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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烈赶回时,赵如烟人已被带出了如烟园行到王府里的西花园,那里有一座地势极高的假山,登上假山几可俯瞰整个王府,因这北院王府紧临皇宫,还可窥见宫中大半景色,而皇都半城之像也可纳于眼底。
所以这假山便更利于贼人翻墙离开。
加之花园离主屋较远,不是王府防护重点,这里的防御自然最弱,料想贼人也是从此处突入王府。
眼见那高大异常贲勇的黑衣人,挟着娇小柔弱的大宋公主,直直攀上假山,身如猛猿攀山大鹏展翅,迅捷得令人咋舌。
山下是黑衣人的护手,一个个亦是身怀绝技的莽汉子,以一敌十,万夫莫当的气势生生令齐涌而上的黑甲兵士被押退,为主子掳人逃离创造绝佳时机。
“贼人,放下公主!”
两名侍卫大喝一声,顾不得强敌阻拦,以身挡剑,紧紧抱住一个护手,终于助伙伴突破一个缺口,其他人峰涌而上。
耶律烈当看到眼前情形,未得分毫思虑,唤人拿来长弩,弯弓搭箭,一箭即出,必染腥血。
那欲翻身离去的高猛男子,臂上立中一箭,身形重重一晃,差点持不住将臂下人儿甩出去。刚稳住身子,背后便袭来一阵掌风。
“主子,小心!”
耶律烈立与男子的护卫直接上一掌,那护卫内力当真了得,亦震得耶律烈身形微晃。
那护卫身形熊武壮硕,如山般挡在黑衣人身前,两人接目的一刹,耶律烈突然觉得似曾相识。
牧库亦飞身上山,缠住那护卫,耶律烈则攻向黑衣人,战势迅速扭转。
“你是西夏国君李元昊?”耶律烈跟黑衣人交手几个来回后,似乎辨认出黑衣人的身份。
听到劫持自己的人是李元昊,赵如烟本来失了神的眼睛,顿时重振精神。
“李元昊?!”
她轻声一唤,感觉到挟持自己的人明显身子颤了颤,更加肯定了他的身份。
他竟然潜入辽国的北院王府,就为了劫持她?!
赵如烟心思一转,难道李元昊发现了她跟杨四郎私奔,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特地潜入辽境找她算账的?
这样一想,她立即伸出手,挣扎着要逃脱。
而挟住她的李元昊又因臂上穿中一箭,躲避两个高手的攻击,而渐渐落下败势。
耶律烈手里的弯刀翻转,直直攻向黑衣男子李元昊的下盘。
与此同时,他与牧库眼神一撞即会。
空中,传来倏地一声,利箭纷纷,直击向黑衣人的护卫。纵然那些护卫武功卓绝,也挡不住这训练有速的军队奇袭,中箭倒下数人。
李元昊见大势已去,若不轻身而退,必将全败于此,遂重一咬牙,喝令撤退。
“操他奶奶的熊,便宜你们了!”
其中一个大汉忍不下这口窝囊气,大骂一声,虎腰一震,连连甩翻一圈执戟而上的士兵。
正与牧库对招的黑衣护卫似是个头目,朝他大喝一声,“阿汉,不准鲁莽,快撤!”
“来了,老大。”
阿汉应回一声,再甩翻两个追上了老大。两人一齐护着黑衣男人,做起最后拼斗。
黑衣人挟着赵如烟,招招以她抵挡来袭,似乎料准了这方为救人,出不了狠招,但一时半会,他们亦难脱身,被缠得精力渐渐耗尽。
见到随行兄弟俱都跃到山上,隔山可看到墙外接应的人,仍想孤注一掷。
他的护卫深得他心意,拼尽全力要助他脱身,偏偏耶律烈早巳看出李元昊的心思,迅速喝令牧库调人阻断敌人逃路,一时之间,府内外都陷入一片激战。
“该死!”
黑衣人李元昊狠咒一声,精炯的兽眸狠狠划过耶律烈紧逼不放的身影,耶律烈迎上他的剑锋,两相抵印,刹那间惊眸骇然。
“你真的是李元昊……?”耶律烈心中大惊。
黑衣男人面覆黑布,只露出一双精光绽然的兽眸,幽黯的蓝光一闪而过,瞬间爆发赫然噬气,一如猛兽出笼,霸气非几。
黑布下的丰唇似乎微微勾了一下,带着十足的嘲弄。
他突然向后纵跃而出,将手中人儿直直扔了出去,借着其他人忙去接应赵如烟之时,跃上备好的马匹,隔开疾射而下的飞箭,甩鞭离去。
耶律烈及时接住了赵如烟,望着绝尘而去的那群黑衣人,怔仲半晌,直到怀中的人呢喃呼唤着,小手儿抚上了他的脸。
“我,好痛……”赵如烟苍白的小脸上,隐隐泛着一层紫气,双唇却红如滴血。
耶律烈一把抓住她的手,被她的脸色吓得声音发抖:“烟儿,你怎么了?该死的,刚刚李元昊对你做了什么?”
赵如烟眼前已是一片昏暗,红艳的唇角缓缓溢出丝丝红液,染红了莲白的纱衣,触目惊心。
耶律烈的声音发抖,心口一阵比一阵震疼,眼角一阵刺疼。
他紧紧将她抱在怀中,跃下了假山,朝如烟园的屋子奔去。
“快找医女过来看看!”
耶律烈紧张的命令,人已经消失而去。
牧库复杂的眼神看向贼人逃离的方向,眉头一夹。
适才与那些黑衣人对招,那些人的武功都不是辽国境内,个个人高马大,熊壮非常,应该是西夏人。
尤其那为首的黑衣男子,连着一股王者气势,霸道狂傲,居然胆敢直面府内百余禁卫劫人。当他应对大王时,亦冷静自持,丝毫不乱阵脚,是他这些年见到的,少有能与大王气势智谋匹敌的人。
难道此人真的是西夏新君李元昊?
李元昊连日来领兵在西夏与辽边境作乱,要求辽皇耶律隆绪将那张画像上的女子交还给他,方能平息战事。
难道李元昊要的女子,正是赵如烟?
看着地上的黑紫血迹,牧库深感忧虑。
为何赵如烟会突然吐血,是刚才李元昊做了什么手脚,还是这段时间……唉,最近的局势实在混乱的异常。
晶珠乱撞,光影拂乱在淡紫帐幔上,浮金紫蔓在昼亮的烛光下,亮得刺眼。
但躺在帐幔里的女子,却毫无生气,苍灰的面容令围护在侧的人焦急又愤怒,无力可施的情况下,急来看诊的大夫和医女,战战兢兢,被吓得恨不能夺门而逃。
“回大王,公主她……气虚体弱,心跳息短,且脉相轻浮,形体消瘦,应是肾相不保,与……与行房过度有关,而今身心受创,气血逆行攻心,才得至呕血之症,望大王俭行房事,抚慰公主心情,方……方可……药到病除。”
大夫瞧床上的女子模样,颈下似乎无一块完肤,诊出这样的病症,确实让人难以启齿,更何况是面对当朝鼎贵的北院大王。
耶律烈却是面色一沉,道,“真是如此?刚刚那些黑衣人没有对她做什么?”
“此症,应是心情压抑所至。”大夫这样下了判断。
旁边的医女也道,“大王,奴婢随侍公主多时,大夫所诊应是无误。还请大王……节制……”
耶律烈握住赵如烟的手,轻声问着,“烟儿,烟儿,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他连唤几声,赵如烟却平静的躺着一动不动,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大夫见状,颤微微地又说道,“大王请恕臣斗胆,公主……应是心伤过重,才导致自我封闭,此症……心病还需心药医,还望大王……能温柔以对,相信公主不日亦可痊愈。”
耶律烈俊眉一夹,喝道,“本王知道了。下去写方子。”
“是。”两人终是松口气,叫上侍女去抓药。
但牧库前来奏报时,耶律烈又吩咐,“查清那些人的身份,究竟是不是西夏的国君。另外……去宫中宣御医过来看看。”
牧库立即衔命离开。
耶律烈看着床上的人儿,轻轻抚过她眉角眼梢,适才假山上呕血之症已止,但那双唇儿仍然鲜艳欲滴,嵌在精致苍白的小脸上,格外突兀,令人心忧。
他总觉得赵如烟突然呕血,面色发青,不像是心情抑郁,房事过度那么简单,倒像是……中毒!
可是他北院王府,到处都有重兵把守,特别是如烟园,防卫甚严,有谁那么大胆子敢在他北院王府下毒?
难道是刚刚李元昊那些人对她做了什么手脚?
如果真的是中毒,为何医女跟大夫会检查不出?
似乎疑点重重……
“烟儿……”耶律烈低唤声,变得沙哑而沉痛,“还痛吗?”
赵如烟表情平静,但额头上仍是冷汗直冒,显然还在病中。
耶律烈的胸口重重起伏,大掌几乎抓破锦被,绯艳的被襦更衬得人儿恍然若逝。
他突然喘出一口气,捧起她的脸,急切地问道,“赵如烟,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怎么办啊?你告诉我,你说给我听……不然,我们去西郊别院,本王知道你喜欢清雅自在,或者我带你去草原上骑马,我们大辽还有很有很美的地方——烟儿,你听到没有,你说话,你开口啊!”
一拳重重击在床边小几上,碎裂声咋响,惊得门外的侍女亦面面相窥,目露惧色。
终于,赵如烟的瞳眸闪了闪,她动了动,朝声源看去,面色苍白,声音黯哑,残破,“我……我想……回……家,回……家……”
她身上好痛啊,全身上下各处都痛,就快要被他折磨的生不如死了!
耶律烈的俊容一阵抽搐,一把将她楼进怀中,帖着她耳畔轻声许诺,“你想回大宋吗?好,好,我带你回去。你放心,只要你乖乖留在我身边,我会派人把你母妃也接来辽国,跟你团聚。”
他抱着她哄着她,一如呵护婴儿般小心翼翼:“烟儿,不要哭,求你不要哭……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乖,不要哭……我只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许了。”
赵如烟的大眼底,微光一闪而逝,缓缓瞌上了双眸,一串泪水溢出,帖着耶律烈的面颊,滑下襟畔。
如此执拗傻气的话儿,哪里像是从他口中说出,哪里还像传闻中那叱咤风云权炳天下的人。
耶律烈啊耶律烈,为何你伤害了我后,又再多此一举的心生歉意?!
情到浓时人憔悴,爱到深处心不悔。
不悔呵,他爱上了她这个绝色美人,纵是毁天灭地,亦不足惜,亦不后悔,背天逆亲,他也不放开,绝不放。
只是……
念你忘你都不对,只有伤心自己背。
“大王,御医在门外求见!”门外传来禀报声。
耶律烈立即道:“快传!”
御医进屋,给赵如烟号脉,渐渐的眉峰隆起,心底一片复杂。
“怎么样了?”耶律烈着急的追问。
御医拱手:“大王,公主唇色乌青,呕血难舒,实是深重剧毒。此毒相当怪异,是微臣前所未见,看公主容色,似乎并无甚显状。但此毒毒性甚强,且慢慢渗透,等中毒之人中毒症状完全显露,恐怕已经回天乏术了。”
话一出,耶律烈跟在场的侍女俱是一震。
原来公主真是中毒了,只是这毒性特殊,寻常的大夫不容易检查的出。
“而且,这毒对孩子影响颇大,要对症下药,恐怕会伤及胎儿。”
“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孩子?”耶律烈一把抓住御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