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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人和李婶一样,都是严府里“位高权重”的人物,此时站在尸首旁,二人对着尸首指指点点,似乎在分析李岳的死因。
陈相忠和王福交头接耳一番,走过去掀开了白布,从上到下打量半晌,才站起来对严寿说道:“老爷,子桓的死因是走火入魔?”
严寿紧绷的老脸闪过一抹痛苦之色,茫然从台阶上走下来,俯身下去竖指在李岳身上的几个穴位拿捏按揉了几下,良久之后,才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唉,老夫跟他说过,他修行的时候过了最合适的时间,让他切莫操之过急,没想到子桓把老夫的话当作了耳旁风,也该他有此一劫。”
王福的修为不高,也就比凡人强那么一点点,他的年纪较大,走向严寿时哆哆嗦嗦的真晃,给人的感觉,似乎来阵大风就能将他吹倒。
王福道:“老爷,尸体怎么办?”
严寿站起身来,极其痛苦道:“老夫曾有心收子桓为徒,没想到这个孩子没这福份,不过我们虽非师徒,他也侍候了我多年,让人买口上好的棺木,抬到城外树林里找个阴阳相适之所厚葬了吧。”
“是。”陈相忠走上前来,挥手叫来了两个护院将李岳的尸体抬了下去。
秦烈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三人的交谈,亲眼看着李岳的尸体从自己的身边抬走,还有种恍如隔梦的错觉,不相信李岳就这么死了。
恰好护院抬着李岳的尸体过来的时候从他身边经过,秦烈木讷的伸出了手,按在了李岳的肩膀上。
其实他没别的用意,只是想用这种简单的方式送别李岳。
半个月的时间不长,李岳却是他在严府唯一能经常说得上话的人,突然间就这么死了,秦烈也很压抑。
然而他的右手按在李岳肩膀的一瞬那,一种瘪瘪的触觉却是让他为之一怔,那种感觉,好像李岳的肩膀往下的胸口地方被人掏空了一样。
秦烈手顺势一带就收了回来,然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烈风,让他走吧。”
此时的秦烈正好背对着严寿,故尔他的轻动严寿并没有看完整,只是觉得秦烈拍了拍李岳的肩膀而已,还以为睹物伤情,于是劝说道。
“不对,既然是走火入魔,李岳的尸体怎么像是被掏空似的,这不合理啊。”
修真者只有在修炼的时候,操之过急才会引发灵力逆行,导致灵力远离灵慧,阳府不蓄,引发走火入魔并不奇怪,可是秦烈知道,一个修真者在修炼的时候,体内的灵力是充盈流转的,即便是走火入魔诱发元神被毁,死的时候体内的灵力一天之内不会散去。
灵力充盈着身体,且不说人体内有五脏六腑,就算没有,有着灵力充盈,也不可能呈现出干瘪的迹象,这种迹象至少会在十二时辰之后才会消失。
然而李岳的身体呈出来的异样使得他走火入魔的死因出现了极大的矛盾,这让秦烈不得不心中一沉。
秦烈正想过去好好查一下李岳的死因,正巧严寿叫住了他,秦烈微微一怔的节骨眼,陈相忠的人已经将尸体抬了下去。
“严前辈。”秦烈恭谨的施了一礼。
严寿表情惆怅,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秦烈道:“晚辈适才在厨房用早饭,是马腾突然跑进来说起,才得知子桓的事的。”
严寿点了点头,悲怆道:“子桓跟了我六年,非我所出却如我子嗣,我年纪大了,看不得生离死别,待会儿我让相忠去买口棺木,你与子桓平素来往甚密,就代我送他一程吧。”
秦烈也有相送的心思,自然点头答应,不过他更多的是想知道,李岳的真正死因是什么。
可是就在秦烈准备跟着陈相忠离开的时候,严寿又一次的叫住了他,道:“烈风你等等,下葬的事让相忠安排便好。”他说完招呼着秦烈过去。
秦烈不敢违抗,只能听从,走到严寿近前,严寿抬头搭在他的肩膀上,对着王福等人说道:“王福,以往药材方面的事情都是由子桓打理的,子桓不幸身故,眼下我身边没有别人,以后子桓的事就交给烈风了。”
他说着看向秦烈道:“你先帮我打理府内的药材,等我找到合适的人选,才移交给他人,近日海家家主有所求,此事不能耽搁,让王福带你熟悉一下子桓每日工作,等棺木封好了,你再跟着他们一起去郊外。”
秦烈闻言,自然不得推脱,只能称了“是”。
严寿老怀安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唉,可怜子桓这个孩子了,我要是能早点收他为徒,也不至于是这个下场,烈风,你要是有兴趣,我随时可以收你为徒,就这样吧。”
当着府中护院说完了该说的话,严寿背着手神色苍凉的回自己的屋子去了。
随后,秦烈跟王福开始熟悉李岳每天的工作流程,其实这个流程并不复杂,无非是王福从府外接到药材跟着李岳一起清点,然后上报给严寿,严寿再给下灵石结帐就可以了,但是清点这个工作,相对要牵扯一些精力,为了防止数量出错,每一次王福和李岳都会数上三遍以上。
跟着王福熟悉了李岳的工作之后,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事了,陈相忠办事很妥贴,搞来了一口上好的棺木将穿戴好的李岳封存到棺木中,秦烈回来的时候,尸体已经入了棺,没能看到尸体很是失望。
再接着,刘婶准备祭奠用的糕点茶酒、马腾负责香烛元宝纸钱,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内城,去郊外将李岳的尸体掩埋了。
对于一个药侍,严寿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仁至义尽了,秦烈并不觉得哪里不合适,相反对严寿的厚德报以钦佩之感。
须知道,在修真界死个人算什么,严寿的修为达到了归真期,阳寿至少在两百年左右,根本没必要对一个药侍如此上心,他能又准备棺木又找人给李岳下葬,彰显出身为长者的看重和厚待。
给李岳下了葬之后已经是傍晚了,秦烈依例领了清灵丹回到了住处,因为李岳的死,整个严府都死气沉沉的,大家都不怎么高兴,严寿也没再露面,回到住处的秦烈左思右想,辗转反侧,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头天晚上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间就死了,而且死的如此蹊跷,实在太匪夷所思了吧。
秦烈正想着,西院那边传来的响动,打开门一看,是王福。
“王管家,有什么事吗?”
王福带着几个人,看见秦烈道:“老爷让我带几个人过来,把李岳的东西收拾一下换个房间。”
死人的东西不能留在严寿住处附近,这不奇怪,秦烈一想好歹跟李岳有几分交情,于是答道:“我来帮忙吧。”
“也好,一起吧。”
秦烈走了过去,跟着王福带着人进了李岳的房间,前前后后清理了一番,将一些换洗的衣物、李岳这些年的积蓄、还有一些他藏的小玩意都翻了出来,秦烈在屋子里帮忙,找着找着忽然看到了书案上有几份笔记,其中一本是李岳摘抄的修真心法。
李岳天赋糟糕,跟秦烈一样不适合修炼,而且他这个人记忆力极差,平常的时候为了背记心法,都是依靠抄写几遍才能记住,这些事李岳都曾经跟秦烈提过,书案上正是李岳抄写的一段心法经文。
秦烈走过去拿起来借着油灯的光亮粗略了看了一看,想起李岳,不免触景伤情。
旁边还有几本笔记,秦烈捧过来正打算拿去烧掉,准备以慰亡者,不小心将一本笔记掉在了地上。
秦烈拾起来,掸去上面的灰尘,随意的翻了两页,正准备离开,忽然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重新打开这本笔记,秦烈目光一扫,脸色顿时阴沉似水。
“服用清灵丹第一百八十七日,身心俱疲、偶有幻觉”
一行小字,落入秦烈的眼中,顿觉五雷轰顶
“这这是李岳记录的有关服用清灵丹之后的不良反应?”
第60章 毒丹()
李岳的房间里,秦烈蹲在地上持续翻开李岳的笔记,越看越是惊人
“服用清灵丹第三百六十五日,手脚发凉、灵力空虚,偶见心疼之症,一日复发三次”
“服用清灵丹第九百二十日,心疼之症发作频密,修炼寿仙经无法弥补,身体日渐低迷。”
“”
短短的一瞬间,秦烈看到了三句李岳的记录,内心犹如被一记重锤狠狠的砸中一样,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突然间身后传来脚步声,秦烈赶忙将笔记悄悄的揣进了怀里,起身回头一看,是王福。
“烈风,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离开吗?”
秦烈看了看地上的笔记,声色不动道:“走吧,东西就给李岳烧了起来,留着也没用。王管家,我今日甚深疲惫,就先回去休息了,有劳管家了。”
王福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带着人和物离开了空空如也的房间。
出了屋子的秦烈脸色变得冰冷至极,元神精神力悄然放出去,确定没什么人注意自己干劲回到了住处。
进了屋子,秦烈只感觉手脚冰凉、遍体冷意,想着笔记上的内容,眼中迸出缕缕杀机。
“如果李岳的记录是他这些年对服用清灵丹的反应做出的分析,那清灵丹根本就不是什么固本守元的丹药,反而是毒药了,该死,看看李岳到底有什么经历。”
关好了房门,秦烈故意吹灭了油灯,摸着黑,给自己加了一个鹰眼术一个字一个字的详读
“清灵丹不是灵丹,是毒丹,服用了整整四年,修炼的灵力全部跟着清灵丹消失的无影无踪。”
“四年半了,我快要找到灵力的去处了,严寿到底想干什么?”
“今天薛次死了,他的处境跟我一样,情况貌似比我严重的多,他比我的来早,难道是因为清灵丹的缘故?”
“该死,我终于知道我的灵力去哪了,原来都被清灵丹引到了心脉之中,为什么一直没有察觉。”
“”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秦烈硬着摸着黑将笔记上的内容一一阅读完毕,而他看的越多,心中的震撼就越大,直到后来,秦烈浑身上下被冷汗浸湿,如同刚水河里捞出来一样。
尤其是最后几条,甚至跟秦烈自己有关,是李岳根据近半个月来观察秦烈的脸色而分析出来的结果,而最后一条更是恐怖至极,那上面竟然记着一段没说完的话。
“周天行功不畅,心脉穴位阻塞,居然因为灵力的缘故,灵力驳杂不经提炼,堵住了心脉,我命不久矣,只能求严师去了”
最后一笔,明显没写完,然后秦烈一看墨渍,居然就是这两天的,看起来,是李岳死前刚刚写的。
而那天,秦烈分明看到他说要去找严寿。
“混蛋,难道严寿一直表面上充好人,暗地里在谋害李岳?”
想到这里,秦烈全身都在发抖,毕竟这不仅仅关系到李岳的死因,更加关系到自己。
想起沐悠然提及自己的脸色难看、想到笔记上一则则惊心怵目的内容,秦烈更加认定李岳的死因绝非走火入魔那般简单了。
“对,尸体,去城外不,不行,倘若严寿真的是凶手,我现在行动岂非暴露自己了,明天去”
第二天一大早,秦烈借故去坊市转转,赶在大清早出了城,来到李岳下葬的地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