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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任京都府尹杜亦泽,满面冷汗,神色恐慌地跑了进来,“大学士,大学士!大事不好!”
他温和地笑笑,自书卷中抬起头,“何事不好?”心中暗道,莫非又是那骄纵的武皇相召,除了那武皇,对他而言没有什么事算大事。
想那武皇,尚为皇后时即显露出其凶狠残酷的本性,重用酷吏,奖励告密,制造众多冤假错案,一时间冤狱成林,怨声载道,百姓受苦,本不欲求取功名的他,偏生见不得那无辜百姓受苦,初时只愿悬壶济世的他,顿感医者能医人身却医不了这腐败的朝政,医得了一人疾苦却医不了这众生疾苦,遂奋而从政,多次上书进谰,修正无数冤案,献无数改善民生之良策,一时间,百姓提起当朝翰林大学士,莫不交口称赞。
弹指间,五年过去,那武皇新君初即位,为巩固政权,重用其武氏一族,极力镇压李氏宗亲,李氏一族早已包藏祸心,暗地里筹谋着废立武皇之事,只待成机成熟,当下他一边想一边仔细听着杜亦泽接下来告诉他的事。
府尹杜亦泽擦去额际的冷汗哆哆嗦嗦地答道,“骆宾王为徐敬业写下《讨武曌檄》,广撒天下,历数陛下种种罪状,徐敬业已率先领十万精兵于扬州发难,琅玡王李冲在博州,越王李贞在豫州也相继起兵呼应,此三人联合于扬州城屯下重兵约八十万之众,意欲直取长安。”
他心中一惊,“什么!竟有此等事?”动手还真比预期中的快。
二人正商议间,大门外传来内务府太监总管的声音,“皇帝陛下邀翰林大学士君淡然进宫面圣,有要事相商。”
“是。”他躬身作答。
内务府太监总管看了他一眼,这君大人什么都好,平日里对下人也颇为体恤,偏生每每出言却总是激怒圣驾,那武皇也真奇了,盛怒之下竟也从未发难于他,结果往往是依从了他的谰言,但想起今次武皇之神色不同于往常,关照道,“君大人此番进宫须小心言辞,陛下正值盛怒。”
他温雅地一笑,“多谢公公关照。”自袖里掏出银两打赏了宫人,遂走进内廷更换朝服,准备进宫见驾。
那杜亦泽关切的看了他两眼,“大人多加小心,下官告退。”
他脸上笑意不减,“有劳府尹大人提点小生。”
看着他俊美的笑容,连同为男人的杜亦泽也不禁怦然心动,明明他的官阶早已比自己高上好几级,他仍是如此谦卑有礼,真乃一难得的谦谦佳公子,他为人正直敢言,足智多谋,忠臣们莫不以其为中流砥柱,诸事皆望其项背而行,而奸臣们莫不恨之入骨,恨不得诛之而后快,与武皇每有争执,便谗言相谰,而那武皇则次次笑而置之,并不发难,虽然感到颇为怪异,但是于私心里,如今新君即位,百废待兴,国家正值用人之际,他自然不希望他出事。
淡然出了府,直接上了八抬大轿,轿夫们起了轿,一行人匆匆地往皇宫方向走去。
深宫内,武皇正焦急地踱来踱去,听闻宫人报翰林大学士求见的声音,忙不迭地将连声说快宣快宣,想起那君淡然五年前新科及第时,身着状元袍,骑着五花马,是多么的丰神俊朗,打马御街前一通,便将那全长安女子的魂都给勾了去,而上任以后,政绩赫赫,更是令她顿生惜才这心,自此君淡然仕途坦荡,扶摇直上,年纪轻轻便已官拜一品翰林院大学士,得此奇才效忠,真是得蒙天宠,证明了惟有自己才是那真命天子。
君淡然迈着镇定自若,不疾不徐的脚步,信步走进内宫,向武皇行了君臣之礼之后问,“未知陛下急召微臣前来所为何事?”
武皇说,“爱卿想必已得知那徐敬业伙同李氏余孽兴兵作乱之事?”
他朗声答,“微臣适才已得到消息。”
武皇问,“那爱卿有何建议?不妨直说。”
他说,“乱臣贼子兴兵作乱,古往今来,哪朝哪代都有发生,微臣愿领军奔赴前线直取徐敬业等余孽项上首级,巩固我大唐江山社稷,微臣已将良策写于此奏章之上,请皇上务必照办,如此一来,必可全歼此股叛军。”
武皇接过他的奏章,眉开眼笑,“如此甚好,爱卿真乃国之栋梁。”
他又问,“陛下还有何吩咐吗?”
武皇上前一步,目光热切地看着他,他不禁心中一叹,又来了!这武皇喜好男色,早有耳闻,每每正事交待完以后,莫不暗示明示一番,当即脚下脚步虚晃,瞬间避开她的身体,“若陛下无其他事吩咐下官,微臣先行告退。”几乎是逃也似地退着走了出去。
武皇的眸光一黯,这个君淡然!当真世外高人,偏生自己惜才,不忍折了他。多番明示暗示,只消他依从于她,便可权倾朝野,他要么装不懂,要么逃开,真真是令人苦恼不已。
君淡然捂着急切的心跳,他又何尝看不出武皇眼中的意思,之所以忍辱负重地效忠于朝廷,无非是悲悯那天下苍生,若她一再苦苦相逼,也只好舍了这身功利而去。
三日后,君淡然亲率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抵达扬州城近郊,徐敬业,既然是你带的头,便由你开始,既然扬州有重兵把守,偏生先行攻打扬州。
徐敬业正在府中烦闷不安间,猛闻朝廷大兵已压至城外,当下唤出谋士问道,“军师你有何高见?”
军师一笑,“未知是何人挂帅?”
他说,“当今翰林大学士君淡然。”
君淡然,军师的眼中一亮,二师弟,终于等到你了,今次就让我们在战场之上,一较高下,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看看最终鹿死谁手。
淡然并不急于攻城,而是抬头望了望天空,遂吩咐大军于距离扬州城十五里之处扎营。
入夜,他换了一身夜行衣,打算夜探徐敬业府,颀长的身影一飘,徒然拔长十丈,有如神仙般掠空而去。
第五十三章 积怨
朗清雅自暗处走了出来,“呵呵,二师弟,你来了。”
大师兄?他为何在这里?他为何会与叛军结为同盟,心中不禁浮起一团疑问。
他当即扯下面纱,“大师兄,别来无恙?”
朗清雅笑,“二师弟这些年来混得风声水起,大师兄自愧不如。”
淡然听着他古古怪怪的话语,心里不知究竟发生何事,“大师兄?究竟发生何事?”
他猛地攫住他,“你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
他问,“大师兄何出此言?”
他放开他,语调苍凉,“小蝶她已于去年去往京城堕入勾栏,她说,此生再不见君淡然!”
淡然俊容一白,“你说什么?!”
“人人传闻你与那武皇不清不白又与那冷寒香暧昧不明,小蝶不知从何处听来这些闲言闲语,小蝶对你的情意,该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哪禁得住这些闲言闲语的打击,遂堕落风尘,我多日入京劝说于她,她偏生就不听,你若多情,她便倍加多情,这都是你害的。”
他退了两步,虽然不爱小蝶,但是……听闻她竟因为一些闲言闲语就……心中也是一阵悲痛,这并非他所乐见之事,想那小蝶,花样年华,俏丽活泼,若非自己当日的拒绝,又何至于此,“大师兄,你此番不惜与叛军为伍,便是为了替小蝶出这一口气?”
他点头,“不错!”
淡然说,“那你可知?有多少无辜百姓正身陷水深火热之中。”
他笑,“这个我管不着也不想管,我现在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为小蝶出这口气。”
淡然看了看他,心知大师兄为人性格偏执,所作之决定万难更改,当下也不再劝慰,“我一定会阻止你!”
他答,笑意更深,“好!”
久别重逢的师兄弟二人不欢而散。
淡然回到营地,换上紫衫,想起大师兄那不同于往常的狠决神情,又想起那可爱的小蝶,心里对自己当日的举动也是追悔莫及,也莫怪大师兄今日对自己翻脸无情,大师兄对小蝶的情意,他当年也是看在眼里。沉吟了会,叫过参将,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参将得令而去。
夜风冷冷地吹了起来,他拿过琴,瑟瑟地弹奏着,一曲《烛影摇红》自指尖缓缓流泄而出,烛影摇红,当日她那张圆圆的可爱脸庞还在眼间摇晃,终日总是爱粘着自己的小小的身影,自己给予她的几乎全是背影,无情的背影,给予她的笑容,全是看似有情实则无情的笑容,她的眼里,看见的全是自己的残酷无情,他不敢臆测,她是以怎样的心情一直默默地为自己做着许多事,暗地里,流了多少伤心泪,小蝶,想起她当日说的弹琴要钱要命的话,心中一片悲凉,小蝶,你为何要如此?纵是二师兄不爱你,天下间,尚有更优秀的男儿在等待着你,你又何苦要如此固执,琴声悠扬,寂寞苍凉。
“呵呵,君公子好琴艺,小女子今晚有耳福了。”突然一声娇笑传出,一名着一身红衫的女子自暗处走了出来。
他摁住琴弦,微笑,“冷姑娘竟有此等雅兴夜探军营?”
她将手搭在他肩上,身子似有若无的挂在他的身上,“你此番小命休矣!我特地赶来看你最后一眼。”
淡然一笑,并不避开她过于逾越的亲近,“那小生在此多谢冷姑娘一番盛情。”这个冷寒香,美则美矣,在熟悉的人面前,全然是小孩儿心性,若江湖中人知道她私下竟是如此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知江湖第一美女的名声还保不保得住。“你又探知到何消息了?”她是如此单纯美好,不受世俗所羁,连他也不禁要羡慕起来,何时,自己也能如她那般,潇潇洒洒,任意妄为,只做那自己愿做之事,不受那世俗困扰。
她眉眼弯弯,“啵”地一声在他的俊脸上重重地一吻,“弹完这曲再说,有没有吃的,我饿死了。”她嘟着红唇说。
他笑,吩咐副将为她准备膳食,副将看了眼冷寒香几乎半挂在他身上的身子,憋不住脸上的暖昧笑意退了出去,心中暗想,早便听闻大学士与此女子关系匪浅,看来也并非空穴来风。
淡然笑,“你这小鬼,小生此生清誉尽毁予你手矣。”
她脸上咧开一朵大大的笑容,微眯着眼,半真半假地说,“那又何妨,大不了我委屈点,嫁予你这老人家便是。”
他大声地笑了起来,“你?饶了小生吧。”轻轻推开她,“莫要再闹,你要听曲,我弹给你听便是。”语毕,端坐于琴前,继续那后半阙《烛影摇红》。
她乖乖地在他对面坐下,着迷地看着他的俊容,“君淡然,你明日万莫攻打扬州城。”
“为何?”他问。
她说,“你听我一言便是,我今日在将军府看见你的大师兄朗清雅了。”
他点点头,“我知道,我已见过他了。”
“你知不知道你军如今已处于重重包围之中?只待那徐将军一声令下,你军便为鱼肉。”
他一边抚着琴,脸上笑意不减,“我知道。”
“你!那你是来送死来了?”
“明晨有大雾。”他突然没头没脑地迸出一句,行军途中,他日日观摩天象,早已得知明晨是攻城的最佳时机。
冷寒香正想再说点什么时,膳食送了进来,她挫败地叹了口气,吃饭皇帝大,管他君淡然死不死。
翌日,果真天降大雾,伸手不见五指。
朗清雅看了看天,该死,怎么会是这种天气,布的迷魂阵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城门外传来一阵喊杀声,两方军士已然交战。
君淡然将古筝搬至帐外,修长的手指优雅地抚弄着琴弦,薄唇中甚至扬声吟唱起来:
清水本不动,桃花发岸傍。
桃花弄水色,波荡摇春光。
我悦子容艳,子倾我文章。
风吹绿琴去,曲度紫鸳鸯。
昔作一水鱼,今成两枝鸟。
哀哀长鸡鸣,夜夜达五晓。
起折相思树,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