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放假我就去文化宫转了一圈,真的教什么的都有,钢琴,小提琴,古琴,芭蕾,国画,素描,围棋,象棋,民族舞,书法,民乐等等。
我在素描教师那一栏看见了徐谦的名字,旋即在报名处听到有人议论,说这个老师作风不好云云。
看来他的情人已经结婚了。不过是一年的时间,他那里已经是物事人非了吧。他这算是被爱人出卖吗?我远远的看见他,他的脸上已经不复恬淡自信,眉间的忧郁灰心我隔着那么远都看得出来。
我转身离去。
我最终选择了吉他和书法。我的想法很简单,书法的话,买了字帖在家里也可以练习,方便。选择吉他则是因为上手比较容易,我一个俗人,总不至于现在才开始学个钢琴小提琴什么的,我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心力放在这些方面。如果能写一笔好字,能弹着吉他唱几首民谣,我这个假期也就算是有收获了。
虽然老师说入门的时候,买一把普通的吉他即可,父亲还是带着我去买了把最贵的。我们都完全不懂这些,不过父亲满意了,我自然没有意见。然后他又带我去买毛笔宣纸,就像小时候送我去上学时一样。
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父亲对教育我是如此的用心呢?那时候只觉得什么都理所当然吧。那时候我没有太大的追求,父亲也就不强求我。一旦我愿意学了,父亲总要给我最好的。有这样的父亲,我何其有幸!
从前我便学东西上手很快,但耐心不够,不能持久。如今改了这毛病,暑假便只在市立图书馆,文化宫,我的房子,小毛家的修车场这四个地方待着。
有时候小毛来找我,他很快也对吉他感兴趣起来。年轻人喜欢吉他很正常,按他的话说,学这个可以吸引一圈女孩子。
我便认真的教他。我和他能玩到一块,纯粹是因为我们无论做什么都很投契,他也上手很快,并且找了很多吉他伴奏的民谣谱子,跟我一起练习。
他的声线很好,唱齐秦的歌是一绝。吉他不过学了个三流水准,就敢拉着我到广场的夜市上去唱歌,面前还摆着一个倒翻的草帽,还真有人往里面扔钱。我们玩的很疯,也很尽兴。
父亲也很高兴,有空了就到夜市上去听我们唱歌,然后扔点钱让我们哈哈一乐。我如今才发现,父亲真的是很会生活,也热爱生活的一个人。母亲配不上他。
我写出的第一幅让老师点头称许我进步了的字,被父亲拿去了,装裱好了挂在了他的办公室里。这对我而言,就是最好的奖励了。
时光匆匆而过,寒假的时候我满了十八岁,除了去考了驾照,便是练字看原文书。父亲又让我去学拳击和散打,说如今到处治安都不好,男孩子还是能打一点好,只要不惹祸就行。
我有些无语,其实我原本就不是什么乖宝宝,不过既然父亲说了,我仍是去学了。父亲又让人在我房里给我吊了个沙袋,让我大冬天也有了个可以出汗发泄的地方。
父亲的工厂在过年前极忙,反正我事情不多,有空了便去父亲的身边帮忙。闲下来的时候就在他办公室里看书,有时候陪他一起去谈生意,见客户。都是我做惯了的事,自然没有什么为难的。但是父亲不知道,他直说我有天分,适合做生意。
其实我和父亲平时相处的时间极少,他工作忙,也逃避那个吵杂的家,不到睡觉的时间不回家。我则早就搬了出去,偶尔回家露个面,不过是应付差事。所以这段时间,我们父子天天在一起,就如同那时候我毕业了,跟在父亲身边办事一样,对我来说是很宝贵的。我那时候因为徐谦的事对父亲很冷淡,可如今我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高三因为要升学的原因,设置了晚自习。晚上回家的时候一般路上行人已经不多了,我慢悠悠的踩着路灯照出来的影子回我的房子。常走的小路上正在发生群殴事件,我眯了眯眼,打人的正是恶名昭著的城管队。不过以前只知道他们砸摊子,没见过他们打人。也许是见有人路过了,他们停了手,拉着那个摊车扬长而去了。
徐谦。这个人我曾经经年的观察过,旁敲侧击的了解过,处心积虑的想要报复过,看在父亲的分上想要保护过。我怎么会认不出他,即使他已经满脸血迹。
那个女人,和我的母亲妹妹一样,做的太绝了。
我一直在想,怎么样能避免父亲遇到那样的悲剧,怎么样能让父亲幸福。我明白,事情的根源不在徐谦身上,而在我的母亲。她不会让父亲幸福。
所以我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做什么,我又能做什么。
但是至少,这个人是个导火索。如果让这个人消失了,那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吧?如果这个人不出现,母亲就不会那么心灵扭曲,妹妹就不会那么丧心病狂?
父亲在他这里得到了安宁,这,我是明白的。
可是如果父亲根本没有遇到他,又会怎么样呢?
我不在乎父亲是否跟母亲离婚,可我不愿意父亲活在别人的辱骂和鄙视里。这样的一个小城市,是容不下同性恋这样的丑闻的。
如果这个人不出现在父亲身边,哪怕父亲要离婚,也会更加理直气壮吧。
可是如果这个人不在,父亲是不是不会幸福?我彷徨,也茫然。
我绝对不要父亲那么不值得的早逝。我压根不在乎母亲妹妹会怎么样,可是父亲,我希望他能平安。
不过,不能是这个人。那黄粱一梦已经告诉我了,这个人带来的是悲剧。只要父亲不见到他,便不会爱上他。如果父亲注定爱上什么人,我宁可那是个女人。
我在他身边站了很久。他静静的昏在那里,血无声的留着。也许不管他,他就会在这个夜里无声的逝去。
这个人曾让我的父亲幸福,这个人曾被我的妹妹杀死了。
种种念头不过一闪而过,我俯身抱起他,回了我的房子。
用酒精棉纱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他醒了过来,有些困惑的问我:“这是哪里?”
“我家。”
“我的摊车……”
“被城管带走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谢谢你救了我。”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原本拿画笔的手,现在拿着锅铲,手上还长了冻疮。可他终究是风华内敛的,那种柔和始终在他的气质里,无论他处在什么样的境况下。
“我是陆源,你的名字?”
“徐谦,我叫徐谦。”
“有地方可去吗?”
他点点头,“我租的房子在善行街”,那里是全市治安最差的地方,矮小的棚户区,也是房子最便宜的地方。
“有其他工作可做吗?”,我继续问道。
他沉默了下来,眼睛也暗淡了。
“你会做馄饨,也会做饭吧?”
“嗯?会。”
“我是高考生,一个人住在这里,需要有人照料生活。你帮我做一日三餐加晚上一顿宵夜,还有整理房间。你搬来这里住,可以省房租。我每个月给你两千块钱”,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办,但无论怎样,先把他留下来再说。
“你还是个学生,哪儿来的钱?”
“这个你不需要操心。”
“我的……名声不太好……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你。”
“我雇你,你为我做事。你的名声不关我的事,你也不必担心别人说什么,那些与我无关。”
“我们不过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
“你就当我日行一善好了。”
他想了想,“每个月一千就够了,这份工作不累。”
我看着他,其实一千两千对我来说是无所谓的,只要能把他留在这里。但对他现在的情况来说,一千和两千应该差别很大吧。他是不想欠人情?不想接受同情?
无论什么,他答应了就好,“我明天帮你搬过来。”
“不用,我明天自己搬过来好了,我的东西不多。”
“不必着急,你先在这里修养几天,等身体好了再搬。我可以在学校的食堂再凑合几天”,我拿出钱包数出两千块钱,“一千是预支给你的工资,一千是生活费,用来买菜什么的。用完了再问我要。”
他点点头,接过收好。
我看了看他身上都是污迹和血迹的衣服,去拿了自己的一套睡衣给他,“暂时凑合一下吧。”
他道了谢,拿了衣服去了浴室。我默想了片刻,拿出一本原文书,翻到书签的那页开始阅读。
水声,洗衣机滚筒的声音,然后是厨房炒菜的声音。这种种居家的声音永远离我很遥远,但是当作读书的背景的话,还不赖。
他端了一盘炒面放在我面前,“今天没什么材料,只有这个,明天你想吃什么?”
“随便。你在伤好之前不必工作。”
“我没关系的。他们打的时候,我护住了要害,头上的伤口很小,只是血流的吓人罢了。身上没什么问题。他们不敢真的弄出人命来。”
“随你吧”,我放下书拿起筷子,“你不吃吗?”
“我的在厨房里。”
“一起吃吧。”
“好”,他转身回到厨房又端了一盘出来。
我们安静的一起吃了夜宵,然后我继续读书,他去洗了碗,之后开始擦拭整理他留下的血迹,扫地拖地,晾衣服。这个人真是相当的随遇而安。
“中间这间是我的房间,左边那间是客房,以后你就住在那里。右边那间是书房。你可以在里面拿书看,也可以用电脑上网。我不看电视,所以也没有买,若是你需要,我周末买一台回来。”
“不用,我也不看电视。那个……我可以把画具带过来吗?颜料什么的会有些味道。”
“你会画画?”
“嗯。”
“可以,除了我的四顿饭要保障,其它时间随你自由支配,你可以在书房里画画。”
“谢谢你”,他很轻声地认真道谢。
我从书中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我睡得比较晚,你要是困了就早点休息。”
“好的,晚安。”
“晚安。”
第 4 章
等他关上了房门,我放下了手中的书,沉思了起来。现在虽然把他留在了身边,但是这个学期结束我就要参加高考。
按照我自己的计划,我选中了B大的金融管理专业。再世为人,我最大的优势便是知道这几年的经济形势,自然要在我了解行情的情况下,狠狠地赚一大笔。另外我虽是计算机专业出身,但从没做过技术工作,在这方面也没有优势。金融和管理倒是最适合我的,我虽然做过十几年的管理工作,但到底是野路子出身,能够深入的学习一下当然更好。
我是必然要去北京的,不可能为了这个人就改变我的计划,但这个人怎么办?就算我开了店铺雇用他,恐怕也会有人来找麻烦。我走了之后,一个小小店铺是护不住他的,他心气很高,肯定不会愿意给我添麻烦。
那他势必要回到那种摆摊打零工的状态中去,很可能还会进入父亲的工厂。我不能把他留下。既然不能留下,那就要把他带走。
这小半年的时间,我能让他心甘情愿跟我去北京吗?毕竟非亲非故的,他去了北京生活也没什么保障,专门去北京给我当保姆?他大概不会答应这么荒唐的提议。
可是,他必须答应。是的,我必须让他答应。
我拿起了原文书,继续阅读。
最后一次模拟考结束,学校给我们放了假,让我们放松一天,松松那根绷紧的神经。
中午回到家里,徐谦听到开门声,已经在门口等我了。接过我的书包,随口问道:“考得怎么样?”
“还行”,我也随便应了一声,换好了拖鞋。
“先吃饭还是先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