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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飘雪一大早这么招摇的过来,以花飘雪的聪慧,也不会不知道这样的招摇是会让她这位漪妃深为不满的。既然本就知道是炫耀,却似是还有事情相求,这可真是有些怪异了。
如果有事相求,不是应该伏低做小,怎么这位即将做窦侯府的郡主,却是如此不同,反其道而行之。
花飘雪不说话,漪房也不问,她想要借机会看看,花飘雪到底能够忍到何时。
屋中一时安静。
宫婢们来来往往做各自应该做的事情,从花飘雪身边经过时,也是目不斜视。没有漪房的令,也没有什么人敢给花飘雪搬小机子坐下,花飘雪站在那里,沉默静静的站着,不时抬头看看正低头望着书卷阅览的漪房,眼神躲闪之极。
也许是实在撑不住了,花飘雪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对着漪房道:“娘娘,臣女的身份您也是知道的,臣女不敢有其他的请求,那日皇上也说了,臣女想要去东宫,大可以大大方方的去。”
这一次,漪房有些明白了,花飘雪要说的事情,应该是和东宫有关。
不过,她还是觉得奇怪。
那天夏桀在花飘雪面前点明花飘雪和东宫夏云深的关系,明明是为了警告花飘雪,让她不要动别的心思。花飘雪也不会不听不明白,不懂夏桀的意思,不过既然是听明白了,不应该是远离东宫么,不管是做样子也好,还是其他也好。
难道花飘雪还想要去东宫,想着要和夏云深这个皇兄拉拢关系,是花家的意思,还是仅仅就是花飘雪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想在京城里再找一个依靠?
就算是这样,这样明目张胆的求,是不是也太傻了一些,难不成竟是真的以为,夏桀那天说的话,是告诉她,大大方方的去东宫就不会让他这位帝王忌讳。或者花飘雪知道再悄悄的过去,也是会被察觉的,干脆明着过去。
漪房一时间有些拿不准花飘雪在想什么,睃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去东宫做什么,如今太子妃病着,太子心情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你去东宫,不过是给太子添了麻烦。”
看着花飘雪咬着唇觉得委屈的样子,漪房觉得好笑,摇头道:“你要是想见太子,今后在京中住着,机会多得是,各种宫宴上都能见着。只不过,别单独过去,你要知道,就算是皇上和本宫还有一应皇亲宗族都知道你的身份,终究你还是花家的女儿,又是要嫁到侯府去的人,老是私下去拜见太子,会惹人非议。”
漪房这个话,也是警告了。
她是在告诉花飘雪,你的身世我是知道了,就算是皇家的血统又如何,终究是不能见人的,景安帝在的时候,你也仅仅是可以享受公主的生活,而不可以拥有公主的封号。何况是现在,尤其,你还不是花家的女儿,那跟我也就没有什么干系,不算是我的姨母,若真是闹出什么事情来,我也不会保着你,护着你。
这些话的寒意和讥讽,花飘雪当然听得明白,但她今天,实在是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说起来,若是她今日在别的宫中住着,而不是住在龙阳宫旁边的偏殿里,进出又都有这位漪妃娘娘以照顾为名派出的数名宫婢,她也不用这样大费周章了。
想到那件大事,花飘雪急的心头满是火,她不是不怕的,做了这件事情,就等于是上了死路。可她不做,也是一条死路,而且,是她娘和弟弟的死路。
她上京之前,本来就是打算着好好得宠,如果能够拉拢那位太子哥哥,更是再好不过。一个女人,一生之中,不过是想要有一个位高权重的丈夫,一个能干出色的儿子,那样,也就算是完满了,若是更好,再为娘家谋些利益。
但事情走到了这一步,已经由不得她去选择,她只能不断的安慰自己,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娘和弟弟的平安,实在是值得。而且若是做得好,真的完全照了那个人的安排一步步来,说不定她也能逃脱一死,还能换的滔天富贵,真真正正做一个公主。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比做一个人过中旬的继室好得多,尤其,有这位漪妃在,有那位窦国舅在,她还不能产子,只能等着伺候完一个老头子之后,然后孤零零的等死,这样的日子,实在是不如拼一拼的好。
这两天来,她辗转反侧,每次一衡量轻重过后,背上都是冷汗,然后不断的告诉自己,值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而且会有更大的富贵在等着她。这样如此反复几日过后,她才敢大着胆子来这龙阳宫来,照着那人的计划行事。
第八十四章(2256字)
可惜,想的时候,总是觉得一切必然都会在控制之中,真的到了实行之时,她才发现,自己就连要去一趟东宫,都是如此困难。
漪房见到花飘雪娇俏的脸上晕满了汗珠,形于外的焦急不似假装,更加觉得惊奇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花飘雪为何一定要去东宫?
想到东宫二字,夏云深那张布满忧愁的英挺面孔出现在眼前,漪房喉头感觉有些微的苦涩滋味。
在这世间上,自己唯一觉得有愧疚的男子,应该就是夏云深了,和对慕容艺怪异的挂念不同,和对夏桀真心的爱意也不同,自己对夏云深的,完完全全都是愧疚。
虽然一开始,自己和夏云深彼此都有利用对方的打算。可事情发展到了后来,自己是有意识的在引诱夏云深爱上自己的。直到后来确定了夏云深已经动了真情,依旧在不停的利用着他。
以夏云深的才智,也不会看不出来,不过心甘情愿的入局。说起来,夏云深已经是数次解救自己于危局之中,很多次,他明明可以联合着朝中的那些人将自己置诸死地,甚至可以趁机削弱夏桀的实力,最后都还是收手了。这样的深情厚谊,本想着有朝一日总能还的。大不了,等到最后他和夏桀生死对决的时候,夏桀胜了,自己就拼着一条性命让夏桀放过他,将他软禁起来。
可自从望龙山下见到夏云深那张布满忧伤又隐忍的脸,自己忽然间明白,欠的,已经不仅仅是一份人情,而是一份真情。除非她爱上夏云深,否则,是无以为报的。
想到这些,漪房在心里淡淡的叹气,她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述自己和夏云深这段纠缠甚深的孽缘,一切,只能随波逐流。
“你去东宫,可是有些什么要事?”
因为想到花飘雪终究算是夏云深的妹妹,不管如何,漪房对花飘雪的态度,不自禁的温和了许多。
花飘雪不知道为何漪房的态度会骤然间转变,但这对她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她急忙道:“臣女闻太子殿下近日茶饭不思,已是数日困于书房之内,是以……”
“东宫内守卫森严,太子妃身子又不方便,本宫让人陪你过去,你探视过太子之后,就尽速回来,说起来,你也该回去准备嫁妆了。”
花飘雪没想到漪房就这样准了,一时间喜出望外,不过在听到嫁妆两个字时,身子有些僵直,很快的掩饰过去之后,花飘雪站起身,行了礼,和漪房身边的一个嬷嬷一起退出去了。
等到花飘雪出去,翠儿给漪房上了红枣茶,试探着问道:“娘娘,您还真信这位郡主是担心太子?”
漪房冷笑了一声,砰的将茶碗丢在旁边的杯口上,咣当一声响,眼珠里满是厉色。
“担心,她担心什么,她从小在花家长大,从来就不曾和太子见过面,她如何会担心,何况太子又不是受了什么重伤,不过是有些心事,关在书房里几日,她如何就心急到非要去东宫的地步?”
翠儿这下不明白了,“那娘娘还……”
漪房粲然一笑,声脆而娇,“咱们这位未来的侯府夫人,可不是寻常的人,就连皇上都对她心存顾忌,可想而知城府之深。她初进宫的那日,本宫用言语刺探拿捏她,她怒极气极,面上也没有露出半分颜色来,今日不过是就为了要去东宫,就这般惶惶,你说本宫怎么能不成全她。”
翠儿顿时明白了漪房的意思,这是要故意将人放去东宫,看看背后有什么阴谋打算。
想通了这些,知道漪房早有防备,翠儿就不再多言了。
翠儿却不知,漪房之所以让花飘雪过去,还因为心中的一点执念,想着不管夏云深见了这个妹妹是发怒也好,还是其他也好,总是会从书房中走出来的,否则,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再在书房中困下去,总会出现一些不可预期的问题。
漪房的心中极其矛盾,她一面知道现在夏桀正大肆除掉夏云深的党羽,期盼着夏桀能够早日真真正正的成为一个君王,而不是处处受人掣肘,可是另一面,又因为心中对夏云深的愧疚,希望夏云深能够振作起来,至少不要输得那样萎靡不振,浪费了他多年苦熬出来的心血。
这样的想法缠绕在漪房心中,直到听宫人们说起太子已经多日居于书房而不出,漪房也有些明白,夏云深这样的做法,和他不顾一切前去望龙山脚下救她而她却不肯给他一点回应的事情有关。可她就算知道,又能做些什么呢。叫一个花飘雪去,算是她唯一能做的一点微末的事情了吧。
漪房的心里,涌起深深的叹息,她和夏云深之间,没有情深意重,却有缘浅如薄雾轻纱。不仅如此,还有阴错阳差的命定。
她在窦侯府中,为了靠近夏云深这个人,苦练十年技艺,一嗔一喜,每一步走动的姿态,每一个浅笑的回眸,每一次眼波的流转,她都是按照自己苦心打探来的消息刻意修习的,为了迎合夏云深喜欢瘦腰女子的习性,她甚至炎炎夏日的夜里,也绑着厚厚的束腰带睡觉,将自己的腰肢变得盈盈不堪一握,走起路来,如同弱柳扶风。
没有想到,到了那日的大寿,来的人,不仅仅是一个夏云深,还有一个夏桀。夏桀看出夏云深对她动了心,也是为了显示她的绝色姿容,更是为了显示他的帝王权威和背后种种利益得牵扯,将她纳入后宫。
而夏云深,那个时候,想必还是窃喜着的,因为那个时候的夏云深,同样也看到了夏桀眼中对她浓厚的欲望和兴趣。直到后来,她纠缠在两个男子中间,经过重重险阻,走到这一步,背负了一身情债,得到了一个女子所能得到的最高的荣宠和富贵,却觉得心里那份歉疚从无到有,溃烂成一个大洞,也许此生都无比填上了。
还能怎么做呢,只能这样一步步的走下去,他们谁,都没有回头的路了。
第八十五章(9165字)
漪房虽准了花飘雪过去,身后也派了人跟着,本来以为,这中间定然是有什么蹊跷,可惜,花飘雪除了中途去一所宫落更衣外,其他的什么也没做。
至于和夏云深的见面,从头到尾都有龙阳宫中跟着过去的宫婢在场,这些宫婢都是宫中的老人,也是夏桀精心挑选的心腹,绝不会帮着夏云深和花飘雪说谎。
漪房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花飘雪可能会和华云清之间有关联,毕竟,在这宫中,如今恨着她的人,华云清是唯一还脱离掌控的一个了。
可花飘雪只是去了东宫,却没有见过华云清,再者,漪房知道花飘雪经过自己的警告之后,对于她和窦祖年甚至是整个窦家和夏桀,都不会再存有什么善意。可要让花飘雪对付自己,花飘雪依旧要有十足的胆量才敢行事,而从目前的状况看来,不管是花家还是花飘雪本人,都没有必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对付她。
漪房百思不得其解,事情怎会在这个时候就陷入了僵局?明明可以看出来花飘雪非要去东宫,是事出有因的,偏偏就是找不到突破口,漪房因此觉得万分憋闷。
夏桀还在前头处理政务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了此事,回来的时候见着漪房嘟着嘴,就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