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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待梧桐栖-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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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氿泉似被闪电击中一般,恢复了冷若冰霜的面容,飞速地舞动手指,眼见着便要击向日影了。

    刹那间,一道黑线划破天际,以快得令人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直冲向氿泉,呲——鲜红霎时染上了似雪的衣衫,氿泉的背上赫然傲立着一支乌黑的箭羽,滚烫的鲜血顺着氿泉苍白的脸颊缓缓流下,啪嗒、啪嗒,溅落在柔嫩的青草上。

    溟墨正欲飞身向氿泉,不料氿泉一手阻挡,一手扶着后背,说道:“不,哥,不用管我,你不是说了吗?此乃绝佳时机,别拖延……啊——”话还未说完,又一支箭羽射入了氿泉的后背,紧挨着前一支。

    月影冷笑道:“还有闲心顾及他人?你已是难以自保了,束手就擒吧!”

    氿泉冷哼一声,艰难地说道:“这种程度的伤于我而言还不算甚,就这样也妄图牵制我吗?”

    月影叹气道:“氿泉,你还未意识到吗?还未意识到这支箭是何人射出的吗?”

    霎时,氿泉的脸色变了,汗滴混着血液从苍白的脸颊上滑落,他的声音中除了冷冽,竟多了一次战栗:“莫不是红莲来了?”

    月影放声笑道:“正是江湖第一射手——红莲,以百步穿杨、箭无虚发而著称。但那都不是最令人忌惮的,真正恐怖的,是她的箭羽均由渊经手,氿泉,你应是明白这于你意味着什么的吧?”

    溟墨接声道:“真没想到,四人小组竟增加了外援了,我未记错的话,三年前,红莲还不是隶属你们组的吧?看来你们还太弱了,需得借助他人力量。”

    月影冷声道:“溟墨,莫要逞口舌之能了,你若是将他留下,我们便放你一条生路,若是不的话……你应明白红莲会怎么做。”

    空气似凝固了一般,分外紧张,本已定下的局势倏地又逆转过来,溟墨的脸色渐渐有些不自然,林濂睿也是进退维谷,僵持不下。

    倏地,一丝黑线划破长空,直指向溟墨,溟墨险险地一闪身,仅是被划破了衣衫,却已是汗流浃背。

    月影不由得说道:“红莲,怎地如此心急?”

    空气里回荡着一个低沉的声音:“我仅是遵照教主的意愿行事罢了,教主只道带回人,并未提及不许伤害他人,如此这般,也无何不妥之处吧?”

    溟墨却突然放声大笑道:“我不会任人摆布的!”语毕,闪身向氿泉飞去,三支箭羽瞬时发向溟墨,只见溟墨飞速地舞动十指,一道盾形真气硬生生地将箭羽挡下、扭曲变形,溟墨抱起氿泉,林濂睿也摆脱了月影的牵制,飞向溟墨,三人迅速闪进树林中,月影欲追上前去,一只手却拍上了他的肩膀,低声道:“无需再追了,在此,我的箭无法发挥优势,你也难以敌过他,日影又已受伤,我们方才已是强弩之末,再追上前去并无胜算。”

    月影盯着三人的背影看了一会后,扶起因受伤而倒地的日影,来到小溪边帮她清洗伤口。

    而那抹红色的身影仍伫立在原地,喃喃低语道:“君溟墨,总有一日我会让你败在我的箭下的。”

    旋即,闪身飞向树林,只留下红色的残影与在溪边料理伤口的月影、日影。

    月影柔声道:“日影,还好吗?”手挽起日影左臂的袖子,轻轻地擦拭着伤口。

    日影巧笑道:“哥,我有这么柔弱吗?”

    月影低头帮日影清洗伤口,轻声道:“我所指并非伤口,你知晓的,我所指之事。”

    日影单手撩起了涓涓细流,拨弄着一片偶入小溪的木棉花瓣,微笑道:“三年前,我已知事态会演变至此了,哥,你明白的,我们是暗月的人,万事暗月为先,我并不难过。”

    溪流哗啦啦地流向远方,两人却沉默了。




第二十五章 ;归途三两语

沙沙——和风吹动青翠欲滴的嫩叶,此时已是黄昏,点点寒鸦掠过天际,呱呱——鸣叫着。

    沉霖攀在渊雪白的广袖间,莞尔笑道:“渊,真未料想,你不仅善于用药,还善轻功,当日林濂睿带我进来之时,耗费了一日有余,你竟不到一日已逼近边缘,真是不容小觑。”

    渊低头对怀里的人儿扬起了微笑,说道:“公主谬赞,不过我需得纠正一件事,我并非善于用药,而是善于用毒,只是这药理与毒理颇为相似,才略谙用药。我们这种用毒者,在人前是任人宰割的,没有一技傍身,若是不善轻功,便只有死。”

    沉霖轻笑道:“这轻功难道不算一技吗?在我看来,这是最有效的一技,再厉害的武者也终有败于他人手下的一日,唯有韬光养晦、修炼内德,才能有朝一日,一击打败对手。进,是进攻,退,也并不意味着退缩。”

    渊微笑道:“公主所言极是,想不到公主一介女流也能有如此见解,着实令我惊讶呢。果然凤凰毕竟是凤凰,无论生于何处,都是那么耀眼。倒是我们耍的那些小手段显得不入流了。”

    沉霖狠狠地拽了拽渊的衣袖,不满地说道:“不是已告知你吗?莫要唤我公主,你可以叫小沉或是小霖,不那么高调便可以了。”还有,谁道女子不如男?那是你们古人的偏见,沉霖在心中暗暗反驳道。

    风呼啸而过,视野渐渐开阔,再无密不可分的枝叶遮挡,眼前已是万里黄沙,茫茫大漠。

    渊低吟一声:“到了,霖。”

    “其实我一直颇为好奇,为何你们都不道出别人的姓,不似林濂睿那般唤人昵称,而直唤其名。”沉霖笑吟吟地问道。

    渊眨了眨眼,细声说道:“那是因为呀,我们根本没有姓,自是剑不得别人有,便不愿唤出了。倒是霖,何以看出我们是无姓之人?甘兰虽是名字无错,却也可看作姓甘名兰。”

    沉霖的嘴角边弯起了一抹俏皮的弧度,说道:“不是仅有你们二人的,还有一个人,也正是此人的出现,让我认定了你们和林濂睿有些渊源。”

    “喔?此人为何人?除了我、甘兰与甘大夫外,你应是不识别的人了,竟还有第四人?”渊眯起狭长的凤眸,好奇地问道。

    沉霖狡黠一笑,调皮地说道:“那人应是在你们计划之外的,他并非受你们的派遣而出现在我面前,你不知也应是在理了。”

    渊微笑着拂拂沉霖耳际的青丝,低语道:“那让我来猜猜,是氿泉,还是溟墨?”

    沉霖说道:“原来那白发之人名唤氿泉,那么如此看来他与溟墨便是兄弟了。说来也巧,我与氿泉仅有一面之缘,而且我尚不知那夜他是否瞧见了我。只是这林濂睿身边的人手也未免太少了吧?怎地一人竟连用数次,还真当我是个傻瓜呢。”

    渊笑道:“其实,氿泉与溟墨是有姓的,他们与我们不同,暗月的人多数是孤儿,从师而姓,但也正因多数是孤儿,有姓的师父极少,氿泉、溟墨便属于那少数人。他们的师父原是暗月的教主,三年前却突然失踪,连同他们俩一起失踪了,应是教主所为。不过霖,何从知晓溟墨是暗月之人呢?”

    沉霖扁扁嘴道:“那也太明显了,他在客栈与林濂睿打斗之时曾用过幻术,而雪桦园之外也有幻术,我虽不谙此道,却也能猜得幻术并非常人所能掌握的,即便雪桦园的幻术非出自他之手,也定是与他有关联。怪只怪他过于高调,不知避讳,才为我猜出身份。”

    渊放声大笑,说道:“连前任教主都不曾如此评说溟墨,若是让他听去了,定是气得不轻。溟墨也并非如此粗心之人,只是他觉得纵是让你看去了也无妨,谅你也看不出甚来,却不料你当真令所有人都惊讶。”

    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不觉中竟已日薄西山,云霭渐暮,金色残阳与黄沙浑然一体,天地间连成一线,两人只是其中的沧海一栗,身影隐没在大漠的万里黄沙之中。

    时辰已晚,飔风城尚有些远,两人索性席地而坐,在大漠中留宿一夜,倒也不失风雅之意。

    渊长衫似雪,铺散在黄沙之上,人已侧卧在地,从衣衫中掏出一小包点心,悠闲自在地拾起一枚,放入嘴中,不嚼自化。渊眯起狭长的凤眸,面向渐暮残阳,品赏着点点余晖。

    沉霖抿了抿嘴,不满地说道:“你倒落个悠闲自在,我还需寻些食物祭拜五脏庙。”

    渊头一斜,长指指了指一旁的点心,微笑道:“自便既可,粗茶淡饭,照顾不周,还望见谅,待到飔风城后,定大设酒宴,为你洗去沿途风尘,今个儿便将就些吧。”

    沉霖默默不语地捉起了一枚小点心,放入口中,甜而不腻,入口即溶,既有椰蓉的细腻香醇,也有玫瑰的芳香馥郁,各中滋味相辅相成,丝毫不显杂乱。

    沉霖满足地眯起了眼睛,长叹道:“渊,有无人曾对你说,你不做厨子当真是浪费人才了。”

    渊轻笑道:“我要是真去当了厨子,那岂不是要整日蓬头垢面示人?这般落魄着实难看,我不愿做这些个费力、污脏之事。”

    “那你当初为何学厨艺?”沉霖好奇地眨了眨眼问道。

    “那也并非我的本意,仅是当初有一个任务,需得去厨房伙计,从旁观察多日,便也无师自通了。”渊耸了耸肩,微笑着说道。

    沉霖抿了抿嘴道:“你倒是说得轻巧,多少人竭尽一生之力只为学一手名扬天下的厨艺,你只费了些时日便学到了,还不当一回事。”

    渊一笑置之,仍是赏景品点心,沉霖端坐一旁,也随着他目之所及之处望去,霞光万道,流光四射,偶有黄驼旅人经过,只泛起点点黄沙,不稍一会儿便又消失净尽。

    天幕已渐渐落下,黑暗瞬时笼罩了整个大地,沙漠的夜晚悄无人烟,温差直逼雪桦园与外界之差,渊悠然席地而卧,沉霖仰面向天,今夜繁星满天,看得她有些目眩。

    “你可知否,这些星光已是亿万年前的了,亿万年来,它们仍是光辉不减,最终才能出现在我们眼前,不幸的是它们需经亿万年的历练才能抵达。”沉霖目不转睛地看着星空说道。

    “但它们经历了亿万年的历练,仍能抵达,这不便是一种万幸了吗?”渊翻身面向星空说道。

    随后,两人有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不知过了多久,才略微有均匀的呼吸声传出,此时已是夜深人静,茫茫大漠中仅有两人仰面而卧,渺小得一如沧海一粟。

    偶有风沙拂面而过,她会微微蹙眉,无意识地用手拨着脸上的沙粒,或是转个身,在沙漠中度过了这一夜。

    当地平线散射出第一缕晓光时,沉霖微微睁开了双眼,舒活舒活十指后缓缓坐起身来,慵懒地理了理略斜的衣领,摆弄凌乱的妆容,她对这个世界早已习惯,一举一动完全是一个十五岁少女应有的,而自笄开之年后,也学会了绾发梳髻。

    待梳理完毕,她才略略抬眼,发现渊早已醒来,此刻正看着自己。她倏地一笑道:“你在看我?”神色姿态宛如少女清晨的问安。

    渊付与一笑道:“你方才那些举动,真令我难以想象,你会是识破我们意图的人。倘若不是早已知晓,我还真当你与林公子乃一对璧人呢。”

    沉霖扁扁嘴,眉头微蹙道:“逢场作戏罢了,又何必当真?我对他了无兴趣,即便换作你也一样,只是倘若是你,我便轻松多了。”

    “那林公子倒也是人中龙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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