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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摇头道:“我儿这话不对。你是郡主,是她们的主子。你想如何洗手如何擦手,就那么做。这是你主子的自由。而她们是奴仆,干的就是服侍人的事儿。满脑子想的就应该是怎么将你伺候好了,让你舒服。难不成还叫你这个郡主迁就她们的习惯规矩吗?你是主她是仆,纵使你有错,做奴仆的也应该尽力弥补,而不是失措躲避或者不闻不问。为娘就是怕你年纪小,脸皮薄,耳根软,将身边人惯坏了。本来今天只是一件小事,放在平时我才懒得费这个心思去追究。正是因为她们是新来伺候你的,为娘才啰嗦这一大通,我儿心里不怪娘吧?”
清瑜知道母亲一片苦心,也是为了给她立威。忙道:“多谢娘一片关心。瑜儿会学着娘这样做的。”
长宁欣慰的点点头道:“如今咱们一家再也不是汴京质子府里小心翼翼的受气包。你也再不是流落襄阳的小孩子,而是陈国嘉王府里的还珠郡主。如今矜贵的金枝玉叶身份,也该养出一份气度来。你是龙裔,是贵人中的贵人,日子就该过得悠然,再不要毛毛躁躁,让奴仆们看了笑话。你便先从你这颐珑轩开始,学学这御下之术。有什么不懂的只管开口问娘,木樨也是老成的,娘不在的时候你便问她。”
清瑜忙应是。她眼中的娘亲从前都是云淡风轻,在质子府不被人逼到墙角轻易是不会动怒的。而眼前的王妃却是雍容华贵,气势逼人,看来环境真的是会改变一个人的。
娘儿俩又说了一会话,眼见时辰不早,王妃惦记着还有几件事要跟嘉王商量,便起身要走。不过临走时,她还是仔细嘱咐了木樨韩妈妈一通。
清瑜将母亲送到院门口,见人去远了,才折返回到房里。木樨怕清瑜奔波太累,便问道:“热水预备妥当了,郡主累了一天,还是先洗浴了解解乏吧?”
木樨不问还好,一问之下,清瑜便立马觉得正需要。她风尘仆仆回到王府,坐都没坐,便去宫里觐见贵妃娘娘,当时,不过马虎的擦了擦换了衣服。如今睡觉前泡个澡,既解乏又减压,正是好事。
木樨忙领着清瑜来到净房,清瑜没想到自己这个浴室里头竟然是一个人造温泉。虽然那汤泉不大,不过胜在布置精巧,细节处都十分考究,最吸引清瑜目光的便是那一池汤泉,水面热气氤氲,水中飘着花瓣,还散发着幽幽清香。堪称五星级水疗spa啊。
里头红药同银霜都只穿了亵衣,看样子已经准备好,只等伺候郡主下池。清瑜回想起在襄阳这三个月就靠一只小木桶洗澡,天冷水少,洗起来多不痛快。清瑜嘴角微翘,现在终于体会到做金枝玉叶的好处了
在汤泉里享受了小半个时辰,清瑜才在丫鬟们的催促下恋恋不舍的起身,泡太久了自然不好。
洗好出来回到自己的小天地,值夜的银霜便拿了帕子预备给清瑜擦头。木樨接过帕子,对银霜道:“你去将茶盅毛巾预备好,再看看痰盂儿、夜壶洗干净没有。我来给郡主干发吧。”
银霜应命去了。木樨这才开始替清瑜擦头发,这一遍一遍,直到用完八条毛巾,才作罢。虽然木樨动作轻柔,还是额角微微见汗。清瑜苦笑,擦个头发都这么麻烦,这就是母亲口中贵族的悠然吧。
木樨问道:“小姐是安歇了还是想再坐一会?”
清瑜正想问问纱碧的责罚,忙拉了木樨坐下道:“木樨姐姐陪我坐下聊聊天吧。”
木樨点头道:“不如郡主坐到床上,奴婢在床头陪您说话。要是您瞌睡来了,解了衣服便能睡了。虽是四月了,晚上还是有些凉。您又刚洗了澡,免得不小心吹了风,会头疼的。”
清瑜一想也是,古人这一点是很无奈的,夜生活等于零啊。没有电视没有网络没有手机,不到九点就要睡觉。看来以后只能靠看看书打发日子了。
等木樨将清瑜抱到床上安顿好,清瑜便轻声问道:“白日里母亲说罚纱碧给各屋熏香,是怎么回事?”
木樨见郡主这么关心,知道她心慈。忙开口解释道:“郡主不知,因成都地属西南,气候湿润,四月正是蛇虫鼠蚁衍生的季节,等过了端午,天气变热,这些东西便活跃起来。大户人家通常都会提前熏香,以免夏天受到这些蛇虫鼠蚁的侵扰。只是这活计用的材料都是大辛之物,檀香还好,艾草硫磺烧起来可是呛人得很。偏偏熏屋子必须门窗紧闭,又要防止屋里走水,所以必须留人在屋子里看着。这留守的人就遭了大罪了。那往年都是积年有经验的老婆子负责这事。今年少不得纱碧要跟在那婆子身前打打下手,吃一番苦吧。”
清瑜听了心惊得很,越发内疚。因自己的错失,害得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去遭这样的罪,实在太可怜了。
木樨见清瑜面露苦色,知道她心疼纱碧。她们这些做下人的,能遇到这样心慈的主子,也是福气。忙劝道:“郡主也不必太过担忧。王妃这也是为纱碧好。只盼她从今往后得了教训,做事机灵些。不然伺候在郡主面前,这般大大咧咧,将来要是机缘巧合入了宫禁,到了御前,再犯错,可就谁也保不住了”
清瑜无奈点头,想起一事,有些狐疑,知道木樨是母亲的解语花,便问木樨道:“听母亲说,这事香云也有错,我还担心母亲牵连她出来受罚,可是母亲并没有这样做。这又是什么道理?”
木樨见旁边无人,便轻声点拨道:“郡主,这是王妃敲山震虎呢。紫兰同香云都是宫里贵妃娘娘赏下的,两人入宫都有三四年的功夫了,可能是在宫里养成的习惯,话少得很。不过做事还是稳重得体,从这次这件事看来,香云是有些循规蹈矩,刻板世故了。她若是爽利,早会提醒郡主小心。可惜谨慎太过,只顾做个闷葫芦。况且她年长些,纱碧不过是给她打下手,王妃说她有错,还真没冤枉她。不过怎么说,香云也是贵妃娘娘指来的,这件事也是小过,王妃顾着贵妃娘娘的脸面,对她一句话也没说。香云也不是笨人,自然知道往后的行事做派了。”
清瑜不想这里头还有些人事关系,忙问道:“那其他几个丫鬟哪里来的?难道都是外祖母家送来的?”
木樨点头道:“余下四个都是司徒老夫人特意为郡主挑选的身边人。里头的详细我听韩妈妈对王妃说了。这红药和银霜是司徒府里早年买回来的犯官家眷,自小就训练着,模样行事都是府里出挑的。而且她们祖上都是有些根骨的,虽然犯了事,到底从前有过熏陶。虽是两个丫头,在琴棋书画上头,却有不输一般人家小姐的才情。司徒老夫人说,也只有郡主您这个外孙女,才配使唤这样的丫鬟。她们虽然不如紫兰香云受过宫规教训,不过说话做事要爽朗些,也都是知眼色,懂分寸的。帘红纱碧则是司徒府的家生子。几辈人都在司徒府当差,来历最是清白。如今虽然年纪小,稚嫩些,但是将来郡主调教好了,可以一直跟在身边的。”
清瑜这才弄清楚自己屋里的丫鬟都分作了两派。好在有木樨这么个明白人指点,不然这份资料详细的履历,她自己可没处问去。
转一句在作者群里看到的对手打团的祝福:祝福手打的生了小孩手指头不分瓣儿。
太损了,不过我喜欢。
第二卷、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一百三十八、芙蓉姨娘
香云将值夜的物件都准备好,回转了来。木樨也就不便再说什么,清瑜知道木樨也跟着操持了一天,忙催她去睡了。
同香云一起服侍清瑜解了衣睡下,木樨方辞去。香云这才放了帐子,吹了灯,去清瑜床脚那张小榻上躺了。
清瑜虽然不太习惯屋里还睡着别的人,不过也知道这是规矩,从今往后,恐怕自己只能慢慢接受。她望着暗夜中有些朦胧不清的帐顶,感受着高床软枕,有一刹那觉得不真实。经历了这么多风波,她终于得到想要的东西,如今名分已定,富贵在手,自己该干点什么呢?
这想法在她脑子并没有盘旋太久,心疲身累的清瑜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清瑜便被木樨叫起,催她去给王爷王妃问安,晨昏定省,本是子女的义务,更是中华民族最看重的孝道的一种体现。清瑜被几个丫鬟们伺候好洗漱,又新换了衣饰。于妈妈打听到清瑜爱喝奶制品,忙连夜做了酥酪,一大早送来给清瑜尝鲜。于妈妈讨好道:“老奴也是偶然听陆管家说起,郡主喜欢这个,正好府里有材料,便赶做了点。老奴知道郡主要到王爷王妃那里用早膳,怕您起来肚子饿,先垫吧一口吧。”清瑜正想这个,忙谢了于妈妈,这才端起喝了。
屋里丫头们因昨天被王妃镇住,都呐呐不敢说话。帘红纱碧两个更是垂头靠后,大气不敢出。
清瑜自然不希望自己房内是这样的气氛。但是母亲那番教导言犹在耳,宅门里头本多是非。她们王府人丁少,还好点儿。但是作为将来陪伴自己的人选,清瑜怎么也得仔细观察观察这几个亲近丫鬟。
时辰快到了,木樨忙领着清瑜往正堂去。红药香云一个拿夹袄,一个捧手炉,跟在最后。清瑜的意思,都四月里了,哪里还用得着这些。不过丫头们生怕错了规矩,便婉转规劝带上有备无患。清瑜看她们是被昨天被母亲严厉的教训吓着了,只得随她们去了。
到了嘉王夫妻起居的正院,嘉王夫妻正在说话。见清瑜来了,不待她行礼问安,嘉王陈洪恺忙招手叫女儿过去。清瑜还是规规矩矩给父母完了礼,这才走到父王跟前。陈洪恺将她半搂进怀,轻声问:“瑜儿昨晚睡得如何?刚到府里习惯吗?丫鬟伺候得精心不精心?屋里还缺什么东西不?”
清瑜忙道:“不缺。昨天夜里瑜儿一觉睡到大天亮。没什么不习惯的。”
王妃司徒长宁见自己平素严肃正经的丈夫问起这些小节,开口笑道:“王爷这是不放心臣妾的安排吗?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就是少了自己的,也不能少了瑜儿的呀。”
陈洪恺非常享受这一刻的亲情宝贵,也对妻子笑道:“夫人这是冤枉我了,我就是关心瑜儿。”
司徒长宁命人将早膳传来。对陈洪恺笑道:“王爷放心吧。木樨韩妈妈都是稳妥人。有她们看着,委屈不了咱们郡主。倒是王爷你,昨儿一天忙应酬,也没空陪我们娘儿俩吃顿饭。今早这顿可是咱们一家三口这几个月来头一遭聚在一块吃呢。”
陈洪恺显得很有兴致,笑道:“怪我怪我。好在如今咱们一家人聚齐了。”又问清瑜:“乖女儿,饿不饿?”
清瑜感受到屋里浓浓的亲情,十分温暖,笑道:“不饿,早上于妈妈给我做了碗酥酪。我全喝了。”
陈洪恺这才放心,对木樨道:“这于妈妈做事有心,赏”
木樨忙应了。
清瑜知道,父亲母亲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恩威并用,正是为自己收买人心呢。
外头厨房的婆子已经将早膳抬来,木樨同王妃身边的丫鬟便一起伺候着。一顿早餐,都将桌子摆满了,虽然每种分量都不大,但是林林总总也有三十来样。再加上青瓷盘,白玉碗,象牙箸,皇家豪奢,可见一斑。
一顿其乐融融的早餐过后,王爷刚端起茶,就有婆子进来禀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