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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虞倩没有多言,她不在乎其它任何人的眼光,今天的舞蹈她只为一个人而跳。
那便是他——耶律隆绪。
“啊!”
那日西夏国的秋猎,正在马上勒紧缰绳赶路的李虞倩,一个不留神,没有发现凹凸不平的地面上一块高起的石头,马腿一拐,吃痛之下将前蹄高高扬起,转眼间就将背上的主人狠狠抛甩到了半空中。
她娇小单薄的身体猛地飞上去,又以急遽的力道、可怕的速度,再度倾斜下来……
四周的尖叫声惊呼声四起,参加秋季狩猎的官员们无不惊慌失措地望着,却是远水难解近渴。好胜的公主说什么都要来参加今年西夏国的秋狩,却没想到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从这么高摔下来,不死也剩下半条命了。
风声在耳畔呼啸,在那一瞬间,李虞倩吓得尖叫,双眼闭得紧紧的,绝望地等待着她着地的一声闷响。
“咚”的一声,她着地了!
奇迹也同时发生了。
剧痛没来报到,却有一个炙热的体温、一份暖暖安心的气息,转瞬而至,从里到外,将她保护得完好无缺。
有人在她跌落的一瞬间,迅速果断地出手,用他那双钢铁般强劲的臂膀,将她环住,让她绝望又无力的身躯,准确地跌入宽阔的胸膛。
来人速度奇快,转眼间,她就被圈抱在他的怀里,紧得不留一丝缝隙,毫发无伤。
四周一片静谧。人们目瞪口呆着,还没有从极度的震惊中反应过来。所以,她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你已经没事了。”
低沉磁性的声音就响起在她的头顶﹐她呆愣了一下,终于徐徐地睁开眼睛。
下一秒钟,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清冷的男性双瞳。
那一刹那的震撼,无与伦比,李虞倩愣愣傻傻地看着他,因为第一次与男人保持着如此亲近的距离,而羞红了小脸儿,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移开她的视线。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她的思想中发生的神秘的变化,耶律隆绪那冷峻的唇边,掠过一抹很像笑容的笑,稍纵即逝。
李虞倩看傻了、看痴了,整颗心也就在那一刻,伴随着那抹笑容,陷落……
她从未见过那样一张男子的脸庞,剑眉中透着英气,眼睛像一潭深水,鼻子高得像山脊一样,嘴那么棱角分明。明亮的面孔,刚毅的面容,还有那个昙花一现的英俊笑容,就像是春天里最明媚的一束阳光。
她心里曾经产生的对男人的向往,在那一刻终于看到了关于他的完整的无比清晰的形象。她确定,他,就是她要的那个男人!
自从认识了耶律隆绪,李虞倩就再也主宰不了自己。直到今天,她仍然记得,当时偎在他怀中的感受。
她记得他那灼热的胸膛、紧紧地环住她的强壮的双臂、坚毅的下颏、阳刚的脸部线条、沉着冷静地望着她的深邃的目光。
她记得当时的一切。
无论何时忆起,都一如发生在昨天,深刻得宛如初见。
无论何时忆起,都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一如当日,剧烈的悸动……
这次父皇派她跟皇兄出使西夏国,其和亲目的,她不是不知道。
可是她是心甘情愿的,甚至庆幸父皇派她来跟大辽和亲,因为她知道,她和亲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她心仪已久的男子——大辽国的皇太子耶律隆绪。
李虞倩粉嫩的唇瓣,柔情地漾开,成为一朵甜美的笑。那份美丽的回忆,一直深埋在她的心底。
不过耶律隆绪并不清楚这西夏公主李虞倩的心思,那日他接受父皇的战令,率兵攻打西夏。
西夏战败后,他们国君以交出羽陵族叛乱者为筹码,向大辽求和。
耶律隆绪赴西夏和谈,在他们国君的邀请下参加那次狩猎,无意中救下这名公主,当时他对李虞倩并无印象,事后也不上心,没想到这位西夏国公主早就对他情根深种了。
司仪太监宣道,“大辽国祝兴歌舞《男儿当自强》。”
耶律隆绪正好回坐,皇帝耶律贤笑着说道,“这名字起得有意思!”
耶律隆绪淡然一笑,“父皇,节目的趣味特色便在于此。待父皇看过便知。”
耶律贤大笑出声,接过了萧皇后递来的香汤:“好,若是绪儿的节目胜过西夏人,朕必定重重有赏!”
只听一计重重的铜锣声,熄了左右嘘声嗡语。
大殿上,高台撤尽,竖立起两座丈高的鼓架,敲鼓人赤膊挥槌,由轻及重,由慢及快地击打红皮大鼓。
鼓声隆隆,被同等高的红漆宫墙弹回的音波,将那声音放大了数倍。
轰鸣声震荡四野,仿若硝烟滚滚、战鼓齐鸣的铁血杀场,煌煌气势纷至沓来。
宾座上的朝臣多属未曾血战沙场的儒臣,初见这般阵仗,莫不噤声探脑,被其撼天气势震得正襟危坐,再不敢交耳稍动。
与此同时,一群士兵从四方涌上广庭,列为方阵,摆起拳脚,大吼一声,开唱。
“傲气面对万重浪,热血像那红日光,胆似铁打骨如精钢,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我发奋图强,做好汉做个,好汉子,每天要自强,热血男儿汉,比太阳更光……”
在场的人均惊讶的看着,台上那群认真表演,一身禁卫军每日操练必武的拳法,被他们舞得虎虎生威。
钟磬声渐弱,红皮大鼓再次隆隆作响。
他们迅速变幻队形,涌向石阶最前方,拉开两排阵形。
“吼——”
一声轰天动地的喝声,如惊雷落地,平地炸响。
这一吼,再不是童声奶声,却是十足阳刚的狮吼虎啸。
场上,突然涌上百数军士,乌发齐束,赤膊膛胸,着玄色武裤,在士兵们身后,列队成方阵。
“吼——”
所有人,排开步子,重重一踏,罡气炽盛升腾,踏响了山河,捍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神。
重拳齐出,豪迈的歌声压倒了助势的鼓声,消弥了所有多余的弦伴之音,只余下最真实最深切,打从灵魂深处吼出的真汉子的声音。
“傲气面对万重浪,热血像那红日光,胆似铁打骨如精钢,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我发奋图强做好汉,做个好汉子每天要自强,热血男儿汉比太阳更光。
让海天为我聚能量,去开天辟地为我理想去闯。看碧波高壮,又看碧空广阔浩气扬,我是男儿当自强,强步挺胸大家做栋梁做好汉,用我百点热耀出千分光。”
掌劈湍河,腿断急流,气吞万相,所向披靡,其形也纵横沃沃方野,其势也睥睨浩浩尘寰。
“做个好汉子,热血热肠热,比太阳更光——”
最后一声吼,汉子们热武滴下的汗水,在天灯鼎火下闪闪发亮,齐齐单膝跪下,右臂落在曲起的右膝上,粗臂上同绘着大辽国苍狼的标志——傲视群雄。
百人齐呼,“吾王天威,捍海纳川,僻震九天,普天归臣,大辽国盛隆千秋万代。”
“好!”耶律贤倏地起身,肃俊的面容微微抽搐,显然已为之震慑了肺腑,激动之情,溢于颜表。
所有人皆起座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四下一片哗然,贺声此起彼伏。
宫殿外烟火骤然飞腾,一波接一波的烟火,炫亮了天幕,照亮众人惊喜的脸庞。
今年西夏国来使,太子殿下的这个“惊喜”,可慰夺天地之鼎势。
群臣们皆赞太子聪慧睿智,仅以一曲,不仅成功击败了西夏国的舞曲,还重新赢回了朝堂上半数势力的支持与崇敬——
听到众人的连连赞赏,耶律贤亦难掩有子如此的骄傲之色。
他身旁的萧皇后也送来温煦笑容,但一瞧见身旁的儿子耶律隆绪不知何时紧紧牵了赵如烟的手上前来,月眸隐不住的黯了黯。
赵如烟避开萧皇后质疑的眼眸,对于周遭其他人的窃窃私语,也视而不见。
她的目光只疑惑的望着耶律隆绪,不明白这个大辽的皇太子突然将她从不起眼的位置,拉至台前,成为所有人关注的重心,是何居心?
耶律隆绪瞧着一副皆大欢喜状,忙拉着赵如烟上前跪膝,计出了自己的重头戏。
“父皇,儿臣现在可以请赏吗?”
“绪儿,你要何赏赐,说来予父皇听听。”耶律贤睇眼过来,当落在耶律隆绪与赵如烟交握的手上,心中已经了然。
耶律隆绪喜上眉梢,牵起赵如烟的手,一撩袍角,抱拳叩地,道,“儿臣肯请父皇,将忆香赐予儿臣为太子妃,择吉日迎娶她,请父皇恩准!”
耶律隆绪率先一叩,充满希翼地看着座上一脸清肃的九五之尊。
太子妃?!
不仅是赵如烟,在场的所有人无不惊讶。
这隆绪太子,若是请求皇上赐给他一个美人做侍妾就算了,如今他恳请皇上让他娶的,竟然是大辽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娘娘?
先不说这个女奴身份低微,样貌丑陋,最重要的她还是一个宋人。
他们堂堂大辽国,如何能允许一个汉人为后?
满朝文武皆是不满,耶律贤脸色自然也不悦。
本来还以为儿子懂事了,没想到竟然当众提出这样荒谬的请求,还有西夏的来使在场,简直是丢他们大辽皇族的脸。
“绪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萧皇后见皇上龙心大怒,连忙抢先怒斥儿子。
耶律隆绪面上一涩,却依然坚持:“父皇,母后,儿臣亦无他愿,只希望能得忆香一人为妻,余生无悔。请父皇母后恩准!”
“胡闹!”萧皇后简直气结,她怎么教出这样一个眼光低的儿子。
明明有那样风姿卓越的西夏公主他不要,偏偏要这个脸上长着红斑,酷似钟无艳的大宋丑女,这丑女人给她的宝贝儿子下了什么迷魂汤药?
萧皇后虽然不能理解儿子的做法,但是耶律贤是知道赵如烟的真实身份的,他又怎么不知道儿子的心意呢?
西夏公主纵然漂亮,多才多艺,可是她再漂亮,也比不上天下第一美人大宋的如烟公主啊。
本来嘛,儿子若是喜欢这个大宋公主,赏他做个侍妾也无妨。
可偏偏他的皇弟耶律烈,对这个大宋公主也有意思。
现在是对付耶律烈的关键时期,他一定要以大局为重,先利用这个大宋公主扳倒了耶律烈,为他儿子未来登基继位扫清障碍,再谈儿女私情的事!
所以耶律贤毅然决然的拒绝:“不行!”
“父皇——”耶律隆绪还想说什么,却被耶律贤打断了。
“不是父皇不想成全你,而是这忆香如今是度云郡主的侍女,而度云郡主已经嫁入北院王府,自是北院王府的人,你若是想娶忆香,父皇做不了主,还要听烈的意思!”耶律贤将目光指向了一旁的耶律烈。
他深知,这个大宋公主是耶律烈的挚爱,他是不可能让给自己儿子的,所以他的这样决定,就等于是逆了儿子的意。
耶律隆绪一直对耶律烈把持朝政大权,颇有不满,可是这一次是为了心爱女人,他不得不向自己的皇叔低头。
“北院大王……”他将目光望向了耶律烈:“不知你可否割爱,将忆香让给我?”
“太子殿下严重了!”耶律烈哈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