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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开窗幕,望着外头仍飘飘洒洒的雪。
这个宫廷,变得越来越陌生。
或许,他也从未熟悉过这里。
倏地,暖轿一阵颠簸。
一阵杀气急速迫近,洛自醉放下窗幕,纵身破轿而出,落在雪地中。
刹那间,侍卫与抬轿的侍从都无声无息倒下了,鲜血染红了白雪。
洛自醉皱起眉,抽出腰间的长软剑,严阵以待。
这些刺客可真会找时机。
他还是首回与刺客正面遭遇。以往,所有的不怀好意都教洛无极挡住了。直到这种时刻,他才惊觉自己的安全感建筑在谁之上。
十来个黑衣人现身,将他围住。
暗中似乎有更多冷冰冰的视线盯着他。
不能让刺客理好阵形攻击,否则必将落下风。洛自醉挽了个剑花,先声夺人。
人剑合一,勾挑刺扎,在黑衣人之间游走。
不多时,黑衣人已倒下数个。但,洛自醉心知,情势愈来愈对他不利。
内宫是闲人莫入之地,虽然宫外侍卫众多,宫内为避闲却并没有禁卫军巡逻。
他只身一人,迟早会被刺客杀死。
暗里的杀机越发重了。
洛自醉心一凛。
他今日有些失常了。
往日,洛无极一直跟在他身边,因此,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不会过于在意自己的安危。但,今日,洛无极并不在。而他,竟没有注意到失去保护后的危险。
不过——
他不在,他便保不住自己了么?
心中实在有些不服气,他的剑招更快更疾,同时拔地而起,躲过暗器。
就在这时,一个灰色人影自半空中落下,平平挥一剑,剑气便如利刃四散,只听得暗中几声闷响,杀气锐减。
刺客似乎十分惊讶,对视一眼,且战且退。
洛自醉和来人都已无意追究他们的身份,逼退他们之后,便收起剑来。
“拾月大哥!”洛自醉笑着跃至来人身边。若无他相救,他漫长的生命恐怕便就此终结了。
黎唯望着已在重重楼阁中消失的刺客,淡淡地道:“对内宫,他们倒比你我更熟稔。”
洛自醉收了笑容,喟叹道:“常年在内宫生活,怎能不熟稔?”
黎唯回首,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微笑道:“你的功夫倒又见长了。不过,无极不在时,还是别来这是非之地得好。”
“圣上命我主持冯修仪葬礼,我自得尽心尽力。”
“我与你同去罢。”
“于情于理,我们二人也应当前去拜祭。”
两人唤了内宫外的禁卫军前来善后,接着,便一同来到灵殿外。
冯氏灵殿内外一片素白,惨白的灯笼和白幕映得此处阴气沉沉。
不喜死亡气息的洛自醉眼神黯了黯,随在黎唯身后,走入殿中。两人跨入殿时,恰逢长公主和淑妃迎面行来。
颔首致意后,皇悦遥望向远远的灯火通明处,微蹙柳眉:“外头怎么吵吵嚷嚷的?”
淑妃也面露不悦之色:“侍卫与禁卫军竟然进了内宫?他们不知内宫是禁地么?黎将军的下属真是愈来愈大胆了。”
洛自醉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淡然接道:“方才有十多名刺客袭入内宫。思及内宫的守卫过于薄弱,担心众位娘娘的安危,我方命禁卫军入内宫布防。这几日宫中有些不稳,公主殿下和淑妃娘娘暂且忍耐,过一阵,我便将他们撤下。”
“竟然有刺客?!”皇悦有些惊讶地回首,“我尚是第一回听闻有刺客闯入内宫!不知是何方刁民?又有何目的?”
“尚在调查之中,过些时日或许会有些眉目。”洛自醉回道,仍是从容平淡。
这时,雪地中一群人正匆匆走近。仔细一瞧,却是满面焦急的徐正司。
他抬首一见洛自醉和黎唯,顾不得喘气,忙跪下行礼:“小人疏忽了!竟使栖风君遭遇刺客!栖风君可受伤了?拾月君呢?”
“我们没事,徐正司不必自责。”洛自醉轻轻一笑,伸手将他扶起来。
徐正司显然惊慌未去,执意跪着:“小人应当布更多侍卫才是!倘若栖风君有什么闪失,小人便是万死也不能抵罪!”
“现在这时候,怎能说这种话?”黎唯在一旁淡淡地道。
“是……是!拾月君说得极是,小人失言了。”徐正司顿了顿,平复心神之后,又道:“圣上和太子殿下听闻此事,震怒无比。”
这么快便传到宣麟宫,莫非内宫中也有暗行御史?此念头一出,洛自醉不禁心中轻叹:皇颢和后亟琰怎么会放任内宫恣意妄为?定是无论如何也要安插心腹的。即使皇悦与淑妃防范得再周全,总归会有漏洞。“正司还是赶紧回宫禀报皇上罢,过一阵,我再去细细禀述此事前后。”
“是。关于此事如何调查,圣上下了口谕——今后由栖风君代理皇后职责,因此,您尽可全权处理此事。”
“也好,我正想在内宫中增派禁卫军,还未来得及通知黎将军。烦劳正司差人告知黎将军,最好在明日上朝之前部署完毕。”
“是,小的马上去办。”
徐正司又向长公主和淑妃行了礼,留下一群小侍,匆忙去了。
黎唯淡淡看了看洛自醉,笑道:“往后,所有事都得听栖风君的意思了。”
“拾月大哥取笑了。”洛自醉也只得微笑。他并不想担此责任,然,皇命已下,不能不接受。
皇悦带着三分温和、七分莫名的神色注视着他,也笑道:“恭喜栖风君了。”
“喜从何来?”目光骤沉,洛自醉冷回道,“不该离开的人离开了,我连悲哀的时间也没有。”
听了此话,淑妃的神情变得有些高深莫测,长公主则仍是笑:“或许,他离开正是件好事。”
黎唯望了她一眼,拧起眉头。
洛自醉自然也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仍然冷冷以对。
“栖风君,拾月君,时候不早了,我们便先回去了。”沉默了不久,淑妃道,自顾走远了。长公主巧笑倩兮,优雅颔首,随即不急不缓地跟上去。
“慢走。”洛自醉目送她们消失在花园拐角处,眸色越来越冷。
上过香,唤来仪礼司正司询问了些葬仪细节后,洛自醉和黎唯便离开了灵殿。
路过刚才遇刺的地方时,禁卫军仍在四处搜查。
两人在一旁立了一会。
“拾月大哥在内宫设了阵?”现在想来,也只有设阵才能如此及时地赶到。
“不,这阵是太子殿下和无极设下的。重霂曾试图冲破此阵,他们便请我护阵。一旦宫内宫外有杀戮之气,阵势便会启动。”
似乎听无极提起过。看来,他们二人倒是得了黎唯的真传。“拾月大哥日日在玄沅殿足不出户,便是为了操纵此阵么?”
“也算是罢。”
“累了罢,你还是早些休息得好。”洛自醉道,转身唤人抬来暖轿。
黎唯侧眼看着他:“你还去宣麟宫?”
洛自醉点了点头:“想来黎二哥不久后便会去你殿中问讯,烦你告知他,明日不上朝,但仍须在议政殿外等着。”
“太子殿下要有什么动作么?”
“大约是。”
“连你这太傅也瞒着?”
“黎太师智计过人,推宫演算样样精通,不也不知道么?”
两人相视而笑,分别坐上暖轿。出了内宫后,两顶轿子一东一西行远,湮没在漫天飞雪中。
方跨下暖轿,洛自醉就见洛无极站在帝寝殿前的长廊上。在这样寒冷的夜晚,他仍只着单袍,仿佛从来不觉得冷。就体质而言,他可真是羡慕他。
见他终于来了,洛无极走上前,认认真真将他前后左右看了个仔细后,才对上他的视线。
“我没事。”洛自醉宽慰道。
“我应当早些回来。”洛无极低声道,满满的懊恼之意。这回的错漏,让他再次认清孰轻孰重,提醒他自己的考虑仍然不够周全。
洛自醉竖起双耳:“‘回来’?你去了何处?”他便是不说,他也清楚,不过是问问罢了。
洛无极也明白他的心思,只抿了抿嘴唇,没有应答。
洛自醉笑了笑,走入殿内。
常亦玄带来的医童仍在小心地调香,想来他也应当还在。
“太傅可有受伤?!”
才跨入阁中,便听见皇戬急急的询问。
洛自醉定睛一瞧,皇戬正坐在软榻边,而皇颢原是双目半睁半闭,听得他的声音,也张开了眼,望向他。
“幸有拾月君相助,并无大碍。”
“太傅安然无恙便好。这回他们竟然又将主意打到太傅身上,他日我定要让他们偿还此债。”
闻言,洛自醉微微笑了笑,行礼:“圣上,冯氏葬仪已准备妥当。十日之后,将由国师主持葬典祭奠,而后运棺至圣宫。”
皇颢略垂了垂颌。看他的神态已是有些困倦了,不过好似仍有事情吩咐,所以强忍困意。
洛自醉和洛无极在离榻两丈左右的垂幕边站定了。
“父皇方才不是提起天牢阵势的破解之法么?儿臣很有兴趣。”瞬间化怒容为笑容,皇戬忽然开口道。
皇颢轻轻勾起嘴角,瞥了眼垂眉低首的洛无极:“仔细听着,也省了你们好些气力。”
“谢父皇!”
他似乎已经察觉无极的能力,甚至隐藏的身世。不过,目下并没有追究的意思。
洛自醉原也不存能瞒住这位皇帝陛下的侥幸。欺君之罪,收留异国皇室之罪,只能望他看在后亟琰的情面上,再不计较。
酩香花袋和香料的效用显著,说罢解阵之法后,皇颢便沉沉睡去了。
皇戬、洛自醉、洛无极、常亦玄退出侧阁,在外殿静静守侯。
寅时将至,徐正司低声报了时辰。
洛无极俯首,注视着正安闲啜茶的洛自醉。
“小心。”
只这么一句。
洛无极双眸中透出几许笑意,颔首,接着,便与皇戬一齐隐没在深深的夜色里。
洛自醉又令徐正司带常亦玄去休息,接着挥退了一干小侍,一人独坐在殿中,饮着热茶。
坐了没有多久,便见徐正司推门,露了半张脸,轻道:“栖风君,快辰时了。”
洛自醉微惊,他以为才不过半个时辰而已,却不曾想时间过得如此之快。
“要准备洗漱么?”
清浅一笑,洛自醉立起来:“别忙。”
徐正司自是明白得很,侧身令几个小侍去准备,带着余下的人跟在他身后,漫步在寝殿前的园子里。
雪依然不停歇。
园子里的景致也都被大雪覆盖,举目望去,白皑皑的一片。
不过,饶是这样的景色,洛自醉也“兴致勃勃”地转了小半个时辰,直到自己冷得受不住,才到偏殿开始洗漱。
唐三早送来了冬季朝服,给他一一换上。
洛自醉惧寒,因而冬季朝服也是后亟琰令纺纱司另制的——集银色貂皮而成,上绣盘龙云海、玄鸟朝日,既暖和,又庄重。再披上件雪白的狐裘,更是华贵优雅。
穿得如此厚实地端坐在偏殿中,洛自醉一边看侍从布菜试吃,一边与唐三和徐正司闲话家常。直到听见议政殿前的鼓敲响,他仍在慢条斯理地用早膳。
辰时末。
觉得议政殿外的人也吹够了风,洛自醉才起身,走出殿外,看着飘雪的天穹。
暗沉的天空,什么也看不清。即便是冬日,此时天也该大亮了——看来,今日仍是绵绵飞雪的天气。
抖下狐裘上的积雪,他回首。
暖轿已经备好了。
最后的战争也即将开始。
坐上暖轿,洛自醉打开袖中的两道圣旨。仔细看完之后,再将它们收起来,长长地吁了口气。
暖轿落在议政殿外的广场上,在冷冽寒风中站了一个时辰的人们无不瞩目。
优雅下轿的人只弯了弯唇角,淡然地望着他们。在白裘银袍、漫天飞雪的映衬下,更显得清淡出尘,脱俗似仙。
并非倾国倾城之貌,亦无狂傲恣睢的气度,然而,却如此夺目。
好一阵后,众人回过神来,这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