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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骑马也忘了?”赵明韬皱起眉头,语气里有毫不掩饰的怅然。从前,她最骄傲的,就是那一身精湛的骑术。
“是,我现在一靠近马,就会忍不住地害怕。”夏瑞熙意有所指。
“你的性子变了很多。”看着面前波澜不惊,斯文大方的小妇人,赵明韬很怀念从前那个明丽飞扬,不懂掩饰情绪的少女。那时候,他只需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不像现在,她总是口是心非。
“人都是会变的。我现在为人妻,为人母,自然会改变。”夏瑞熙始终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神态自若,仿佛就是熟人间最普通的聊天。
赵明韬垂下眼沉默片刻,突然换了欢快的情绪:“这样的你比从前更讨人喜欢了。”
“王爷过奖。我只希望人家不讨厌我就行了,却没奢望过别人都要喜欢我。”夏瑞熙微微一笑,赵明韬从她微翘的唇角仿佛又看见了从前的影子,他忍不住跨前一步,伸出手“熙熙……”
夏瑞熙强作镇定地后退一步,故作惊讶地左右张望:“王爷是叫我吗?我已经嫁人了,这样叫,呵呵,不太合礼。”
赵明韬从她眼里看到一闪而逝的惊慌,顿住了脚步:“你坠马的事情,还有万佛寺的那次,对不起。”
“没关系,我忘了。”夏瑞熙真的很害怕他靠近。
“忘了?忘了就好。”
夏瑞蓓一直紧盯着亭子里的动静,见赵明韬一步一步向夏瑞熙逼近,夏瑞熙退到无路可退,咬了咬牙,在达儿的屁股上掐了一把,达儿嚎啕大哭起来。
“孩子哭了呢,我去看看。”夏瑞熙忙利落地挤出去,赵明韬从后面一把揪住了她的手腕,声音暗哑地说:“我很后悔,我无数次想挽回,却发现,再也走不回从前。”
有他那样挽回的吗?或者是说,因为发现再不能挽回,所以索性不停地使坏,放耗子屎去搅坏人家的一锅纯汤?夏瑞熙猛地甩手,甩不开,他的手犹如铁钳,捏得她手腕生疼,和欧青谨握着她时的那种温柔完全不一样。
夏瑞蓓见了,又狠着心在达儿屁股上掐了一把,达儿哭得撕心裂肺。芳儿和良儿紧张地用身子挡住赵明韬的视线。
夏瑞熙又急又怒:“放开我,你没听见孩子哭了吗?” 赵明韬的气息呼到她耳边:“你很疼这个孩子是不是?他是你们的心肝宝贝是不是?”
夏瑞熙缩紧了瞳孔:“是!所以如果谁敢伤害他,我一定要报仇。除非我死了,否则不死不休!”她不是威胁,她就是这样想的。
“我知道,所以他还能在你怀里撒娇。”赵明韬定定地看了她一会,最终还是松开她的手。
夏瑞熙疾步奔到达儿身边,抱过达儿,温柔地哄着。
达儿抱着母亲的脖子,伤心地把小脸埋在她肩头上哭,不一会儿就把夏瑞熙薄薄的夏衣浸湿了。
“是不是肚子疼啊?怎么突然就哭了,哄也哄不好?”夏瑞蓓一边高声问给赵明韬听,一边抱歉的轻声说:“我想不到其他法子……”
夏瑞熙给了她一个放宽心的眼神:“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得去寻他外公看看。”
夏瑞熙看着赵明韬:“王爷,对不住,孩子哭得厉害,我得赶紧去寻他外公看看。” 不等赵明韬回答,她抱着孩子就往外走。
赵明韬挥挥手,放她离去。
夏瑞蓓目送夏瑞熙的身影离开院门,收拾了心情,走到赵明韬身边,乖巧地说:“王爷,要不然咱们回去吧?”
赵明韬突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眯起眼睛:“我从来都不知道,你是这样姐妹情深的人。”
夏瑞蓓直直的看着他:“妾身听不懂您的话。”
赵明韬放开她:“这是最后一次。”大踏步地往外走:“你如果想留下来,就留下来吧,我先走了。”
芳儿轻声问夏瑞蓓:“夫人,奴婢扶您坐一会吧?”
夏瑞蓓疲惫地摇头:“不必了,香也上过了,纸钱也烧过了,我又不能为她服丧,我们回去吧。”
夏瑞熙抱着达儿走了没多远,就看见欧青谨脸色惨白地急匆忙跑过来。她顿时觉得全身一软,几乎要站不住,良儿忙托着她的肘部。
达儿原本已经收住了声,眼里还有泪花,把小手放在嘴里吮吸着,一看见欧青谨,委屈的瘪嘴又要开哭,他还从来没有这样疼过。
欧青谨激动地冲了过来,搂住夏瑞熙的肩头,一迭声的问:“怎么了?怎么了?”他的眼里全是害怕,都是他不好,都是他粗心大意,才害得她们受了惊吓。
夏瑞熙靠在他身上,轻拍着达儿的背:“没什么,被他小姨掐了两把小屁股。别担心,我们都好好的,他只是说了几句不知所云的废话。”
欧青谨眼里闪过一道杀意:“狗贼!”难怪得衙门里突然派人来找他,木斐会被人缠住。
赵明韬出了夏家,骑上马,在李铖等几个近身侍卫的簇拥下,在洒满初夏阳光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晃悠。
“王爷。”李铖轻轻喊了他一声。
赵明韬抬头,只见几个戎装女子簇拥着一个火红的身影从旁边一座府邸中走出来——正是容氏。她神采飞扬,脸上还带着隐约的笑意。
他停住马,抬起头来看向那座府邸的匾额,“将军府。”他冷笑了一声,“我们回王府去。”
2010…06…30 16:58
第77章 萦梦
容氏欢快地哼着西疆小曲进了成王府的大门,王府里诸人看见她,仍然是噤若寒蝉,能够躲多远就躲多远。
看着下人们惊慌的样子,容氏略略感到心安。她虽然没有了娘子军撑腰,可是赵明韬这段时间一直没来找她的麻烦,听之任之,所以依仗着从前的余威,她在这王府里过得还是滋润的。
“你去歇着吧,这里不要你伺侯了。”
容氏打发走蓝黛,走进屋里,把马鞭扔给迎上来的侍女,把头发解散:“备水给我沐浴。”几个侍女的表情有点古怪,但心情很愉快的容氏没有注意。
朱漆大澡盆里,热腾腾的水飘满新鲜的玫瑰花瓣,容氏半闭着眼躺着。四个侍女默不作声,有务不紊地分工合作,洗头发的洗头发,按摩的按摩,修指甲的修指甲。
容氏的心情很好,茶庄的生意不错,她做的是独家经营,基本上可以说是财源滚滚,刘力子对她也很客气,多有照顾。家里听说她这段时间很安静,她的嫡母同意她的生母给她带了她最爱的牛肉干,最主要的一点是,她的父兄又立了大功。如果日子能这样过下去,混到赵明韬挂掉的那一天也不错。
“可以了,娘娘。”为首的侍女轻声说。
容氏扶着盆壁站了起来,露出青春紧致修长美好的胴体,一个侍女忙将一大块粉蓝色的绵缎包在她身上,扶她出澡盆坐到窗前的锦榻上,众侍女擦头发的擦头发,倒水的倒水。
半个时辰后,换了一身红色丝绸里衣,头发梳得顺滑乌亮的容氏疲倦地打了个呵欠:“这是什么香,挺好闻的。”屋里溢满一种甜甜的香味,闻之让人心旷神怡,全身舒泰,很是想躺下来好好睡上一觉。
为首的侍女忙笑道:“是茶铺里的文掌柜让人送过来的新香,叫做萦梦。说是具有安神作用,奴婢还担心娘娘不喜欢呢。”
案上的粉彩鱼戏莲叶香炉里,袅袅绕绕的青烟盘旋着升腾而起,容氏瞥了一眼,又掩着口打了个呵欠,笑道:“难为他想得周到。”
为首的侍女善于察言观色:“娘娘要歇息一会吗?”在得到容氏的肯定后,侍女铺好床,带着众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容氏慢慢起身,进了屏风后。
屏风后面光线昏暗,大红的锦帐低垂着,鸳鸯戏水的红缎被面隐隐闪着华美冷漠的光。容氏躺下,舒服地低吟了一声:“什么鸳鸯戏水的破被面!换来换去还是这个!”要不是她生母亲自绣的,她早就把他铰成了碎片。
“鸳鸯戏水不好吗?我们也该圆房了,你说是不是,王妃?”一道黑影遮住了她面前所有的光。
容氏雪白了脸嘴,揪着被子要坐起来,却发现头晕腿软,一点力气也没有,她挣扎着把手伸到枕头下,一摸之下,呆若木鸡,枕头下空空如也。
赵明韬玩味地拿着手里的匕首对着她晃:“你是在找这个?这是凶器!记好了,不能随便出现在卧房里,不符合规矩!”他的手一扬,匕首带着一道寒光,“铮”的一声钉在了横梁上。
容氏揪紧了被子,哑着声音:“你要做什么?不要脸,有本事就和姑奶奶斗,点什么迷香?”
“你错了,我正是要脸,所以给王妃用用这香,这香不是迷香,是催情香,叫做萦梦,魂牵梦萦,一夜纠缠。以后,你就没脸去见刘力子了,真是不守妇道!”赵明韬冷笑着,衣服一件一件地从他身上飘落。
容氏惊觉了什么,哑着嗓子道:“我没有,我没有。”
赵明韬笑得狰狞:“你是不是想和刘力子弄死我,你好嫁给他?虽然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可我不会白白便宜他。他要捡拾,也只有捡个我扔掉不要的破烂货。”
最近他和刘力子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大,刘力子派人秘密探查他,把他的情况一道又一道以密奏的方式送到新帝手里,他统统都知道。可恶的女人,嚣张跋扈,不知进退,还妄想给他戴绿帽子?
他恶狠狠地撕去容氏的里衣:“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太不知进退!你若是关起门来过你的日子,数你的银子,我未必会动你!”大红绵帐一层一层地垂下,盖住了紫檀木大床里的一切,也掩去了容氏眼角的泪光,赵明韬疯狂绝望的眼神。
夏瑞蓓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只觉得味同嚼蜡,半点胃口也没有。布菜的丫头有些惊慌:“夫人,您多少再吃一点吧,这些都是爷命令厨房为您精心准备的,您就是为了肚子里的小公子也要多吃一点才是。”
芳儿走进来,凑在夏瑞蓓的耳边悄悄道:“去了那边,听说今晚不回来了。那个,那个,上手了。”
夏瑞蓓面无表情地说:“知道了。”真是天助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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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渊街的小院子里,达儿握紧小拳头在一旁睡得香甜,夏瑞熙披散了头发,伏在欧青谨的膝盖上,絮絮叨叨地讲着她今日的经历。
欧青谨手里拿来了牛角梳,一下一下地替她梳着头发,不时低声问一句,插一句话。
“我觉得他有些奇怪,大费周章的,却只是为了和我说那几句话。”夏瑞熙玩弄着欧青谨腰间挂着的五彩翡翠鹦鹉,“我听见他说什么以后慢慢就熟了,真是气死我了。”
“莫要理他,当他疯了就好。”欧青谨轻轻地道。赵明韬是一直放不下夏瑞熙吧?可是夏瑞熙呢,因为不爱,所以对方越是纠缠越是厌烦。
夏瑞熙抬起头看向他:“青谨,你为什么从来不问我从前的事?”
“别动。”欧青谨熟练地将她的头发拢起,绾了一个髻,用金簪固定好:“问你做什么?你从前爱骑马,又调皮。他又不安好心,认识你很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