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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瑜疑惑的问木樨道:“她们这是赶着去哪里?”
木樨刚想回答,尹兰烟已经忍不住喜意站在门口大声道:“据前线八百里急报传来消息,成都之围已经解了。蒙古军队见久攻不下,粮草不足。便打破周边几座小城劫掠一番,往来路撤退了。各府的信使都在路上,太子召集各亲王府、郡王府的女眷去春阳殿等信呢。”
或许是压在心头一块大石终于搬走,昨儿与清瑜剑拔弩张的尹兰烟此刻也顾不得生气,满心欢喜的跟所有人分享这个好消息。自木樨以下,八宝轩所有丫鬟婆子听了都眉开眼笑。
清瑜听了也是长出一口气,且不论这场战争陈国遭受了多大损失,单就结果而言,可谓是惨胜。虽然蒙军所经之处,百姓骨肉分离,乡民流离失所,家园满目疮痍,但是这艰苦卓绝的一战,陈国自皇帝以下,凡亲王、大臣、军民团结一心,共度时艰,也重塑了这个国家的灵魂。
最重要的是,清瑜心头一块壁垒终于消弭了。蒙古人再也不是天下无敌,汉人迎来了新的曙光。
正文 三百三十九、悲喜交加
>;三百三十九、悲喜交加
嘉王府虽然不像别的王府一样,需要等京城的消息。但是这个场合还是应该参加的。加上尹兰烟格外注重自己的脸面,于情于理都会去凑个趣。只是侧妃的名头到底还是不响,尹兰烟盘算着要不要让清瑜一道去。只是昨天两人闹到那个境地,尹兰烟一时不好开口。
木樨也是聪明人,生怕清瑜病体劳动,故意招呼丫鬟道:“去把大小姐的药端来,何太医吩咐了,可不敢误了服药的时辰。”
跟着木樨的丫鬟也有几分精灵,虽然她知道大小姐的药已经服过了,只是这时候姨娘明知故问,必有缘故。忙答应一声往厨下去了。
清瑜倒是可有可无,反正父王远在陇南,也没有书信来。况且她又病在床上,何必跟一屋子亲王妃郡王妃挤热闹。到时候自己这个做晚辈的,光是客气问安都累死了。
尹兰烟见清瑜、木樨都装聋作哑,心下有气,转身就走。要是弱了嘉王府的名头,又不是丢她一人的脸,莫非还要自己低三下四去求一个晚辈不成?
木樨看着尹兰烟带着人离开了,这才让左右退下,悄悄对清瑜道:“小姐若是不放心,我让人抬了竹轿来,多铺些厚垫子,送小姐去……”
清瑜摆手道:“不必了。本来我还想泽礼过继的事情,能拖则拖。最好等父王回信再做计较。如今看,怕是不成了。这打了胜仗,巴州这一摊子回返京城必定就在眼前了。太子殿下此刻必定也要着急起来,如果回到了京城,过继不过继得成,那可就两说了。眼下我们不去凑那个热闹,好好考虑考虑接下来的事情。”
木樨一震,摇着清瑜的手臂道:“大小姐那可如何是好?”
清瑜叹息道:“如今,也只有顺应时势,答应下来。没想到我们嘉王府的门户,得靠泽礼这么一个小孩子去撑。”
木樨听到就流下泪来:“小姐不是说要想办法的吗?世子他可是王妃的亲骨肉啊,除了王爷,小姐您也只剩这么一个至亲之人。怎么舍得将他送到宫里去?”
清瑜惭愧的低下头,她知道,木樨对待泽礼可谓是全心维护不亚于亲生母亲一般,自己到底让她失望了。清瑜涩声道:“木樨,要是有别的办法,你以为我会愿意泽礼去做这个皇太孙吗?比起宫中争权夺利步步惊心的生活,我更愿意让泽礼安安稳稳做个世子,将来继承父王的爵位。可是时势比人强啊,陈国需要一个稳定的东宫,太子需要一个承嗣的儿子,我们嘉王府需要保持跟太子的关系,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没有办法去改变的。若是父王在这里,只怕做得比我还要坚决。你信与不信都好,父王与我,不是万般无奈绝不会做出这种决定的。”
木樨听得声声刻骨,字字惊心。但是她知道,大小姐说得没有一分错。或许清瑜没有太多的机会与泽礼相处,但爱护弟弟的心却一定不比自己少。可是,木樨一想到自己自襁褓中一手带大的泽礼就要这般独自入宫,她又哪里放心得下?木樨咬了咬嘴唇道:“大小姐,那我跟世子进宫,让我去守护他。”
清瑜一惊,阻止道:“这是什么话?你是父王的侍妾,跟着进宫成什么体统?你将稳妥的婆子与丫鬟选几个来跟着泽礼就是了,想必太子叔叔不会拒绝的。”
木樨摇头苦笑道:“大小姐又不是不知道,我虽然名义上是王爷的侍妾,实则并未得过王爷宠幸。我下半辈子,只为照顾世子而活。当初王妃临终怕没人制肘侧妃,才让我有了这个名分。如今世子要离开王府,我还要这名分做什么?我还留在王府做什么?求大小姐做主,开革了我姨娘名分,还是让我做丫鬟吧。”
清瑜听了心中一酸,忍不住落下泪来。忠贞如木樨者,古往今来也少见了。母亲的确没有看错人,只是生生误了木樨一辈子啊。木樨还在恳求,清瑜却决心为这苦命的女子做些什么,只板着脸不许。木樨心一横,起身道:“既然小姐不肯玉成,那我就这就正院,跟侧妃找不痛快去。她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这么好机会一定会发落我的。大不了受些苦楚责罚罢了。”
清瑜厉声道:“你站住再敢走一步,我就直接将你赶出府去,永远不许踏入嘉王府半步”
木樨一愣,停住脚步。清瑜还从来没有冲她发过这么大的火。木樨一时也没了主张。
清瑜胸口起伏,也被木樨的愚忠气到了。二人僵持了一会,还是木樨摄于清瑜威严,低头转身,跪在清瑜面前,开口道:“木樨知道小姐疼惜我,不想我入宫毁了一辈子,只是我实在放心不下世子,他还那么小。”
清瑜叹息道:“我若说出道理,确实是为了泽礼好而阻止你随他进宫,你是不是能看得清?还是无论我说什么,这都是你的魔障,不可能答应?”
木樨急忙道:“当然一切都是为了世子好”
清瑜严肃道:“行。你听我说,第一,泽礼过继到太子膝下,就不再是我们嘉王府的世子了。你就算不要身份,跟了过去,到底是抚育他长大的,谁又能将你当做寻常奴才?太子妃如今病着,可能不会想得深,但是病总有一日会好的。到时候她能不防你?你一个奴才又怎么跟太子妃乃至将来的皇后斗?连父王与我将来都要避嫌,不敢过分与泽礼亲近,太子与太子妃难道容得下你这么大一个人?”
木樨闻言一愣,萎顿坐在地上,无言以对。
清瑜再加一把火道:“第二,今日我固然被你一片真心真情感动,却也为泽礼的将来担心。你是不是有些过于溺爱和保护他了?泽礼自幼没了母亲,我很感激你辛苦将他带大,但是过度的宠溺只会让他产生依赖感,让他安于现状。他是我们嘉王府的世子,将来可能是陈国的皇太子,说不定这天下都是他的。他需要坚强独立的面对自己的人生,你总不能为他一辈子遮风挡雨吧”
木樨麻木的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无法辩驳。半晌只喃喃说出一句:“世子……他才八岁零十个月。”
清瑜幽幽的道:“木樨,你都快二十九了。”
在这样的时代,一个二十九岁的女人,若是嫁不出去,那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更别说有过嘉王侍妾头衔的木樨。若木樨这次不惜放弃这个名分,未来的她,清瑜都不敢想象处境会是怎样。
木樨有些失神,苦涩的道:“是啊,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折腾什么?只是若不照顾世子,我又能做什么?”
清瑜鼓励道:“许多年前,你告诉我你要自梳终身不嫁的时候,我曾经许诺过你,一定好好为你的将来打算。只可惜后来我自身难保,让你担上了这个名分。不过现在我的承诺仍然有效,只要你愿意,等回到京城,我会安排你帮我,也帮你自己做一些事。一些你能做好,也很快乐的事。好不好?”
木樨想起在嘉王府颐珑轩的日子,想起清瑜当年提议让她做生意的往事,不由得出神呆住了,都忘记了回答。
而此时春阳殿大殿上,莺莺燕燕好不热闹。得到喜讯的各位亲王、郡王的妃嫔、内眷,都聚拢在此,翘首以盼。毕竟男人才是府上的擎天柱,她们这些女人都指望着早日回到京城,回到丈夫、儿子身边。
太子陈洪恪脸色严肃的坐在主位上,眼光扫过殿中众人,眉头紧皱。作为陈国名义上的继承人,他自然比这些女人知道某些消息更早些,想到那一长串名单,连自诩国事为重的陈洪恪,都有些心惊。
头一个进来的信使是福王府的,福王妃只见来人刚毅凛然,满面风霜之色,正是丈夫重用的近卫家臣尤副将。福王妃不由得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那尤副将先给太子见了礼,这才恭恭敬敬走到福王妃面前,跪下高声禀告道:“王妃在上,属下封福王殿下之命,给王妃报平安了。福王殿下镇守羽华门,屡次打退蒙古人强攻,功在社稷,被圣上赐名“福佑”享双俸、加赏良田千亩,黄金万两……”
福王妃眼中泪花闪闪,已经听不进去尤副将说什么了。她只知道王爷无恙便足够了,至于赏赐多少,多么风光,都是锦上添花之事。与这么长时间夫妻离散,骨肉分离比起来,又算得上什么?
春阳殿顿时群情激昂,来向福王妃道喜的家眷围了里三圈外三圈,毕竟能熬过战争已经幸运,像福王这样还享尽荣光就更加难得了。
众人心里都期盼着,福王信使开了个好头,接下来能捷报频传。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第二个进来的淮阳郡王府信使便是头缠白布,满脸哀容。淮阳郡老王妃一见这情形哪里还不明白,这位老王妃当即便昏倒在大殿上,急得众人七手八脚去扶助。淮阳郡王王妃也顾不上婆婆,眼睛盯着那信使动也不动。那信使跪地磕头,带着哭嗓子道:“王妃……郡王他为了征调粮草,策应突围,带领将士杀入蒙古人大军阵中,死战不退,已经殉国了”
正文 三百四十、觊觎储位
>;三百四十、觊觎储位
殉国蒙难伤重不治
一个接一个噩耗陆续传来。本来带着喜气而来的诸位女眷顿时哭成一片,即便有那么些来报平安的,也被淹没在这悲切哭声里。那些得了平安的女眷固然放了心,却不敢显露分毫欢喜。这时节哪怕一个微笑,都很不适合。
福王妃拈着帕子陪着一位战死的郡王的几位家眷垂泣,她心中暗暗计算,这伤重的不算在内,光殉国的就有六位郡王,十三个国公,至于封爵低些的伯、侯战死的只怕不少于二十位。连王侯都折损了这么多,就更别说还不知道的那些武将了。陈国这一战,打得可谓惨烈。
尹兰烟却起了些其他心思。在场的这些人里头,其余的不论,光战死的郡王就有六个。这些郡王的子女虽然可以袭爵,但是若朝廷抚恤一番,从其中一家挑选人过继呢?这样泽礼不就不用去了吗?上次太子找尹兰烟试口风的时候,尹兰烟之所以不敢答应,就是怕将来没法跟嘉王交待。如今局势悄悄改变,她巴不得赶快解决了这事才好。
与有戚戚焉的还有咸平郡王,他是作为除了太子之外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