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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我！放开我！”她用力挣扎，却被他又重新压在榻上，他的脸越靠越近，眼神又变得冷冽起来。
第二十三章 内疚
“为什么又骗我？”他喃喃自语，那眼光似是要穿透她的心。杨乐仪忽然想起自己也曾这样问过另外一个人，心头黯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韦泽并不明白自己的心情，她在这样的事情上骗了他，为什么，自己不能按照以前所认知的那样，直接将她杀死呢？回到山里，可以继续等待，反正一百人的数额还没有满，自己不是也习惯那样的生活了吗？ 为什么看到她呼吸不过来，自己就会难受？
师父说过，若是通过那种方法找到的人，一定会跟他在一起，一辈子陪着它的，因为他是最优秀的人。可是，为什么她居然拒绝自己，师父说过的话为什么只对了一半？
他看着她，想从她嘴里听到更多的话，可她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自己，慢慢地，她那漆黑的眸子点点晶莹闪烁，接着，那点点晶莹汇聚成了一颗颗更大的发光体，在犹豫着是否要跳出眼眶的束缚。
为什么又掉泪了？又是因为自己的关系吗？以前被她打伤的时候，她也这样掉过眼泪，然后，就算那次她身体发作，疼得晕过去，也不曾掉过眼泪。韦泽忽然有种心安的感觉。
他更深地低下头去，看到她似乎承受不了自己的注视，闭上了眼睛，那泪水终于从她的眼角流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舌尖轻轻地承接住那缓缓滑落的泪珠，咸咸的味道传来，然后，这泪珠很快就消融在自己的舌间。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心中的烦闷减轻了不少，他想一再地品尝这个味道，于是，他的舌尖一次又一次在她的眼角处流连，直到那晶莹的源头终于断流。
杨乐仪被韦泽紧紧压着，不能动弹，见他俯下唇来，却只是温柔地吻去自己的泪水，并未有其他动作，舒了一口气，心神却有点慌乱。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终于，他的唇离开了自己，而自己的手脚也都快麻了，她睁开眼，看到他终于开口：“我不会让你再骗我的。”
他又一次俯下头靠近她的脸，她受不了那双美目的注视，闭上了眼睛。等到一阵疼痛从脖子处传来，她才回过神来，韦泽的目标不是自己的脸。她惊疑地看着那张冷漠的脸上出现一丝欣然，然后，他口中念念有词，全是些她听不懂的话，听着听着，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疼痛，忍不住叫了起来，朦胧中看见韦泽的脸变得越来越苍白，似乎又听见他说：“忍一会儿就好了。”可是那疼痛越来越剧烈，她终于大叫了出来：“停，停下来，好痛，好痛！”
然而韦泽没有停，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昏过去时，听见外面似有敲门的声音。
“杨姑娘，你怎么了？”
韦泽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念着。她痛得不行，大声呻吟着。
然后，门就被撞开了，听声音似乎是尹成浩冲了进来，好像还有小绿。
“住手！” 这是她昏过去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一阵冷风吹醒了杨乐仪，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倒在榻上，身上已经不疼了。屋里的蜡烛早已熄灭，看不清东西。她侧头看看冷风的来源，借着模糊的轮廓，辨认出一扇窗户打开着，被风吹得嘎嘎作响，不时地拍打着窗框。天色还是暗沉的黑色，外面下着瓢泼大雨，打在地上发出噗噗的声音。
韦泽呢？
她起身想取火石，不想脚下被某物绊住，一时站立不稳，倒在那物上。只听得“啊”的一声，竟是小绿的声音！杨乐仪正待从她身上爬起，忽然一双温暖的手紧紧抓住了自己，小绿呜咽着倒在她怀里：“我好怕，尹公子流血了。”
“什么？那韦泽呢？”
“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杨乐仪扶起小绿，摸索着从地上起来，一步一步挪着，凭着记忆从摸到了放火石的地方。点燃蜡烛后，她看到离窗户不远的墙角边，尹成浩扑倒在那里。
“成浩兄！”杨乐仪赶忙走过去，小绿也拉着她的衣袖，寸步不离。摸得尹成浩气息还算平稳，杨乐仪让小绿和自己一起将尹成浩移到榻上，仔细端详。只见尹成浩脸色苍白，嘴角还有血渍，胸口处也是一片血迹。她找了点药，倒了碗水，给他服下，隔了一会儿，尹成浩醒了过来。
“杨姑娘，你没事吧。”
“成浩兄，你没事吧。”
两人同时脱口而出，杨乐仪脸上一热，却又有点暗自高兴，忙道：“我没事。”
“我没事。”尹成浩也同时道。
杨乐仪正在想下一句怎么说，免得跟他又撞车，忽然，一道白光闪过，接着一阵隆隆地雷声响起，小绿啊地叫了一声，脸埋到杨乐仪怀里，双手捂住耳朵，瑟瑟发抖。杨乐仪轻轻拍着她的背，在她耳边道：“别害怕，我在这儿呢。”
“杨姑娘不怕？”
“打雷闪电都是自然现象，没什么好怕的，我还最喜欢看打雷闪电。你看大自然，多么有气势！”杨乐仪对尹成浩笑笑，又低头看看小绿，将她捂住耳朵的手轻轻挪开，让她抬起头来看着窗外：“你看，闪电不过亮一点的太阳光而已，雷声就是响一点的鞭炮声，睁开眼睛，别捂住耳朵，看多了听多了就不怕了。”
小绿迟疑着略微抬起了头，看了看窗外，杨乐仪紧紧搂住她，道：“我在你身边呢。不用害怕。”见小绿情绪终于平和了些，杨乐仪抬头看向尹成浩：“成浩兄是被韦泽打伤的么？”
“不错，当时我和小绿听到声音赶过来，见……”尹成浩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
杨乐仪忽然想起自己当时的状况，想必十分尴尬，人家毕竟不好说，便道：“那后来呢？”
“我怕惊动店家，所以出掌尚有余地，结果挨了一掌，突然间电闪雷鸣，下起了暴雨，后来我跟他对了几掌，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叹了口气。
“小绿，你当时看到些什么？”
“我，我就看见尹公子吐血，韦公子也吐了血，后来听见打雷，就晕过去了。”小绿用颤抖的声音说着。
韦泽去哪儿了？他受伤了，在这风天雨地的，别出事才好，不过他武功这么强，应该会没事吧。先前他对自己做的是什么？反正现在身体也没什么异状，不计较这个了，只是心底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对他不住。唉，还是不想他了，找师父要紧。她转头看着尹成浩，只见他一双眼睛正看着自己，似有疑问。“我也是刚刚醒来，看见你们两人。对不起，我跟韦泽有点误会，所以起了点冲突，连累了成浩兄，真是抱歉，若有什么能弥补我的过错的，请成浩兄尽管直说。”
尹成浩笑笑，道：“何必如此客气。”他的笑容又让她想起了陈浩，他们眼睛太相似，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奇怪，为什么自己到了古代以后，经常想起的人竟然是陈浩，她甩甩头，眼前一大堆问题需要解决，还是先放下这些事吧。
待到天明，杨乐仪想去请医生，尹成浩却说他的伤已无大碍，不用麻烦，又称自己还有事情，需要安排一下，于是杨乐仪准备到城中酒楼打探消息。临走前想起一事，问尹成浩怎么当初看出她是女子，而那日晚间在上官府前那家丁别人却没看出来。结果尹成浩指了指自己的脖颈处，杨乐仪才醒悟到自己虽然男装打扮，却没有喉结，先前跟师傅在一起时自己身形矮小别人倒也以为只是未发育的少年，而今自己身体已经长大了许多，加上皮肤白皙细腻，近前自然就被发现了。那日晚间灯光昏暗，而自己举动毫无这里的女子姿态，那家丁又是处于激愤之中，心神恍惚，多是因此没看出来。想了又想，杨乐仪决定还是保持原状，免得到时候与师父错过，只要自己不抬起脖子，应该没多大破绽。本来想将小绿留在客栈之中，小绿却不肯离开她半步，杨乐仪只得买了顶黑纱斗笠让她戴上，遮住她相貌。
她打听得城中最大的酒楼“快哉居”，便到了那里。这酒楼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她给小绿点了几个点心，要了两杯茶，便留心听起周围人的谈论起来。可惜从早上一直坐到中午，旁边的人走了一拨又一拨，茶水都喝白，除了多了些对武林和天下六国的认识，也没有听见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杨乐仪准备下午换个地方，于是点了菜，与小绿吃了起来，。正在吃的时候，又进来一拨人。其中三人走到角落处的一张空桌旁，坐下，开始点菜吃饭。虽然他们谈话的声音很低，店中又十分嘈杂，杨乐仪只听得中间一人提到上官均三字，便被另外一人阻止，于是暗自留上了心。那三人吃得倒是极快，吃完付账就离开。杨乐仪带着小绿跟着那三人，穿过几条街，不知不觉中来到一栋富丽堂皇的楼前。那三人径直走了进去，杨乐仪正准备也跟进去，在看见楼上的三个大字后，不由得愣住了。
万 花 楼！
第二十四章 万 花 楼
凭着看多古代小说的经验，杨乐仪知道这多半就是传说中的妓院了，而浓妆艳抹迎上来的两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更是让她确定无疑。
“呦，公子，快请快请，我们万花楼新到了几位姑娘，过几天就要进行花魁赛呢。”浓重的脂粉味熏得她难受。难道带小绿进去？她停住了脚步。面纱遮住了小绿的面容，她看不到小绿的表情。似是知道她的担心，小绿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道：“我跟着你。”
好在那斗笠上的黑纱极长，挡住了小绿大半部分身形，旁人也看不出来小绿身份，只是小绿身形明显较杨乐仪为高，杨乐仪决定以他的随从身份做伴。走进大门，进得大厅，早有小厮招呼着她们坐下，泡上了茶候着。因是下午，人不多，很容易就看到那三人。他们正坐在一张桌前，跟一满头珠翠想必是老鸨的中年女子说着些什么，其中一人露出失望之色，然后那老鸨又满面堆笑，招呼了几个年轻女子到那桌前，那三人又打量了一会儿，才嬉笑着领着那些年轻女子上了楼。
接着那老鸨又走到他们这桌，一脸的灿烂笑容，杨乐仪尽量压低声音，与她谈了起来。原来这万花楼原有个头牌，唤作芸娘，乃是江陵府的第一花魁，不久前从良，不过不知道消息，来找她的人还是很多，刚才那几个就是。万花楼因失了这花魁，生意冷清了不少，因此刚刚进了几个女子，准备过几天搞个花魁赛，选出新花魁，大肆宣扬一番，重振声威。
“虽然芸娘走了，不过，多少客人都还是喜欢到她原来的房里过夜呢。你瞧，刚刚那三个客人就是。”那老鸨乐滋滋地说道。
“哎呀呀，我家主人也想见识一下这第一花魁的香闺呢。可惜真不巧，居然被人抢先了。”杨乐仪心急想跟上去打探消息，脸上假装露出惋惜的神色。
“这个啊，公子若不嫌弃，那隔壁的房间可好，其实里面的摆设都是一样的。等过几天新花魁选出来了，一定让公子先睹为快。”那老鸨生怕生意飞走，赶忙叫了几个莺莺燕燕出来围在她们身边。
杨乐仪在桌下紧紧捏了一下小绿的手，小绿马上点点头，于是杨乐仪假装不情愿地说道：“那就这样凑合一下吧。”于是要了一个会弹琵琶的红衣女子，让小厮送了点茶酒点心到房间中，便急匆匆上楼。
那红衣女子随她们进了房间，待得杨乐仪关好门，她便坐在房间一角嘤嘤唱了起来，杨乐仪想听隔壁在说什么，无奈这干扰太大，听不清楚，于是她假装发怒，嫌那女子唱得不好，让她替小绿捶背，结果小绿不要她碰自己，杨乐仪只好让那女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