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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三红摇摇头,很诚恳地,“我不懂这算不算对元敬好,但是我之前听过一个故事。”
那故事是以前在卫学时,如初无意间讲过的《一休的故事》,此时赵三红突然想起,不禁给戚家人讲了起来,“有两个女人争夺一个婴儿,都说这婴儿是她的孩子,大家根本无法判断。后来一个和尚就说,干脆一人抓着婴儿的一只胳膊抢的力气大,把婴儿抢过去,孩子就是谁的,于是两个女人就抢了起来。两人拉扯婴儿,婴儿吃疼,当然哭了起来,这时一个女人放手了。这时和尚说放手的女人才是婴儿的亲生母亲,因为真正的母亲是舍不得孩子疼的。同样的道理,现在白姑娘和如初争夺元敬,如初那么喜欢元敬却忍痛放弃了,不就能证明她对元敬的真情吗?如果这还不是真正的喜欢,我就不知道天下间还有什么算得上真心真意了。 ”
一席话,屋里所有的人都沉默了。是啊,如果不是真的喜欢,王家姑娘都追到鲁桥镇来了,怎么会忍痛放弃。不管家长们有什么过错,不管之前的亲退得是否讲理,不管他们两个将来会有什么样的结果,现在元敬与胡如初之间确实有情,而且很深、很真。
“如初……如初……如初……回来……”满室沉寂中,戚继光突然喊了起来,声音痛楚无比,令人动容。而后他突然直挺挺坐了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前方目光都无法聚焦,似乎在追寻着远方看不清的东西。
“孙儿。你要什么。跟奶奶说。别吓奶奶。”戚老太太全部地心神全让孙子占据了,手摸着孙子惨白地脸。还有嘴角上未擦干地血迹。
戚继光脑海一片迷蒙,听到戚老太太关切又伤心地话。慢慢清醒过来紧紧抓着戚老太太地手。“奶奶,我不能没有如初。我没有她。活着一天也没滋味。我要追她回来。我要她回来!”
“好好。咱追。咱追。”戚老太太哄道。“不过你才吐了一大口血。养好了身子再追好不好?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家你总认识地。”
“不不。我要现在去追。时间长了。她会胡思乱想。会伤心。要是她爹一气之下。给她也订了亲怎么办?我要立即就追!”说着就要挣扎着起身。戚老太太不许。全家人又是一阵忙乱。
“老太太。您就让元敬去吧。我陪他一起。您放心。我们身为武将地。吐一口血算什么。前些日子我们追击俺答那胡贼。受地伤可比这重多了。”赵三红又来打圆场。
戚老太太眼看拦不住孙子。转身抓信赵三红地手。含泪道。“赵家小哥,我把元敬交与你,你替我好好看着他,务必早去早回,这个追不上,也先回家再说。元敬要是死了心娶王家姑娘,我老婆子自有办法帮他了了这桩心愿。”
赵三红认真应下,叫继美帮着备马,随便收拾了下就和戚继光去追如初了。
这一边,戚家也算安静了下来,但每个人都挺愁。事情闹到这一步,往后可怎么收拾呢?如果自家的孩子用情不那么深,还可以做下棒打鸳鸯的事,可看他这一往情深的劲儿,一棒打死的可能是元敬呀。
“继美,先送你妹妹回房,然后你也歇着去。”好半天,还是戚夫人先开口。
戚继美并不想走,可他也知道这个家中,母亲很难做,上有婆婆,下有儿女,对外要做主,对内要公平,如果不是她在哥哥的婚事上错了,可以说是个相当好的母亲和一家之主了。
他叹了口气,依而行,留下戚老太太和儿媳两两相对。
“现在怎生是好?”戚老太太了抹泪,“元敬这孩子入了扣儿,心结如果解不开,如何能牛不喝水强按头啊。就算他屈服了,今后也没有安生日子过。可是,我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要怎么和白家说。”
戚夫人紧眉头,今天被戚继光这么一闹,有心力交瘁之感,而且也真怕儿子出点什么意外,回头再入魔了可怎么得了。
她想了想,才缓缓地道,“如今,想要元敬弃了王家的姑娘是不可能了,但凝若那边,戚家没脸也没有理由退婚。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那不如……和白家商量下,两个都娶吧。”
“白家怎么会同意,除非王家的姑娘……,爹姓王,女儿偏偏姓胡。”戚老太太也皱眉,“除非元敬喜欢的那个肯委屈做妾。这事,是有点对不起凝若的,不过她是正妻之位,想来也不算辱没了她。”
“娘,事可不是您想得那么简单。”戚夫人叹了口气,“本来男人家三妻四妾是没关系的,问题是白先生怎么肯让凝若才嫁过来就有妾室在了呢。再说,那王老爷先前做官做到将军,现在又是大富之人,绝对不会让女儿做妾。这样,两下里争执起来,还是没有个了局。”
“那怎么办?”戚老太也为难,“不然,娶平妻?两个一起娶,不分大小。至于往后,谁先得了儿子给我们戚家传宗接代,自然就有脸面呀。”
“唯今之计……也只有这样。”戚夫人点头道,但心里很是忐忑,因为很明白元敬心里只有那胡如初一个,她们当长辈的虽然退不下白家的亲事,但他却未必肯让自己的心上人与别的女人分享他。另一方面,凝若就算同意,白父同意与否也是未知。
而且最重要的,从她自己的意思里都不愿意凝若嫁过来了。元敬的心都在胡如初身上,虽然身为女人不可妒忌,要相夫教子,不与他人争宠,但她也是女人,知道女人终究是需要丈夫的喜爱的。元敬一念的心思都爱着胡如初,凝若受冷落是必然的。而白家于戚家有恩,她不忍心看着凝若受苦。
不过,现在是骑虎难下之局,且看今后吧。想到这儿,她长叹一声。
……
第三回 我不再是你的学生
“如初走的是这条路吗?”戚继光马不停蹄地追了一天见不到如初的人影,不禁焦急。
“放心,走陆路回金陵,这条路是唯一的。而且我过问码头上的各个船家,如初也没走水路。”赵三红道,“小光你别急,毕竟如初早走了两天。以她的个性,必定想快点离开伤心地,所以想必走得极快,我们最多再追两天,绝对能追上。就算追不上,咱们杀到她金陵的家里,你顺便求亲就是了。”
听赵三红这么说,戚继光稍安了点心。不过如初是伤心而去的,他怕她路上出事,所以还是心急如焚。
一路不知疲倦地狂奔,到了沿途的市镇后,两人也不打尖,直接分头去各客栈打听,看如初有没有在这里歇脚。到晚间,当他们在镇口碰头时,赵三红带来了消息。
“如初在前面的临客栈落脚。”赵三红向东边一指。
戚继光一听,高兴得差点起来。终于追到她了啊,既然这样,一切就都能挽回。
“我们去找她。”翻身上马,却又见赵三红吞吞吐吐的样子,立即大为紧张,“她怎么了?她没事吧?”
赵三红连忙摆手,“你别思乱想,她没事……呃……没大事……就是受了风寒,病倒在客栈了。你也知道她心情不好,邪风入里……唉,小光你等等我。”
见戚继光提马疾行,赵三红赶紧跟上,劝道,“你冷静些,八重很生气,未必让你见她。再说如初说不定也在气你,她在病中这样……对她身体不好。”
“我冷静得了吗?”戚继光勒住马。苦笑道。“她为着我千里迢迢、她为着我受尽委屈、她为着我放低姿态、最后还是为着我黯然离开。现在她心伤之下病倒在外乡。如果我还能冷静。我还算是个男人吗?小红。你不明白。她从不怨我。也不怪我。更不恨我,否则她就不会走。可我。怎么还能让她再受伤害?”
“我不懂你们,如果你有握。我当然帮你。”赵三红想了想道。“我来带路。免得你错过路头。”说着策马前行。片刻后到达那家客栈了马就直接到达二楼地上房。正好碰到八重端着一盆水出来。
“你来干什么?”一见戚继光,虽然明知道事情不怪他。八重还是忍不住发怒。
戚继光半个字也不解释。一手点了八重地穴道。另一手取过那水盆放到地上道。“小红。把这丫头带走,我要和如初单独谈谈。”
赵三红愣了下。“你也太雷厉风行了吧?”说虽这么说,还是告一声得罪。把八重扛在肩头拐身就进入旁边没上锁地空房。然后下楼去交银子了。
戚继光站在门前半晌因为知道如初就在门后边而突然紧张起来。心嘭嘭乱跳。似乎要冲破胸膛。这情形。就像当初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喜欢她时地强烈感觉。他犹豫良久才推门而入。就见如初脸朝里躺在床上。身上盖了好几床被子。屋里还放了好几只火盆。又呛又热。药味弥漫。心中不由大痛。甚为怜惜。
如初在她父亲身边是捧在手心怕摔到,含在嘴里怕化了一样的被宠着,在卫学时也是自在快乐的性子,可现在呢?居然病在异乡,除了八重,身边一个可依靠的人也没有。
这,全怪他!全是他的错。
他轻轻走过去,没想到如初并没睡着,听到脚步声后病恹恹地道,“八重,我喉咙像要着火了,你给我弄点凉凉的水喝。”
戚继光停步四望,见床边的小桌上有一只装着白开水的瓷碗,立即走过去,轻轻地扶起如初,让她妥妥帖帖靠在自己的怀里,然后勺舀了水,小心地递到如初的唇边,连喂她喝了好几口,然后又把水碗放回桌上。
他做些的时候带着极温柔心疼的态度,令如初舒服地叹了口气,连眼睛也没睁开就道,“八重,我想小光了,很想他啊。”语毕,唇边牵起一朵苦涩的微笑。
戚继光眼圈立即红了。她想他!他何尝不想她呢?就算她就在面前,他依然想念,何况他差点丢了她。
“说好忘记他,给他自由的,可是说来容易,做起来挺难呢。”如初继续梦呓般地呢喃着,“你看你家小姐我有多傻,居然做梦了,梦到他来看我。这梦做得很真哦,现在还感觉他就在这屋里,抱着我。好笑吧?明知道是你照顾我,却觉得气息怀抱全是他的,我都不敢睁眼,怕他消失,怕……再也见不到了。”
“如初。”听她的话说得很痴,戚继光再也忍耐不住,轻轻呼唤了一声。
如初吓了一跳,本能地睁开眼睛,看到怀抱着自己的人正是那个割舍不掉的人,不禁愣了愣,之后敲敲自己的头,烦恼地轻叫,“怎么办?我烧得出现了幻觉,这下子要多久才能离开,离得他远远的啊!”
“不许你走!我不许!”戚继光看到被子从如初身上滑落,赶紧又帮她裹严,连带她整个人也紧抱在怀里,“胡如初,你不能这样!你怎么能随便离开我?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你怎么能自己做决定?你听着,胡如初,我不再是你的学生,也不是你的弟弟,我是一个男人,而且是你的男人。至少,你该要给我一点商量的权利,你讲讲理,你不能什么事都是一个人说了算!这样你置我于何地?!”
“小光,是你吗?”直冷得发抖的身子被抱在温热的怀中,如初忍不住哭了起来,“你怎么会来?你怎么会来?”
“我来追我的逃妻。”戚继的眼框也湿了,“她是个可恶的女人,从来只会逞强,不懂得有些事要男人来解决。可她这么坏,我却就是舍不下她,听说她离开了,觉得连活下去的力气也没有,连呼吸的力气也没有。你说我要怎么办?只能追回来,然后看得紧紧的,再不让她离开我身边半步。”
“小光,不明白……”如初艰难开口,舍不得这怀抱,可她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