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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方才面色一正,转而对殿门的方向道:“什么事?”
“太后娘娘那里出事了,方才水玉来报,说是太后娘娘半夜里头风突然发作,所有的太医都束手无策。”蓝湄道,只是公式化的回答问题,“万寿宫来人,请皇后和娘娘过去看看!”
单太后是有点头风的老毛病,但却并不是十分严重的,发作的次数也很有限。
展欢颜先是愣了一愣,随后目光不经意的一撇,瞧见身下那男人深不见底的眼眸时才是心头骤然一凛。
然则还不等她说什么,北宫烈已经抱着她起身,开始打理衣物,“收拾过看看吧!”
展欢颜坐在那里没动,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北宫烈自己穿戴妥当了,见她还一动不动的坐着,就转身过来替她掩好衣襟,又取了外袍给她穿戴。
展欢颜回过神来,接过他手里的衣物,一边心不在焉的自己整理,一边神色凝重的看向他道:“是你做的?”
北宫烈勾唇一笑,算是默认,却也没细说什么,见她的衣物整理的差不多了就转身去取了两人的披风过来,替她披在肩上,然后攥了她的指尖道:“走吧,去看看,去的晚了该是遭人诟病了。”
展欢颜心里已经有数,任由他牵着出的寝殿,外面如玉已经等的满面急色,见到两人出来,赶忙行礼,“奴婢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嗯!”北宫烈淡淡的应了声,一边扶着展欢颜的手跨上辇车一边问道:“母后怎么样了?”
“不好!”如玉道,急躁担忧的神色溢于言表,“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去了,药方也开了好几张,可就是不见效,皇上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北宫烈没再吭声,平四儿高唱了一声“起驾”就带着依仗摆驾单太后的万寿宫。
两人在大门口下了辇车并肩往里走,才刚进了寝宫的外殿就听到里面单太后痛苦的呻吟声。
这个女人纵横后宫多年,心智非同一般的强韧,如果只是一般的病痛绝对不至于将她折磨成这个样子。
展欢颜拿眼角的余光瞧了眼身边的男人,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幽光——
如果北宫烈是想要用这种方法来对付单太后,以前就应该有机会下手,可是他却偏偏没有,而是将事情做在了今天。
虽然她也一直试图叫自己避开思绪不往那方面想,也总是心中难安,隐隐的带了几分不太平。
两人进了内殿,里头刘院判等人济济一堂,正在商量着配药的事情,都是束手无策,急的满头大汗。
“见过皇上,皇后娘娘吉祥!”见到两人进来,众人连忙跪地行礼。
“起吧!”北宫烈冷然应了一声,直接越过众人走到单太后的床前。
单太后满头大汗的躺在床上,面色微微发白,似乎并不十分清醒的模样,双手也是毫无威仪的捧着自己的脑袋,发丝披散下来,让她惨白的脸色看上去分外骇然,灯光下仿佛是从哪里爬出来的厉鬼一样。
“母后?”北宫烈试着唤了一声。
单太后还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只是捧着头不住的哼哼,在床上不安的左右翻滚。
北宫烈侧目冷冷的冷一眼刘院判等人,道:“你是说头风发作吗?母后怎么会这样?你们本事呢?开药啊?扎针啊?”
“陛下恕罪!”刘院判等人都赶忙跪了下去,面有难色的惶恐请罪道:“回禀皇上,是臣等无能,可是能用的法子都已经逐一的用过了,全然无效。臣等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请皇上下旨降罪。”
“不知道怎么回事?”北宫烈怒道:“朕养着你们是叫你们白拿俸禄的吗?一点头疼脑热的小症状就把你们整个太医院都难住了?传出去岂不是成了笑话了?”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刘院判等人心里叫苦不迭的连连磕头,最后实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还是刘院判斟酌着开口道:“皇上,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年前您重病不起的事情?”
“嗯?”北宫烈回头砍了他一眼,随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话中所指,又满是疑虑的看了眼床上痛苦挣扎的单太后,缓缓道:“你是说——”
“是的!”刘院判硬着头皮道,哪怕是全无证据的揣测——
他们治不好太后的病,皇上势必怪罪,这个时候也就是死马也当活马医了。
“太后娘娘的这个症状实在是奇特,看着只是一般的头风,可对症下药都不管用,微臣斗胆揣测——”刘院判道,说着又是欲言又止,顿了一下才道:“别是被什么东西魇着了吧!”
巫蛊之术在宫里的禁忌,尤其在北宫烈面前。
谁都知道当初廖皇后的死是因为那起巫蛊案牵连,北宫烈就更是对此道深恶痛绝。
见他骤然沉了脸,刘院判等人就是心里一抖,连连磕头请罪。
展欢颜见状,这才款步走上前去,手掌抚过他的手背,代为求情道:“母后的这个样子的确是反常的很,刘院判等人也是为了母后的凤体担忧,并非是妖言惑众的惹是生非,皇上息怒,臣妾倒是觉得事到如今此事也是宁可信其有了,保不准真是有什么冲撞呢?什么也比不得母后的安全要紧。”
北宫烈紧绷着唇角,面上神情虽然未见缓和,却也没再追究,只是一时半刻也没吭声。
如玉和碧玉两个都被单太后这来势汹汹的病症吓坏了,此时闻言便是眼睛一亮,齐齐跪下去晴明道:“皇上,皇后娘娘所言极是,到了这会儿也是宁可信其有了,请皇上降脂传召杨大人进宫吧!”
太医和宫婢们跪了一地。
北宫烈却是始终一副嫌恶的表情,对这件事讳莫如深的模样。
展欢颜等了片刻,就是轻轻的弯了弯唇角走上前去一步,代为吩咐道:“平总管,你去走一趟吧,传本宫的口谕,马上请杨大人进宫一趟!”
平四儿知道北宫烈对她的态度向来袒护纵容,顺势就答应着快走了出去,“是,奴才这就去办!”
不多时下头的宫女就又煎了一副药送上来,两个大宫女服侍单太后用了半碗也不见好转,最后许是疼的利害有些风魔了,单太后便是一骨碌爬坐起来,用力将那药碗扫落在地,凄声咆哮道:“出去,都滚出去!”
但她却是疼的神志不清了,一句话吼完自己又栽倒在了皇上,继续痛苦的呻吟起来。
展欢颜往床上看了眼,皱眉道:“母后看来是真的疼得厉害,这么托着也不是办法,刘院判,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先止了痛的?”
“这——”刘院判迟疑道:“法子是有,如果太后娘娘睡下了,那就能稍稍平复一些下来。”
可是在这个时候用强力的凝神镇痛药,难免会产生副作用。
所有人对这一点都心知肚明,展欢颜自然不会把只责任往自己身上揽,遂也就没再多言。
如玉和碧玉倒是想求了那药来用,可他们两个就算是单太后的心腹大宫女,也只是两个奴婢,并不敢做主。
又过了足有大半个时辰,杨维才被平四儿引着匆匆自殿外进来。
“微臣见过皇上,娘娘,不知道皇后娘娘深夜传召微臣前来所谓何事?”杨维进门就恭敬的跪地行礼。
“杨爱卿平身吧。”北宫烈道,冷着脸回头看了眼床上的单太后,面无表情道:“母后突发恶疾,太医全都束手无策,说是怀疑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你给这殿里里外看看吧!”
北宫烈最为痛恨巫蛊之术,这一点杨维也很清楚,他会公然提起,杨维也是心下一惊,不过也是很快镇定下来,“是!”
言罢就带着自己的童子去殿外设了香案,焚香画符,又冲了灵水,拜了天宫星宿开口掐指测算。
所有人俱都紧张的看着他,一时倒是连单太后痛苦的呻吟声也都充耳不闻。
杨维神色凝重的掐算半晌,到了后面就是面色铁青。
众人一见这个架势,都是心中暗叹不妙。
“杨大人,怎么样?”如玉忍不住上前一步问道:“难道真是这宫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说话间她自己就已经开始觉得脖子后面冷飕飕的,探头探脑的四下里张望。
杨维却没理会她,直接越过她,进了殿里重新给北宫烈和展欢颜行礼道:“回禀皇上娘娘,太后娘娘确乎真是受了邪术的压制了!”
“什么?”刘院判等人都是猛然一惊,神色骇然的倒抽一口凉气。
诚然他之前那么一提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念头,不曾想真被猜中了。
“在宫里?”北宫烈才面沉如水,神情之间却没有多大的波动。
“不是!”杨维道:“微臣这会儿也不好说,只能大略估算出那邪物是出现在皇城西北那一带。”
“那就带人去挨家挨户的搜!”北宫烈想也不想的冷声说道,语气森然,带了明显的怒意和凛冽的杀气。
在场的所有人都勉强的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
“是!”杨维连忙应了,赶紧退了出去。
回过神来,北宫烈才又看向床上疼的神志不清的单太后,皱眉道:“母后这个样子也不是办法,有合适凝神静致的方子开一道吧,好歹替她定定神。”
“是!”刘院判等人也是如坐针毡,半分也不敢怠慢的开了方子,道:“既然娘娘的情况特殊,镇痛的药物还是不宜随便服用的,微臣开一剂安眠散,让太后娘娘睡下,会好上许多。”
“嗯!”
北宫烈点了头,如玉赶忙亲自带了药方出去,煎药服侍单太后喝了,单太后睡下去之后果然才跟着安静了下来。
北宫烈和展欢颜坐在厅中等着。
杨维天降奇兵去的突然,大半夜里,京城西北角那一带闹了个鸡飞狗跳,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却是陆行匆匆自外面进来,禀报道:“陛下,梁王带着梁王妃在万寿宫外求见,说是要当面向皇上和太后娘娘请罪的!”
梁王府就是坐落在皇城西北,从杨维点出了那个方向展欢颜就已经明白过来了北宫烈的打算。
“梁王?”北宫烈冷然的勾了下唇角,脸上表情明灭不定。
“杨大人带人出宫搜查,梁王殿下听闻太后娘娘被人施了咒术,本预携王妃进宫探望,却意外在王妃那里发现了不干净的东西。”陆行道,面无表情,只是公式化的陈述一个事实。
展欢颜心里冷笑一声——
这个北宫驰的反应还真是有够快的,居然当机立断的就把裴思淼给推了出来,就说如果是挨家挨户搜过去杨维也不能这么快回来,却原来是北宫驰主动出手了。
这样一来——
要拖他下水反而不容易了。
巫蛊之术虽然是禁忌,罪可祸及九族,但所谓九族之说在皇室之间的界限却划分的十分模糊,再有北宫驰又是单太后的亲儿子,没有拿住他的手腕,想要强加一个谋害太后的罪名给他,这就十分牵强了。
展欢颜的心中难免带了几分失望。
北宫烈却好像是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般,只就冷嗤一声道:“他的意思是梁王妃施咒迫害母后了?”
“是!”陆行道,将手里一个小包袱送上来,“这是从梁王妃院子里搜出来的布偶和符咒,咒的的确是太后娘娘!”
北宫烈并没有接那东西,只就不耐烦的看了眼,这才松了口道:“那就把他们带进来,当面对质吧!”
“是!”陆行应了,转身出去,不多时北宫驰和裴思淼就从院外走了进来。
北宫驰的面色冷凝,带了浓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