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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老爷这次不想再浪费时间,直接问了起来:“你们可曾说过以后景府会是二少爷的,到时你们夫人还有大少爷便会被二少爷还有何姨娘赶出府的话?”
这话一问出口,反应最大的是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何姨娘。她陡地瞪大眼睛望向底下趴着的八个下人,表情或忧或怒或忿的简直精彩极了。
“不曾!奴才们不敢说那样的话。”
“没有说过,求老爷明鉴。”
几人一窝蜂似的全否认起来,拼命地摇头。
这时何姨娘也忍不住了,她走上前对着景老爷跪了下去,一脸悲愤地说道:“老爷您可莫要听信这些小人们的谣言。婢妾对老爷、对景府的名誉可是绝对地在乎,哪里会做那种下作的事。婢妾对夫人一向敬重有加,岂敢将夫人赶出府去?何况婢妾只是一名妾氏,有何能耐能将夫人和大少爷赶出府?老爷一定要为婢妾作主啊,不知是哪个小人看婢妾不顺眼来恶意诋毁。”
何姨娘极是气愤地说道,说完后眼睛都红了起来,以着那双妩媚的大眼欲语还休地望着景老爷,完全一副此心苍天可表的正义模样,这番话再加上这个表情,当真是很难让人怀疑起她来。
景老爷定定地望了会儿何姨娘,表情不禁有所软化:“你先起来,去一边站着,一会儿我自会问你。”
“是。”何姨娘摆着纤腰优雅地站起身,仰慕且信任地望了景老爷一眼后才听话地走到景皓轩的下方低下头站好。
何姨娘有一个拿手绝技,就是这项绝技使得景老爷这么多年来对她依然宠爱有加,那便是她跳得一手好舞,她那纤细的柳腰是景老爷最为喜欢的,舞到极至之时纤腰扭得更能令人着迷。
如今何姨娘虽然不再年轻,可是她的舞技却不见减弱,再加上儿子争气,是以她一直能勾得住景老爷大半的心。
景夫人见何姨娘起身时还不忘用眼神勾引丈夫,对此极为不满,望向低头站在一旁的何姨娘时脸色颇为难看。
“芸溪,他们都不承认自己说过那些话,你来与他们对质吧。”景老爷和蔼地对莫芸溪说道。
“是。”莫芸溪站起身走向场地中央,她望向趴在地上的八个人,细细看了一番后突然指向其中一名微胖、皮肤略白的下人说,“爹,就是他说的以后景府是二叔的天下,腿坏了的夫君只能是被赶出府的份儿。”
被指到的下人脸煞时苍白一片,像见到鬼似的望着莫芸溪,张开少了颗门牙且肿着的嘴大呼起来:“姑娘饶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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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莫芸溪以着清脆的童声大声道,她哼了一声然后望向景老爷,
“爹,今日那些话是否是出自他之口芸溪不是很肯定,但芸溪能肯定他之前有说过对娘还有夫君不利的话。”
景老爷闻言一双厉眼立刻向吓得脸色发白的小厮望过去。
“这人好生熟悉,哦,我想起来了,他名叫长生,是何氏院中王婆子的儿子。前两个月因为月钱的事曾找过我,所以我对他有些印象。”景夫人对身旁的景老爷说道。
何姨娘闻言大惊,猛地抬起头望向景老爷,她并未立刻开口为自己求情,而是以着一副饱含千言万语的眼神望了过去。有时不说话反到比说了更容易取信于人。
何姨娘的下人之子说出这种话来,说明了什么?怕是这些话都是长生的娘说的,那王婆子为何要如此说?难道不是从何姨娘平时的表现中看出来的蛛丝马迹?王婆子可是何姨身边得力的人,她所持的观点大多都是与何姨娘一样的。
景夫人的一句话,差不多立时便将本还在置身事外的何姨娘给抖了出来。
景老爷若无其事地扫了景夫人一眼,而后望向长生:“你是王婆子的儿子?”
“是的。”长生显得有些慌乱。
“将那名王婆子带过来。”景老爷下完令后又看向长生,淡然地问,“你说的那番话都是自何人那里听来的?”
景老爷没问长生“这些话是否是你说的”,直接就问他是自哪听来的,这等于是信了莫芸溪的话,直接定了长生的罪。
“老爷,奴才没、没说过……”
莫芸溪突然一笑,不屑地望过去:“敢说不敢承认算什么本事?不说以前,就说最近吧。前日晌午刚过,你是否在假山东侧与人说过那些话?若是我猜得没错,那人应该是何姨娘院里的丫环吧。”
长生闻言愣住不再开口了,眼珠子乱转,连自己浑身上下冒出的痛意都忽略掉了。
何姨娘的视线突然有如探照灯似的向莫芸溪望了过来。
“那丫环是谁?”景老爷问。
“那些话是当日芸溪散心时无意中听到的,长生的话颇多,是以我记住了他的声音,而那位丫环没出声。不过长生说‘你可要伺候好了何姨娘,待以后景府由何姨娘作主时,我还要靠姐姐你拉我一把呢’。”
此时所有不利的因素都一瞬间指向了何姨娘,而这显然都是莫芸溪的功劳。今日之后她算是树立了一个敌人,可是她并不后悔做这个决定。何姨娘本来就不是和他们一路的,最近她的人开始欺负起香茹和倩雪来了,一次两次没什么,次数一多莫芸溪如何能不气?
今日景皓轩居然敢玩心眼儿令景皓宇不快,那就别怪她要趁这个机会将他还有他的姨娘全拉下水!既然她还没有能力欺负回去为自己的丫环出气,那就借景老爷之手给何姨娘一个教训,让她知道别看自己年纪小,但也不是随意能让人欺负的!
今日过后,莫芸溪知道自己定会被何姨娘恨上,这等于是将矛盾拉到台面上来了。这对莫芸溪来说虽然有点麻烦,可是却并非全是坏处。若是她不趁此机会将何姨娘揪出来,怕是以后这位得宠的何姨娘不知还会在哪些地方让自己心烦呢。
反正不管挑明与否,何姨娘都会视自己这个“嫡长媳”为眼中钉,并且一直纵容下人在一些小事上给自己过不去,既然如此她还有何顾忌的?景老爷还没蠢到被色所惑的地步,若是那些所谓的“谣言”确实存在,并且还不只是一个人说,怕是他会管管的吧?借这个机会给何姨娘一个教训,何乐而不为呢。
“也就是说只有长生知道那个丫环是谁。”景老爷点了点头,突然瞪向长生喝道,“那名丫环是谁?你何来的胆子说那番话?”
“奴才冤枉啊。”长生犹在垂死挣扎着,就算他再喊冤,可是他那害怕及懊悔的表情分明已经出卖了他,是以不管他说些什么,散播谣言的罪名他是坐实了。
“将长生关进柴房,招认之前不许给他饭吃。”
“是。”命令一下,立刻便有人抬起大声求饶的长生走了。
不多时,王婆子被带了上来,她看到院中的架势便感觉事情不太妙,胆战心惊地跪下给众位主子问好。
“长生可是你的儿子?他今日掉牙一事你可知晓?”景老爷眼神严厉地望着年过四十,膀大腰圆的婆子。
“是,长生是奴婢的幼子,他掉牙是因为说错了话,这惩罚是他应得的。”王婆子紧张地回着话,这地上趴着七个人,刚刚扫了一眼发现他们在呼痛时都是缺了门牙的,而长生却没在这里,心下开始不安起来。
“府中有传言说以后景府会是二少爷及何姨娘的,夫人还有大少爷都会被赶出府去。这些话被不只一个人听到,他们均指认说谣言是出自你儿长生之口。”
“老爷,长生很老实,他不会……”
“他已经招认了,只是对从谁那里听来的风声却只字不提,不免吃了些苦头罢了。”
“长、长生……”爱儿出事,王婆子哪里还镇定得下来,刚想开口问清楚,可一对上景老爷薄怒的视线便什么都不敢问了。
“长生嘴硬皮却不硬,挨了几棍子就晕过去了,现在在柴房。”景老爷云淡风清地说着,语气平常得仿佛谈论的只是天气。
王婆子闻言双眼圆睁,整个人僵在地上呆住了。
莫芸溪走上前脆生生地说:“王妈妈,您知道长生是从谁那听来的传言吗?无论爹怎么问他都不回答,挨了几次打居然还不说,刚刚他可是浑身血淋淋的被抬出去的呀。”
母子连心,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在面对儿子出事时都会焦急不堪,王婆子亦是如此。她跪在地上磕起头来哽咽着说:“求老爷开恩饶了我那蠢笨的儿子吧,他不说是孝道所至,因为那话都是奴婢说的,他是为了保住奴婢啊。”
“哦?你以为随口一句话就想让我放了你儿子?你当在场的都是蠢人吗?”景老爷怒了。
“奴婢句句属实,长生所说的确确实实是从奴婢那听来的。”王婆子急急地保证着,救儿心切,哪里还理会何姨娘那频频向她投过来的警告视线。
“好,那你且说,事后我命人去查,若得知你在说谎,首先吃苦的便是长生!”景老爷威胁起来。
王婆子猛地哆嗦了一下,恭声道:“奴婢绝对不敢欺瞒老爷。”
王婆子是何姨娘较为信任的人,院子里大小事大多都交给她处理,自从景皓轩开始被重视起来后,何姨娘院中的下人一夕之间突然硬气了几分,随着景皓轩的地位升高,她们亦跟着腰板儿直了不少,加上景皓宇双腿已废而且还自暴自弃,是以众人都觉得景皓轩以后掌管景府是板上定钉的事,所以平时说话打趣时偶尔便会将这些猜测当笑话说出来,若有人在景夫人那里受了气,回来后也会说类似的话解气。比如“看她还能厉害多久,我等着她被奶奶还有二少爷赶出府的那一天”。
在景夫人那里受了委屈的人不只是一个,回来后气不过与相交颇好的姐妹抱怨几句实属常事。于是渐渐的,这个不算谣言的谣言便被当成真理散播开来,随着谣言的传播,而景老爷确实越来越重视景皓轩,是以景府其他下人便亦跟着那么认为了。毕竟何姨娘长年被景夫人压着,在她那里受了不少闲气,大家都在想等以后景老爷一归天,二少爷接管了景府之后,何姨娘还能容得下夫人及大少爷?
王婆子回家后对着亲生儿子自是什么都不顾忌,由于伺候在何姨娘身旁,很多事她都看得极为清楚,很多不该说的话她没少说了,可以说长生平时说出来的东西大多都是自他老娘那里听来的。
搞清楚事情的始末后,景老爷并未立刻惩罚王婆子,而是让人将她关去柴房,说待他命人查清楚王婆子所言是否属实之后,再去惩罚她还有长生。
那七名掉了牙的下人被警告以后不许再乱嚼舌之后便被带了下去,他们虽然有错,但也挨了打,算是得到了教训,至于以后要不要给他们减工钱或是将他们降职,就看他们以后的表现了。
该处理的人都处理完后,何姨娘还有景皓轩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这些谣言平时下人们随便传传没什么,而像现在这般被拉到台面上,且当着景老爷的面说出来,那味道可就大不一样了。
刚刚王婆子招认的时候,虽然没有往何姨娘身上泼过一滴脏水,甚至还尽量避开提到何姨娘,将一切错及责任独揽上身,可是影响还是有了。若非何姨娘纵容,底下的下人又如何那般肆无忌惮地乱说?总之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