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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瑜听了也有些无奈,问道:“难道我们就露宿街头?这么冷的天……”
邓厚闻言在一家打烊的店铺门口停住脚步,躲到屋檐下,避着寒风,低声道:“莫急,我想想办法。”
清瑜挣扎着想要下来,邓厚不肯,就顺势坐在台阶上。清瑜踩在地上,身子还被绑在邓厚背上。邓厚虽然长得结实,但毕竟才十几岁的孩子,背脊也不够宽大。可就是这么一副小小的身板,帮清瑜挡住了绝大多数的冷风。清瑜心里犯苦:我怎么就落到这一步!苍天啊,早知道当初听了慧有大师的劝,找个富有小康之家托身,平安待着,好歹有高床软枕,热菜热饭。
两人都默默无言,过了不久,忽觉一阵阴风吹过,寒沁沁凉到骨子里。紧接着噼噼啪啪的,下起雨来。这腊月雨,冻得比雪还厉害。古话有云:屋漏偏遭连夜雨。清瑜此刻终于切身体会到了。
邓厚猛的站起身来,对清瑜道:“要是不下这场雨,今晚大不了就在这路边凑合一晚。这雨下下来,我们就待不住了。咱们往回走,刚才路过了菜市,我从前在汴京的时候,常跟着府里的采办去买菜。知道那些菜户常搭些棚子储存青菜。里面算是暖和。要是得便,我们就躲在里头歇一晚。只是那里有些脏污,你将就些吧。”
清瑜点点头,如今,只要有片瓦存身,哪里还管得着脏不脏。邓厚从包袱里取出一件打满补丁的褂子,遮在清瑜的身上,迈开步子,在雨里跑了起来。
清瑜没法子抬头去看前头的情形,只能奋力的将那件褂子举得靠前些,尽量帮邓厚遮一点雨。邓厚沉重的呼吸声传进清瑜的耳朵,在这淅淅沥沥的寒雨里格外清晰。清瑜心酸不已:放在前世,邓厚这么大的孩子,都是温室里的花朵,家里长辈宠着爱着。可是邓厚呢,不仅要背负仇恨自己顽强的生存下去,还要拖着自己这么个累赘。但是邓厚坚忍顽强,从不抱怨苦和累,清瑜有一种感觉,将来的邓厚,一定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接下来的事情再次证明了经验的力量。邓厚背着清瑜翻进已经闭门的菜市,成功找到了菜农储藏白菜的窝棚。这窝棚一半在地下用石头垒砌,一半在地上,用油毡布盖住,既不渗水,也不透风。对邓厚清瑜两人来说,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可能是到了年关菜户都回去了,或者刚好这个窝棚没有人守,两人都顾不得,邓厚一头钻了进去。
邓厚累得瘫倒在地上,清瑜靠在一堆白菜上,一张烂菜叶落在她的脸上,她挥手将烂菜叶扔开,自嘲的想:枉我一心想做什么金枝玉叶,如今,不过是与菜叶为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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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四十七、滞留襄阳
清瑜也没有力气过于忧虑,邓厚更是气喘吁吁。两人劳心劳力这么久,都倒在窝棚里闭上眼睛就睡。浑然不觉得周遭脏污,这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
清瑜揉了揉眼睛,见邓厚已经翻身坐起,背对着她,似乎在寻思什么。便打着哈欠问道:“哥哥,在想什么呢?”
邓厚闻言转过身来,盯着清瑜沉声道:“如今这里没有外人,我有几句话想说。”
清瑜见邓厚这么郑重,睡意立马没了,点头示意邓厚直说。
不料邓厚却并不是想出什么办法,反而给清瑜浇了一盆凉水:“我仔细考虑过了,这时节,要是不要命了往成都走,活下来的机会只有万分之一。我身负血海深仇,这条命不能这么不明不白丢了。如果你非要坚持去成都,我们只能一拍两散,就此分道扬镳。如果你愿意徐徐图之,我们就坐下来想想今后怎么打算?”
清瑜做梦都想早点回到成都,回到父母身边做她的金枝玉叶,但是她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此去成都危险重重,如果连邓厚都弃她而去,那万分之一的机会恐怕都没有了。清瑜只得苦涩的说:“邓大哥,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再勉强。只不知道这个徐徐图之,怎么个图法?”
邓厚想了想道:“如今襄阳内松外紧,我们在襄阳城里待着,自然不打紧。我身上有些钱备用,你也有值钱的东西藏着。加上我出去打份杂工,过日子不难。只要等风头过了,梁陈两国是战是和,有个眉目,我们再做打算不迟。只是眼下到了年关,这个年必定是要在襄阳过了。车行伙计说的对,即便是要走,也要等开了春,天气好了。要是我们动身的时候,遇到像昨天那种天气,或者下起雪来。就是死也到不了成都的。”
清瑜无可奈何,只得同意。不过还是放心不下问道:“那我们住哪?”像襄阳这种大城,寸土寸金,后世在北京做过蜗居蚁族的袁梦可是心有余悸。
邓厚语气有些无奈道:“从前我找份杂工,都是包吃住的。只是工钱少。但是带着你,那样的大通铺恐怕也不能住了。你可把我问住了。襄阳这么大的城市,想赁间屋子,恐怕不是我们负担得起的。”
正当两人为了落脚地发愁时,窝棚的油毡布门帘被人从外打开来。两人大吃一惊,只见人影一晃,一个青年汉子钻了进来。那汉子陡然看见这么两个小孩,也很惊讶,语气不悦道:“你们是谁家孩子,钻到这里来玩?”
邓厚连忙站起身来,鞠躬讨好道:“这位大哥莫怪,我带着我妹妹逃难来到襄阳,无处安身。昨夜又遇到狂风大雨,迫于无奈才躲到这窝棚里来的。不是有意冒犯。也没有动这里的白菜!”
清瑜已经站起身来,可怜兮兮的躲在邓厚身后。她这一招屡试不爽,在这汉子面前也不例外。他见他们两个衣衫残破,面有菜色,便相信了。那汉子脸色转和道:“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城外有专门安顿难民的地方,还有襄王开仓设置的粥场,你们去那里吧。”
邓厚摇了摇头道:“多谢大哥好心指点。不过我虽年纪不大,却是能靠自己养活妹妹的。只要能在城里找个活计安身下来就成。城外到底不安生,我妹妹年纪小,怕她受不住惊吓。”
那汉子闻言仔细打量了邓厚一番,又问了问他的情况。邓厚便依着之前跟清瑜对好的设计一一回答了。那汉子点点头道:“我看你是个有骨气的,年纪不大,却知道靠自己。带着这么点大的妹妹,着实不容易。既然你们钻到我这窝棚里,也算是有缘。我这里正好缺一个杂工,要不你就留下?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做事不卖力,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邓厚闻言大喜,这工作不用出门就找到,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立马要答应。被清瑜轻轻一扯,硬声声卡住了。清瑜怯生生的问道:“大叔,不知道要我哥哥做什么工?工钱是多少?”
那汉子没料到这么小个女孩,问出这个问题。他哪里知道,清瑜那来自后世的脑袋,可有合同观念了。这工作职责,薪金标准不弄明白,才不会轻易让邓厚答应。
那年轻汉子笑道:“这杂工就是平时帮忙搬搬菜,干点零活,不过晚上要在窝棚里守着,以防再有像你们这样的小家伙钻进来捣乱!最主要还是晚上防防老鼠,白天看着点牲畜什么的。”
清瑜默默的想着,那就是库管和搬运了。不知道会给多少工资。
那年轻汉子也没卖关子,道:“我这生意本小利薄,一个月只能给五钱银子!”
这么少!清瑜第一个反应就是。但还没等她出声,邓厚已经忙不迭出言答应,仿佛得了什么便宜似的。
清瑜见木已成舟,也没办法,犹不死心问道:“眼下是年关了。不知道大叔可有些额外的赏钱?”
那年轻汉子一愣,看着清瑜正儿八经的样子,笑出声来:“真是个给根竿子就爬的小丫头!过年给你们添两钱银子,三斤肉,怎么样?”
清瑜嘟着嘴还在腹诽,春节都没有三薪,过节费这么少!邓厚早已经不好意思,连忙感谢,跟着那年轻汉子出去安排活计去了。临走时嘱咐清瑜在窝棚里好生待着,他待会就带些吃的回来。
等他们一走,这窝棚就只剩下清瑜一个了。她叹口气,靠着墙角坐下,望着满眼绿色的一颗颗白菜,自言自语道:“住仓库也就罢了,还是个半地下室!”
邓厚跟着那汉子出了窝棚,再三感谢。他毕竟实诚,一再为了妹妹不懂事而向那汉子道歉。那汉子笑道:“做生意的,本来就要算计清楚。你妹妹丁点大,倒像是个算盘精!我看比你还强些。我要不是做了几个月生意,见怪不怪,还以为她是来讹我呢。”
邓厚苦笑,问道:“还不知大哥怎么称呼?”
那汉子笑道:“我叫杨得广,你叫我杨大哥便是了。”
第二卷、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四十八、陋室新年
不多时,邓厚捧了个油纸包回来,打开来,是几个热馒头,和小半罐咸菜。邓厚拿出其中仅有的一个包子递给清瑜道:“你肯定饿急了,慢点吃,别噎着。待会我去借了水壶,给你烧点水喝。这会你就干巴吃着吧。”说罢也不等清瑜,抓起一个馒头大啃起来。那样子,像是饿鬼投胎一般。
清瑜捧着仅有的一个包子,心里暖暖的。这种条件下,邓厚还用仅有的能力,尽量为她创造稍微好些的生活条件,虽然只是一个包子,却可见他的用心和诚意。
清瑜起初小口小口的咬着包子,经不住肉香勾引着胃里的馋虫,不自觉的越来越大口,不一会整个大肉包子就祭了五脏庙了。
邓厚憨笑着问:“包子好吃吧?”
清瑜有些内疚,自己都没顾得上分给他吃一点。眼角湿润的答道:“好吃,特好吃。将来回到成都,我请哥哥吃比这好吃一万倍的东西!”
邓厚惊讶道:“那是什么东西?”
清瑜不好意思,也不管邓厚懂不懂,急道:“我就是打个比方,就是山珍海味,就是鲍参翅肚!”
邓厚呵呵笑道:“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我觉得饿的时候,就是窝头都是顶好吃的,更别说馒头,肉包子了!”
清瑜心里酸楚,低声道:“我们一定会平安的,以后我一定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
邓厚看着清瑜认真的表情,觉得她一定能做到。点点头道:“好,将来哥哥就指望你了。现在轮到我照顾你,我出去做活了,你就在这里待着。外头冷,记着!”
清瑜泪眼朦胧,使劲点点头。邓厚笑了笑,返身撩开窝棚的油毡布门帘,迎着北风出去了。
中间邓厚回来过几次,每次都搬了满筐的白菜出去。清瑜看到他稚嫩的肩膀被沉重的筐子压得半弯。心里很不是滋味。
晚上的时候,清瑜收拾了窝棚的一角,垫上邓厚找回来的棕垫,执意让邓厚好好休息一下。邓厚看着清瑜一双小手为他铺平床铺,孤苦伶仃的他内心也生出一种久违的温情。他仿佛有一种感觉,这个简易的窝棚,像是一个“家”。
清瑜问起他的工作辛不辛苦,邓厚憨笑道:“这算什么,我从前在牛头驿的时候,做的活比这多多了。而且杨大哥也比从前的掌柜和气。我听他说,他也是汴京人,从前也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因无妄吃了官司,汴京待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