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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喝骂,手下动作不停,竟是连抽了赵管事十几个耳光,每一下都是狠狠的,全不曾留手。
赵氏看得愣住,一时间竟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只是那么怔怔地看着林华清打人。
“你也不看看你家四爷是什么人居然连克扣到我身上……当我是大哥大嫂一样隐忍不究的人?你家四爷可没那么好的脾气姓赵的,今天,就叫你知道四爷的厉害,看你还敢不敢欺负到我身上来……”
林华清沉声喝着,松了手,任赵管事哭叫着,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犹不解恨,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这才抬起头,对着赵氏一笑:“母亲,你看要怎么处置这奴才?”
林华清的笑容灿烂,可赵氏看在眼中,却是怔在那儿,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第八十九章 双目所见未必是真
夜色渐深,灯火昏然,院中静寂如水。赵氏倚坐在窗前,神思恍惚地望着窗外。
虽然主人还未歇着,可是今夜的宣华院却是格外的安静。偶有当差的小丫头在院外走动,也是放轻了手脚,不敢发出半分声音。
因着这一片寂静,远处远来的那几声凄厉叫声,就分外清晰。听得赵氏也不由得面色微凝,低声轻叹。
晴好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静静地望着赵氏冷然的面容,过了好一会儿,才迟疑着道:“夫人,您还是先歇儿吧刚才起,就一直没吃东西……”
说话的时候,晴好小心翼翼的,只怕自己哪一句话触怒了赵氏。虽然赵氏平日里不大好火,可是一旦真的惹恼了她,那下场却是不好说了……
不知道自己的贴身丫鬟在想着什么,赵氏只是转目看来,淡淡问道:“侯爷那里可是用过晚饭了?怎么忽然就说是要歇在外书房里了呢?”
晴好目光微闪,斟酌着道:“许是看书正看到要紧处吧”
赵氏听了,未曾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迟疑着问道:“我听说今天四爷回来时去了前宅,和侯爷在外书房里说了好一阵子的话……是吗?”
“是,”晴好想了想,又道:“听说四爷走了以后,侯爷心情不错,在外面就能听到侯爷的笑声……”
“心情不错”赵氏皱起眉,右手无意识地转着左手腕上的那只玉镯。过了好一会儿才一声低叹。低声道:“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我其实一直都没有看明白华清这个人……”
晴好虽然听得清楚,可是这样的话却是不敢接下去。垂下头,她看着自己的脚尖,只当没有听到赵氏的话。
赵氏也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只是转过头去望着窗外,默然无语。
那贱人死的时候,林华清不过才五、六岁,虽是一介顽童,却也是该记事了的。原本,她还有戒心,可偏生林华清大病了一场,之后却好似忘了很多事似的。虽然仍是聪慧,可是比起从前却少了几分灵气。而且对她这个嫡母也是格外亲近。她那时候只以为这孩子真的是一场高烧忘了前尘往事。所以也就不在心里防着他。
再后来,因着那孩子能言善道,讨人喜欢,她也就真的像对自己孩子一样,宠着爱着。满京城,凡是认识她的人谁不说她这个嫡母真是最善的了。这十几年来,就是她自己的亲骨肉,她也不曾像善待林华清一样宠溺。
她以为她对自己这个庶子,已经了解得很清楚、很透彻。可是今天,她迎着林华清的目光,却忽然间觉得庶子竟是那样陌生。究竟是什么时候,那个只知道任意妄为,虽然聪明却只把聪明放在吃喝玩乐上,不求半分上进的纨绔子弟竟也变得那样有压迫感?哪怕是笑着,却仍让她心生忌惮之意。倒好像,突然间,就变了一个人……
不、不只是林华清,还有于清瑶。想当初,她初见于清瑶时,对她的印象并不算深。不过是个吹得一手好笛子的名门庶女,既无让人眼前一亮的美貌,又没什么让人为之侧目的才干。而且,看来还是那么温吞水样的性情。
所以,在林华清恳请她上门提亲时,她几乎是没有半分犹豫就答应了下来。一个性情怯懦的女人,又不是生得国色天香。就算是讨了林华清的欢心,也不过是几天功夫。想来,林华清也是一时贪新才想要娶了她……
新婚之后,因着于府突然遭变,她也未曾多留这新入门的儿媳,直接就打发去了农庄。本来她还以为,林华清耐不住庄上寂寞,说不定呆不了几天就丢下新媳妇自己跑回京里来。可不曾想,林华清居然真是呆住了。就是回来,却也是带着新媳妇一起回来的。
而且,那个她以为性子怯懦的新媳妇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了她一连串的惊喜。尤其是今天,真是让她大开了眼界。
执掌府中中馈近三十年,府里哪个敢当着她的面这样嚣张?又有哪个敢在她的院中撒野叫骂?可偏偏,今天那个谁都以为懦弱的于清瑶却这样做了……
震惊之后,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一直都看走了眼。不只是于清瑶,还有林华清……
“晴好,外面怎么没了叫声?是打死了还是昏过去了?”
听到赵氏的问声,晴好侧耳听了听,才回道:“许是已经打完了吧五十大板,也该打完了……”
赵氏点头,却又突然冷哼出声:“五十大板?我说了要重重地打,可这板子真打在赵安身上,怕是轻之又轻了吧?打发人去看看,要是他还能走,就让他走过来,若是不能走,爬也要爬过来。”
晴好应了一声,转身出门。才走到门边,正好看到自院外走进来的丫鬟。顿住脚步,她笑道:“雨霁姐姐,太太正打发我去前面看看呢怎么样?”她踮起脚往院外头看,却根本看不到什么。
笑着瞥她一眼,雨霁淡淡道:“赵管事在后面呢打得有点重,他是自己走不了……本来,说是抬了个春凳抬着他过来请罪的。可是我想着,若是那样,只怕太太更要恼了他,倒不如就那样叫他自己爬过来呢这会儿,大概还在园子里爬着呢”
晴好眨巴了下眼,脸上虽然仍在笑,却是有些讪讪的。
虽然同是大丫头,可她和另外几个丫头却到底还是差了些。虽然别的人都说她和雨霁是夫人最器重的两个,可是她自己心里清楚,若说最了解夫人的,还是雨霁。没办法,谁叫雨霁命好,生在夫人奶兄的家里。因着祖母奶过夫人,关系不同,四、五岁上就跟着夫人,说是奴婢,可情份却与别个大不相同。且不说平时里可以不用常在夫人跟前侍候着,就是在府中地位也很是超然,就是府中管事,也得礼让三分呢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院外却有了动静,虽然声音很低,可是两人却还是立刻听到了。转过头,看看院外,雨霁扬眉笑笑,转身就往屋里走去。
晴好站在门口,听到屋里雨霁笑着回话:“夫人,我叫赵总管爬着给您请罪来了怎么?夫人还没吃饭?这样怎么行呢您要是不吃饭,侯爷知道了,可是要心疼的……”
似乎是轻笑出声,赵氏嗔怪着:“你这丫头,又来哄我……他又怎么会心疼呢?”
屋里雨霁又说了些什么,晴好没有再听,转目看向院外,看着慢慢爬过门坎,跪行而入的身影,她不由咬紧了唇。
从她进府,赵管事就一直是府中采买食材的管事,虽然不是管家,可手里却到底握着些实权,在府里也算是有些体面,平时很是风光。可是没想到,一朝犯了错处,被责罚打板子不说,居然还这样喝令一路爬到宣华院来。虽然入了夜,看到的人不会很多,可是想来经此事后,赵管事在府里也是颜面尽伤,再也威风不起来了。
“夫君……”跟在赵管事身后的,正是之前被打的四儿,这会跟在后面,想扶又不敢伸手似的。嘴角嘟起,尽是怨意。脸上的红檩未消,本就难看,因着那怨毒的神情,就更显难看。
借着檐下的灯笼,看清四儿的脸色,晴好不由皱眉。心知四儿是个爱记仇的人,这个时候她万万不能让四儿以为她故意嘲弄。忙抹身进了屋,低声回禀:“太太,赵管事过来了。”
赵氏抬起眼,瞥了她一眼,平声道:“叫他在外面跪着,什么时候我叫了再起来……”
低声应是,晴好出去说了。看着赵管事扶着腰小心翼翼地跪在院中,就又抹身回了屋里。
“晴好,你的手艺好,还是你去厨房为夫人准备些吃的吧也不要什么太复杂的,就熬碗清粥,再拌两样清淡的小菜就好。”
笑着吩咐,雨霁转过头,笑盈盈地看着赵氏,“夫人先吃了饭,再慢慢教训赵管事好了。左右他在外头跪着也逃不掉……”
赵氏一笑,未置可否。晴好忙施礼退出,快步往门口的倒房走去。
她才进小厨房,外头四儿就跟了进来。看着她,讪讪地道:“那些个小丫头真是,也不知道赶紧着过来帮忙……晴好姐姐,我来帮你。”
看四儿要去烧灶,晴好忙拦她,“不麻烦你了,只是熬个粥,不用生那灶,只用那烧水的红泥炉子就是……”看四儿抿着嘴角,笑得牵强,晴好想想,就道:“你若要帮忙,就帮我把那芹菜择了好了……四儿,你刚才也没有吃吧?一会儿我多熬些粥,你也偷着吃些就是。”
四儿听了,忙再三道谢。又迟疑着问道:“晴好姐姐,赵管事他这次……夫人会不会削了他的管事差事?是不是,就这样赶出府去了?”
晴好抬头看着四儿,忽然笑了起来:“若是要打发出府,大概就没这一顿打了。”
“那你是说夫人不会再追究了?”四儿大喜,追着问了两句,见晴好只是笑,并不答话,她又有些发急。“好姐姐,你就告诉下我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好不好?”
晴好盯了四儿一眼,只是摇头:“你这问得却是难倒我了,主子是怎么想的,咱们这些做奴婢的,又怎么能妄自猜测呢?四儿,做奴婢就要有做奴婢的样子,有些时候,还是笨一些的好……”
看四儿眨眼,似乎没有听懂她的话,晴好摇了摇头,低下头去挑米,也不理四儿究竟是听懂她的话没有。
深宅大院里,有谁是好过的?别说是她们这些小丫头,怕是连那些主子也是不太好过呢
想起今天的几位主子,晴好不由一声低叹,随即苦笑:再怎样,那也是主子总是好过她的……
第九十章 夜半无人私语时
“你说,母亲现在在做什么?”低问出声,话才出口,于清瑶就回过头望向林华清。“夫君,母亲会不会这样就真的恼了你?”
站在于清瑶身后的林华清微微一笑,身子前倾,直接把立在窗前的于清瑶揽进怀里。“就是恼了我,又怎样?”声音稍顿,他又道:“到底不是小孩子,难道还要喝斥我到院中罚跪不成?”
说完这话,林华清沉默了好久,才低笑道:“母亲很喜欢罚人跪的。不说府里下人,就是我们这些儿子,从大哥到三哥,都被她罚过,只有我,从没有受过罚——至少,似乎从来没有受过罚。母亲,大概已经不记得了——或许,她记得,却以为我是不记得了……”
“人的记忆很是奇怪,明明那时候年纪并不大,可是居然也记得那样清楚。我还记得的,那一年,父亲不在家中,我和三哥争吵撕打在一起……也是我顽皮,用石头砸坏了三哥的头。你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出他额角有一道疤呢那时候,我是吓坏了,我娘也吓得慌了神。就那样拉着我,两个人一起跪在门口……那时,是冬天。天很冷,娘的身子涩涩发抖,可是却仍然紧紧地拥着我,用她的体温温暖着我……那天,我们跪了很久,可是一直都没人来理我们。我跪在那里,听到门里三哥哭闹的声音,听到母亲安抚三哥的低语,听到丫头们顺着三哥骂我的声音……”
“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