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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夫人脸色变了一变,刚想说什么,正在这时,一个刺耳的声音忽然近在咫尺地响了起来:“呵呵,妾身还是第一次才知道,这薛府,还真是财大气粗啊,万事,都是可以用银子摆平的,只是不知道,薛大人打算要用多少银子,来赔偿的我丫头呢?”
薛勇强微微蹙了蹙眉,这又是谁,因为一个丫头的事情,要对着他大呼小叫的呢?
微微的不耐之下,他望向了那个缓缓起身的女子!
那是一位年约三十多岁的女子,身上穿着大红海棠花的对襟上衣,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颊边梨涡微现,此时,她冷然淡笑,眼中却隐隐有掩饰不住的愤怒之意。
这个人,薛勇强却是不认识的。他微微蹙眉之下,却看到那个女子缓步来到他的面前,微微低下头去,开口道:“妾身聂刘氏,见过薛大人!”
这个女子,眼生得很,想必之前并未过府探望过的。
好在,这朝中,刘姓一族虽多,可是,能和聂姓一族联合起来的刘姓,却只有一家。薛勇强微微一怔之下,忽然回过神来
聂刘氏?户部侍郎聂端的妻子刘氏么?
聂端薛勇强象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他连忙上前一步,朝着聂夫人虚虚地扶了一把:“啊,原来是聂夫人啊,在下失敬了!”
聂夫人在薛勇强的面前挺直了腰,淡淡地说道:“正是妾身……”
微微地顿了一顿,聂夫人望着正要离去的孙雨,清秀的眉间,又流露出一抹说不出的讥诮。她冷冷地又添了一句:“那个被人调戏的丫头,正是小女的大丫头小竞。”
薛勇强忽然沉默起来。
这个聂端,并非什么无足轻重的人物。职位和薛勇强只能算是勉强的平起平坐。只是,薛家势大。并不将这个小小的户部侍郎放在眼内。可以说,即便出现在面前的是聂端,薛勇强都一样可以不屑一顾!
可是,这个聂夫人,却不可同日而语!
聂夫人素如,原本出自名门,而她的娘家,则是在京城内外,声名赫赫的聂王府!
如果说,这个聂府,只是一个挂名侯府的话,倒真的不足挂齿,可是,这个聂素如夫人不但出身名门,而且,还有两个极有本事的哥哥,大哥哥聂相如掌管一品御史台,权利滔天。而另外一个哥哥,则是边关的温候,掌管边疆三军!
按照道理来说,这样的家庭,通常被帝王所忌惮,要么暗中打压,要么就是明升暗贬,充其量,帝王也是心生警戒,从而不满!
可是,这个聂府,偏偏就是个意外。帝王宠信,荣冠京城。而连带着,那个原只是三科进士的聂端,都可以成为朝中的四品大员。可以说,聂家有今日,靠的,就是聂夫人的娘家!而薛勇强所忌惮的,也正是聂夫人的娘家。
原本,薛勇强以为,被孙雨调戏的,只是一个寻常的他家丫头,而这些下人们,除了想银子,还是要银子。而作为主人家的薛府,只要肯使银子,就没有什么是摆不平的。可而今,被孙雨调戏的,却是聂府嫡出小姐的丫头,那么,这事,就真的要分出个孰轻孰重出来了!
三姨娘最会察颜观色,她乍一看到薛勇强的神色变了,连忙跳了出来,大声说道:“说给你们银子,还真是便宜你们了,要知道,我家雨儿长得俊,到处惹女孩儿的喜欢,别人家的女孩儿看到会倒贴过来,有什么稀奇的呢……”
听了三姨娘的话,聂夫人冷笑起来:“呵呵,这薛家,是不是真的要变天了呢?堂堂的薛夫人还在这里,却任由一个下人在这里狂吠乱叫的?”
薛勇强宠妾灭妻的事情,众人皆已早知。可是,今日一见,聂夫人才知道,这薛勇强真的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三姨娘生平最恨别人说自己是奴婢了。现在,被聂夫人教训了一顿,她脸色一白,一甩手,就要和聂夫人辩论!
薛勇强连忙拉住了,他回过头来,朝着聂夫人强笑道:“聂夫人这调戏一说,应该是严重了吧。想来,这都是下人间的玩笑话吧,小丫头年纪轻,脸皮薄,开不得玩笑,也是有的,我现在就让这个不成器的小子给聂府的丫头道歉,聂夫人看看,事情是不是可以就此作罢了呢?”
聂夫人万万没有想到,薛勇强会如此无耻。她一口气堵在心口,顿时说不出话来!
薛夫人此时再也听不下去了。明明孙雨调戏了人家的丫头,现在,薛勇强却在这里强辞夺理不说,还任由三姨娘在这里撒泼,不得不说,薛夫人真的想找块豆腐,当场撞死。她眸子里含着热泪,望着薛勇强,凄然说道:“老爷……这薛府的面子,可真的要被丢光了啊!”
薛勇强狠狠地瞪了薛夫人一眼:“这事儿,还不是你惹出来的?现在知道错了么?还不快快劝说聂夫人,请她好生回正堂里坐着?”
一侧的三姨娘看到薛夫人被训斥,心里更加得意了。她走到小竞的身边,朝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冷声说道:“哟,这身板儿不够硬,脸盘也不好看,你说说,我家雨儿能看上你什么……还调戏你呢?说句实话,是不是你倒贴上来的呀……”
小竞听了三姨娘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她一把甩开刚刚走过来,扶持她的丫头,一闪身,就要挣扎着,朝着一侧的池塘跳下去:“奴婢活不下去了,奴婢这就去死!”
看到小竞竟然受此侮辱,一侧的聂采月也被气得浑身发抖,她一把拉住小竞,朝着聂夫人喊道:“娘,小竞和女儿一起长大,污蔑小竞,就是污蔑女儿……女儿不管了,这次,若是没有个公道给小竞的话,女儿也不想活了!”
聂夫人一听,立时吃了一惊,她一把拉过聂采月,怒道:“你胡说什么呢?薛大人在这里,定会还小竞一个公道的,若是薛大人给不了,薛老太爷也健在,若还不行的话,你的大舅舅掌管御史台,专门管这些闲事,琐事的,你一个女孩儿家家的,担些什么心呢?”
听了聂夫人的话,聂采月这才拖着小竞的手来到薛勇强的面前,倔强地说道:“今日,采月和小竞的命,都在这里了,还请薛大人还采月和小竞一个公道才是!”
薛勇强望着聂采月,再看看衣衫被撕烂,满脸泪痕的小竞,再看看一脸悲愤的薛夫人,他一时怔怔的,竟然说不出话来!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拆穿
要知道,薛勇强曾经答应过三姨娘,要为孙雨寻一门好亲事,末了,还要帮孙雨谋一个差使,现在倒好了,若是孙雨调戏人家姑娘的事情传了出去的话,莫说是孙雨的差事和亲事了,就算是老太爷,都是不会放过他的呀!
可是,若惩罚孙雨……呵呵,薛勇强可是怕极了,三姨娘会有事没事的,和他闹个半死的呀!
三姨娘看到薛勇强神色松动,就知道他肯定是动了要处置孙雨的念头了,要知道,这孙雨怎么样,三姨娘并没有怎么在乎,可是,这海棠还没有娶到手,还没能断了薛凝兰的膀臂之前,这孙雨,是绝对不能有事的啊!
三姨娘的眼珠儿左右转了一圈,刚要说话,这时,一侧的孙雨忽然朝着薛勇强跪下了:“姑父,侄儿是冤枉的,侄儿对天发誓,并没有调戏过这位姑娘。”
一侧的三姨娘一听孙雨的话,顿时眼睛一亮,立马就拍拍薛勇强的手臂,急急地说道:“哎,老爷,你听到没有?雨儿说的,他是被冤枉的!”
薛勇强一听三姨娘的话,立时正了正身体,朝孙雨一挥手,说道:“把事情的始末,讲来听听!”
于是,孙雨将去找海棠,海棠向他诉苦,并且约他在花园里见面,然后,在这里碰到了那个叫小竞的丫头向他问路。忽然,远处飞来一群蜜蜂,围绕着小竞乱飞乱舞,孙雨惊慌之下,连忙帮小竞驱赶,因为蜜蜂太多,孙雨又急着扑打,所以,撕碎了小竞身上的衣服!
听完孙雨的话,三姨娘连忙朝薛勇强说道:“哎,老爷,你可要帮雨儿作主啊,这雨儿,原本是想帮人的,可没想到,事情竟然成了这个样子。”
说完,还狠狠地瞪了小竞一眼,看那样子,真的要将小竞吞下肚去一般!
薛勇强轻轻地清了清喉咙,朝聂夫人说道:“聂夫人,想必孙雨的话,你也听到了,他并非调戏你家丫头,实在蜜蜂来蜇人,他帮你家丫头驱赶而已!”
薛勇强想了想,又装作一副很大度的样子,朝聂夫人摆了摆手,说道:“依我看,孙雨救人这事,也就罢了,聂夫人,还是赶快带着这小丫头更换衣物去吧!”
薛勇强说完,原本以为会引来什么感谢或者客套的话呢。可是,当他疑惑地回过头来时,只看到聂夫人正拼命忍住笑,并且象是看到了什么天下奇闻的样子!
薛勇强有些疑惑地再左右看了一眼,只看到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薛夫人,还有同样一脸沉痛的薛凝兰。
而当薛勇强看到站在薛凝兰身边的段青茗时,心里忽然浮上一抹说不出的不祥的感觉——这个段青茗,简直就是个灾星啊,可以说,她每次来到薛府,这薛府,总有大大小小的事情发生,而且,从来没法和她脱了干系,今日之事,说不得,就又是她的手笔!
段青茗拼命忍住笑,可是,到了最后,她还是没有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薛伯父,这大冬天的……您倒是看一下啊,您在这里,站了这大半天的,可有看到半只蜜蜂的影子么?”
听了段青茗的话,薛勇强的脸上,突然浮现出说不出的尴尬之意。
他忽然省起了,现在,正是寒冬时分,百花凋零。而养蜂不易,养蜂人自然极是爱蜂的,冬天里,宁愿用白糖熬水来养活蜜蜂,都不会让蜜蜂出来,所以,又冰天雪地,只有雪花的荒凉花园里,哪来的半只蜜蜂的影子呢?
看到薛勇强似乎想发怒了。三姨娘连忙一转眼珠,不由地说道:“这隔壁的西花园里,不是种的梅花么?兴许这梅花林里有蜜蜂呢,此时,采完了蜜,就不见了?”
听了三姨娘的话,段青茗再也忍俊不禁了。她靠在薛凝兰的身上,开始笑成一团,直笑得,肚子都要痛了!
而薛凝兰,则沉着脸站在那里,任由段青茗笑得花枝乱颤,她只是一言不发!
有这样的爹爹,这样的姨娘,真的是太丢人了!
冰雪梅花,花在冰雪之中绽放,而冰雪,向来是苦寒之季,莫说是蜜蜂,即便是其他蜂类,都早就蜇伏起来了,今天的天气,更是北风吹拂,阴风阵阵,这天气,分明有冰雪降临,如此冷的天气,又哪里来的蜜蜂呢?
而三姨娘却觉得自己说得非常的有理,她得意十分地仰起脸来,望着薛勇强,邀功似地说道:“老爷,婢妾猜得对不对啊!”
薛勇强的脸黑得几乎变成了锅底,他也是第一次的,感觉到身边的这个女人,原来是如此之蠢,简直就是不可救药!
三姨娘看到薛勇强不答,生怕因此迁怒孙雨,连忙摇着他的手臂撒娇道:“老爷……”
薛勇强终于甩了甩手,微微咳嗽了一下,低声说道:“好了,别闹了,这里有外人在场!”
聂夫人再一次冷笑起来:“今日薛府一行,妾身是真真受教了,他日,妾身回府之后,一定会知会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