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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半阙亭楼半阕歌
作者:悠然流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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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暑谁还魂
我是苏小阙,应届高中女毕业生,对古风偏执,热衷燃系动漫,喜欢音乐但不识谱,终究只能一入词圈深似海。
按照目前高考估分的情况来看,我的前途就跟趴在玻璃上的苍蝇是一样一样的——貌似光明,毫无出路。我很识趣地开始打工,因为“复读”对我来说,一点也不现实,还不如提早这个坑爹的社会。
“小姐,今天店里半……”还没说完,刚发出去的传单,被风拍回我脸上,声音清脆而响亮,引路人侧目。
顶着三十八度的高温,站在街边发着永远发不完的传单。时薪五元,包午饭和一瓶杂牌矿泉水,做六休一。迟到一小时扣工资十五元,与他人闲聊、偷懒扣工资二十元,发现把传单丢垃圾桶,请直接卷铺盖走人。
我曾在垃圾桶前站了半个多小时,最终还是选择丢弃空的矿泉水瓶,然后很荣幸地被扣了二十元。
这座城市已是整整一月的干涸,不管在广阔的神州大地上,崛起多少座东方威尼斯,这里,依旧拥有彪悍的防台风抗雨结界。
今天,我又没吃早饭,实在是反胃到吃不下。往那灿烂的阳光下一站,犯晕的脑壳里盘旋起那首激励人心的《自挂东南枝》。只不过是哼着,下腹的隐痛逐渐恶化为剧痛。看来,中暑的情况还是颇为严重的。
踉跄地走到同伴身边,把剩下的传单递给她:“帮我拿一下,我去厕所。”
“你没事吧?”同伴在无意识中接过传单,眼角余光不经意扫过我的苍白面相,明显被吓到,“你……嘴唇都没色了。”
“等会儿就有色了。”同伴的影子,在我眼中,已是重叠。顾不了那么多,我以满点的速度朝对街公厕移动。
绿灯频闪,不等我迈出第一步,转为黄灯。见左右路况良好,且无车辆等候,我毫不犹豫地飞奔出去。刚到中线,似乎听见谁在唤我的名字,如深谷无尽的回音,又是温柔到极致:“小阙,小阙……”
我忍不住回头,脑子里的岩浆狠狠一颤,视线模糊了,一股热流抵在我的后脑,咽喉涌上腥涩,两腿一软,接着,便一无所知……
不知过了多久,我从发烫的柏油马路上轻松起身,拍落双手的灰,竟发现掌上没有一点擦痕!明明摔得很惨,各处关节却不觉疼痛。方才分明是脸着地,可现在一摸,却是水灵光洁,丝毫没有汗水的粘腻……不对,我应该暴汗不止才是,怎么会……
不管了,上厕所最重要!迈开步子,似乎绊到什么东西,骂了一句很不和谐的敬语,怔住了……这双鞋子,好眼熟。意识里一瞬不安,强忍局促的心悸,顺着鞋子看上去……“啊!”我失声尖叫,可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我连连后退,四周路人重围如潮涌,他们说的话,我一点也听不见,仿佛隔绝。我是站在这儿的,可竟有一张相同的面孔,倒在血泊里。她,又是谁?所处路面车辆拥堵,然须臾之前,是一辆也无的。
倏尔一阵狂风吹来,我的“身体” 疾速后退,被莫名的力量铲到空中,那种感觉就像身后存在着吞噬一切的黑洞。我,无法抗拒,无法挣扎。
仅仅半秒的断点,周遭归于安宁,我浑身发凉。伸缩手指,能动!眼睛像是滴了眼药水,粘连不适,我奋力睁开。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眼前,就见一人端着一盆水向我正面泼来。那水冰冷刺骨,我一个激灵跳起来,本能地吼道:“我靠!”
“敢给老娘装死!”一个泼妇的声音就在我面前,“再给我打!”
“打毛啊!”我继续怒吼,一抹眼睛,把这个世界看了清楚。
眼前这穿低胸古装又肥到流油的老女人是谁啊?再看看自己,瞬间石化……
☆、跪求反穿越
莫名其妙穿着事业线的花色罗裙,浑身湿嗒嗒的狼狈样可真是前所未有。打量自身状况,发现自己正以近乎伏卧在地上,肩上贴着几缕湿透的青丝贴在肩上,肤色白若凝脂,长发四散妩媚……这,是我?
忽觉额头一阵剧痛,本能一摸,满手是血!再看看周围,两个壮汉,手里提着皮鞭,莫非是要抽我?那个一身大红色的低胸古装老女人,执着地瞪着我,眼神里是一种单纯的凶神恶煞!
她向我冲过来,伸手扣住我的脖子,狠狠按到墙上:“你再撞墙啊!撞啊!撞死了也一样要给老娘接客!”
纳尼?接客?我喘不过气,想起电视里教的防狼术,连忙死掐那老女人的手腕,再一脚把她踹开:“你是谁啊!拍戏啊?你以为这是青楼啊!”
“这儿就是青楼!”老女人摆正她那俗气的元宝髻,“死丫头,疯了吧你!”
青楼?不是吧?我不是在发传单吗?不对!按照脑海中闪过的片段,是我出了车祸,然后……环顾周遭的昏暗,只有一扇一尺宽的小窗透出些许光亮……这不就是传说中的虐人小黑屋吗?面前的三个人都穿着古装,没有导演,没有摄影机,我头上的伤也是真的……难不成……我穿越了?
那老女人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别再想跟那个小白脸私奔!今晚就给老娘去接客!”
一时情急,无法接受现实的我失控地扑上去,死死拽住那老女人的衣襟,猛摇:“拜托大妈你放了我!我要回家!今晚秦时YY有歌会,古剑第二结局要通关,姐可是很忙的啊!”
“松手!松手!”那老女人掰不开我的手,忙向旁观的壮汉求助,“快把她拉开!这丫头的力气太大了!”
“放开我!我又不认识你们!救命啊,救命啊!”我瞬间泪奔,慌作一团,所有关于理智冷静的名人名言,瞬间都是废话。呛鼻碟锈味撞入我的咽喉,我顿时清醒,反正都穿越了,搞定接客的事最要紧!
“苏小阙!你敢说不认识老娘!”那老女人拧起我的下巴,目光凶恶,“我秦娘当年花了十两银子才把你弄到手!今天你要私奔就算了,还敢说不认识老娘!”
秦娘?亲娘?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行,我要反抗!依照狗血剧定律,这个时候一定不能太过挣扎,那样只会激起对方的怒火。于是,我试着放空眼神,假装沉默,一字一顿:“你……秦娘?我……是谁?”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啊?”秦娘愣住了,似乎也觉得不大对劲,试探着问,“那……陆川生?”
“陆……川……生?”这回我眼里的疑惑绝对逼真,莫非就是这货约我私奔?继续本色出演,我缓缓摇头,脑袋倒是真的愈发沉重。
“难不成真撞傻了?”秦娘摸摸我的额头,惊叫,“天呐,烧得这么厉害!”
真实的耳鸣泛滥,我暂且失聪,真希望这一闭眼能反穿越回去。这几天的工资还没领,妈妈还在家里等我……
耳边的声音倏尔急促:“喂,别给老娘装死,快醒醒!喂!苏小阙!”后来换作哭腔,“快来人啊,快去请大夫啊!我的小姑,老娘养了你这么多年,可就指望着你呢!我的摇钱树哟……”
☆、身在盛唐年
那一天,我没去接客,大夫说我撞坏了脑袋,可能记不起从前的事。这正合我意,这一睡就是五天五夜。醒来后,秦娘哭哭啼啼跑来拽住我的手,耐心地倾诉关于“我”的过去。
“我”的名字跟现代一样,苏小阙。十年前,秦娘花了十两银子把“我”从人贩子手里买来,一心想把“我”打造成醉红拢翠阁的头牌。可惜,女大不中留;“我”爱上了一位路过的书生,二人决定私奔。不料,“我”被抓了回去,那个书生不知所踪。“我”在受罚的过程中撞墙自尽。再后来,我就诞生了。
总之,我现身处唐开元年间,正是我朝思暮想的大唐盛世!这时候,杨玉环还没嫁给寿王,安史之乱的传说还被坑着……而我,却穿越到江州城里最该死的青楼。小说里的情节,应验了一半……我不要当头牌!不论这个身体的主人与秦娘之间存在什么养育之恩,都与我无关!我要离开!
嗯……陆川生?我只听说过一个电影导演叫陆某……
终于可以下床走动。趁婢女们不在,我小步挪到镜子面前。古代的铜镜真的不敢恭维,根本就是看不清楚,也不知古人是如何梳妆的?但面对镜中的自己,还是甚为满意。身材玲珑有致,秀发如瀑,双瞳水灵如月光下的湖波粼粼,没有一丝杂质,一张完美的鹅蛋脸代替了现代的大饼脸,唇色如樱,不施粉黛,却也是皎若红药。
“小姐,你怎么下床了?”推门进来的婢女名叫小月,一个乖巧的姑娘。见我正照镜子,忙放下手里的铜盆,迎上来,“小姐若要梳妆,吩咐小月就是。”
如果我真的要梳妆,我是真的会叫你。我活了整整十八年,头发从来不过肩,至少也得让我适应几分钟。“那么……”我本想梳头,可记起一连几天卧病在床,貌似很久没洗澡,于是清嗓改口,“我要沐浴,你去准备准备吧。”
“是。”小月应声,退出门去。
我开始偷笑,从小羡慕古装片里洗澡的美人,这回可要如愿以偿了!瞥见铜镜中近乎完美的自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再回想自己真实的容貌,那记忆竟是被抹去一般!心底的恐惧一闪而过,转瞬即逝。
小月命人备好木桶,放好热水,撒上我期盼已久的,放下篮子走到我身边:“小姐,已经准备好了。”说完,她就伸手要解我衣服。
我立马缩回去,劈手阻拦:“你要做什么?”
“小月伺候小姐宽衣呀?”小月的表情很认真。
我干笑两声,迅速推她出门:“我自己来就行,你先下去吧。”
“小姐,小姐……”小月的声音很快被我关在门后。
我开心地躲到屏风后,将剩下的全数倒入水中,将竹篮随意一抛,褪去外衫和里衣,跃入水中,水花乱飞。
蒸汽腾腾,花香满屋。我情不自禁地启动浴室个唱:“一页美人画,一笔细尖牙,一股莫名的感伤,思念化成了无声……”
☆、醉红拢翠阁
愉悦瞬间沉默。我不得不为目前的情势打算。想要反穿越?不可能!我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理科白痴,除了记得高锰酸钾怎么变成氧气之外,是什么都不知道,更不懂什么长得跟某品牌手电筒似的几星连珠。
按秦娘的说法,我还是个黄花妹子。一直舍不得让我接客,是为了有一天让我一鸣惊人。我去啊,想捞钱还找借口!但至少可以肯定,她绝对不敢对我太过放肆,我必须利用这一点拖延时间。不过,我现在无亲无助,该如何是好?
“小姐,今天想梳什么发髻?”小月拿着桃木梳小心翼翼地帮我梳理头发,手里顺着如丝绸般的发丝。
“啊?发髻?”虽然看过很多古装片,但是里面那些盘来绕去的华丽假发,我还真没研究过,现在又不能一问三不知,还是把球传回去吧,“你说呢?”
小月笑着应道:“单螺髻和百合髻都不错,小姐喜欢哪一个?”
当我脑子浮现一圈一圈的海螺,就立马脱口而出:“百合髻!”
在梳完的那一刻,我绝望了,我承认,我傻!是多有乡土气息的造型啊!小月梳了那么久,也不好意思打击她,只好说:“你先出去吧。”
“是。”小月乖乖出去了。
看她关门的样子,我真心觉得古代妹子太好控制,所以才出了像“三从四德”那样的歪理。唉,随它去吧,当务之急是得把发髻给拆了。
经过一番纠结,总算拆完了。有这经验,等我反穿越都能直接加入拆弹部队了。又是发簪、又是花,她们每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