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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难,有口诀的,背熟牢记之后,便可信手算来,毫不费力,你现在就别操心了,养伤要紧!廖伯,你便帮我去把陈先生请去书房吧,今天便由向晴与他一起算帐薄了!”向晴活动了一下手指,很满意自己的手并没因为,习惯使用计算机而忘却如何用算盘。
“是!老奴这就去通知,只是这陈先生有些清高,若有说什么得罪小姐之类的话,小姐万勿放在心里去!”廖伯临走之前突然回头又说了这么一句。
“廖伯,你放心,向晴不会的!”向晴微微的一笑道,古人稍有小才华才能力的,哪个不自命清高?如展夕这般的毕竟是极少数的。
廖伯听了她的话头才放心走了出去,正当向晴也打算去书房之时,展夕突然叫住她道,“晴儿,陈先生那人有一些些古板,不过为人其实是很好的,也在展家多年了,你多担待些!”
向晴这回算是彻底明白了,想来这个陈先生的‘清高’便是看不起女子吧!难怪廖伯一副含蓄和迟疑,展夕也同样为难和尴尬的模样,闹明白了原因,向晴更是笑的柔若春风,“展夕,你大可放心,我今天定会让他这个‘清高’的毛病,从此见了我就不药而愈。”
展夕愣愣的看着她在品红和紫玉的搀扶下离开了房间,看来他除了期待和等候之外,此刻帮不上她什么忙了!
陈清涛捧着几乎半人高的帐簿,愤愤的往前走着,身边还跟着一个严谨十分的小厮,小厮的手里捧着同样搞的一叠,这些帐簿都是大少爷去港口处理失踪商船事件的几日内堆积下的,虽说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季度一审的核帐期,但是展家家业大,光这临安城大小多少的行汪所递上来的营收帐目,第日算来也是极为繁多的,何况这里已经不是一天的帐目了,而是快五六日的累计了。
本想着少爷回来,两人加紧熬两个通宵也能处理的好,却没料到大少爷竟然受伤了,更没料到的是,大少爷竟然吩咐管家说,这些帐薄交由他和向家小姐共同处理。
这个向家小姐他自然是知道的,关于她的传闻现在整个临安城谁人不知?好听点的说伍家大少爷为娶真爱,所以无奈休充无辜的向家小姐,难听点的便是这个向小姐不会生养,入府两年而无所出,还善妒,不让夫君纳妾,伍大少爷迫于向家有恩于伍老爷夫妇,所以一再容忍,最后实在忍无可忍,遂休充了她,而不管是哪一种传言,都让陈清涛对这个已成弃妇的向晴很是不屑。
女子便该安心的在家相夫教子,且需有妇德妇容,抛头露面,当家管事这类的就该是交给男子去做,更何况是她这等被休充的女子,更该闭门自省其过,以求以后还能嫁个清白平民,现在竟然公然不知羞耻的住到展家不说,还插手管上府内帐簿这事了?简直是让他都有种被侮辱的感觉,若非展少爷一直很器重于他,否则早在管家来通知他这件事时,就拂袖而去了!他倒要看看这般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女子到底长成什么模样?竟然连一向干练的大少爷也被其迷住了,不顾礼数和门楣的就把她接进了府!
经商篇 第八章 精‘打’细‘算’巧服人(四)
而有了等明天下午的经验之后,文福已经很恭敬的送上了浓茶一杯,然后小心翼翼的站到了向晴的身后,今天要理帐,小姐的腿脚还不方便,他必须留在这里伺候着。
向晴一边在等候那个陈先生的同时,手底下也没闲着,在纸上列出了她目前所知的展家的各种生意的精细条目,然后再根据他们所属的类别归成四大块,正准备再画一个表格出来的 时候,门外已经先后踏进两个人了,手里都捧着厚厚的一沓的帐簿,向晴连忙抬起头来,“文福,你还不快帮陈先生先把账簿搁下?”
“是,小姐!”文福连忙上前从陈清涛的手中接过账簿,轻放到桌子上!
“想必您就是陈先生了吧,我是向晴,初次见面,幸会!”向晴微笑却不过分热络的道。
陈清涛丝毫不掩饰眼里的不屑,轻别过头去,冷哼一声,这个女人哪晨还有半分女人的样子,不自称妾身也就罢了,竟然还随意的对着男人说出闺名,难怪要被休!看来传闻还实在说轻了她呢!
连文福和陈清涛自己带来的小厮,都觉得他这个态度实在有些太过不状况了,但是向晴却像是没看到一般,继续客气的道:“展夕对先生的评价极高,向晴自然是对展夕的眼光深信不疑的,只是见到先生本人后,微有些失望!”
陈清涛听了前两句还心里很是一阵自得,却没想紧接着便是一句很不客气的话,立时让他回过头来,“陈某有何处让向夫人失望的?”
文福一听他唤她‘夫人’,便脸色变了变,上前一步欲开口,却又强自忍住了,这个时代被休弃的女子地位比青楼下等的歌女都不如,一般遭夫家休离之后,客气些的称呼,还能回紧于称小姐,而像陈先生这般当着面叫向晴向夫人的称呼就属于明着的讽刺了,如何能让文福不大惊?少爷喜欢小姐,小姐成为少夫人是迟早的事,陈先生明知,却还如此称呼小姐,明显连少爷也跟着一起被骂了!
向晴对于文福欲回嘴的情形看在眼底,即使不理解其中的区别,却也知道他这个称呼不是什么敬称,轻淡的一笑,“怎么陈先生终于肯正视向晴了吗?”
陈清涛丝毫不觉得他自己的态度有何不妥,背负着双手,冲着向晴又是冷哼一声,“若非大少爷对陈某一向器重,否则今天陈某根本不会来这里!”
“那陈先生现在就可以收拾东西离开展家了!陈先生自持清高,断不至于对给自己算工钱才是,向晴也并非量小的小人,就不另外差人给陈先生计算工钱了,陈先生自个儿算一下,展家需要副多少钱给你,然后领了工钱就另谋高就去吧!”向晴这回连头也没抬,一边继续之前被他打断的画表格的动作,一边轻淡的道,证据还是保持着之前一贯的轻和。
什么?陈清涛和文福全部楞在了原地,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文福暗自着急却又不敢说什么,这个陈先生的态度虽然不佳,可是整个临安城,帐房先生他算是头一把交椅,就这么把他赶走了,这可怎生是好?
而陈清涛一楞之后,立即勃然大怒 起来,“你敢赶我走?你算展家什么人?你以为我陈某人离了展家会没饭吃吗?若不是”
“陈先生离了展家自然多的是人想聘请先生,只是展家庙实在太小,供不起陈先生这尊大佛,至于向晴是展家什么人嘛,也不劳陈先生费心了,向晴既然都已说出请先生另谋高就的话了,先生您说,向晴是敢还是不敢?”向晴缓缓抬起头看向极为气急败坏的陈清涛,对付这种人,惟有比他晚高傲,到她面前恃才傲物,那他是看错了人了,慢说这帐对她而言,是小菜一碟,即使她一窍不通,她也断然不容许有人不知上下,在她头上撒野,看在展夕的面子上,她倒也不是真的打算开除他,只是要杀杀他的傲气而已,让他以后再也不敢轻视女人,同时也要让知道,他再怎么有才,也不过是看人脸色,为人做事的人,不要动不动就以为离了他不行!
“你,大少爷不会同意的!”陈清涛约莫没想到会是这种场景,看着向晴嘴上轻描淡写,眼里却凌厉万分的光芒,不由有些暗自惊心,这个女人还真有几分气势,之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本是怀着气势汹汹而来的,如今却完全乱了阵法,反被她迫的要离开展家,这叫他怎么能甘心?
“展夕不会有意见的,现在他有伤在身,展家的生意都交给我负责打理,那么我说的话便代表他的话,自然陈先生算是展家的老人了,若要亲自去跟展夕辞个别,也是应该的,向晴不拦着,陈先生,您可以走了!”向晴复又低下头道:“文福,把帐簿都搬过来!顺便送陈先生出去!”
“小姐,请恕小的多一句嘴,陈先生平日里待小的们一向不错,理帐也是一把好手,就这么请陈先生走了?”文福惴惴不安的搬过账簿,小声在向晴耳边道,他便知道小姐哪里那般任人欺负的人?这个陈先生平日里看不起女人,不曾想今日是踢了个大大的铁板,可是真遣走了他,对展家也无疑是种损失啊!
“文福,小姐我并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恃才傲物也需有个限度,吃东家的饭,需分得清谁是主谁是仆,东家敬你那是东家的礼,你可不能自个儿忘记了自己是谁,才能不是我最看重的东西,一个人的内涵和修养才是更重要的事情,也就是你们常说的‘君子之风’,何谓君子想必是不用我来说吧!”向晴却并不避讳,声调平常,表面上像是教训文福的,实际上正是说给站在一边一脸愤色的陈清涛听的。
陈清涛被她说的一身冷汗,脸色也不由青红交接了起来,这几年自己确实越来越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大少爷对自己器重,自己反倒逾越了本分了,就如眼前之事,仔细思来确实是自己之过,可事到如今,让他又如何下台来呢?真个离开展家,他自然也不愁找不到伙计,只是再找一个如大少爷般待他好的东家又谈何容易?这向家小姐好个厉害的女人,此刻他不由有些后悔不该小看了女人,弄的自己如今上下都不是!
文福和那严谨的小厮见他的面色,也知他已有了悔意,听小姐的话意倒也并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此际只需有个台阶让陈先生可下,事情完全是可以两全其美的,只是这个台阶该怎么给才好呢?
向晴自然会给他台阶下,只是还不是此刻,得多凉他一会,让他彻底反思其过,所以根本不去理会文福他们苦思冥想的神色,埋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一时间书房里的气氛凝结静止了一般,只有向晴认真的画着表格,然后根据账簿上的名目,填入到合适的可靠子里,手晨的账目上的年历是绍兴三十一年,看来她昨日看的那些果然是两三年前的了,只是不知所谓绍兴三十一年,换成公元纪年法应该是多少年了。
好半晌,把所有的类别和日期分类好后,向晴才抬起了头,一看那陈先生果然还在,总算这人倒还不是完全没有救药,轻唤一声道:“陈先生!”
被凉在这里大半个时辰的陈清涛,终于彻底反思了其过,正在那自惭、自叹和自责着呢,突听得向晴唤他,一时有些尴尬的手足无措了起来,看向向晴的眼里,也多了许多复杂却又不知该如何惊慌,没有给女人低过头的经验,惟有默然无语。
“陈先生可有兴趣看看向晴的理帐之法?”向晴却当没见到他的挣扎一般,轻淡的语声仿佛完全不记得大半个时辰前,她还要赶人家走的,一时又让陈清涛楞住了,文福却立即明白过来了,小姐这是亲自给陈先生台阶下呢!
难得陈清涛那个严谨的小厮,第一次逾矩的推了推陈清涛的身子,恭敬的道:“先生,小姐正邀请您过去议事呢!”
陈清涛这才如梦初醒一般,脸上的神色再也藏不住惊喜,向晴都亲自给了他台阶下了,再不趁机道歉,还待何时?连忙躬身道,“在下陈清涛,添为展府临安府的总帐先生,拜见向小姐!之前是清涛太失礼了!”
“之前可有发生过什么吗?先生不是来协助向晴理帐的吗?向晴自创了一套理帐之法,正想请先生指教一番呢,先生就别再那繁文缛节太多了,可有兴趣过来一观?”向晴微扬起头,佯装出回想之前发生什么事的模样,之前赶他走是用的硬的,而真正要收他为已用,这软的一手更是少不了,这古往今来用人之道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