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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青谨请了木斐喝酒,把夏老爷的话原封不动地说了。“我知道你不在意身外之财,但这是老人家的一片心意和疼惜儿子的心情。如果有得罪之处,你不要在意。”
欧青谨知道木斐自由自在惯了,最不喜欢有人跟着,那个时候阿恪苦苦哀求要跟他学武,他都不肯答应,现在肯不肯答应接过夏瑞昸这个大包袱,还是一个未知数:“我知道你自在惯了,不喜欢有人拖累。但情况特殊,他家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子嗣单薄,伯父伯母堂兄,一个也靠不上,族里更是隔着一层。熙熙又有身孕。。。。。。我顾得了这头就顾不了那头,更是找不到可以托付的人,把你拉到这样的事情中,这样沉重的托付,实在是有些。。。。。。”
欧青谨想说“对不住”又觉得自己和木斐的交情好像不应该说这个话,转而道:“我保证局势一平稳些,就去把他接来,你爱去哪里还是去哪里,平时若想教他一点防身的功夫就教教,要是嫌烦,只要能让他活着就行了。”说着到底忍不住起身对木斐深深一揖:“拜托了。”
木斐看着那叠纸发呆,前世负担太多,重得几乎让他要喘不过气来。累到做梦都想死去解脱,却又不得不痛苦地活着。好不容易来到这个世界,有一身过硬的功夫,无家无室,无牵无挂,他不想有任何的负担和牵绊,所以拒绝有人总跟在他身后,所以拒绝美丽少女的热情和期待。
欧青谨是他唯一的朋友,但他更多的是从欧青谨身上享受友谊的快乐和温暖,而不是视作一种责任。他想见欧青谨,想找个人说话了,欧青谨就快乐殷勤地接待,他想离开,就潇洒地离开,欧青谨从来也不会强留。两人的交往,一切都顺从本意,没有谁会强迫谁做对方不愿意做的事情。所谓的义气,对他来说,犹如虚名一般是浮云。
说起来,欧青谨这样郑重其事地求他,还是第一次,都是为了她。
木斐很痛苦,也很矛盾。
2010…06…30 10:59
第三十七章 亲人
脑海里夏瑞昸那张粉嫩可爱,又透着狡黠灵气的脸孔透与另一张皎若春花秋月,嘴角带着慧黠笑容的脸重和在一起,最终木斐默默地伸出手,拿过那叠纸装入袖子里。
欧青谨见状大喜:“你答应了?”
木斐慢吞吞地说:“我可不是要他的,他自小娇养,总不能让他和我一起穿破衣服,饿肚子吧?收徒就不必了,你是我的朋友,他是你舅子,就让他喊我一声哥哥吧。”
“不!你就是要让他该穿破衣服是穿破衣服,该饿的时候就得饿!否则不知人间疾苦,也怕难撑起夏家的家业。”夏瑞熙掀开帘子走出来,神情感激,要行大礼拜谢木斐。
木斐侧身躲过,淡淡地说:“不必了,我和青谨是过命的交情。他和我说那些话,原本就多余。我要应了就应了,若是不愿意,哪怕就是磕一百个头也不起作用。”
木斐听着夏瑞熙的脚步渐渐远去,心里像针扎一样的难受。他不是成心要说话让夏瑞熙尴尬的,可是他看见她那样一本正经地要像他行大礼,他就忍不住难过。这个女子,只怕是这个世界上,有可能离他心灵最近的人,最有可能给他前世所不曾感受到幸福的人了,他却错过了她。
欧青谨看着木斐黯然的表情若有所思,端起酒杯:“你难道打算一直这样漂泊江湖,就不想成个家吗?”
木斐烦躁地说:“没有合适的人。以后再说。什么时候走?如果可以,明天一大早就出发吧。”他不想呆在有她的地方,一分一秒都不行。
欧青谨已经全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心里又酸又涩,说不出的滋味。他默默地把心里的难受和别扭压下去:“可不可以稍等两天,瑞昸的头受了伤,不宜长途跋涉。我另外安排个僻静的宅子,你暂时带着他在那里住几天。”
木斐也收敛了心神,闷头饮下一杯酒:“好。”
休养了些日子后,夏瑞昸含着两泡热泪,背着一个大包袱,一步三回头地跟在木斐身后离开了西京城。
他很想哭,可是想起出发前一晚,他不敢当着爹娘哭,只敢扑在二姐怀里哭,二姐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说:“想哭就哭出来,不要憋着,哭完就玩了。该笑的还得笑。”
二姐夫却对他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心中有恨,有不舍,就要把它化作上进的力量。让他刻苦学习,很快就回去接他。
夏瑞昸硬生生地把眼泪咽了回去,疾步跟上木斐,乖巧地说:“木哥哥,我帮你背包袱吧?”
木斐看着他背上那个差不多有他半个身子大的巨型包袱,还有他那故作勇敢轻松的表情,微笑着摸摸他的头:“你背好自己的就行了,想帮我背,以后有的是机会。”
最心爱的小儿子瘦弱的背影跟着一个陌生人慢慢消失在晨光中,夏夫人把心底那声呜咽压得死死的,平静自然地抚了抚鬓角,该做什么事还是做什么,仿佛她的小儿子从来没有离开一样。
赵明韬从那天以后再也没有露面,只是时不时地让人去夏家铺子里骚扰一下,大家被他弄得有些神经紧张。
欧青谨请去打听消息的人来要了几千两银子去走关系,请吃请喝请玩,整整闹腾了十来天,也没打听出什么来。其他人俱都焦急不已,觉得这样下去也是浪费钱,不如不要再打听了。
欧青谨却越发地胸有成竹,更是坚信赵明韬是别有所图,耐心等候便可。该派出去打听的人还得继续打听,不为别的,只为了表明夏家的一种想解决问题的态度;又委婉地建议夏老爷往明处散一部分钱财出去,逼迫赵明韬早日露底,只要他还想要钱,看见夏家的钱财如流水一般散出去,他就会沉不住气。
王氏又闹腾了几回,只是心里怵夏瑞蓓,不敢轻易过二房这边来,只敢在自家屋里大声哭闹,或是让人去问夏夫人要银子给夏大伯、夏瑞礼还有那个小妾治伤。
夏瑞蓓一不做二不休,谁敢上门就拿棒子打,一来二去,耳根终于是清静了,可是家里的气氛却越发的沉闷凄凉。
夏老爷听了欧青谨的建议,继续大手大脚地花银子,今儿拿几万两去修宗祠,明儿拿几万两去买祭田。突然想起了灾民,又开仓放粮,在城外设了十个粥棚周济灾民,春荒粮价贵,他又要求熬的粥必须稠到让筷子能树立不倒,消息一传出,大批的灾民都往这里聚集守粥,每日花费甚剧,但夏家和那个每日严格监督拖粥的二姑爷欧四少却在灾民中树立起了很高的声誉。
辛辛苦苦赚来的家业就这样流水般地往外淌,比割她的肉还要疼,忘了几日前还和二房势不两立,撺掇着几个儿子媳妇带着孙子厚着脸皮去要,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与其便宜外人,不如扶持一下自家子侄。
夏老爷哈哈一笑,理也不理。就算是给了他们钱,他们也得有命花才行,难道那断了的肋骨和大腿还不能让他们警醒些?什么金山银山,不过是催命符而已。
夏瑞熙回到欧家,欧二老爷夫妇特意带了在家的其他儿子儿媳去锦绣园看她,说了不少安慰的话,都表示一定会尽力帮夏家渡过难关。吴氏更是把夏瑞熙每日的饮食一手打理得精致爽口,夏瑞熙很感激他们的好意。
欧青谨早出晚归,日日只在夏家的铺子和城外的粥棚里打转,督促伙计们拿出十二分的精力耐心经营,解决那些想要找茬的竞争对手。然后又经常去陪夏老爷喝茶解闷,聊聊生意经,谈天说地,虽然辛苦,却让他学到了许多经商的本领和经验,开拓了眼界和见识。
夏老爷高兴的时候。甚至还教他辨药、用药、用针,他也拿出十二分的热情,认真刻苦的学。已经跟到他身边的长寿对他的这种努力不解,欧青谨却告诉他:“技多不压身,有朝一日,说不定还会用上呢。”
夏瑞熙只能在晚上和清早才能见着欧青谨,但无论多忙多累多饿,欧青谨必然不在外面吃晚饭,都要赶回家陪夏瑞熙吃,听她说话,陪她散步。
晚饭后的时光,是两个人最轻松最温暖的时刻,欧青谨常常携了夏瑞熙的手,小心地陪着她在院子里散步,他的温柔体贴看得白氏偷偷哭了几回,越发憎怨很久不回房的欧青英对自己不好。
2010…06…30 11:00
第三十八章 各取所需
林轻梅瞧过夏瑞熙几次,委婉地提出欧青谨太忙管不上夏瑞熙,她自己已经出孝,愿意搬过来帮忙照顾夏瑞熙,做做针线活,念念书,招呼一下饮食等等。
夏瑞熙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没几日,欧青谨傍晚回家,看见林轻梅一个人坐在路边的亭子里哭,他原本想去问问她怎么了,却想到男女有别,不好去问姑娘家的心事,打算让夏瑞熙去问,因此快步回了锦绣园,把这事告诉了夏瑞熙。
夏瑞熙听了。暗自冷笑一声,什么东西!这么会挑地方坐着哭?专挑欧青谨回锦绣园的路边哭?但她还是笑着说:“那好,我这就去问。”
夏瑞熙到了那亭子附近,远远就看见林轻梅一身白衣绿裙,背影窃窃,侧面凄楚,当真是我见犹怜。特别是那被墨绿色腰带束得不堪一握的楚腰,和她这个腰身臃肿的大肚婆比起来,实在是好看许多。
纯儿见夏瑞熙站着不动,低声问道:“少奶奶,还去吗?”夏瑞熙正要回答,三少欧青英带了个贴身小厮匆匆地走过来,她便拉了纯儿和良儿一把,三人躲入了假山石后。
欧青英也瞧见了亭子里的林轻梅,踌躇了一下,让贴身小厮在一旁侯着,自己上前不但问了,还劝慰了林轻梅许久。两人虽然隔着一定的距离,说话内容也简单,但就是隔了这么远,夏瑞熙也能感受到三少那种关心和体贴之意,林轻梅的那种委屈和隐隐的骄傲。
她暗自冷笑两声,带着纯儿和良儿悄悄离开。走了没多远,遇上白氏身边的兰叶,见着了夏瑞熙,蹲下去行礼,笑道:“四少奶奶,可看见我们三少?福儿病了,哭闹着想见爹爹,算着人早就该到了的,却不知为何怎么还没到?问了房门,说是进来了。”
良儿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正要说她们刚刚看见三少和林轻梅在一起。夏瑞熙不动声色地拦住良儿。轻声道:“我刚从锦绣园出来,没看见,三哥说不定先去上房了也不一定。”
兰叶福了福,直直地朝着那亭子的方向就去了,因为那亭子正好就在去上方的方向。
纯儿道:“小小姐病了吗?中午奴婢还看见她满院子的淘气呢。”
夏瑞熙道:“不该你们管的不要管、不用问,自然是白氏骗欧青英回房的手段了。这个月已经第三次了,一次两次起作用,三次四次就是狼来了,这不,欧青英不是半道上就去安慰红粉佳人去了么?”
回去后,夏瑞熙便让酸角儿把林轻梅要过来照顾她饮食的事委婉地告诉了吴氏,因为她的饮食向来由吴氏一手监制,林轻梅这样干,岂不是在说吴氏没有尽到责任?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