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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桀走后不久,漪房就起了身,宫中早已是夙夜危局,这样的状况之下,只要稍稍离了夏桀的体温,漪房往往就会觉得自己周身冰冷彻骨,有种说不出的阴寒之感包裹着自己,是以她总是会在夏桀离开的时候,就立刻清醒过来,只不过,夏桀都不知道罢了。
梳洗打扮之后,照例是一日的宫中事务,漪房坐在厅中,看着四周环顾的宫人,雕梁画栋之中,她掩住深处的几分落寞,硬生生的撑起了一副坚硬的外壳。
娘亲已死,而她,还要和夏桀幸福的走下去!
等到漪房一切打点,正准备召见内务府总管的时候,储秀宫那边,传来了消息,新进册封的珍贵人,名珍儿,在今早落入了宫中的百花溪里,此刻,昏迷不醒!
漪房听见这个消息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勾起了一抹深深的冷笑,她流光灿烂的眼底,是道不尽的讽刺。
昨日,她才自别人的口中,知道了这位珍贵人,是她的表妹,在层层迷雾中,揣度著名家将名珍儿送进宫的真实目的,今日,这位名小姐,就落水了,实在是巧合,巧的很……
不过,即便漪房明知道这其中绝不会如同那来禀告的宫人说的误入水中一般简单,内力必有缘由,她也不得不亲自去名珍儿那边走上一趟。
她刚得知名珍儿真正的身世,人皆有好奇之心,不得不说,不管名家是不是为了让她看在名珍儿和她有一半相同的血脉传承份上才将名珍儿送入宫中,终究,她还是有些心软,哪怕,仅仅是为了对娘亲的那一份感情,只要名珍儿不是触动了她的底线,她想,自己都不会用那般心狠手辣的方法对待。
另外,事情发展到如今的这一步,越来越复杂,如同雾里看花,她猜测不出谁为真,谁为假,她迫切的需要抓住现在任何的不平常,以从其中找出一个能够推断的线索来。
等到漪房到达名珍儿那边时,意外的发现,那里除了李柔福外,没有一个宫中其他的妃嫔。这似乎不奇怪,宫中的人,最习惯,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踩低拜高,珍妃犯罪自尽,名家颓势已现,名珍儿又并不讨夏桀的欢心,还处处被打压,入宫之后,没有承过一次宠,种种迹象,都让人对名珍儿避之惟恐不及,如今名珍儿落水,除了她这个后宫之主,因心中的好奇,需要过来一探外,其他人,自然没有必要过来。
可李柔福……
即使李柔福和名珍儿一同进宫,康王府和名家也迫切的需要连成一线,难不成李柔福和名珍儿还真有一些真感情在不成。若非是如此,为何在这个清秋凉爽的季节里,李柔福的额头上,竟然满布着细细碎碎的汗珠,而且,那清凉的眸光中,掩藏着的担忧,竟然如此的真实,没有丝毫的作伪成分!
没有经过宫人的通报,就这么悄悄地走进来的漪房,意外的看见了李柔福这样平日不可见的惶急神情,轻轻的拧紧了眉,复又松开,眉宇间,转瞬换上一片平静。
第二十六章(1160字)
“参见娘娘。”
李柔福按照规矩给漪房行礼问安,漪房有心想要试探一下她的态度,微挑了眉,就径直由碧儿扶着坐在了一旁,看着李柔福半蹲着身子站在一边,自己仪态闲闲。
在宫廷之中行礼,半蹲着身子,其实是一个极端困难的动作,若是不能在很短的时间里稍作歇息,背部和腿上,就会被拉伤。是以宫廷之中,高等的妃嫔,甚而在宫中稍微有些地位的管事们,都喜欢用这样的方法去折腾那些女子。
漪房以前从未用过这样的方式来刁难别人,在她看来,与其在这些小事上羞辱别人,不如花心思和时间将宫中的大权和夏桀的心,都揽在手里。可她没做过,却看过别人用这样的方式。
在漪房的记忆里,从未见过,有一个女子可以如同李柔福这般,鬓角生汗,面色苍白,但硬是咬紧了唇,不仅一声不吭,甚至于连身子,也维持在一个固定的弧度,没有半点改变,似乎整个人,已然被封冻了起来。
而且那波澜不兴的眼神,在经历了这般明显的折辱之后,依旧平稳无波,在浮光掠影的映衬下,宛如雕塑。
漪房大骇!
这个李柔福,心性太过坚韧了,不管她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隐忍也罢,不得不为也罢,还是等待时机再行反抗也罢,这样对自己都能狠辣的女子,若是留下来,必然是一个偌大的威胁。
当初,在兰汤阁中,她自己,也是凭借着那一份对自己的狠才能骗过夏桀,才能一步步在这宫廷之中走上高位的。
她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撅起,焉知别人不能,焉知李柔福就不能,等闲易变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人心,从来最难掌控,也是最容易改变的。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守住夏桀的那颗心,或是为了大局,李柔福,都绝不能再留!
漪房明媚生波的眼中,就骤然滑过了一道深邃的光芒,她敛了眼睑,细细的摸索着手腕上的那个玉镯,唇角微微翘了起来,再抬头时,和春三月一般温暖的笑容绽放在了她完美无暇的脸上。
似是不经意的,才想起李柔福还半弯着身子一般,漪房轻声责备道:“这是做什么,柔贵人还不快起来坐好。”
漪房扭头又嗔了身边的碧儿一眼,“你也是个没眼见的,还不过去扶一下柔贵人。”
碧儿在漪房身边多日,加上翠儿可以的调教,早已不是昔日的纯真少女可比,虽则依旧心性单纯,在但在很多方面,已经能很快的意会漪房的眼神和用意,玲珑剔透胜过宫中许多人。
收到漪房的示意,碧儿立即拍了一下自己的脸庞,娇俏的脸上满是惶恐。
“是奴婢的错,奴婢没当好差事。”
碧儿这样说着,人已经走了出去,她迅速的走到李柔福的身边,扶住李柔福的左手臂,搀着到一边坐下。
在手触碰到李柔福的手臂之时,碧儿手指暗中用了用劲,狠狠的往李柔福臂上压了一下,感觉到那手臂上肌肉的紧绷和僵硬,碧儿朝着漪房那边迅速的看了一眼,漪房就轻轻的颔首,眼中锐利的锋芒一闪而逝。
第二十七章(1226字)
扶着李柔福坐下后,碧儿迅速的回到了漪房的身边坐下,但她看向李柔福的眼神,已是带着三分的惊疑和骇然。
她刚才奉了娘娘的意思过去试探李柔福,故意在李柔福早已僵硬的手臂上用劲,以她一个在宫中伺候人的奴婢来说,手劲之大,是宫中这些娇生惯养长大的妃嫔们无法承受的,何况是在经过娘娘整治后的柔贵人,可没有想到,这位柔贵人,居然厉害至此,从头至尾,明明知道她在做什么,居然没有半分的波动,连眼角余光都不曾施舍一个,这只能说明,这位柔贵人,的确是太过厉害了些!对自己也太狠了些。
宫廷之中,熙熙攘攘往来的女子,心狠手辣的不计其数,可那是对别人啊,不是对着自己。柔贵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碧儿的骇然,也正是漪房更加忌讳李柔福的地方。
可是,漪房的心里,还是有些迷惑,李柔福从头至尾表现出来的冷酷,她都看到了,那对名珍儿的关怀呢?
即使在碧儿李柔福手臂施压的时候,李柔福的眼神里,唯一显现出来的破绽,都是朝着里屋名珍儿躺着的地方飞快的掠过一眼,仿佛那里面有着对她至关重要的东西,其他的,都可以不在乎!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担忧,即便是说李柔福和名珍儿姐妹情深,似乎也太勉强了些,难道……
漪房隐隐觉得李柔福的眼神似曾相识,恍惚间竟和她在受伤时,夏桀凝望着她时一般……可夏桀的眼神那是……难道……
漪房心中一跳,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可能来,绕是震惊如探,也不禁猛地抬头看向面前的李柔福,她的眼底,布满了深深的疑虑,她不敢以这样细枝末节的线索来断定这断骇然听闻,可除了此猜想,她实在是想不到其他的理由能让两个本该关系复杂的女子衍生出这等炙热的关怀。
如果真是她猜想的那般,也许李柔福的请旨赐死,冷漠无双,狠辣非常,都可以理解了。
漪房还未从自己绝对令人震惊的猜测中回过神来,就听见了一声轻唤。
“娘娘,娘娘……”
漪房惊觉自己出了神,失了态,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回应的看着身边的碧儿。
碧儿知晓漪房必然是没有听见方才柔贵人的请求,忙在旁边重复道:“娘娘,柔贵人请您的口谕,想要请太医院的陈院判过来为珍贵人诊治呢。”
漪房没有做声,眼神流转在李柔福的身上,这一次,漪房终于看到这个从进宫第一日就沉稳如山的女子露出了一抹惶急。
漪房翘着唇,她的猜测固然是惊世骇俗,可她的身体里,毕竟装着一个从现代而来的灵魂,在她的心中,这件事,只要给她稍微一个缓冲的时间,就能很快的接受。
而在她接受了这个猜想的时候,李柔福这样的惶惶,却更加坐实了她的怀疑,这样的转变,让漪房瞬间抓住了最关键的地方,主动权,悉数回到了她的手里。
和敌人交手,最怕的不是敌人的强悍,而是摸不清楚敌人的意图啊,一旦底牌揭开,就是最佳的反攻时机。
所以,漪房不急,她就那样用闲散的眼神望着李柔福,偶尔看看这殿中四周华丽的建筑,半晌半晌后,李柔福终于忍不住再次开了口。
第二十八章(2096字)
“娘娘,奴婢……”
“柔贵人不必着急,本宫自会为珍贵人安排。”漪房浅笑着截断了李柔福的话,挥了挥手,自有宫婢出去找寻太医过来。
漪房见到李柔福骤然间又转好的神情,勾出一丝笑,她的笑容带着穿透世事的明锐,李柔福看在眼中,不知道为何,心底就是一颤,那层裹在心头的外壳抖出了一丝裂缝。
漪房注意看了看李柔福的神情,惋惜道:“说起来,你要为珍贵人请院判的事情本该准了,不过宫中有规矩,院判,医正这些御医只能为皇上诊治,其余人等未有皇上的旨意不能逾矩,本宫也是为珍贵人着想,万一事情传了出去,对她反而不美。”
这样闲闲的几句话出来,李柔福登时变色,她猛的抬头,速度极快,瞪视着漪房,第一次,古井幽深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怒色。柔嫩剔透的脸上因过度的愤怒和强行的隐忍泛起漩涡状的红晕。
漪房没有理会她,自顾自的接着说下去,她现在的目的就是想要触怒李柔福,来进一步证明自己那个石破天惊的揣测。
“何况,珍贵人不过是落水,又救起来的及时,这等天气,也不会有什么大的顾虑,未必需要动用到院判,不过柔贵人放心,若是真的等珍贵人到了气若游丝,万般无奈之时,本宫定然会安排的。”
“娘娘!”
李柔福这一声呼喊喊得极重极沉,夹杂着明显的怒意。她近前一步,步履在漪房面前一晃而过,人们之间殿中闪过一道金缕华裳的斑斓色彩,李柔福娉婷的身影就已经到了漪房的眼前。
漪房心中一沉,这李柔福好快的动作,这样的身形身手,明显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所有。
不过漪房也并不十分惧怕,在这宫中,尤其,若是李柔福对名珍儿真有那样的心思,即便是外面的侍卫救护不及,她也不信李柔福就敢在这里动手,李柔福一心求死,可名珍儿却是想要好好活下去的人。
漪房脸一沉,噌的从位上站起来,对着李柔福沉郁的表情视而不见,大义凛然斥道:“柔贵人这是做什么,还有点规矩没有?”
李柔福哧的笑了一声,笑音落寞讽刺,她斜挑了一双天然的凤眼,满脸满眼说不尽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