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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佑一怔:“我害你没了国师的地位,但你可以留下来,你帮我许多,我自会好好报答你。”
司焉摇头:“我已经打算与宁袖儿一同离开了,今后的事情你自己小心行事,切莫再冲动。”司焉接着道:“楚洛龄现在在京城亦是受制于楚肃,如今只能靠你自己。”
楚佑没有话说了,司焉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再要挽留也就失去了意义。无奈之下,楚佑只得点头妥协,而司焉等人则再一次出发动身,朝着更东边而去。
离开了凛州之后,司焉与宁袖儿一同坐在马车当中往东赶去,一直到了这时候,宁袖儿才终于开口问到:“你当真不帮楚佑了?”
司焉抬了眉低声问到:“你想帮他?”
“楚佑也是被逼无奈。”宁袖儿只得这样说了一句。司焉默然,他何尝不知道楚佑也是被逼无奈,到了这个时候,他能够做的只能是让楚佑自己去学会成长,这么多年来他在京城能够替楚佑做的都已经做了,甚至就连丞相那边他也已经早已交涉了一遍,只是楚佑若是自己没有办法成长起来,那么一切都是白费功夫。
他最大的无奈,其实是来自自身。如今他已经查清楚了当初楚修的死因,若不是他当初大意被兄弟所害,事情也不会变成如今这个地步。之后他重生到了小国师司焉的身上,这个身份与楚修却是全然不能比,面对着许多的事情他亦是无能为力,当初是不可一世的君王又如何,如今还不是什么也办不到。
所以他只能够在京城布下一步棋局,若是楚佑能够成长起来,或许那棋局当真还能够用得上,若是不能,他便也无话可说。如今以他司焉的身份,自不可能当真去夺回皇位,但有人却可以替他完成。他楚修从来都是眦睚必报之人,觉不会放任当初杀了他的人能够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
只不过如同他先前对楚佑所说的一般,现在还不是时候。
“怎么了?”宁袖儿见司焉不说话,还以为他也有些内疚方才对待楚佑的态度了,连忙开口安慰道:“你也不用内疚,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司焉道:“那你是觉得我打得好了?”
宁袖儿:“……”她是该说好还是不好呢?
不管如何,他们算是暂时远离了那一场斗争,离开了凛州城之后,又赶了半个月的路,司焉和宁袖儿等人便到达了目的地暮州。这是一座十分漂亮的城镇,宁袖儿坐在马车上面看着四周的景色,忍不住高兴的对司焉道:“你有没有看到!刚刚有一只松鼠从那边蹦过去了!好可爱!”
“嗯。”司焉回应了一句,“我早就听说这里十分漂亮,许多名士都在此隐居,是以一早便想过带你来这里。”事实上当初他还是楚修的时候,这里就是他的出生之地,他半生戎马,父辈替自己打下了一半的江山,后来又换成他接手了过来,后世将所有的功劳都归在了他的身上,事实上他当时不过三十多岁,若非前人的功劳,他很难当真统一整个尧国。
那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真的能够成为尧国的君王,他曾经替自己想过许多种后路,其中有一种,便是回到暮州,安然住下,找一个喜欢的女子娶妻生子,过最平淡的生活。
上辈子没有完成的心愿,没想到到了这辈子,竟是完成了。
“喜欢这里吗?”楚佑对宁袖儿道。
宁袖儿何止是喜欢,她几乎是爱惨了这里,这个地方是她来到了这个世界以来,所见到过最漂亮的地方。不管是外面的山水还是城中的古楼宅院,她都看得十分顺眼。她将视线从窗外的景色中移开,对司焉道:“我们就在这里找个地方住下好不好?”
“好。”司焉柔声道,这也正是他的意思。
宁袖儿满足的笑着,看了看又犹豫了起来:“怎么办,我出来的时候身上带的盘缠也不多,这里的宅子贵不贵?我们到了这边连一处住的地方也买不起可怎么办?”宁袖儿知道司焉身上比自己带的盘缠还要少,这位大少爷似乎从来没有在身上准备点什么值钱的东西的习惯,她皱着眉想了一会儿道:“要不然我们买不起城里的宅子,就去外面山上自己盖一处房子怎么样?然后自己再弄个院子,在院子里面养一点小动物之类的?”
想法倒是不错,只是司焉毫不留情的打破了她的幻想:“那是别人的土地,想在上面盖房子还是得花钱买地的。”当然也有没人要的地,不过那种地方不是深山老林就是有豺狼虎豹,住下来也是不会安全的。
宁袖儿忧郁了起来:“那我们赶路这么久到了这里,难道要没地方落脚了?”宁袖儿这时候甚至都已经打起了去打工的主意,离开了京城之后,她才发觉自己当真是除了打架什么都不会。
看着宁袖儿满脸顾虑的样子,司焉不禁笑道:“不用担心,我们有住的地方。”然后他对宁袖儿形容了一番那地方的样子,就他所说,那是一处十分漂亮的地方。
“当真?”宁袖儿有些怀疑了起来,难道司焉早就计划到了这一天,所以特地在这里买了一处宅子?
司焉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提高了声音让外面驾车的秀书和嬴画将马车朝自己所指的地方而去。一行人朝前走了一会儿,就穿过了最热闹的地方,到了一处僻静的巷子。巷子十分热闹,来往的行人也多,但是让宁袖儿没有料到的是,他们穿过了热闹的人群之后,却是在一处十分破败的院子面前停了下来。
那处院子原本也不算是非常破败,就是蜘蛛网多了一点,大门烂了一点,里面阴森了一点,仅此而已。
但是对比起了旁边那一处高大又漂亮的宅子,这处院子未免显得有些太过可怜了。
四个人下了马车,站成一排仰头看那处院子,一时之间就连秀书和嬴画也开始怀疑自己走错地方了。
宁袖儿觉得这个地方实在和漂亮搭不上边,说是惊悚她还比较相信。
所以这是要去鬼宅探秘的节奏么?
宁袖儿将视线转向司焉,轻咳了一声才问到:“走错地方了,要不我们再去找找吧。”
嬴画和秀书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接着就要转身重新去找他们的住处。然而司焉却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看了看旁边,再看了看那院子的门牌,这才认真的点头道:“就是这里,没有找错。”
所以他们找了那么半天,所要找的目标竟只是一处鬼宅,宁袖儿实在有些想不通。然而司焉倒是对这个地方显出了颇为怀念的样子,径自抬步朝着那处宅子走了过去。
这一处街道十分热闹,想来应当是来往的游客和行人都不少,而旁边的房子也都是十分漂亮且讲究的,只有这一间屋子在这里空着破败着的确显得有些古怪,但是司焉却是毫不在意,只一人到了大门前,也不顾那大门上面还挂着蜘蛛网,大门的门环上面还有斑斑的锈迹和厚厚的灰尘,便直接一把推了上去。
“砰!”
可怜那破败的木门根本经不起司焉的这一推,竟直接就“啪叽”一声倒了下来,木门溅起了院子里地面上的一层更厚的积尘,将整个大门口弄得烟尘滚滚,司焉一行四人几乎都已经被那烟尘给埋没在了其中。宁袖儿措手不及,被这烟尘熏得一阵咳嗽,胡乱扇了好几下才终于将那些灰尘给扇尽。等到能够看清面前的情况了之后,她才发觉这院子的里面……果然跟自己所想象的一样又破又烂还带着一点点诡异的气息,若是在晚上到这里来,宁袖儿丝毫不怀疑这里会飘出什么奇怪的东西来。
司焉看起来也不大好,他本是爱干净的人,这时候身上全都给染上了灰尘,一张漂亮的脸上面也蒙上了些土灰,看起来多了几分狼狈,只是他却是没有心思去管这些,只是盯着这个院落看了一眼,这才有些无力的回头对宁袖儿道:“好像我的估计有了点偏差,这个地方……看起来似乎不大能住了。”
不管怎么说,既然是司焉的一片心意,而一行人除了这个地方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去了,宁袖儿自然不能真的转身走人,她朝司焉问到:“这里是你的屋子?”
“嗯。”司焉说的是实话,四五十年前他的确是在这个地方住过的。
宁袖儿咬了唇,认真的道:“没关系,既然是你的地方,我们就留在这里,将它打扫一番就好了,虽然这里脏了点乱了点,但是只要打扫干净了,还是可以住人的。”宁袖儿说得十分认真,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她还进了院子,四下看了看,随即她十分高兴的在一处房间门口看到了一盆久未有人修剪,所以长得茂盛得有些过分的牡丹花:“你看,这地方有花有草,还是挺好的。”
司焉:“……”一点都不觉得安慰。
那边秀书尴尬的笑了一声,指着宁袖儿旁边那盆花道:“袖儿,那花……似乎长得有些太好了。”是太发达了,那牡丹花经过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多少年的发展,已经早就不止在花盆中盛开了,它的根已经蔓延到了后方的屋子里面,秀书走到了那房门前,伸手一推,那一处房间就这么被打开了来,然后就看到房间当中开满了茂盛的牡丹花,而屋子的房顶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塌了下来,从那空了一大块的屋顶之上,竟还打下来了一大片的阳光在那牡丹花上面。既有阳光又有沃土,也难怪这一屋子的牡丹花开得那般娇艳。
宁袖儿“哈哈”笑了两声,见司焉盯着这屋子一脸“我不认识这里”的样子,连忙接着安慰道:“其实……屋子里面多长了几朵花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这里没有看起来那么阴森嘛。”
说起来这个地方长了那么多花倒是极有情调的,宁袖儿想了想道:“要不然等到时候收拾出来,我来住这个房间好了。”
就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忽的一愣,然后看到在那一丛牡丹的绿叶上面,竟有一只肥嫩的毛毛虫爬来爬去,然后宁袖儿脸色瞬间就变了:“毛毛虫!!”她几乎是用了最快的速度趴到了司焉的身上:“好大一条!”
“……别怕。”司焉早知道宁袖儿害怕毛毛虫,却没想到她长大了竟还是怕成这个样子。
总之,这个住处实在是让人头疼就是了,最后四个人决定之下仍是打算将那屋子给收拾出来,原因是除了这屋子,几个人也没有别的去处了,若说当真要去野外自己搭个房子,所花的时间还得更长。如此决定之后,四人却也并没有急着去收拾东西,而是先到了不远处的酒楼当中吃东西,毕竟填饱肚子才是大事。
酒楼当中的人不少,宁袖儿等人找了一处最为安静的角落吃饭,顺便还能够透过角落处的窗口看外面的景色。酒楼的外面是一片湖泊,日头正高,金色阳光落在湖上现出一片粼粼波光,煞是好看。等菜上来的间隙,宁袖儿看着那湖水道:“这里好漂亮,我们今后无事了便去那湖中泛舟如何?”
司焉点了头:“也好。”到了这里,司焉几乎已经找不到了多少熟悉的痕迹,多年前在这里成长,到现在发觉唯一没有改变的,或许也就只有不远处的那一片湖了。
“你有心事?”自到了暮州开始,宁袖儿便觉得司焉沉默了下来,忍到这个时候,宁袖儿才算是终于问了出来。
司焉摇头道:“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