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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欢颜不会坐以待毙,这没什么稀奇,只是今天这事儿在他看来却怎么都透着几分诡异。
“这就和你无关了!”展欢颜道,不避不让的迎上他的视线。
这么近的距离之下,两人的呼吸混在一起,在冰凉的雨夜中,那感觉——
分外的粘稠不舒服。
展欢颜嫌恶的皱了下眉头。
北宫驰近距离的看着她的脸。
相较于一年之前他初见她时候的模样,眼前的这个女子的眉目似乎更加真实生动了起来,想着他初见她时候她几乎都是没有任何存在感的,在他的眼里,就只是一个代号,一块可以被他拿来的垫脚石罢了。
可是如今——
还是那样的一副无关眉目,这女人的整张脸孔看起来却分外的明艳生动,哪怕那眼神之间满满的都是敌视和冷意,那一张脸——
却仿佛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他几乎挪不开视线。
北宫驰的喉结滑动了一下,眼中目光热切一动。
展欢颜的心头一紧,自是察觉了他这过分炽热的目光,赶在对方有所动作之前,她已经飞快镇定下来,用了很大的力气将他一把推开,然后顺势起身,走到一旁的窗户前面,推开了窗户,目光冷淡的去看外面的夜色。
北宫驰被她推了个踉跄,一时微愣,待到身后冰冷潮湿的空气吹拂在身上,方才歇了心猿意马的心思。
他的目光也是飞快的恢复清明,回头,用一种嘲讽至深的目光看着展欢颜的背影,冷涩道:“本王还因为你真的什么都不怕呢!”
就在方才的那一瞬,他是真真切切的捕捉到了这个女人眼中一晃而逝的恐慌情绪。
那种发现,让他说不上是种什么样的心情,只觉得胸口堵得慌,越发的愤怒难当。
他突然一步抢过去,拽了展欢颜胳膊,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他对上自己的视线,恶狠狠道:“一直以来,难道真是本王对你不够忍让也不够好吗?你这一次一次的触我的底,展欢颜,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我的耐性有限——”
“说什么你迁就我?”展欢颜却是不他说完就已经冷声打断,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嘲讽,“你是真的因为迁就才没有杀了我吗?不尽然吧?你不动我,是因为你不敢,如果没有了我在手里做筹码,回头一旦皇上回朝,你的手里就少了一重保障。”
北宫驰闻言,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心虚的情绪,冷嗤道:“你也为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展欢颜看在眼里,便更是嘲讽道:“我的存在本来就微不足道,可你现在看重的却是我肚子里的孩子,你所有的筹码都是压在这里的,不是吗?有朝一日,或者拿他去逼迫皇上就范,也或者——用这个孩子让他声望尽损,一败涂地,无论如何,你都不吃亏!”
北宫驰这个人,就是这样的虚伪和工于心计。
之前在笃定了北宫烈病危的时候,他只一门心思的想要拿掉她的孩子,并且将她据为己有,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而在知道北宫烈已经脱离他掌控之外的时候,他马上就改了主意——
再没有对她腹中胎儿下手。
他这不是放弃了算计,而是重新又算计了一盘!
说什么心仪于她?全然不过都是他的借口罢了,在他的心里,还是所有的一切都比不过他的权力欲望和野心。
在他的江山大业面前——
哪怕他无数次的信誓旦旦——
她展欢颜这个女人,也还是一文不值的!
好在是早在前世的时候就已经看穿了这个男人的冷血和绝情,也好在是这一世她和他半点干系也无,否则真要在这临危一刻再被他这样不遗余力的算计利用一次——
当真是足以将人打入万丈深渊里去了。
心思被她就这样直言戳破,北宫驰的脸色就在那一瞬间阴沉到了极致。
他盯着眼前那女人眼中冰冷讽刺的神情,额角青筋骤起,却是好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展欢颜已经是没了心思再和他耗下去,直接拉开他擒住她下颚的手,走到一边道:“你我之间现在什么都多说无益,成王败寇,不过就是等那最后一天罢了,你也没必要再在我面前来演戏浪费时间了,你走吧!”
北宫驰也是碰够了钉子。
这个女人油盐不进,跟她说什么也根本就是白搭。
可是不管怎样,展欢颜的这个桀骜不驯的态度也总像是在他心里横了一根刺,让他怎么都觉得难以受用。
北宫驰的目光阴冷,还是死死的盯着她,半天未动。
直至听到外面孙逊唤他,“王爷?”
孙逊会主动找来,肯定是有要紧事。
北宫驰不能多留,这才转身往门口的方向走去,走了两步,他突然响起了什么,就又回头看来,道:“裴云默假意被袭,裴云英早在数日之前就秘密出京,为了助他守住这个皇位,他们裴家人也算是不遗余力了,却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为了北宫烈还是为了你!”
他说完,就一撩袍角大步走了出去。
裴家会卷进这一次的事情里来,展欢颜一点也不意外。
她外公耿直,自是站在北宫烈的一边的,而裴云英——
哪怕她不提,他亦是不会对她现在的处境袖手旁观。
只是这样一来——
裴家的其他人肯定来不及迁出京城,这会儿全部都在北宫驰的眼皮子底下,万也不要有什么差池才好。
展欢颜的眉心拧起,眼底神色也逐渐转为凝重。
北宫驰从正殿里出来,又对门外等着的侍卫和暗卫嘱咐道:“给本王看好了她,多调派一些人手,寸步不离的盯着,今晚的事——被再让本王看到第二次。”
“是!”一众人等也都是后怕的紧,赶忙答应着。
北宫驰的面色阴沉,脚下步子不停,快步朝大门口走去,一边对孙逊问道:“出什么事了?”
“公主回来了,这会儿正在太后娘娘的灵堂上吵闹,嚷嚷着要来找皇后娘娘偿命呢!”孙逊道。
北宫驰却是没管,直接问道:“黎王那里的事情如何了?”
“说是黎王已经答应了。”孙逊道:“早在当年黎王就和先帝不合,现在机会摆在眼前,自是不遗余力的想要上位,只是——”
孙逊说着,又不免忧虑,道:“那人也是只老狐狸,一旦招惹上,怕是不容易摔掉。”
北宫驰却是不以为然,突然止住步子,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万寿宫方向。
黎明时分,细雨之下那宫殿整个看上去阴森而压抑。
他的唇角亦是带着冰冷嗜血的笑容道:“本王敢用他,就自然有叫他万劫不复的法子,你放心就好!”
孙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是不由的心神一敛,心里都跟着凉成一片。
北宫驰却不管他,继续举步往前走去,一边道:“去前面看看,雪洛再闹,就把事情跟他说了,让她找德妃去!”
单语乔那里,虽然在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他用了一把,但是——
他也决计没有继续留着那个女人的可能。
孙逊恭敬的拱手应下。
北宫驰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又是脚下步子一顿,道:“你再去排查一遍,看看这宫里可是还有漏网之鱼,我总觉得展欢颜今日的举动太过反常了。”
她不想坐以待毙,要脱困这合情合理,而且以她的心机手段,她也的确是几乎做到了,最后功亏一篑被自己拿住,看起来也没什么破绽。
可就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会总觉得怪异,有什么更深层次的真相呼之欲出,但要深究的时候却又全无头绪。
到底——
是发生了什么事?
孙逊看着他的神色,也不敢掉以轻心,赶忙答应着去办了。
北宫驰回了前朝。
这段时间北宫烈一直不曾露面,自是不能理政的,前朝那边就由姚阁老带着几位阁臣在坐镇。
北宫驰也不好突然揽权揽的太厉害,所以也只是参与其中罢了,一次也并没有激进。
在前面和姚阁老等人处理了整个上午的公务,正午时分北宫驰就独自离开,借口去单太后的灵堂上香,这边他人才刚出了宫殿的大门,迎面却见北宫雪洛满面肃杀之气,拽着单语乔直奔而来。
“跪下,你这贱人!”北宫雪洛不由分说就将单语乔推倒在地。
彼时单语乔已经是披头散发,衣衫凌乱,脸上几个明显的巴掌印子,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被北宫雪洛推了一把,摔在地上几乎就软在那里爬不起来。
“雪洛,这里是什么地方?由得你放肆?”北宫驰沉了脸,怒声呵斥。
殿中姚阁老等人也已经闻讯赶了出来,却是没人说话,只都沉默的看着。
北宫雪洛满面怒容,一张脸上的表情近乎狰狞,又狠狠踹了单语乔一脚,走上起来,回身一指他,怒声道:“这个贱人,她大逆不道,害了母后的性命,我今天就要替母后报仇,皇兄,我要你下令将她处死,不能便宜了这个贱人!”
单语乔瑟缩着跪在那里,却是连辩驳的力气也没有。
北宫雪洛骄纵又狠辣,而现在宫中全部都由北宫驰做主,这兄妹两个从来都是一条心,她说什么也都是白搭。
更何况——
在这件事上她是真的心虚,根本就也无话可说。
“公主,这是怎么回事?”姚阁老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走上前来一步问道。
“哼!”北宫雪洛冷哼一声,却是不等北宫驰开口就已经向身后一招手道:“拿过来!”
她的婢女递上一枚发钗,她便又是狠狠剜了单语乔一眼道:“这就是她刺死母后的凶器,之前皇兄你叫人去查,说是皇上赐给皇后的,可是御赐之物都是内务府督造,我拿着去问过那边的匠人了,这东西根本就的仿制的,而且皇后宫中的婢女也可以作证,她的那批首饰早在失火的时候被留在了火场里。分明就是这个贱人心狠手毒,害了母后又栽赃嫁祸的!”
这是什么意思?之前不遗余力的要栽展欢颜一个死罪,这转瞬之间就逆转局势,替展欢颜平了反了?
姚阁老等人都是心中生疑,一时却都没说什么。
北宫雪洛也由不得其他人多说什么,又一招手,她的侍卫马上就又带了几个人上来。
包括单语乔身边的雪凝在内,有内务府的工匠,和她顺藤摸瓜从宫外找来的给单语乔打造那支凤钗的匠人。
几个人倒豆子是的,毫无保留的将事情一一禀明。
听完了之后,单语乔已经面如死灰。
“贱人,你还有什么话说?”北宫雪洛厉声道。
“那也是她该死!”单语乔道,眼见着大难将至,她也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立刻就要细数单太后做过的龌龊事。
北宫驰却是目光一闪,当机立断的上前一步,冷声道:“把她带下去!”
孙逊刚好赶到,不由分说就带人上前将单语乔给堵了嘴,限制住。
北宫驰看着她,面无表情道:“皇兄现在重病昏迷,看在他的面子上,本王就也给你一份最后的体面,不叫你过堂审讯了,一杯毒酒,你自行了断了吧!”
单太后是已经死了,可是他们母子视为一体,他还是不能让人把单太后做过的龌龊事都抖出来,那样对他而言也是极为不利的。
单语乔根本就什么也来不及说,就被侍卫们强行拖了下去。
北宫驰又再打发了其他的无关人等,这才看向了孙逊,挑眉道:“你怎么突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