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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百盛低眉看了一眼跪地浑身瑟瑟发抖的人，没有说话。
那下人低垂着头，见柳百盛半响没有发话，忍不住抬起了头。头刚刚翘起，一个物体忽然间袭来，下人躲闪不及，被那东西砸中，额头砸开了一个硕大的血口子。
细细看了看，那砸过来的东西正是柳百盛手中的酒杯。酒杯炸裂之后的一些细碎的碎片刺入皮肤之中，加上杯中的酒液流出，触及到伤口。那种火辣辣的感觉，让那下人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谁让你抬头的？”
耳边响起柳百盛的声音“我有让你起来吗？回答我。”
下人忍着头，颤声道“会老爷的话，没有。”
柳百盛点了点头“既然没有，那就是不尊府中的规矩。两罪一起罚了吧，自己下去领罚吧。”
在场的人皆是对那人的下场表示同情，却无人敢为她求情。是个人就能看的出来，柳百盛正在生气，虽然柳百盛脸上的笑依旧温润如玉，然而熟悉柳百盛的人就会知道，这只不过是气愤的表现罢了，怒极反笑说的就是这个。
等着那人下去，清理了地上的残渣之后，柳百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重新看向孟老夫人“我不同意。”
孟老夫人早已知道柳百盛的回答，也没有太多的反应道“你不同意没用，人我已经带回来了，难不成你现在还要将她们一家给丢出去不成？”
“我能将她们赶出去一次，我自然能够将她们赶出去第二次。”
孟老夫人抓住了柳百盛话语中的问题，不敢相信道“这一切你都知道？而且还是你将王氏和她得女儿和儿子给赶出去的？”
“有何不可？王氏的女儿生来克父命，有她在，便是克我的。就是因为她，我险些丢了命去。既然女儿是灾星，那么王氏诞下这个灾星，干脆也一起赶出府去的好。我准备将翰墨给留下来，不过他不领我这个情，非要和王氏一起走，既然这样，干脆全部赶出去了。我也算不得如何，我留了一间东村的屋子给王氏一个栖身之所，我也算的仁至义尽了。”
说这话时，柳百盛语气中没有一丝情感，所有的话说的那么理直气壮，顺其自然，似乎这是本来就应该这么做一样。
“克父命？”孟老夫人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凤曦怎么可能是克父命。我在寺院中吃斋念佛，一个修行多年的住持一日告诉我。说我们府中家丁不齐，恐有灾祸。若是不能将那身有福运之人寻回，此劫难躲。”
“我一开始不相信，但是府中渐渐发生的一些事情让我不得不相信。我将凤曦的八字拿去给主持算了算，凤曦就是那个身有福运之人，为了府中的安宁，我也要将王氏一家给接回来。”
柳百盛对于孟老夫人的话，嗤之以鼻“笑话，母亲只是随便听着一个尼姑胡说便是当了真。”
“你不也只是听了一个游方道士说了便也当了真吗？
柳百盛愕然无语。
孟老夫人自顾自的吃着菜，已经不再去多管柳百盛的表情，道“反正我已经把人给接回来了，再过几日翰墨也会从书院中回来了。王氏被我晋为了侧夫人，住在汀香斋里面，你有空便去看看吧，不过有些话我也得说清楚了。人既然已经回来了，便没有再送出去的道理，不喜欢你也得给我忍着，若是招来了灾祸，你就是毁了祖宗的基业，那样你就是死了，也是无言去面对地下的祖先们。”话到了最后，已经带上了一丝严厉的味道。
柳百盛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股莫名的火汹涌而上，似乎要将炉顶烧穿。
孟氏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为了老祖宗的基业，在她得眼里，终究还是权利和祖业比他要重要。这种被忽视的感觉让他极为不舒服。
火气凝聚，来的快，消散的也快。他只是想到了一件事情，使得他无法去反驳孟氏。
凤曦的身份，算命的人说她是克父的命，然而孟氏那边的住持却说凤曦是福运之身。
要不两边都在说谎，要不两边都没说谎。在这种情况下，他没得选择。
搁下了筷子，起身“母亲，孩儿已经吃好了，如果母亲没有别的事情，孩儿先走一步了，不陪着母亲用饭了。”
说着便是要踏出静安苑，孟老夫人的声音在后头响起“王氏的事情，你可有了打算？”
衣袖中的手慢慢握拳，青筋暴起，良久，声音幽幽的响起“母亲既然已经决定了事情，又何必再与我多说这些？既然已经接回来了，便就接回来了吧，让她安安生生的住在汀香斋中，我得了空便会去的。”
王氏和凤曦的回归，在这繁华的相府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浪。这回府的第一夜，注定很多人都是无法入眠的。心中各自怀揣着心事，彻夜难眠。
第350章 就是不进汀香斋（）
王氏回府的日子，一转眼便是过了三四日了。
这些日子中，柳翰墨回来了一趟。对于这几****不在的时候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表示吃惊的厉害，然而却没有多大的欣喜。
回来的快，走的也快，只是见了老夫人一眼便又重新回了书院中上课。连谭氏都没能见着一面。
送走了柳翰墨，王氏掰着指头算了算日子“唉，都已经三日了，然而老爷还是没有来过汀香斋一次。”
王氏的回府在府中掀起风浪的同时，也是让人起了巴结的心思，只是回府第一日，便能够得了大夫人和孟老夫人两人的青睐，又提了位分，入住了汀香斋，光是这些本事，就足以能够让人巴结的。
只不过这时日越过越久，众人也是瞧出了一些名堂来了。
王氏回府已经几天了，柳百盛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偏偏柳百盛从头至尾都没有到汀香斋过，而且连问都没有问过一句。
这样的情况，让原本生了巴结之意的人，又是退缩了回去。
在府中，即便是庶夫人怎么样，那怕是侧夫人又怎么样。位分再高又如何，能够得了夫君的喜爱才是真正的道理，不然空有位分是不足以在府中立足的。
这样的道理人人都懂，王氏心里也是难受的很，柳百盛难道对她真的就这样的薄情不成？既然她都回来了，那怕是面子上的功夫，起码也做一下呀，可是偏偏来都不来一趟，让她平白在外面被人笑话。
春桃剥了一个圆滚的金桔，递给了王氏“夫人尝尝这前几日刚送到府里来的金桔，可甜了呢。至于老爷的话，可能是朝堂上的事情太忙了，所以没能顾及到夫人，夫人再等等，等到老爷得了空，肯定回来汀香斋看夫人的。”
“真的吗？”只是这话她是不信的，接过金桔放入口中。
贝齿将果肉给嚼烂，酸甜的汁水盈入口腔，跟带着果肉一同咽了下去。
她虽然不出汀香斋，不代表外面的事情她不知道。柳百盛最近几日回府的时间都还挺早，只不过也不来她得汀香斋。关夫人那边去了一次，一位姨娘那边也去了一次。
难不成去她们屋里也是忙朝政？如果这样想着的话，就未免有些自欺欺人了些。
凤曦坐在边上，眸子中的目光一阵闪动。
难不成是谭氏下的手？凤曦有所怀疑，从谭氏说要让王氏晋升为庶夫人之位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出了谭氏的打算。
庶夫人的位子，只能有四位，然而王氏一回府，便是成为了那第四个人。这一点让那些府中的姨娘肯定是无法接受的。即便给了王氏庶夫人的位子，但是府中的姨娘众多。
王氏的出现显然是碍了她们的眼，这一下算是将所有的姨娘都给得罪死了，在这个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相府之中。
一日之内树敌如此之多，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既然晋了王氏庶夫人的位子，柳百盛怎么说都应当过来一趟。然而都这么长的时日了，柳百盛却是丝毫没有动静，柳百盛就算是为了顾及面子，都应该过来一趟汀香斋。
可是并没有，那么就是有人在柳百盛耳边吹了枕边风了。
整合一下府中的情况，能够做到这一点的，除了谭氏，凤曦想不到第二人了。
这样做的好处，是不言而喻的。即便谭氏给了王氏庶夫人的位置，柳百盛却不入汀香斋。这等于是在打王氏的脸，无形的是在说，王氏即便是庶夫人，却连一个姨娘都不如，不招柳百盛的喜欢。
这么一想，似乎也是合情合理，虽然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推测，然而这推测也终究只是推测罢了，拿不出证据来，也就只能在心里面想一想，不能将话说的太满。但是这如果真的是谭氏的主意，那么这笔帐也是要记上了。
正在凤曦想着事情，霜儿也是剥了一个金桔递了上来“小姐要不也尝尝，味道可甜了。”
“谢谢。”
凤曦接过，然而这句谢谢也是让在场的人皆是吃了一大惊。
王氏不急不缓道“曦儿，你不必对她们说谢谢。这是府中的规矩，你若是这样反而会让她们难做。外人听到了，还以为她们以下犯上，反倒是会苛责他们的。”
凤曦默然颔首，这府中的规矩还真是多的厉害。
汀香斋中的日子便是这样的过着，谭氏的婉华居中也鲜有动静，谭氏在院子中修剪着盆栽上多余的枝叶。
“林嬷嬷，你瞧瞧，这样修剪一下，是不是好看多了？”切口处有绿色的汁液渗出，就像是花朵流下的眼泪。
人就和这花花草草一样，开的再盛也终有凋谢的一天。什么时候开花，什么时候结果，都是有它的道理。若是开错了花期，章错了枝叶，那么后果自然也就是被一把银剪子给修剪掉了。
她是这府中的大夫人，这府邸，瞧起来，又何尝不像是一株正在开的茂盛的花朵呢？只不过她才是这修剪花枝的人，谁若是不不入了她的眼，铲除便成了。
林嬷嬷从谭氏手中接过了银剪子，道“夫人，这几日下来老爷应该也是知道了王氏回府的消息了，只不过这个老爷却一直没有动静。这各个院子里都传的火热呢，说的话也是难听。汀香斋里头也不出来人，怕是也听不惯那些个风言风语，干脆就羞于见人了。”
“除了这些，汀香斋里面可还有别的动静？”
林嬷嬷想了想“汀香斋最近每日多要了两碗蟹粉酥，其它的应该没什么异样了。可要老奴去和大厨房说一声，让她们不要给汀香斋送这蟹粉酥了？”
“呵呵，蟹粉酥，送为什么不送，若是不送了，岂不是鲜的我小气了。”
用水洗净了手“这王氏和以前还真没什么变化，不过这样也好，省的我去多多防备汀香斋那块。正好底下的姨娘都是恨不得将王氏给生吞活剥的心思了，这样也挺好，没什么不合适。”
第351章 捧（）
取了帕子擦手，谭氏又是道“你去和厨房那边招呼一声，汀香斋要的东西，在庶夫人之中放在第一个送。而且分量要比其她三位都要多。蟹粉酥什么的，喜欢吃，就让厨房多送一点过去。”
“老奴不是很明白夫人这样的做法。”林嬷嬷道“夫人这样会不会太抬举王氏了？”
“抬举？”谭氏一笑，却是阴冷至极“她若是受的住，那这自然就是抬举了。若是受不住，你觉着这是抬举吗？”
林嬷嬷脑袋里一转动，忽地也是想明白了这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