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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熬过那一次,便一切万事大吉了……
有一阵剧痛袭来,让尧冽不得不从沉思中回神,眼下他最担心的不是身上的疼痛,而是他的面容,每次发作,面容都会恢复成他原来的模样,少则片刻,多则一刻钟,他现在最担心的便是那些复又追来的人……
正担忧之时,突然听到苏姌急促的敲门声,“冉澈,我要进去了!”
尧冽没法张口问她为什么,片刻过后苏姌推门而入,反锁了房门,走到里屋的窗前,慌慌张张道:“有人来了!”
低垂的帘帐后面传来尧冽虚弱的声音:“什么人?”
“侍……侍卫……”
尧冽犹豫了一下,苏姌便又道:“说是城中出了贼,正在四处抓贼,挨家挨户搜查,这会儿正在搜?在搜查别家,很快就搜到望春楼来了。”
隔了一会儿,听不到里面有动静,苏姌一惊,惊呼着:“冉澈!”
帘后突然伸出一双手拉住她,将她拉到了床上。
苏姌来不及惊呼就发现尧冽此时已满头大汗,衣衫与头发凌乱,双手关节苍白,显然是疲倦不堪,最重要的是,他的脸……
“你的脸……怎么会……”怎么会又变成了尧冽原本的模样!
尧冽已经没有力气与她多解释,只是轻拍着她的手背,“一会儿就好。”
“那现在怎么办?”苏姌急得直皱眉,紧接着便听到楼下传来阵阵喧哗,听着楼下的谈话,即使不出面去看也知道是那些侍卫来抓贼了。
蓦地,苏姌眼睛一亮,“有了!”
尧冽正疑惑她这是什么意思,一睁眼就看到她手忙脚乱地扯了自己的衣服丢了出去,紧接着又来扯尧冽的衣服。
尧冽此时早已浑身无力,却还是勉强抬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你……你这是干什么?”
苏姌急急忙地挥开他的手,“你傻呀?我们现在是夫妇俩,不演得像一点,怎么骗过他们?”说罢,又扯下两件衣服,一起扔出了帘帐。
尧冽已经没有力气与她争论,只能扭开头不去看她。
“笃笃笃……”沉重的敲门声如意料之中地想起,二人心中一凛,相视一眼,只听苏姌用睡意酣然的声音问道:“这大半夜的,谁啊?”
门外的人答道:“城里来了飞贼,京畿卫奉命捉拿飞贼,还请阁下开个门,容我等搜一搜。”
“胡闹!”苏姌突然厉喝一声,捏着嗓子骂道:“你们什么意思?是不是说我们在屋里藏了飞贼?若是开门给你们搜了,没发现飞贼,你们打算怎么办?”
说着又打了个哈欠,“再说了,这都快睡着了,又被你们给折腾醒了,你们怎么赔偿我?”
门外的侍卫看了一眼身边的江迁,江迁上前一步,轻轻将门推开一条缝,透过门缝朝里面看了一眼,只见窗前的地上凌乱地散落着几件衣服,男的女的都有,不由得拧了拧眉。然赫连昱的意思很明确,这道门他必须要进去。
想到这里,他亲自上前道:“还请夫人开个门,我们保证不会打扰你们休息,若是没有我们要早的飞贼,明日一早在下一定亲自登门来谢罪。”
说罢,抬手挥掌用力一推,门应声而开。
“啊!”苏姌吓得一声惊呼,不由得探出头来看了一眼,见来人领头人的江迁,不由得愣了愣,“是你!你不就是方才那个……那个公子身边的人吗?”
所有人刚一进屋就被满屋子浓郁的药味儿熏得连连捂住鼻子,江迁也皱了皱眉,四下里扫了一眼,目光在药碗上停留了一下,继而又看向苏姌。
“哟,原来是夫人啊。”他挑眉淡淡一笑,瞥了一眼药碗,“尊夫可还好?”
“唉呀——”苏姌无奈地长叹一声,回身看了一眼帐内,复又探出头与江迁说道:“刚吃了药,正在躺着呢,休息一阵子应该就没事了。”
江迁点点头道:“没事就好。不知这位大哥可否起身一见?你瞧,咱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是奉命行事,就算咱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这也得例行公事,看上一看,否则,在下回去不好交差啊。”
“这个……”苏姌为难地皱了皱眉,“可是我夫君他现在不舒服,已经睡下了,怕是不太方便。”
江迁不由凝眉道:“怕是夫人给他找的大夫不够好,这样吧,既然是在兹洛城出了事,便算在在下身上,在下这就派人去把城里最好的大夫叫来,给尊夫好好看一看,万不能伤了身子,耽误了你们此次出游。”
苏姌连忙摇头道:“不用那么麻烦……”
江迁却不依,“无碍,不麻烦,举手之劳。来人——”
“不牢阁下费心了,在下已经无碍,只是服了药之后人有些倦乏。”帐内突然传出一道慵懒的男子声音,继而尧冽起身,将苏姌拉了回去,自己则下了床,面容已然又变成了易了容的样子。
江迁将他仔细打量了一番,眼神疑惑,尧冽淡淡一笑,回身示意苏姌待在帐内,而后才对着江迁浅笑道:“没想到再见面时会是这副模样。”他说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里衣、衣衫凌乱的模样,面色有些赧然,“不知你们会连,也未曾准备茶水,这……”
江迁连忙挥挥手,示意身后的人都退了出去,而后对着尧冽抱拳道:“抱歉,打扰了二位,实属无奈。待明日一早,江某一定会亲自登门致歉,还望冉兄莫怪。”
尧冽心下明白,他们果然把这个“冉澈”的名字记住了,便点点头道:“江兄言重了,实不相瞒,我们从外地来,这是第一次到兹洛城,人生地不熟,亦不知此处的风俗民情,但愿没有冲撞了你们才好。”
“哪里?”江迁连连摇头,看着尧冽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只当他真的是吃坏了肚子,身体不舒服,且那睡意惺忪也是假不了的,便轻叹一声,道:“罢了,江某还有公务在身,先不打扰二位休息了,我们改日再见。”
“好,江兄慢走,恕不远送。”尧冽起身,对着江迁抱了抱拳,做了个“请”的姿势。
待江迁刚一离开房间,尧冽的脸色便再度变得难看,连忙转身回到帐内,看了看满脸担忧的苏姌,对她做了个“嘘”的动作。
苏姌会意,清了清嗓子,突然娇嗲道:“夫君,明儿咱们要不要换一家客栈呀?你看这门,轻轻这么一推门就开了,锁了也没用,晚上睡觉也不踏实呀。”
尧冽附和道:“好好……你说去哪就去哪,全都听你的……”
紧接着便是两人渐渐低下去的笑声。
门外,江迁的眉头拧成了坨儿,连连摇了摇头,领着一队侍卫下了楼去。
身后的侍卫笑声问道:“这……还搜不搜了?”
“搜,当然要搜,既然做戏,那就做全套。”江迁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尧冽二人的客房,大步出了门去,“你们继续再搜一会儿,我先回去回禀殿下。”
“是!”
江月阁的月字号房外,赫连昱拧紧眉头,轻轻念叨一声:“没有任何异样?”
江迁点点头道:“别说有异样,连一丝一毫可疑之处都没有,依属下看,他们不过就是一对前来游山玩水做生意的夫妇俩,就那位夫人的毛躁脾气,若真是来打探消息的,她急急躁躁的反倒会坏事。”
赫连昱若有所思地微微点了点头,江迁看不出他的意思。“你方才说,那个男人叫什么?”
“冉澈。”
冉澈?
房内,宛珂刚刚端起杯盏送到嘴边的手一顿,蹙了蹙眉,这名字听来,总有些怪怪的感觉。
第一百四十二章 平和
陆文钦从外面进来,站在廊檐下面轻轻抖了抖身上的雪,这才缓缓进屋。
如意料之中,那两道人影一人正半躺在软榻上,手边的台子上一方地图正平摊开来,他看得入神,时不时地用手指在纸上勾勾画画。另一人则坐在桌案前,不紧不慢地翻阅着手中的古籍,时而蹙眉,时而浅笑。
听得进门的脚步声,两人同时抬眼朝着这边看了一眼,楚倾微微弯起嘴角,“今日怎是大哥来送药?”
陆文钦看了萧珏一眼,忍住笑道:“韩兄嫌这药味儿太苦,不肯再来,便把我推来了。”
闻言,楚倾顿然噗嗤轻笑一声,回身向萧珏望去,只见萧珏眸子微冷,缓缓坐起身来,“回去告诉韩奇,本王打算等回京之后,把他调到药房任职一月,让他先准备准备。”
陆文钦连连点头道:“王爷放心,我一定一字不漏地转达。”
楚倾将目光从陆文钦身上收回,侧身睨了萧珏一眼,总觉得这些天的安逸让他变得有些懒散,不知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
萧珏突然放下手中的图纸,抬头看着陆文钦道:“李越可在?”
陆文钦点点头,“方才邻城派人送了东西来,李大人正在接应。”
话刚说完,便听到轻微的动静,回身看去,只见李越一袭墨衣站在皑皑白雪之中,甚是惹眼,他的手中端着一只盘子,快步走来,见到陆文钦不由得展颜一笑,“原来陆兄也在,正好,一起来尝尝历城送来的雪寒果。”
陆文钦一愣,下意识地向楚倾望去,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
萧珏微微直了直身子,将楚倾和陆文钦的表情收在眼底,对于身在南璃的他们来说,这雪寒果固然是难得的宝,然对于北洵的陆文钦和楚倾而言,这却是北方诸城冬日里家家户户必不可少的果子。
“万修怎的突然想到送这雪寒果来?这可不是容易得来的东西。”
李越放下盘子,道:“万大人听说王爷受了重伤,在此休养,怎奈年关之际,事务繁忙,脱不开身,便让人特意送来雪寒果表示歉意。”
“呵!这个万修倒是有心,只是,他是从何得知我在容城,而且身受重伤?”萧珏的神色虽有些慵乏,眼底寒光却锐利不减,淡淡扫过李越面上,李越只觉心中一凛,立刻低下头去,“卑职这就去查。”
“嗯。”萧珏只淡淡应着,并没有过多的指示。
倒是陆文钦皱了眉头,意有所指的看了楚倾一眼,楚倾起身沉声道:“即使是在南璃的北方,雪寒果也是难得之物,此树在此难以养活,结果就更难得,没想到历城却能结出如此鲜嫩圆润的果子。”
萧珏冷清一笑,“这果子若是借别人而结,便不觉奇怪了??怪了。”
闻言,楚倾和陆文钦相视一笑,陆文钦道:“而今北洵北方诸城已经在监控与管辖之中,若是有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雪寒果送到历城来,怕是很难。”
萧珏颔首:“我明白,你们放心吧。”
陆文钦眼底的一抹担忧终于褪去,对着萧珏欠身行了礼道:“不管怎样,这雪寒果调血理气的药效倒是不容忽视,既然已经送来了,王爷倒不如就收下。末将尚有些琐事要处理,便先行告退。”
“嗯。”萧珏微微点头,停顿了一下复又道:“不要太劳累了,有什么事可以分一半给韩奇。”
陆文钦愣了愣,楚倾在一旁却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隔了片刻,陆文钦也轻轻笑了笑,“多谢王爷关心,近来还好,不会有什么太忙碌的,多是琐事。”
说着看了楚倾一眼,见楚倾冲他点头,他便悄悄退了出去,临走之前还不忘偷偷瞥了萧珏一眼。
说不出为何,自从到了容城之后,萧珏就变得有些奇怪,尤其是他受伤的这几日就更加怪敛,全然不似传闻中的那个雷厉风行、手段凌厉的铁面将军,这些天他多半时间都是这么不骄不躁地躺在软榻上,或是与楚倾一道在廊檐下摆了棋局对弈,看起来悠闲自得。
最重要的是,在容城的这段时间,他与楚倾之间的默契越发见长,有时候,两人即使什么都不说,只是交换一个眼神,便知道彼此心里在想什么,甚至知道彼此接下来要说的话、要做的事。
看着陆文钦的背影渐渐消失,萧珏下意识地将目光移向楚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