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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萧想想觉得有理,能与前武林盟主陈玄绛及封之谷谷主同排而座的,又岂会真的只会一手医术?他心下一阵摇头,只觉方才因见到祁煜以及猜测到风析的身世而失去了冷静,如今深吸一口气,才渐渐平缓下来那股子震惊。
而场上的弋倾文却好像完全没有听到场下因白昀之一掷所造成的交谈声,他视线几乎是牢牢地钉在白昀之身上,脸上尽是不可置信。似乎料到了他会有如此反应,白昀之缓缓走下台阶,声音平淡如水,“在下西宁白昀之,弋楼主好功夫,在下久仰。”
弋倾文尚未从惊觉白昀之的身份中缓过神来,一语不发,怔然间,白昀之已慢慢走到最後一格台阶,两人一人台上一人台下,相距一丈之高。白昀之抬起头望向他,无声的一笑,轻言说道,“武林大会试会点到为止,方才阁下一剑射向曲家三少,一掌劈向相思阁分阁阁主,武艺高强已是人人得见,我想场下诸位也是亲眼所见……不知眼下光景,弋楼主可还觉得满意?或是以为应该出手快一些……才是最干净利落?”
观台处的试尘封一听白昀之此言,几乎就要拍手叫好。白昀之淡淡几句便解开了方才一阵纠葛,既点名了相思阁的败阵,亦含蓄地指出了弋倾文的猖狂,当真一语惊众人。
弋倾文盯著白昀之半晌,眼角越发敛起,原本存於眉梢眼角处的风情,此刻慢慢化出一丝锐利,直直逼向那白昀之。白昀之却转开了眼,并不在意他的目光,只是转过身来对陈玄绛遥遥一拱手,却听他慢慢说道:“陈前辈,白某素闻倾风楼下弋倾文当世无双,今日一见果真如是……”他顿了顿,“不知可否让在下一试身手,如此,白某特从西宁远道而来,也算不枉此行了。”
陈前辈此刻站了起来,望著白昀之坦然轻笑的眼神,沈吟片刻,一点头,“虽有违试会规矩,但只怕场下……”陈玄绛沈下声音,一扫场下众门派子弟。之前弋倾文那一记极具威慑力的笑声,根基不稳的一些人已经脸色发白,确然需要缓和的时间用来调息内力。陈玄绛突然明白过来,这便是白昀之的用意。弋倾文此人言行举止出人意料至极,亦正亦邪,性情颇为乖张任性,白昀之此刻突然来了这麽一手,便是要打断弋倾文,以防他之後更偏激的行为,近而影响整场试会。否则,即便弋倾文今日打遍场下各门派子弟,也恐难令人信服。
弋倾文细致的长眉斜斜一挑,忽然一勾唇角轻声叹道,“你要同我……一较高下?”他说这句话时,眼底一片片零零碎碎的笑意闪过,映著他白皙的肤色,繁复而华丽的深紫色长衫,白玉色的腰带於腰间松松一束,随著弋倾文一笑,便带起一阵阵轻柔的飘动。他忽然一挥袖,脚踏清风,点尘无惊,宽大的衣袍一展一荡便从场上飘然而起又直落而下,一身轻功如燕过江陵无痕无迹,这一丈之高似乎在弋倾文眼中不过是踏开了一步而已。峨山派便有一门极有名的轻功脚法,在无需借力的情况下也不过直上两丈,弋倾文这一踏,也不知峨山派能否与之相匹敌。
华丽的深紫长衫在半空中几下飘转,忽然弋倾文於半空中顿住了身形,竟直直朝白昀之推出左手。那只手生得极苍白秀丽,然而指尖处凝聚的真气却毫无秀丽可言。白昀之眸光一聚,素白的长衫一荡,格开了那只手,飞身而起,白衣紫衫,两人於空中交起手来。
楼挽风没有理会曲络亭的警告,此刻奔至台阶,仰头望著空中两道身影,看著空中迅疾如风的白影,眼前变得朦胧起来。
刚才弋倾文朝他射来的那一剑速度之快前所未见,甚至能感到疾风中透来的杀气。楼挽风承认,换成现代就算是拿一把枪指著他,他都未必有此前一刹那的害怕。白昀之为他挡下那一剑,楼挽风并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原因,他不是一个喜欢问经过的人,很多时候,他只认结果。就好比他不会去管对方在江湖中评价如何,是佛是神,是鬼是人,他只认这些人能给予他什麽。庄子明给予他信任,让他能和寒露逃出大火;寒露能给予他解释,好让他不用被小满一掌打死;立秋在关键时刻一掌逼退黑衣人,救下了他和唐余生;而风析……风析给了他太多,他甚至都不知道该从何整理。风析没有问过一句他是谁,或者来自哪里,他也不想去管为什麽风析可以什麽都不理会就轻易承诺自己一生一世……因为自己偏偏就是一个不喜欢计较原因的人。如此刻的白昀之也没有给他任何理由就出手,楼挽风所能见到的,便是在这些人中,无论陈玄绛也好、曲络亭施尘封也罢,只有白昀之真真正正救下了自己。
他突然觉得白昀之很熟悉,熟悉到让他想起,就在不久前,也有人在情江於他危难之际这样对过自己。
白昀之……望著那抹白色的身影在半空中行云流水,一扬手,一挥掌,一招一式仿佛都融进了他身体,无需刻意,浑然天成,好像刚才的一言一行都是假的,此刻与弋倾文在空中斗得不分上下的人,才是真正的白昀之。
楼挽风嘴边慢慢咧开一个大大的微笑,突然朝半空的那一抹身影大喊一声,“白昀之!千万千万不要输给这家夥啊!你要是赢了他,本少爷请你喝酒!!”
声音在场上阵阵回绕开,一声一声渐远减轻。
正与弋倾文打得难分难解的白昀之闻言温柔一笑,脸上浮现一抹难言的快慰。弋倾文自然也听到了,折手一掌拍去,嘴里喃喃道,“我从来没见过你……这麽高兴。”
白昀之一边拆招一边点头,眼神中的愉悦越发明显,“或许吧……”说著翻手去收弋倾文一掌,弋倾文手肘一折一拐看看翻开出去。白昀之忽然问,“当年与纹染,你会这般开心吗?”
弋倾文神色一凛,“不会,至少他不会……”似是回想起之前的痛苦,弋倾文手运刚猛之力,立掌为刃,笔直朝白昀之劈去,“……即便是开心,也只我一人。”白昀之侧身让开,黑发飘起迎风而动,如淋在空中一笔泼墨的画,难以描绘。
“是麽……当年问你,你从不回答……如今还是那一句,”白昀之的声音松松淡淡的,可眼下与弋倾文低声对谈,竟流出一丝悠远的温情,“倾文,你可曾後悔与他相遇?”
弋倾文呼吸一滞,露出了破绽,白昀之一笑,修长的手指便朝他胸口指去。弋倾文回过神来,一手扣住白昀之手腕往外翻,白昀之反手一挡,长袖侧挥就是一股醇厚的真气。二人四手在半空中身形翻动,指劲掌风一阵阵传开,激得连风都逆向流动起来。
“我……不知道。”片刻过後,弋倾文才缓慢地说,“我真的不知道……若说不悔便是骗你,那麽说後悔,就是骗我自己……我不想骗你。”两人从台下打到台上,弋倾文一落地抬腿就朝白昀之门面扫去。
“後悔什麽?又不悔什麽?”白昀之侧首,整个人向後仰去,堪堪避过。弋倾文目光渐渐深涩,嗓音暗哑,“後悔相逢恨晚,不悔曾经对他,真的是……是真心的喜爱……”
白昀之足下一顿,长袖甩了开来,如孤鹜展翅,真气朝弋倾文铺天盖地压了过去,“那麽现在呢?在见到施文然之後呢?”这一句话如一根极细腻的绣花针,轻轻往弋倾文心中扎去,白昀之完全不管这一针扎下去之後会如何,他甚至已经准备好,无论弋倾文有多大的反弹,他都能再一次,一次又一次制住他,挽救他。然而弋倾文却并没有他意料中的痛苦,长袖一带便带开了那道掌风,只听弋倾文轻轻一叹,那一叹低柔哀婉,仿佛叹出这些年来曾无时无刻不困扰著他的烦乱。
“曾经叹千山暮雪不得相见,生悲切,而今念满目山河近在眼前,多可怜……风析……”弋倾文忽然轻声念出这两个字。他不明白为何此时此地白昀之会站在这里,但也绝不会点破,这一声风析,或许真的是情难自禁。
白昀之眼神一暗,似乎有一道光就这麽熄灭在了他的眼睛里,於是轻轻跟著念了一遍,“曾经叹千山暮雪不得见,生悲切……而今念满目山河若眼前……多可怜、多可怜!”
白昀之念罢方才长长一叹,脸上神情略显怆然,似乎他已经等了弋倾文这一句话等得太久,久到终於、终於才等得了今日这一叹,“……你想开了?”
☆、第152章 人心易变 11
第152章 人心易变 11
轻描淡写的四字,却勾起弋倾文心底一阵伤感。
你想开了?听在耳边这麽容易,这麽简单,可这听起来这麽容易这麽简单的四个字究竟要让人付出多少心血,付出多少时间才能在今朝叹一句,你想开了?
弋倾文一阵低低地笑,不是想开了,是不得不忘却、放下、然後回来。回来再见这个人一面,然後明白什麽是放手,什麽是退後,明白无论世事如何变迁,所有的路都摆在眼前无论他如何去选……最後总有人为他撑住一切。
而如此恩情,已经不能再用四个字“你想开了”将一切一笔带过。想起四年前的风析,弋倾文丹田一阵气血翻腾,两股相拧的内力在体内渐渐横冲直撞起来。
方才两人的交谈,彼此都用了内力压得极低,无人可闻。此刻弋倾文忽然深吸了一口气,细细地凝望眼前白昀之的脸,长声朗朗念道:“风长吟,水长清,山外青山楼外名。”弋倾文这一口气极起长远,混淆著内力,声音在风中缓慢飘散开来,以擂台正中为心朝四面八方震开,在场人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名中自有风情万种,掩过山河几多锦绣……犹记他惊鸿照影月下铃……”弋倾文长发阵阵飞扬,整个人如一只凌空的飞燕,伴著一身紫衣在白昀之眼前。只见他突然解开腰间那根玉白色腰带,轻轻一抖,宽大的衣衫就这样散开,松松垮垮罩在他身上,轻佻豔丽至极。弋倾文右手一翻,一柄碧绿的软剑从腰带中横空窜出,弋倾文牢牢一掌握在手心,口里仍旧低低呢喃,“芳华绝代合扇轻……拭手凝香香凝笛,笑语扶琴琴扶音……”他手腕轻轻翻转,软剑在空中流走如蛇,剑走偏锋,跟著他的语调一起斩开眼前茫茫的薄雾,最後真气灌注长剑,剑气纵横,笔直一剑指向了白昀之。
“转眼云淡烟消,空相忆……”
此刻台上施尘封一手撑著下颔,看著场上那二人你来我往,万紫千红也不过二人衣间片刻流动。忽闻曲络亭淡淡道,“这词,弋倾文所念的,想来便是那倾风楼的风析吧。”施尘封凝神细细想著那几句词,指尖轻轻一阵摩挲,“风长吟,水长清……山外青山楼外名,名中自有风情万种,掩过山河几多锦绣……”施尘封眯著眼,想起四年起那抹风华绝代的身姿,人是这般美,这般潇洒,然而思念时光匆匆转瞬过,年华似水水无穷,如此空牢了人多少牵挂,此刻再得听弋倾文一词长叹,不禁当真要问一句,当年那份名动天下的万种风情,还要掩过这锦绣山河几分清丽?
“犹记他惊鸿照影月下铃,芳华绝代合扇轻……”一旁的陈玄绛接口说道,“拭手凝香香凝笛……笑语扶琴琴扶音。”陈玄绛无缘得见弋倾文口中所念的那个月下听铃、合扇轻吟的风析,可是四年前一朝相识,直到今时今日都再难忘记,令他不由得便在心下暗暗描绘那凝香吹笛、笑语弹琴的身姿。
一个人,要惊豔世间到什麽地步,才能让眼下这许多人留恋至此,连曲络亭都忍不住摇头一阵低叹,只觉与风析在“第一楼”相见的情景恍如昨日。
却见白昀之听著那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