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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今朝心中微颤,问:“不知陛下要怎么个借法?”
段君铭微微一笑,伸手抬起他的下巴,着手处肌肤柔腻,近里又瞧那蜜色薄肤下血管分明,在阳光下几乎呈现透明。他眸光略缩,又觉厌恶,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头,但仍旧维持着脸上温煦如春,眼里乍然含冰,道:“带上来。”
楚今朝转过眼珠看去,眼角瞥见两个侍卫带着一个身形瘦小的人朝这边过来。那人头部被黑布罩着,身上衣衫已乱,多处伤痕,想是受过不少虐待。此时,正筋疲力尽地耷拉在侍卫的臂弯里,被他们半拖拉地带上来。
侍卫在段君铭的示意下取掉那人头上蒙的黑布,一张苍白的小脸露了出来。
那是个十来岁的孩子,额头淤青,唇边还有干涸的血迹。眉眼间残留着青涩,却已没有了一般同龄人的稚气。他被侍卫放下后,就瘫软在了地上,很艰难地眨着眼睛,努力地想要爬起来。
楚今朝在看到他的脸时,心房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顿时明白了段君铭的意图。他转回眼珠盯着近在眼前的段君铭。段君铭仔细地盯着他每一寸表情,于此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歪挑一边嘴角,然后放开他,又坐回华盖下去了。
“楚卿认得他吗?”
楚今朝缓缓拉长视线跟着段君铭,心中念头千万,走马观花地闪过。
这孩子,长得很有几分像承宣帝,段君铭想必是把他当作嘉和太子了。他若装作不知他的意图,那也太假了。但很可惜,他不是。嘉和太子长得更像母亲一些,尚未长开的脸,宜男宜女,很漂亮。
这个孩子无法为自己的身份辩解,只要他稍微表露一点点惊讶担忧的表情,段君铭一定会认为这孩子就是太子。那么,真正的太子就安全了。
他应该这样做,而且,这孩子已经没了半条命,他就算多杀个人也没什么。反正他早被当作卖主求荣饿了,段君铭想让他表明衷心,他就表给他看。这样,他自己也安全。
上上之策。
但是……
楚今朝闭了闭眼,淡然地摇头道:“回陛下,微臣不认识。”
他说不认识,段君铭反而会认为他是欲盖弥彰,不仅害了这孩子,也害了自己,让段君铭以为他还心向着旧主。下下之策啊。
“是吗?朕还以为楚卿乍见故主,会感激涕零呢。既然楚卿不认识,那就好办了。省的朕还要操心让楚卿杀故主是不是太不近情理了。”
楚今朝正思索着,能否以这下下之策,赌那段君铭够聪明,他反而能以进为退。却万万没料到,段君铭根本意不在此。他错估了他。段君铭不是叫他来认人的,是叫他来杀人,同时也被杀。
他若杀这孩子,这孩子死。他表了衷心,却也是推自己到了死地。
他若不杀,更表明这孩子是太子。而他抗旨不尊,心念旧主,必死无疑。
这就是段君铭所说的“借用一下楚卿的性命”。他想杀的,从来就不仅仅是太子。太子被抓,他这个鱼饵没有了利用价值,当然是死。
但是,段君铭刚赦免了他,还封了他官位,要杀他必须有个名正言顺的说法。且以他如今一国之君,要维持他在天下人面前的宽厚仁德之形象,断不能亲手杀害前朝太子。他楚今朝,就是最好的借刀之人。
“陛下,他不是嘉和太子。”现在说这句话,不知道他会相信多少,楚今朝没有把握。
段君铭没有说话,无论楚今朝是扬眉冷对,还是低眉顺眼,他都只微微一个笑容,重新端起茶杯啜了一口。然后,他轻轻摆手,一个侍卫随即走上前来,递上一把刀给了楚今朝。
前朝太子,宁枉勿纵。他说多少,他信多少,全都没用。
如此草菅人命,如此心狠手辣,连个小孩都能折磨至此了还不放过。
好像有什么东西幻灭了。
楚今朝闭了闭眼,伸手握住了侍卫递过来的刀,刀身明晃晃。
他几乎能看到明天,全国再次通告,适蒙圣恩的楚今朝卖主求荣杀害了投奔他的前朝小太子。大中朝可以接受有过之人,却绝不留不忠不义之人。
刀光如水,清晰地映照着他如水沉静的双眸。
也好,他死了,这个太子嫌疑也死了,那么真正的太子就从此安全了,他也可以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虐恋故事进行到底: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o(∩_∩)o
等待第一个来跟我说话的人,等了这么久。却原来,早在那么久以前,就已经有了映雪的手榴弹。我居然一直都忽略着,一直没有说谢谢(*^__^*)
谢谢映雪!
哈哈,虐恋结束,happy ending了!
…
哎,酝酿好久的虐恋气氛,叮咚亲的留言冲淡了。哈哈,冲得甚是喜欢啊!也好也好,HE,HE,皆大欢喜。
☆、暧昧
“当嘤——”
楚今朝轻弹刀身,让那声音在耳边震颤。他没有抬头,盯着闪烁流光的刀身,刀身映照着他的瞳眸闪烁无数。他缓缓开口道:“若这孩子不是嘉和太子,陛下还想杀真正的太子吗?”声若流水静淌,轻,却清晰无比。然后,他抬起头去,凝眸望着那华盖下的君主。
好整以暇的君主圣上原本正懒散地歪在软椅扶手上,等他的选择,却不曾想到,这难题竟被抛了回来。
嘉和太子一日不除,他一日不甘。因为宁枉勿纵,所以这孩子非杀不可。但若他果真不是穆嘉和,楚今朝若死,真正的穆嘉和则再无处可寻了。
楚今朝只一句话,轻易地让他本来的杀意顿减。段君铭的脸上有片刻僵硬,但须臾又恢复如常,仍旧懒洋洋地道:“朕以为,这个问题楚卿应该比朕更清楚才是。”
他当然想杀。楚今朝微微一笑,道:“微臣愚钝,岂能猜度出陛下的心思?陛下要借用微臣之命,微臣自当双手奉上。”语毕,他闭了闭眼,扬手挥起。银光流烁,伴随一道血光,那气息奄奄的孩子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此趴下再也动不了了。
不过瞬息,手起刀落,干净利索,连段君铭都愣住了。他的笑容僵在脸上,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示意侍卫清理现场。
楚今朝则微微一笑,抛开染血的刀,单膝跪下,目光炯炯,道:“微臣,复命。”
他虽跪下,却未低头。段君铭盯着那几乎无懈可击的表情,企图看出个所以然来。二人目光相撞,交战在无声无息之中。
这孩子究竟是不是穆嘉和,段君铭完全糊涂了。偏现在又死了,死无对证。
弄巧成拙了。他端起桌上的热茶,一口一口慢慢呷啜着。
日头渐偏,晚风吹过,在烧毁的断壁残垣上,打出旋风,吹出萧肃的呜咽之音。
风沙侵入眼,楚今朝不觉,仍旧圆睁着清亮双眸。眸眶被染红,眸中流光闪烁,他仍倔强地抬着头睁着眼,一眨不眨。
侍卫还在一旁等着指令,段君铭隔着茶水热气氤氲望着面前的这双逞强泛红的眼,猜测着他眸中泪意从何而起,为何会在自己的心底揪出些微的烦闷。
楚今朝,在他手上自救了三次。
第一次,他有顾忌愿留他一命,当他是侥幸了;第二次,霍颖光为人耿直,是他有意为他留的一条生路,被他误打误撞找到了;但这一次,他无所顾忌,不留余地,非要取他一命,却还是被他自己救了。
他无法不正视他。
这个人,即使是给他一个翰林院修撰的位置,他都不能留他,更不应该放任他在朝听政。不然,总有一天,他会化成一把利剑,刺进自己心脏。
穆玄景的这个男宠啊。
比穆嘉和更不能留!
不杀他,真是不甘心!可就这么杀了,似乎也有些可惜。
留,还是不留?
杯中的茶早已喝光,他未察觉,仍旧端着,一口一口地呷啜着空气。对面那双眼睛已经红得像兔子了,却仍倔强地不肯眨一下,让他颇有兴致。他一直盯着、看着,想看他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等到那长睫轻轻颤了颤,眼眸有略垂的趋势。他意外自己竟然能够看得见这轻微的变化,不由得舒心地笑了,完全忘了稍早的时候自己是在思考要不要杀他。
他将茶杯搁下,道:“楚卿平身吧。”
楚今朝道一声“谢陛下”,垂眸起身,顺势借衣袖掩住,轻抹去眸中的湿润。再站立端正时,段君铭也离开了座椅。
“楚卿深明大义,今日帮朕解决了一大难题,朕请楚卿赏花用膳如何?”不甘心啊!就这么认输放过他,真是不甘心!
咦?楚今朝正努力压抑着胸腹的不适,乍听到这句话,不自觉地眨眨眼睛,有点接受不了这待遇变化。段君铭看到他难得的愕然呆滞,顿觉心情畅快,拍了拍衣袖,道:“莫非楚卿还想拒绝朕?”
楚今朝呆愣一会后很快回神,明白段君铭是打消了杀他的念头。尽管如此,他仍不敢掉以轻心,毕恭毕敬地回一声:“谢主隆恩。”
这段君铭,总是一个棍棒打得你措手不及,回头又塞一块蜜糖让你甜得摸不着头脑,两者转换没有违和感吗?
最难捉摸帝王心啊。段君铭似乎深谙此道。
他跟在他身后往“德仁殿”外走去,身后的断壁残垣,已不能去想。
与德仁殿隔着两道穿廊的是含章宫。含章宫的几株牡丹正开得富丽堂皇、红艳凝香,虽然不是姚黄魏紫等名品,却也灼灼破霞。段君铭邀请他来赏的,就是这么几株牡丹。
院中已摆上了桌案,宫女们又陆续送来了各式的糕点茗茶,精致香甜不比寻常。楚今朝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进退合宜,应对得当,守着君臣之礼,不逾矩也不卑怯,落落大方地享受着名花美食。倒是段君铭,屏退了左右后,举止极随意,吃糕喝茶,谈天说地,最后居然还附庸风雅地为牡丹赋诗一首,装作两人真是相交多年的好友,无耻到完全忘记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是一心要置对方于死地的。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楚今朝不自觉地停下了送至唇边的酒,细咂着段君铭吟出的这两句诗,不由自主地好奇,他诗中想的美人是谁?
民间所传段君铭之德,其中一条便是心忧天下,无暇顾己。别说当初以他藩王之尊,到二十四岁“高龄”身边都没有个一妻半妾,就是如今登基一年多,也因勤于国事,后宫一直空无一人。最近礼部尚书才上表奏请立后,被段君铭婉言压后了。今日三月三,正是民间未婚男女寻偶之节,莫非段君铭早有意中之人,故生此感叹?
段君铭正夹着一块桂花蒸糕往嘴里送,前一秒还兴致盎然地吟诗,吟到半路却忽地沉下脸色,有些尴尬地望了楚今朝一眼,鄙夷地嗤一声:“无聊。”边说着,手指一弹,将剩余的糖糕朝最近那株红蕊白边的牡丹弹去。
那牡丹摇摇几下,更是姿态万千。段君铭兴致又被勾了起来,道:“楚卿乃翰林学士,想必能文擅诗。不如为这牡丹赋一首何如?”
楚今朝并不擅长写诗作赋,只是段君铭这么提了,他也就不管好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意吐出两句:“守得今日誓,来期可相逢。”七七五五之律,合着段君铭前两句的律。
段君铭愣了愣,居然大笑了起来,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倒不知楚卿要守了什么誓言才要与穆玄景相逢?说给朕听听?”他初始笑得爽朗,到最后却是忽然消寂,嗓音里也是冷寒一片。当着他的面说出这等话来,活得不耐烦了么?
楚今朝淡淡地道:“守着心中之情,待国家安定之时,自然可以与心中如花似云的姑娘相逢。微臣是在恭祝陛下与未来的皇后。”
“未来皇后?”段君铭皱了皱眉,哼了一声,道:“朕要你多心!”
语气中浓浓的不悦,倒让楚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