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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绵长。
楼挽风突然明白了对方在做什麽,几乎同一时间用力挣扎起来,祁煜用比他更强的力度牢牢抓住他手腕反背在身後拉向自己,彼此身形在水下相偎相依,紧紧贴合在一起。楼挽风又气又怒,另一手劈掌砍向他腰侧。祁煜松开了掩著他鼻息的手,反手格挡开,两人在水下仅凭一双手相抗,然而唇间相渡的呼吸却未曾间断。突然,祁煜探舌而入,湿滑的软物用力翘开他的齿关,楼挽风在水下闷哼了声,神思在瞬间拉回,一双晶亮的黑眸在水下熠熠生辉。祁煜仔仔细细看著那对眼睛,像著了魔似的,牢牢地盯著这双既熟悉又陌生的眼眸,下一刻,仿佛不忍也不敢再看下去那般,他狠狠抱紧了楼挽风,将所有的感情倾注在交缠的呼吸与唇舌中,在楼挽风温暖的口腔里用力掀起一阵阵翻涌。
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
楼挽风拼命使劲推开,不料对方突然终止了侵犯,强烈到无法呼吸的吻毫无留恋的陡然中断,祁煜转身冲出了水面。
没有了祁煜的渡气,楼挽风立刻便觉得难受,肺部疼得要炸开似的。他紧跟著抢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手背用力擦著眼角的水渍,然後狠狠瞪著离开自己不到三步的人。
“咳、咳咳,你、你是不是疯了?”他擦著湿漉漉的脸,呼吸不稳地说著,胸腔急剧地起伏。
祁煜那双华贵明丽的眼眸暗淡无光,这双从开始带著温柔与温情的眼睛在刚刚对峙时,慢慢变得疏淡冷漠……到现在成了无边的失望和空洞。这一系列剧烈的转变只在仅仅的片刻片刻之前与片刻之後,楼挽风觉得今天自己和这个人说话可能是最大的失策。
他看著对方沈默地凝视著自己,没有丝毫道歉或者解释的意思,顿时一口气提不上来,气得呛咳起来。
而祁煜只是淡然地看著他,近在咫尺地看著,周身荡开一波又一波的水纹,一圈又一圈,似断似连,反射出的水光衬著他俊挺冷漠的侧脸,像一笔刚硬的弧线。
不是他,不是他。
仿佛看见多年前那个年少的身影跨过岁月的波澜与他重新站在这里,这一刻,祁煜知道,他失去了他的一切。
不会忘记,他是用怎样清澈如山涧溪水的眼神,然後带著浅淡而嘲笑的意味,冷冷的,看著自己当年的狼狈。
不会忘记,他那痛苦的、绝望的、却仍然不放弃地抓住自己的衣袖,用他这一生唯一一次乞求的目光,求自己救他。
不会忘记,他是如何割开他的手腕,然後将那道骇人的伤口伸到自己唇边,用几乎轻蔑的口气命令身为九五之尊的自己,喝他的血,用他的命。
祁煜痛苦的闭起眼睛,在这铺满了曾经的冰冷里,回忆如水漫金山那样,让他喘不过气。
是的,他不会忘记,不会忘记自己是怎样不顾一切的用尽手段,用他在乎的人,用他挂怀的事,一点点的编织成张网,将他困在自己的身边。
不会忘记,不论如何将他紧紧拥抱在怀里,那温暖的留恋的不舍的温柔,却永远不会为自己展露,他永远都得不到他的关注。
不会忘记……永远都不会忘记也忘记不了,他就这样握住自己的手,将那柄剑刺进了他的心口,最後还用那对那样漂亮的眼睛,眼带著笑意地轻轻说著什麽。
说,祁煜,我觉得,其实你也很累了。
说,祁煜,让我走吧。
说,祁煜,别难过、不要难过,别为我难过。
说,祁煜,我们,就这样吧。
我们,就这样吧。
我们就这样吧……
他用右手牢牢捂住心口,好像被剑捅了一个窟窿的不是那个绝情的人,而是他。他能感到自己心口的感情如血一样汲汲不断的从伤口渗出,滴在这深不见底的往事中,慢慢的,他成了一个失血过多的垂死之人,挣扎在微弱得可笑的希望里不肯自拔。
垂至腰间的长发柔柔的铺散在水面上,像被铺上了一层浓重的墨一样。
他忽感湿透的脸的上有一丝滚烫的温度渐渐滑下,於是下意识伸出手抚至唇角,然後,他尝到了一滴咸涩的苦味。
你说的对……他最後看了一眼面前这个与过去重叠在一起的身影,似有似无的笑了一下,仿佛是在做一个迟到的回应,迟到的告别。
你说的对极了,是应该就这样了啊……
晚枫,我们是应该、就这样了。
“是我失礼,对不起。”祁煜长长呵出一口气,淡薄的温暖转瞬即逝,月下身影朦胧得如一阵轻烟,楼挽风被他突如其来的客气与抱歉,搅得一头雾水。
“你没事跳湖做什麽?你知不知道你会吓死人啊,知道的说你想不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让你想不开逼得你跳水,你别没事就陷人与不义行不行?”
“恩,是我的错,在下万分惭愧。”祁煜轻轻抹开散乱在额前的湿发,脸上似笑非笑。他转身划空而起,长长的衣袖甩出一片水滴,零零落落撒在湖面上,顿时如雨飘洒。
湿透的衣衫将站在岸边的人勾勒出一抹修长的曲线,笔直挺拔的身姿如展翅而飞的厉鹰,一瞬间起,一瞬间落,再也没有彷徨,再也不会留恋。
楼挽风看著这个今日刚见的人,起起落落的情绪起伏,低低回回的言语错乱,只觉得头疼无比,也不知道是自己太傻还是这个人太复杂,怎麽会有人奇怪纠结到这样。他用手背擦了擦唇,刚才似冰冷似温暖的感觉还停留在唇上,那感觉太诡异,楼挽风真恨不得今天没见过他。
“你记住了,我叫祁煜。”那人慢慢转过身,低头看著仍旧伫立在湖水中央的楼挽风,此时的他已经面无表情,语气波澜不惊。
楼挽风停下了手,看著他。
祁煜也不催促他,就这样站在岸边静静等待。良久,楼挽风似乎明白了,终於皱著眉,略带不愿地报出了名字。
“我知道了。我姓楼,名挽风。”
祁煜神色微微一变,但很快隐灭,只平静追问一句:“挽风二字,怎麽说?”
“力挽狂澜,”楼挽风抬起头直视著他,只是在风字的解释上犹豫了片刻,最後眼光干净利落,淡定从容,“风云常在。”
祁煜点点头,转身离开。
在身影消失在楼挽风的视线时,楼挽风听到他声音从远处飘然传来。
“楼挽风是麽……我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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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版1…111章就此修完,最新连载从112章开始,各位请直接点下一章。
感谢所有支持《倾风楼》的朋友们,谢谢你们这一年来的陪伴,因为有你们的支持,我才写了四十多万字,俺要继续努力,再接再励!
风颜 2011。5。12
☆、第十五章 当年有悔
第十五章 当年有悔
【 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君共枕到天明。】
当祁煜回到房间时,他深深吸了口气。
虽然之前风析已事先提醒过,可当真正见到那张一模一样的脸时,即便祁煜身为一国之君,是天下万万臣民之首,那一刹那的震惊他是真的无法掩饰。
他觉得,有那麽一瞬间,或许,自己是手足无措的。
祁煜走到房屋内左侧的暖炕前,他手撑在上好的梨花木桌,一失力就差点撑错到了炕上。
楼挽风……
这是老天爷和他开得玩笑吗?
祁煜痴痴地笑,那谁能告诉他,这个玩笑上苍从什麽时候起,会开始认真?
为自己斟了杯凉水,他伸出手指蘸了水,然後一笔一划地,在桌上写下两行字。
他怔怔地看了很久,直到桌面上的湿痕开始变淡,他忽然双掌轻轻击了两下。
两道黑色的身影立刻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外。
“圣上。”两人同声道。
这两人是大内十八侍卫,专职护卫皇帝,但虽如此,却只有极少人知道,他们真正的身份。
而关於他们真正身份的源头,还要追朔到很久很久的三十多年前。
三十多年前,还没有此时的祁煜帝,也没有前任的祁烈帝,甚至连诚亲王祁郓都还尚在京城南安。
而当时的皇帝,则是诚亲王的胞弟、祁烈帝的皇叔、祁煜帝的父皇。
祈邗。
其实祈邗并不知晓他父皇临死前留下的那道遗旨,因为那道遗旨被他兄长撕了个粉碎。可是祈邗的想法却与他的父皇如出一辙,他有意在自己百年之後将皇位传给自己哥哥的儿子。
当然,这样的想法可以说是一种变相的补偿。
因为当年他也认为,是自己抢走了原该属於皇兄祁郓的皇位,所以,他决定在死後,把皇位还给兄长一脉。
但当时的祈邗是绝对不会知道,这个位置,他的哥哥根本就没想过要。
祈邗是个冷静自制,思虑千里之人,他料定在自己死後将皇位另传他人势必遭到一群大臣的反对,也会导致新皇继位而根基不稳。
於是他与当时的朝廷重臣,手握祁朝上下军政兵脉的“轻云将军”云笙,商量了一件事。
也就是在那一年,名声在望的“轻云将军”突然离开了朝野,消失在了茫茫人间。
也就是在那一年,年方二十四的年轻帝王突然与世长辞,导致皇位直接转到了祁烈手里,最後竟又辗转回到了自己那尚未满月的儿子,祁煜。
没有人知道祈邗因何而死,也没有人知道云笙将军为何突然离开朝廷,全天下人所知道的唯有一件事,那就是云笙将军的出走对祈邗打击甚大,大到他一走,皇帝就死了。
那麽,云笙将军究竟所去何方又所谓何事?
关於此事,便只有之後的两任帝王,祁烈和祁煜知道。
云笙在与祈邗帝的一夜长谈过後随即离开了皇宫,但并非为了私事,而是为了却曾经欠下祈邗帝的一个承诺。
於是承诺一旦完成,那麽他自然远走高飞了。
而那个承诺,就是为祈邗帝编排一支秘密的护卫,由云笙亲自前往少林挑人,并亲自提点指导。就这样过了二十多年後,一支由当年“轻云将军”亲自打造的,由十八人组成的护卫被送到了祁煜面前。
其实这十八人一开始所效忠之人本是祁烈帝,可这支护卫年龄尚小,想再多磨炼几年,谁知终於等到时机成熟了,祁烈却忽然抛下了皇位云游江湖去了。於是,这十八人最後被送到了继任新皇的祁煜面前。
这十八人因出自少林,於是上一任方丈明真为他们分别取名为:美音、梵音、天鼓、叹妙、叹美、摩妙、雷音、狮子、妙叹、梵响、人音、佛奴、颂德、广目、妙眼、彻听、彻视 、遍视。
此称出自佛教伽蓝十八护法,明真方丈如此命名,便是希望当今祁朝天子能受佛法庇护。
曾经,明真在见过祁朝年少的天子时,之後便对云笙这样说道:
当今圣上乃洪福齐天之人,可面相却是克亲克子之人,若有人能守护於其避免尘世诸多情恨,天子福寿定得延续。
只可惜明真一番苦心还是付诸东流,祁煜一番坎坷情路自是不用多说,当然,这又是後话了。
此番站在祁煜门外的便是梵音与妙眼。
祁煜走到一旁的贵妃塌,侧身一躺,姿态慵懒而闲散。
“云将军还没有下落麽?”
梵音与妙眼对视一眼,梵音道:“是的,不过广目传来消息,说云将军很有可能在‘落风谷’,人音与雷音已前往‘落风谷’。”
云笙自从将十八护卫送进皇宫後便不再出入皇宫,与皇室再无联系。於十八护卫而言,云笙不仅仅是他们的师父,对他们更有知遇之恩,教养之恩。
少林之大无从去想,若非云笙将军当年选中了他们,或许他们如今也不过是少林寺小小僧人。虽然这次是奉皇帝诏命去寻云笙将军,但能与云笙再见,也是他们十八人这些年来的夙愿。
“落风谷……”祁煜蹙眉,握在软塌扶手的指尖轻轻扣住。他似是一边想著些什麽,一边慢慢说道:“曾听闻,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