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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得出去看看。我挣扎起身,揉揉眼睛,睁开还是雾蒙蒙的。我找不到榻旁的鞋子,只得光着脚、凭记忆朝门的方向摸去。
“苏苏!”雪放最先喊出我的名字,想必她的方位正对着房门,其他人都是背对着的。但是,容珞呢?他应该与雪放站在一起吧?
我扶着门框,望着门外重重叠叠、模糊不清的人影,咽喉干涩,说出的话也是断续结巴:“容珞呢?怎么没听见容珞的声音?”
“小阙儿,你的眼睛?”一只手在我面前晃了一会儿,应该是陆川生。
“我眼睛怎么了吗?只是有些模糊而已,可能是刚睡醒吧?”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以往没睡好的时候也经常这样。我只想知道:“容珞呢?他在吧?”无人应答,我迈了好大一步,希望能跨出门槛,但还是被绊倒了。
我在意料之中跌入一人的怀里,闻那气息,是容珞:“你怎么不说话?”
“是什么时候?”容珞的声音有些哽咽,夹杂着愤怒,我能感觉到他的,他的手拂过我的眼睛,“是什么时候……”
我听得是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小阙……你以后可能再也看不见了……”袭阳的声音是惋惜。
“什么!”突如其来的断言,我如何相信?
“恐怕这只是个开始。”雪放的声音越来越小,“视觉……听觉……嗅觉……”
“雪放!”容珞倏尔呵斥,雪放不再说话。他对我说话又是轻声温柔,“小阙,没事的,再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你准备骗她到什么时候!”袭阳的话说得极快。
“你又骗我什么了?”我想我的反应应是令众人意外的,应该没人被骗了,还会笑得像我这样开心。我的眼睛依然看不见,我应察觉到什么了。
“云醉。”雪放缓缓说出这两个字,人影向我移来,“这是失传近百年的慢性毒方。看你这样子,中毒的日子应是不短了。”
“中毒?我?”我一下子愣住,意识与视野一样的空白。若非容珞扶着我,我一定腿软倒下了。以为这两个离我很遥远,以为这都是江湖中人才会涉及的字眼。我只是这个年代的混混,怎么会轮到我?
“按时间来算,你中毒的时间是在宫里,也许更早。”雪放离我很近。
“小阙,你是不是在宫里得罪了什么人?”云笙发问。
我细细想来,在宫中得罪的人只剩下武惠妃了。腕间的一阵冰凉,如银针刺入我的心脏,那日禹庶的怪异眼神也有了解释。我伸手脱下那枚玉镯:“差点把它给忘了……就是它了吧……”
玉镯被人一手夺过,过了一会儿,雪放问:“苏苏,这……这是谁给你的!”
“惠妃……”我的声音小得只有自己可以听见。我不能否认内心的恐惧,毕竟,我是一个怕死的人。李瑁说对了,我出了宫,惠妃一样会对我下手。
“是她!”容珞在我耳边低吼,“我去杀了她!”
“你这么冲动做什么!”云笙站出来。
“我的寸心噬尚有解方,但这云醉……”容珞的回答愤怒而无力。
“庄主不必担心。”雪放还很清醒,“我现在就回长安寻那个禹庶,若他真的就是苍术,解一个云醉又有何难!”
“若他真是苍术,只怕你根本没命回来!”容珞的话带来新一轮的寂静。
“那我陪雪放去。”空气里沉浮着袭阳的话,“你中了寸心噬,去了一定死得比雪放快。我武功已经恢复,随她去一趟也算安心。”
“不需要!”雪放一如往常的冷漠。
“那就你去你的,我去我的,互不干涉!”
“袭阳!”
我可以想象袭阳与雪放争锋相对的画面,不禁想起秦娘和小月。我并不是“苏小阙”,又有何资格要他们为我付出?出生入死,为了我,根本不值得。我面对他们的方向,淡淡地说:“我……你们不用去了。”
“为什么?”
“不值得。”说完这句话,容珞的手把我握得更紧了。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的算!”气息里泛着寒意,似乎雪放要出发了,“我是为了庄主去的,与你无关!”
微尘扬起,她大约是走了。听袭阳说道:“我也走了。小阙,别想太多。”
我的眼泪就要落下,不是因为我有多感动。而是因为,我一时之间竟听不清袭阳的后半句话。难道真要应了雪放的话?我在害怕。
忽然,容珞把我按到怀中,双臂环着我,包裹得密不透风:“我还在。”
我愈发讨厌自己,除了给身边的人惹麻烦,还真是没其他特长了。迄今为止发生的事,件件与我有关。若是我乖乖留在宣城,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可我偏偏自以为是,企图改变些什么?最终还是遭了天谴,要奉上命了。
假如这一次,我又死了,下一站会是何方?是反穿越回到现代,还是被上天流放到更悠远的朝代?那个朝代,会有他的前世吗?人可以拥有过去的记忆,却不能预见未来。我放不下的,也只有他了吧?他是我多年的念想,割舍不下。
“你还不睡吗?”那个温柔到极致的声音,如是往日。
“容珞……”我用哭腔喊着他的名字,淡淡的宛如将要枯竭的河流。
容珞马上过来抱住我,着我的长发,轻声地说:“怎么了?”
我探手过去,摸索他的脸庞,是记忆里的熟悉轮廓:“容珞,我害怕。我好怕再也听不见你的声音……”
“不会的。”他安慰我的话语已是无用。
“你知道吗?”我只想把心里的话都说给他听,哪怕明日再也醒不过来,我也不会有遗憾了,“我喜欢你的笑,喜欢你的声音。我已经看不见了,若是再听不见……”我掩住他的口,不让他说话,“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是苏小阙,从千年之后来的苏小阙。我小时候就在梦里见过你……我一直都想告诉你,我想你,我真的好想你……我爱你……”
眼泪流出的瞬间,眼眶是疼痛的,带动我的心底那片废墟一同崩裂。他是我一直想要爱的人,却不知该如何爱他,我也从来不了解什么是爱。大概……这一刻,就算是了吧……
我偎在他的胸前,尽情哭泣,释放着所有思念。我要他记得,我要他明白,我要他清清楚楚地知道,我是多么爱他。可是,就算我现在紧紧抱着他,还是害怕,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缠绕着的咽喉。
“小阙……”容珞狠狠抱紧我,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他的骨髓……他厮磨着我的鬓边,“我懂,我都懂……我都知道了。”他的指尖轻轻一挑,解开我腰间的纨带,然后凝视着我,“你不会再害怕了……不会了……”
须臾之间,我在眼泪朦胧里,恍惚看清他的笑容,有樱花散落的绚烂,也有如天山映湖的沉静与执着。他的眼睛,如同燥热沙漠里,纷纷扬扬的大雪,镇静了一切灰烬……而我,在苍茫过后,同万物重生。
这一夜,又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鹅毛大雪,扬扬而落,把大地上所有的瑕疵都掩埋掉了。榻前跳动的烛火,整夜都没有熄灭,映着我肩上的风信,和彼此的泪光,如是烟火绽放的华丽灿烂,是一生一次的夺目。
他在我身上落下的吻,和每一寸触觉,我都会记得……他的一切,深深纂刻在我的骨与心神,是三生三世也磨灭不去了。
容珞,我不再害怕了……谢谢你……
☆、血溅月华门
一夜繁花似旧梦。第二日,我没有醒来,就坠在那个梦里。长眠又是如何?我这一生,已无遗憾。如果这就是结局,也是很好的。
奈何幽梦难安,我似乎看见雪放重伤归来的场景,袭阳似乎也受了伤,但并不严重。二人所述,大致为禹庶与苍术之事。容珞闻之,朝我望了一眼,紧攥着双拳,便飞身离去了。我就是想要阻止,也只是离魂之身,无能为力。
后来听闻,那场大雪足足下了五天五夜,整座长安城宁静、素雅。寒风冷冽里,只有一人走在宽阔的街道上,手执一伞,朝着大明宫,缓缓走去。一身白衣,融化在漫天飞雪之中。只有沿途留下的脚印,短暂记录了他走过的真实。
那一日,大明宫撤去了所有禁军,门户大开,从含元殿到玄武门,一路畅行无阻。偌大的宫闱,空无一人。他一步一步,踏入宣政殿,将纸伞抛到一旁,解开披风的系带,面对空旷的大殿,淡然一句:“我已经来了,现身吧。”
龙纹华服金光耀目,墨色的宽袖锦缎外袍,暗纹流云。帷幕之后,走出的那个人,并非禹庶,而是另外一人。他的出现,足以令日月停驻。他的笑意,与他有几分相似,却是截然不同的骄傲:“你就这么对朕说话?”
“是你做的?”白衣人问得直接。
“是我。”玄宗没有否认。
白衣人轻笑,如冬梅微颤,落下冷雪:“哼,我早该知道。你堂堂一代君王,认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作义女,定然别有居心。”
玄宗同样笑着,寒意更盛:“容珞,请注意你的措辞。什么是别有居心!”
“你骗得了所有人,唯独骗不了我。”容珞直视玄宗,毫无惧意,“武惠妃纵然恃宠跋扈,也不敢随意对一个可能成为公主的弱女子下手。除非……有人授意。不是吗?”目光坚毅,纹丝不动。
“对,那玉镯,是朕以惠妃的名义下赐的。”玄宗不屑道,“怎么?雄了?她不过是出身青楼的女子,值得你如此情深吗?”
容珞笑得如沐春风,浅浅一笑:“值得。”
玄宗勃然大怒:“这是你下得最错的一步棋!”
“是。”容珞点头,走近一步,“初到江州之时,我已预料到所有事。唯一错算的是,她竟为我挡了一箭。”渐渐抬头,“如果我猜的没错,当日那个弓箭手,应是陛下的人。”
“你宁可流落江湖,也不愿回到朕的身边!”
“这是我的选择!”容珞冷笑着,“当年太平公主,不也是宁可自尽,也不愿留在陛下身边么?”
“朕说过,休得再提起她!”玄宗拂袖掀翻一座烛塔,“朕的姑母……朕的姑母是……是为了朕的江山……”
“是什么原因你自己最清楚!”容珞的话如利剑刺入玄宗的心脏。
玄宗抄起剑架上的青锋长剑,指向容珞:“你别忘了,你来的目的!”
“我没忘。”容珞迎着剑锋走去,“把云醉的解药给我!”
“没有解药!”玄宗撤去长剑,侧向一边,“本以为困住苏小阙,就能困住你。事到如今,既然困不住你,留着她,又有何用!”
“你会后悔的!”容珞一脚勾起长剑,架在自己颈侧,“我的寸心噬无药可解,反正她死了,我也不会久活。倒不如,今日就死在你的面前。让你想留,也留不住!”
玄宗步伐极快,冲上前来,徒手握住剑锋,鲜血坠地。他对大殿阴暗角落的一人说道:“你出来吧。”
一人身着御医朝服,散着点缀白霜的长发,上前向玄宗叩拜:“主上。”
容珞盯着那人问道:“你是苍术?”
那人低首摇头:“在这大明宫中,老夫只是禹庶。”
“把云醉的解药交出来!”容珞把剑锋转向苍术,却被他轻易避开。
“刀剑无眼,少主小心才是。”苍术毕恭毕敬。
“方才你说什么?”容珞的眼里多了恨意。
苍术长叹一声,见玄宗点头应允,于是起身,从腰间摸出一枚青色丹药,脚下几步辗转,退到一边:“这枚便是云醉的解药,若能战胜老夫……”
“废话少说!”容珞提剑而去,另一手才身后划出剑气。
“少主,那寸心噬未解,您不能……”苍术话未说完,容珞就已一剑刺来,速度确让苍术小有一惊,“既是如此,老夫也不客气了。”左臂往前一伸,袖中跃出一柄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