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此人欲借暗月之手破开毒气,而暗月又借此人之机开启地宫之门,交环往复,险象迭生。
教主见地宫之门已开,心中早已是叵耐了,不欲与之多费时力,卷了障风一喝叱,便直奔那人,还有一掌隐于乌衣之中,面上阴沉之笑可见其势在必得矣。那人堪堪后退,化了真气护体,又幻生几截寒枝袭向教主。教主却是丝毫不在意,三步做两一跃而起,化解了那人招数,掌中戾气亦逼向那人,当即便见高下。
井内杀机四起,井外亦是戮挫连连,一时间兵刃交接,擦出火花扬尘千万里,嘶喊声、拼杀声混杂相生,难辨敌我,而井内却是且见分晓了。
那人武艺自是不敌教主,只得一味退让,退让,直至门前。教众一掌劈面而去,他险险避开,终不能免肩上中掌,猛喷出一口鲜血后,重重向后倒去。
随之倒下,门亦被推开,里边黑魆魆一片不可见其详。教主踢开那人,痴笑而入,眼中还混有嗜血杀意。
却有一团黄绿之气幽幽飘出,扑面而来,教主不明所以,然终是警惕后退。无何,便觉不适,猛烈咳嗽起来,又觉呼吸不畅,方知此气乃是毒气,连连向井口跑去。
待到井口,方见沉霖不知何时已攀绳而上,似是早知地宫内有毒气,欲舍下教主而独逃。教主自是不依,撕扯着绳子大吼道:“公主,我若是要死了,你亦休想活命!”
她的力气本便不大,攀绳已约略费力,如今教主一扯,她便如断线纸鸢般坠地了。见她已坠地,教主便施展轻功直上,欲弃两人而去。
只是不知为何,井上竟多了一块苔石,经久年岁,已是斑驳粗粝了。然而任教主如何施展功力,亦不能将其移走。恐怕是开启了地宫之门,便触动了机关,引出此石,封住洞口,与那些贪婪权势者应有的天罚。
无奈,教主只能退回井底,沉霖已坐起身,蒙着手帕低声咳嗽。
那黄绿之气四漫开来,教主调气屏息,欲拒之身外,然终是不抵毒气侵袭,猛烈咳嗽起来。
她是时笑道:“呵,真想不到我会与你同亡于此,真是造孽呵!不过也好,让天下人看看,到底谁人方为这降世妖孽,而所谓地宫又为何物!”
教主腥着眼,乖戾道:“你早知地宫是这般模样?”
她咥其笑道:“怎会不知?你们不是皆道我乃凤者吗?既是凤者,怎会不知地宫模样?”
渐渐地,教主有些支持不住了,不再说话,满目焦急,不知何处生路。却见她鲜少咳嗽,只是捂着手帕紧锁眉宇,尚来不及扒下她那手帕一探究竟,便剧烈咳嗽起来,浑身充胀,极是难受,最后瞪大了眼倒下,看见她还泰然坐着。
见教主倒下了,她又取出另一块手帕捂住口鼻。俯身地上,以避氯气侵袭。只是两者皆是权宜之计耳,虽早在雪桦园时,她便准备了两块沾染浓皂荚水的手帕,以备不时之需。然如今这般情形,无论是先前撒下的四桶皂荚水,还是她这两块手帕,皆无济于事。若无人来救,必死无疑。
不出多时,她渐感无力,猛地咳嗽起来,既知大数已尽,或离死不远矣。
闭上眼,她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有幼年时,自己胡扯着老爹髭须大笑的;有笄开之年,娘为自己对镜梳鬓的;有十五生辰宴上,宾朋满座话长短的;有沐雨城里,与甘兰洗碗言笑的;有云暮城楼上,与渊共揽一袖彤云的;有霜月寒星夜,听日影低诉衷肠的……
而这一切生往死来,最后定格于一个画面上:一名绛衣少年,立于阡陌和春之景中,杏花漫上眉头,泠风撩起他晏晏笑颜。但见一回首,风流无限,只与陇首浮云细说。
第九十七章 ;王孙自可留(一)
“晨儿……”梦中,母亲轻声呼唤,温婉而和顺,却与以往不同的是,她渐渐步出了浓雾之中,现于眼前。
沉霖极力清除脑中混沌,欲看清母亲模样。那是一个身著华服,顶戴贵冠的女子,绿云鬓,宓月貌,泠水眸,丹砂唇,杨柳腰,柔荑手,依稀少年时,精妙世无双。眉目间还与沉霖颇为相似,只是多了些瑞气与精神。
母亲缓步走来,浅笑道:“晨儿,十七年了,你终于摆脱了那个传说的束缚,如今我也是时候离去了。”
沉霖慌了神,连忙道:“这是为何?常住于女儿梦中不好吗?”
母亲却是摇了摇头道:“我本已故于十七年前那场地震,只是因着执念深重,方未曾魂飞魄散,寄念于你梦中。如此便已犯乾坤轮回之大忌,又何敢贪图留恋?只能是在你危急之时稍加提醒,以助你逃脱险境。如今你已成人,又已摆脱那荒谬传说,我亦是时候离去了。”言罢,眼前女子身影幻化成一缕白烟,随梦中清风纷散而去。而她含笑的模样,还定格于沉霖梦境之中,久久不曾散却。
沉霖伸手去捉,却惟有半掌香魂,已再无人影可寻。她失声喊道:“娘!”
却是如此一呼,她自梦中醒来。直身坐于床上,涔汗淋淋,她一摸额间汗珠,惊魂未定,犹有余悸。
“你可是醒了。”一个陌生的男声忽而想起,吓了她一跳,方留意身旁还有一人。那人八十开外年纪,已是两鬓秋霜,髭须飞雪,着了一件大白长衫,面目清朗,精神颇佳,正笑吟吟地望着她。
她一下子没了主意,尚未记起昏睡前情境,而今又徒增一陌生老者,弄得她一个头两个大,云里雾里了。
那老者倒不甚体谅人,知道她不识自己,却不先报了家门,而是绕了个弯子道:“你虽不认得老夫,老夫可认得你。不过你于老夫或有所闻,我那三名劣徒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老夫这为师的,先行向你赔个不是了。”
她醒了醒神,绞尽脑汁回忆这老者的徒弟于自己有何瓜葛,竟有三名之多。却值此际,有人叩门而入道:“师父,您要的药来了。”见了来者,她不禁大惊,端药入室者,竟是君溟墨。
若是见了如此情形,还不知眼前老者何人,那她便是当真睡懵了。她对着老者惊呼道:“您是那邪教前任教主?”
“放肆!怎敢对师父如此无礼!”君溟墨拧着眉冷呼道,甚是不悦她将自己的师父称为邪教教主。
那老者只是含笑摆摆手道:“溟墨,何须如此拘谨,礼数节仪是俗人那一套,为师既已归隐山林,又何复谈此世故?”老者如是说来,君溟墨方稍降辞色,将药碗放下。
得了势,她却是不依不饶道:“就是!算来我与老教主可还是爷孙关系呢,我们爷孙重聚闲聊,关你个外人何事?”仰仗着老教主的庇护,她不无报复之心地讥讽君溟墨。
听了她这一说,君溟墨原本冷若冰霜的脸更是寒气四射,依稀还混有几分杀意,瞪着她说道:“一介妖女,竟敢口出狂言,还与我尊师高攀关系,厚颜无耻何!”
从未有人敢当着她的面说出这等逆耳之言,她立时火冒三丈,也忘了自个儿如今是寄人篱下,还需仗人鼻息,反吼道:“你才是妖孽呢!整天摆着张残念的棺材脸,又没人欠你钱!你以为我愿在此见着你?见着还嫌晦气呢!”
君溟墨尚未还嘴,老教主便先扑哧一笑,说道:“哎呀,年轻人真是有活力,棺材脸?有点意思。”
见师父非但不制止她,反而还长她气焰,君溟墨约略憋屈道:“师父!怎能纵容这妖女肆意胡言,她出言侮辱徒弟便算了,若是不加以制止,时日长了后,她定会连您也不放在眼里!”
不悦于君溟墨左一声“妖女”,又一声“妖孽”,她反唇相讥道:“还不知是谁肆意胡言呢,进了门便劈头骂人家妖女,你这影刺来的妖孽也好意思开口?令尊可是影刺的诅咒之子呢,就因着你们俩兄弟的出生,给令堂招致杀身之祸。令尊呢?他倒是好,随意胡诌一句话便搅得世道不得安宁了。你不是最敬你师父吗?若不是令尊肆意胡言,动了墓眠的野心,他老人家又何以落得如此地步?想来‘虎父无犬子’,你也不输与令尊罢?”敬语中反透着阵阵讽意。
君溟墨被她气得脸色发青,因着面容苍白,更是显而易见了。想必他也知晓了那囚室中人之事,或亦不待见这个十余年未见的父亲,而她哪壶不开提哪壶,必是触着他的痛处。他上前了一步,有风雨欲来之势。
老教主是时抚掌道:“好了,好了。冤家易解不易结,你们一人少说一句罢。溟墨,对姑娘温柔些,怎能口出狂言?你这小丫头也是,老夫也代劣徒向你赔不是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旧时恩怨便让它过去罢。”
君溟墨瞪大了眼说道:“师父,你向这妖女赔何不是?我并无差错,是她自做作孽耳!”
“溟墨!”老教主喝叱了一声,君溟墨立即低下了眼,默不作声。老教主又稍降辞色道:“你先出去罢,我有些话要对她说。”
君溟墨不甘地刮了她一眼,她却丝毫不收敛,摆手催促道:“没听见吗?还不快出去,棺材脸!妖孽速速退去!”心中对此人早是积怨已久,如今逮着机会戏弄其一番,她又怎会不一逞口舌之快,将君溟墨气得敢怒而不敢言?
“你这小丫头,怎捉着人家短处不放?溟墨莫与她计较,还是速速退下罢。”老教主是时出来“救驾”,以免君溟墨胸中怀忿,一个忍不住便对她出手了。
虽是心有不甘,然君溟墨终是愤愤而去了,待他转身关门,她还得意地朝之做了个鬼脸,气得他握门把手那力道加重了几分,幸好这门亦堪摧折,不致当场报废。
待确认君溟墨走远后,那老教主方启声道:“小丫头,你可是老夫见过的最特别的女子了。分明还未了然敌我情势,竟还肆意挑拨对方。老夫真不知该说你胆气过人,还是无知无畏好。”
她笑吟吟道:“老爷爷既是道我不知眼下形势,那便烦请您相告一二好了。”
老教主摇摇头笑道:“你这小丫头,倒是挺会卖乖,饶是千雪当时年少,亦不及你半分。也罢也罢,你故知老夫无意加害于你,老夫也不杞人忧天、徒添忧心。不过你就不好奇这是哪,而你又为何会在此处吗?
她笑着回道:“看这屋外山清水秀,长天静练的,想必又是一处世外桃花源。而我听闻暗月前教主数年前已归隐山林,您又既居于此,那么此处是何地便不难解释了。至于我是如何来的,既然君溟墨在此,您是他师父,有事自不会亲自出马,恐怕是那妖孽奉您之命,前往地宫救我于危急之中,方至此处。”
老教主不禁抚掌大笑道:“好,好!不愧是我大夏王女,果不同凡人,有超然拔世之惊采也。看来你敢戏弄溟墨,是捉着了老夫必会护得你周全这点了。”
她矫首施施然道:“那是自然,我也不多谦辞,既能入得暗月,出得皇宫,我便自有本事,否则何以游刃于此三者乎?您既是连那邪教教主亦可宽恕,又怎会与我这年少鲜知方出言不逊的乡野丫头一般见识?”
提及教主之名,老教主便不禁怅然,起身长捋髭须,摇首太息道:“说来那墓眠本也是个可怜人。概于二十年前,老夫心血来潮,一人驾马游觅于黄沙之中,时值三伏天,羌羯又是大漠之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