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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被她歇斯底里的语气给弄得愣住了,随即眼神也是一冷,挡在她的面前寒声问道:“你到底是谁?‘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管你心里藏了什么,想干什么,我劝你还是悬崖勒马,莫要误了一生。”
她虽然觉得云影有问题,但也看出来她是一个单纯的少女,不是那种阴险狡诈的人。从她开始进来很紧张的样子,就可以推测她是想做什么事,可又有些犹豫不决。
因此,当她判断云影想做什么不利于自己或是不利于秦枫的事后,便想拿话震住她,好让她不敢妄动。
谁料她的话戳中了云影的痛处,她大声道:“笑话,你一个乡下丑女,值得我干什么?”
说完,挽起包裹,一把推开菊花,扬长而去。
菊花被她推了个趔趄,好不容易站稳,只见那少女早已经出了院子。
刘小妹惊愕地过来扶住她,完全不明白两人没说几句话,为啥就吵起来了。
菊花心情也不好,直觉这里边有大事,她的心忽然狂跳起来。
她疾步跑到院门口,只见云影正要上马离去,心里一着急,四处一望,一眼看见村路上来了青木和张槐,顿时大喜。
云影见菊花追出来了,她虽然并不害怕,但也不知为何,却非常不喜欢面对这个乡下丑女,她一向高洁的心性,在菊花的面前好像被打了个折扣,这使得她十分不舒服,因此,她急于要逃离这个地方。
她纵身上马,一提缰绳,双脚轻夹马腹,那马儿就小跑了起来。
菊花此时再也顾不得什么了,对着青木和张槐厉声喝道:“拦住她!一定不要让她走了。”
她说完也拔脚追了上去。
紧跟着,大黑狗也从菊花的身后窜出,狂叫着向那马儿追去——它早就想咬这大家伙了。
青木和张槐早看见一个少年从郑家的院子出来,正要上马离去;紧跟着菊花就追了出来,高声喝叫“拦住她”,那声音竟是不容置疑的坚决和紧张。
两人不知这人做了什么。但既然菊花这样叫,肯定有她的理由,于是,他俩神色肃穆地站在路中央,不闪不避,就那么盯着迎面而来的马儿。
云影没想到菊花如此紧追不放。
她慌张不已,同时又痛恨不已,再也不为自己的决定内疚和自责。她觉得自己做的无比正确——这个小姑娘对自己的威胁太大了,一定不能让师兄再来找她。
那一声厉喝气势无双,哪里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该有的?她真的一直生长在农家?由始至终,除了那一身粗布衣衫,她就没瞧出菊花哪点像个乡下人。
云影紧抿嘴唇。根本无视青木和张槐的拦阻,双脚猛一用力,扬鞭抽在马屁股上,那马就撒开四蹄,直冲二人奔去。
马后边,大黑狗直追上来;再往后,菊花也是撒腿狂奔。
青木和张槐飞快地对视一眼,点点头。轻一侧身,准备左右夹击,把这人从马上扯下来。
菊花见这少女竟然不顾人,眼看那马就要伤到哥哥跟张槐了,真是怒气攻心,越发的紧张。
青木和张槐算得很好,乡下的男娃,也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可他们到底不懂马的脾性,就见那马奔到跟前,也不知马上的人使了什么法子,它一跃而起,竟是腾空从他们头顶飞过去了。
张槐瞥见菊花惊慌和焦急的眼神,晓得这马上的人定是做了啥让她无法容忍的事,他心里一怒。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转身就跟在马屁股后头狂奔起来。
他盯着那不停弹起的马蹄,发疯似地追赶。一瞬间的爆发居然让他接近了马尾,他也跟马儿似的,猛地跃起。飞扑向前,一把揪住了马尾巴。
可是,不等他站稳脚跟,立即被巨大的力量拖着往前跑。但他的脚步根本就跟不上马的速度,最后被马拖在了地上。他几次想提起脚步跟上,好站稳身子,哪里还能站得起来。
黑狗凶狠地窜了上去,跟马儿并排跑着,冲它大声地狂叫,数次要扑上去撕咬,可是马儿也在疾奔,总是差了一步,一直没咬中。
青木也随后紧追过来。
菊花见那马拖着张槐跑,心里就紧揪了起来,生怕那马一脚把他踢个好歹,那可就麻烦大了。
她鼓足中气,厉声高叫道:“赶快停下!要是伤了人,你休想走出这个村。”
她不知云影此刻也是心慌意乱、六神无主,菊花的话不仅没有让她有停下,反而使得她更加急于离开。
要是这个村的人都出来阻拦她,她可不是就完了?
到时候搜出了秦枫的信,她要如何解释?
还有,这些人也不知她是秦枫的师妹,要是以为她是坏人,怕是不会轻饶她——乡下人野蛮起来可是不讲理的。
她也感觉到有个人拽住了马尾巴,心里凄苦——她真的成了坏人呢,被人和狗这样追赶。
她何曾被人这样对待过?
以前走到哪都被当成善良美丽的仙女似的,被人捧着、尊敬和呵护着,那些觊觎她美色的人总是被人揍得抱头鼠窜,可是,今天却被这两个少年当成了坏人来追赶。
都是那个菊花!
她泪流满面,一咬牙,从腰里抽出防身的匕首,侧身往后一挥,那马尾就被割断了。
张槐手中一轻,身子失重,一下子摔倒在地,眼睁睁地瞧着那马绝尘而去,只有黑狗还跟在后边狂追不止。
云影甩开了张槐,纵马狂奔,一路不停地出了清南村,惊扰得村里鸡飞狗跳的,她也不管,出了村子直奔下塘集。
她在马上大声地哭泣着,像在哀悼那一去不复返的纯洁过往,从此后,她再也不能心安了,这根刺扎在她的心里,永远也别想拔出来了。
到了二里铺,她不管那些乡下汉子看她的异样目光,红肿着一双眼,租了条船连人带马坐了上去,吩咐船家开往清辉县,然后才放松身心地坐到船头,思考刚才发生的一切。
那美丽的山村田野、农家院子、挂在廊檐下的猪肠、蒙着脸的菊花、追赶她的两个农家少年,一一从脑海里滑过,再一想整件事的原委,心里就一阵绞痛——她本来生活得好好的,为何会变成这样?
她伸手拽过包裹,把那些罪魁祸首掏出来,想也不想地扬手抛入清辉江——她不要再看它们一眼。
她心里痛苦万分,全不知自己随手丢弃的是对菊花性命攸关的东西,待秦枫知晓后,从此师兄妹离心,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第一百五十四章 错失
云影扔掉那些东西后,含泪呆呆地坐在船头,什么也没想么也想不起来了——她的思想已经麻木了。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我干了坏事,成了坏人,爹跟师兄都要骂我的;师兄知道了这事,怕是一辈子也不会理我了。
怪事,怎么来的时候没想到这个后果呢?那时候一心想的是不能让师兄把这东西送给菊花。
现在,东西都扔了,她回去要怎么跟师兄说呢?
师兄去了东临州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她有很长的时间慢慢思考,如何对师兄说这件事。
云影呆望着暮色降临的江面,心里慢慢地平静下来——既然做了,总要去面对的。
再说菊花这边,张槐被云影甩脱后,跌坐在地上,紧跟着青木气喘吁吁地就追了上来,越过张槐就要继续追—他以为这人肯定是从家里抢了啥东西哩,因此誓要追上他,而且,前面就是村庄,到时候一声喊,他就是骑着马也未必能跑得掉。
却听见菊花在后边急声叫道:“别追了,哥——”
青木这才停下来,转身来扶张槐,问道:“可摔坏了?”
张槐气喘地说不出话,挥手挡开他—-—他要坐在地上歇会。
他脸色潮红,口干舌燥地喘息了一会,才懊恼地捶了一下地,说道:“没。到底还是叫他跑了。”
青木无奈地说道:“人咋能跑得过马哩。你倒是快,冲上去揪住了它的尾巴,我根本连边也没沾上哩。”
这时,菊花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站在二人面前,用手撑住膝盖,一边喘气,一边问道:“槐子……哥,你……没事吧?”
张槐急忙站起身·说道:“没事哩。
就是没拦住那人。”
菊花对张槐的下半身瞧了瞧,见他的膝盖只是沾了些灰,倒是鞋子的前面被磨破了,露出了脚趾头·灰蒙蒙的,也看不清磨破皮没有。
“槐子哥,你脚没事么?我看它拖了你好长一截哩,有没有磨破了皮?”她到底还是不放心。
张槐见她着急,微笑道:“没事。我拽着马尾巴,腿没挨着地,脚站不稳·把鞋磨破了。也没拖多远,脚还好。”其实,他感到脚趾头还是有些疼的,因怕菊花担心,便不跟她说。
青木过去扶住菊花,问道:“这人干啥的,偷了东西么?”
听他这么问,菊花不禁苦笑·她也不知怎么说,难道要告诉他俩自己只是怀疑这人有问题?
她叹了口气,对两人说道:“她没偷东西。这事待会再跟你们说。眼下你俩去村头瞧瞧·看她走了没有。要是她走了,就甭管了;要是没离开,就叫村里人抓住她,我要问一些事。”
青木和张槐点点头,便往村里去了,菊花自去回家做饭。
转回头,刘小妹正站在院门口等她。
看到菊花回来,脸色很不好,她也没敢多问,今儿菊花给她的感觉是陌生的、不可亲近的。
她对菊花道:“晌午了·我要家去煮饭哩。菊花,你也甭生气了,那人也没干啥,随她去吧!”
菊花点点头,笑道:“我没事,你快回去吧。要是你来跟我说话·耽误了正事,你娘下回该不让你来了。”
刘小妹见她恢复了原样,松了口气,这才放心地回去了。
菊花一边做饭,一边回想着云影的奇怪举止,难道是自己多想了?可是她怎么觉得这里边有大事呢?
能有什么大事呢?
秦枫也不过是在清南村停了一年多的时间,跟自己家也没有什么深厚的交情,这人说是秦枫让她来的,却连个问好的话也没说,还是自己先问了秦枫的好。
她觉得自己家没有什么东西好让人图谋的,所以就把视线转到秦枫的身上,觉得这人肯定跟秦枫有些瓜葛,怕是要对秦枫不利。
可是,她都不知秦枫去了何处,做各种猜想也是白担心。
她要是知道自己跟养颜膏、清凝露擦肩而过,还不知要怎样跳脚痛悔呢,怕是要甩自己两个耳光,骂自己太操之过急了。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云影手里另外一种药,那可是关系到她的性命的,若是她知道这点,怕是要招呼全村的人去追她,拼死也要把这个爱吃醋的死丫头给抓回来。
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
菊花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仿佛错失了什么,暗叹了口气,洗了几根香肠蒸了。
青木就是喊张槐来尝这香肠的,然后好去跟陈家谈价钱。
等她煮好了饭,青木和张槐也回来了——自然是没见到那骑马的少女,早跑得没影了。问村里的人,他们说那马跟一阵风似的从村里跑出去了,撵出来也只看到一阵烟尘。
说着话,杨氏和郑长河也从麦地里回来了。
因问起刚才的事,菊花就原原本本地把云影如何上门,如何奇怪,如何发怒而走的事跟他们说了。
她想着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多一个人分析,说不定就能找出自己没注意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