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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阙亭楼半阕歌-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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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珞已没有了力气,只能坐靠着石壁,眼神恍惚,嘴角泊泊流血。他的样子就跟当初在山洞昏迷时一模一样!他不再看袭阳,只是望着我。此刻的他,是极致的疲惫,他的唇一张一翕,似乎在说:“对不起。”
我不会接受!我飞快冲上前去,挡在他身前,怒目直视走近的袭阳:“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他听不见我的声音,“他会死的!”他依然听不见。我该怎么办?就这样想着,眼角的泪水终于滑落。
天际银蛇横空,那刺目的光亮照射我的泪珠,映入袭阳的瞳孔。他眼底的火焰,就此熄灭:“小……阙……”
听他这么喊我,是恢复了神志?我直觉这是安全了,忙转身看容珞如何。
他已昏迷,不论我如何拍着他的脸颊,或是唤他的名字,他都没有反应。他的手也是无力的,松开的拳头散在地面。
我说过,我不想再感受这种离别。再次感觉到撕心裂肺,竟是想那把刀把自己捅死,一了百了。“容珞,你说话呀,你答应过我的……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不是喜欢骗我吗?不是说要骗我一辈子吗?你……果真是个骗子!”
“小阙,我……”清醒的袭阳,像是忆起刚刚发生的种种,见我如此,心底是愧疚非常,却又束手无策。
我扑到容珞胸前,腰间之物嗑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耳旁响起谁说过的一句话:“若非万不得已,切勿使用……”是禹庶!
我在瓷瓶的碎片里找到一颗白色的药丸。如果这东西像禹庶所说有保命之效,那对现在的容珞应该也是有用的!没有多想,我就把药丸塞入容珞口中。
可是,他已无法下咽。万般无奈,我顾不得那些世俗的观念,覆上唇,朝容珞嘴里吹气。也不知道这样是否有用,祈祷着那药能被我吹下去。
突然,容珞咽喉一动,呼出气息。
我慢慢抱住他,抱在怀里,像是捧着一枚无价的青玉。




☆、叶宁与容珞

那双深邃的眼睛,如是溪泉映月,也嵌着我的倒影。他缓缓睁开眼睛,我为他拭去额前的汗水,然后双手环着他,只看着他。
他淡淡注视着我,眼里尽是疲倦,却还是挤出一丝微笑:“小……阙。”
我望着他,眼泪止不住,喉咙里也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是将他抱得更紧。他也不说话,就安安静静地让我傻傻抱着。
许久,我才用生涩的声音,一字一句说:“以后不要再这样了,我不想再这样。容珞,我害怕……”不知费了多大的劲,才克制自己不至于哭得更凶。
眼泪默默流着,容珞硬是伸手来轻轻划去正在滑落的泪珠。依目前的他,能做到这个动作,已是很不容易。我不要他辛苦,就想去握住他的手,竟是摸空!
像是水袋往一边倾斜,又来回晃动,我的神志就如此莫名恍惚。意识,像是被外力抽去,头变得轻飘飘的。忽然有那么一个极点的困倦,我身体一斜,差点倒下去。好在我抱着容珞,一时撑住了。
一直站在旁边沉默的袭阳,察觉我不妥,一手把容珞推回山壁上坐靠着,一手把我夺到怀里,声音急促:“小阙,小阙,你怎么……”他还没说完,我的眼睛就一下子闭上,手就那样垂下去,像是死了一般。
其实,我只是眼皮沉重非常,完全睁不开,现时是浑身无力,唯听觉犹存。我可以听见容珞唤我的虚弱声音,也可以感觉到袭阳将我抱起,返回屋内。我也可以想象容珞的无能为力,还有他眼睁睁看着我被人夺走的无奈神情。
容珞勉强扶着墙站起来,喘着粗气。这时,门前有人出现。那人轻笑一声,走到容珞面前,略带讥讽:“怎么?被发现了吗?我还以为你能瞒到最后呢!”
容珞惊讶地盯着那个人:“你……到底什么时候……”
“这不重要。”那人妖异的笑容如在江州城一样,他挑起容珞的下巴,“你知道吗?有多少次,我都想杀了你!”
“不会的。”容珞笑盈盈地看着,似乎把他看穿,“韦云笙,你不会杀我。”
“你凭什么就这么肯定!”云笙提起容珞的衣襟,“如果你只是叶宁就好了,这些日子,我但愿自己只把你当成是叶宁!”
容珞无力反抗,但气势却胜过云笙,不屑地反问:“你做得到?”
“我知道那日行刑之前是你救了我,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若不是为了小阙,我……”云笙甩开容珞,也避过他骄傲的眼神,背过身去,“那日在桐山,千钧一发,小阙为叶宁放弃逃命机会的那一刻,我便知道,叶宁,就是你,容珞!”
容珞靠在墙上,轻咳两声,缓慢说道:“想不到天生木讷的韦家公子竟也如此敏锐。小阙放弃逃命,为何不能是为了叶宁,或许叶宁才更适合她。”
沉闷而寂静的空气,被一声清响打乱,云笙是一个耳光打在容珞脸上。这一下,着实用力:“容珞,你太无情了!小阙此生只会为了容珞一人而奋不顾身!这一点,你应该最清楚!如果你认为叶宁才更适合她,就请你继续演下去!”
“呵呵,需不需要再打一次?”容珞擦去被打出的血迹,又是笑着,如是寒风里的梨花,“若不这么说,你又怎会下得了手?我既是容珞,也是叶宁,根本不需要演。对小阙而言,我就是我,容貌、身份、姓名……从来不重要!”
云笙看着容珞的强势自信,在虚弱的状态下,更显锋芒,很多话也无须再说。轻叹一声,上前扶住容珞:“先带你回屋歇着吧,要是小阙醒来看到你这副样子,只怕又是担忧。”
“你真的能放下?”
“什么?”
“家仇。”
静得足以听见沙石滚动的声音,云笙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把容珞送回屋内,然后又急匆匆地要离开。
“你喜欢的人是谁?”容珞这一问,令云笙措手不及。
“与你无关。”云笙走出屋子,重重把门关上。
他在屋外站了一阵子,回头一望,这才真正离去。屋内之人,只笑着摇头。
云笙走后,容珞在房内运功自疗,竟发觉周天流转清明无碍,自从中了寸心噬,他已许久没有如此感觉。方才记起我喂他服下的那枚丹药,便觉蹊跷。
待容珞稍有好转,已是日暮的事了。他走到我的房前,却被袭阳拦住。因为师门的关系,一些观念已在他脑海里根深蒂固。正就是正,邪便是邪,似乎成为唯一的思维模式:“小阙睡了,你别进去了。”
“她是睡了,还是没有醒过?”容珞低头笑着,可以想象袭阳的神情。
“你骗了她多久?”袭阳答非所问。
“应该是她骗了你们多久。”容珞抬起头,眼底的光芒是压制一切,“还有云笙。从头到尾,还是你太迟钝了。”
“亏我之前还相信你,你的演技,当真无双。”袭阳提起手中之剑,渐渐架到容珞颈侧,“看着你这张脸,我全都明白了。容珞,你究竟算计了多少人?如果师叔也是其中之一……我不会放过你的!”
容珞浅浅的表情,消磨袭阳的锐利:“既然你怀疑,倒不如现在就杀了我。现在的我,不是任何人的对手。这样的机会,你不会有第二次。”
袭阳将剑锋紧逼,已划破肌肤:“你如何肯定不会有第二次?若非你刚才救了我,若非小阙的关系,我大可以马上动手!”一见血出,杀气就去了一半,“不知小阙为何如此待你?一次又一次……但愿你不是在欺骗她!”
“你怎知小阙不是心甘情愿!”容珞完全是胜者的姿态,迎着剑锋靠近,将袭阳步步逼退,“我是在骗她,那又如何!”
“容珞!”
“这世上,我希望骗到的人,只有她一个而已!”
这一句,足以令袭阳怔住。容珞顺势推开他的剑,直接进屋。袭阳望着我,在门前自言自语:“小阙,你就这么爱一个骗子?值得吗?”
容珞在床边轻唤我的名字,我缓缓醒来。看见他的笑,就像走出一段暗无天日的漫长梦境。在梦里,我漂浮在空中,能听见,能看见,却说不得一个字。这件事,我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
“你好些了吗?”我们两个几乎同时问出这句话
容珞将我扶起来,依在怀里,我可以感觉他手明显比之前有力了,笑言:“那御医给的药还不错。”
“御医?”
“是呀,宫里那个叫禹庶的御医。不知他那天为什么给我这颗药,说什么保命之用?”我见容珞的面色大好,很开心的搂住他的脖子,“不管他为什么,反正能救你就行!”
“禹庶?”容珞似乎没听过这个名字。
“嗯。”我点头,回想他的模样,“听说他是大明宫里最好的御医,但是就是冷冷的,一直严肃得很,我都不知该怎么跟他说话。”
“小阙……”容珞声音慢下来,“我怀疑……他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那个人?”我一时没想起,但一见容珞的眼神,恍然大悟,“苍术!我怎么没想到他就是苍术!宁香说他总是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要宫人们收下!难道就是……咳咳咳……”说得太激动,岔气了。
容珞帮我顺背:“你才刚醒,说话慢一点为好。尚且不知是否苍术,我会先命雪放前去查探一番。”他发觉我咳完以后,身体变得沉重,“倒是你,这几天是怎么了?既是手脚冰凉,又是脱力晕厥?”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我说着说着,眼皮又是沉沉的,竟然再次睡了过去。
我可以听见自己的鼾声,还有容珞唤我的声音。我想回应,却无能为力。
这次睡去,竟是梦见穿越之后发生过的一切。从江州到宣城,再到长安;从御天门到云起山庄,再到桐山……仿佛都是刚刚经历过的事。受过的伤,还在肩上疼着;流过的眼泪,还留着酸楚。
忽然觉得自己很累,“苏小阙”的这副身体本就不太好,被养在深闺里的人,怎能经得起来自千年后精力旺盛我,外加如此流离颠簸。
有那么一刻,我觉得,我不会再醒来……




☆、玉碎若雪夜

回忆过后是坠入虚空,周遭皆是苍白,看到的白色是触碰不到的无尽。用不着呼吸,也不用前行,五感全无的我只在这个虚无的空间里悬浮。我说的话,没人听得见;我唤的人,也不会出现。一种强烈的愿望,冉冉腾起。
喉咙渐渐有了些腥涩,感知到身体的存在,如是一滩烂泥,贴在床榻上。可以闻到浑浊的泥土气息,可以感受到空气里的闷热……那场雨还是没下吗?
眼前是一片白蒙,隐约能看见些器具的影子,但听觉正在慢慢恢复,似乎能清楚地听见门外的声响,是云笙在说:“你们就不能小点声,小阙正睡着呢。”
“她已经睡了两天两夜了。”是袭阳的声音,有点质问的口气,“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有没发现,自从小阙离开长安,就有些不对劲?”
“小阙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小爷一定唯你是问!”听着欠揍的声音,是陆川生回来了。停了那么一会儿,他又继续说道:“你怎么不说话?心虚了?”
“我家庄主说不说话,与你这小贼无关!”雪放也来了。
“是无关吗?”陆川生貌似挺生气的,“也不知是因为谁,小阙才变成这样的?桐山、宣州、长安……如此费心费力,这盘棋,你下赢了吗!”
许久,无人应答。所有人都说话了,为何独缺一个容珞?听他们的对话,容珞应当是在场的。为什么他不说话?我可以理解陆川生得知叶宁真实身份时的心情,但是容珞不反驳吗?他敢对袭阳说出那句话,为什么不敢反驳一个陆川生?
不行,我得出去看看。我挣扎起身,揉揉眼睛,睁开还是雾蒙蒙的。我找不到榻旁的鞋子,只得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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