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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注定会被冷落。
真是人言可畏。
我边啃着厨房刚摊的面饼,边躲在树下偷听佣人们讲话。
“真的,真的,我不骗你们,我真的看到大主子给了胡小姐那串珍珠项链。”
“不是吧,那项链可是要传给长媳的。”
“那不明摆着吗?大主子比较看重那位胡小姐。”
“是啊,唉,大奶奶好不容易不傻了,又出落得跟朵花似的,怎么不知道抓住大主子的心啊?”
面饼上油滴下来,滴在手心,我一口把面饼塞进嘴里,也不放过手心里的油,用舌头去舔,边舔边点着头,对佣人们的话表示赞同,是啊,出落得跟朵花似的,我同意。
摸摸肚子觉得还是饿,便站起来决定再到厨房里要一块面饼。
一站起来,正讲着话的佣人们便发现我的存在,一时反应过来,只是愣愣看我,好一会儿叫了声“大奶奶”。
我“嗯”了一声,咂着嘴走开了。
听到身后几个人松了口气,我却又忽然回头,笑道:“赵妈听说你想问账房借钱,我看再等等吧;刘妈你儿子上次打伤人的事我看管家还不知道吧;对了赵婶,你上次弄湿那袋药我算了算,大概也要一两多银子吧。”
我一番话说出来,几个人顿时面如土色,我看了他们一会儿,又道:“其实这些我也是从其他佣人嘴里听来的,你在说别人,别人也说你,就是这样。”
几个人脸色更难看,忙道:“下次不敢了。”
我摸着肚子不再说话,转身离开,心里却想,为什么不敢呢?讲人闲话是生人一大乐趣,怎是想阻止便能阻止得了的呢,说不敢的人是胡说,想让人不敢说的人是笨蛋,我就是。
又从厨房里拿了面饼出来,边吃边走,旁若无人。
迎面看到那胡清清带着两个丫环向我这边走来,
只见她着一身藕色衣裙,身上一件嫩黄小袄,洗尽了江湖气,一副千金小姐的姿态,劲间一条珍珠项链随着她向我走来,闪着温润的光。
她起初和丫环们说着话,走近时才看到我,我嘴里没停,一滴油从我的嘴角淌下来,我来不及擦,见她看向我,便笑道:“胡小姐好啊。”说完才觉得我应该叫她妹妹才对
胡清清看着我嘴角的油愣了愣复又低下头,准备就此与我擦身而过。
她身后的两个丫环看到我的样子,拼命的忍着笑,我不以为意,又咬了口面饼才道:“妹妹这是要去哪儿?”我这次称她作妹妹。
听我叫她妹妹,胡清清又是一愣,却听她身后的一个丫头答道:“小姐这是要去让刘裁缝量身做嫁衣。”
“哦,这样,”我点点头,想想也没有话和她说,便道了一句,“妹妹穿嫁衣肯定漂亮的紧,也不知舒沐雪这块木头哪来的魅力,居然有这样的福气娶到妹妹你啊。”
这本是随口说的客气话,却听那女人冷声反驳道:“沐雪是大英雄,大豪杰,能嫁她是我的福气。”
我一怔,看来是说错话了,心想,还没嫁呢,就这般维护,看来她真是对舒沐雪一网情深。
我心里这样想,口中便也跟着说:“妹妹还真是对那木头一往情深啊。”口气颇有些狗腿。
她似极不喜欢我叫他木头,眉头皱了皱,道:“沐雪毕竟是你相公,你怎么如此叫他?”
我又一怔,看吧,二房开始教训大房了,却也不生气,这一切本就是一场交易,何必女人为难女人,便干脆更狗腿的说道:“是是是,妹妹说的是,下次一定改掉。”
可能我说的并不诚心,那女人又瞪我一眼,却也没再说什么,人直接往前走去。
她还真跟舒沐雪有点像,一样冷冰冰,一样会瞪人,真不知结了婚后,这两块冰又是怎样的相处模式。
正打算松口气,脑中忽然一个念头一闪,迟疑了下,还是叫住她:“妹妹等等,我还有话要问你。”
她停住,侧着头看我。
“你那师兄……”我停了停,不知道该怎么问,看她眼神闪了闪,便直接问道,“他真的是你师兄,真的叫焦尔修?”
“难道我还带个假的师兄来不成?还是我嘲笑我无父无母,拿个师兄来充数,替我在婚礼上作主?”我的问话如不知道我心中所想,乍听起来确实问的奇怪,她脸上带着怒气。
看她满脸怒意,我笑道:“妹妹不要误会,我只是看你师兄像一个熟人,而那熟人却并不叫焦尔修,所以问一下?”
那女人脸色变了变,随即冷声道:“那你一定认错人了。”
看她如此说,我不好再问,抓抓头道:“看来是认错人了。”
她轻“哼”一声,不再看我一眼,转身便走了。
“她紧张什么?”等她走后,我自言自语,手中的面饼复又放进嘴里嚼起来。
我刚吃完面饼就被翠云找到,说舒沐雪叫我去量尺寸好做衣服。
我这才想起,昨天舒沐雪是和我说过来着,本不想去,但想想因我之前偏胖的缘故,我那几件衣服都太过肥大,若是夏天还好,现在冬季刚过,乍暖还寒,几件衣服穿在身上空落落的,抵不住寒,能做几件合身的,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等我到时,除了胡清清,舒沐雪居然也在,他只看了我一眼,却并未开口,只是帮着胡清清挑着衣料,我心想,他何时有这份耐心。
刘裁缝是个女人,三十多岁的年纪,这城里最有名的裁缝,特别是锈功,堪称一绝,她是何等精明的人,一见舒沐雪的态度,便知道我在他心中的地位远不及现在炙手可热的胡清清,但他毕竟只是个裁缝,所以还是迎上来,笑道:“这位就是大奶奶吧,真如传闻的一般,美的跟朵花似的。”
我笑笑点头,心想,传闻?传闻里我应该是既傻又胖吧?怎么会像朵花?
“大奶奶您看我手脚真是慢,本来想着您过来时,我正好替二奶奶量尺寸,这回看来您得……”她的意思是要我等等,却聪明的没有往下说,而且话虽是和我说,眼神却询问的看着那边不说话的舒沐雪。
我心想大房等二房,在古代是不是与理不合,只是她既然在询问舒沐雪,我便揉着鼻子,只当未听到。
“等清清先裁完吧。”果然舒沐雪冷冷的答道。
“是啊,妹妹先吧。”其实也并不在乎谁先谁后。
赵裁缝眼珠转了转,笑道:“那就劳烦大奶奶在旁边坐坐等一下吧。”说完便再不敢多话,专心替胡清清量起尺寸来。
我本以为量尺寸不过是三两下的事,却没想到来来回回量了好多遍,颈部,肘部一些细节的地方也不放过,我看了一会儿便觉无聊,吃了会儿桌上的瓜子,便闭眼打起盹来。
“别睡着了,会着凉。”
我眼皮抬了抬,却是舒沐雪,他既然还在,看他的样子,我想起我原来那个时代,那些等候女友试衣的男士,分明一副无聊相,却还是耐心等着。
“你还真有耐心。”我打了个哈欠道。
“做嫁衣当然要做的称心点。”他随口答,见我前面盘子里的瓜子快吃完,便把自己手边的瓜子盘也移到我面前。
“果然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我像唱戏一样说着,同时抬起袖子在眼角擦了擦。
他漆黑的眸看着我在那边装模作样,嘴角微微扬了扬,难得的给了我一个好脸色。
我抓了一把瓜子放在手里剥,剥了一堆瓜子仁,然后一骨脑儿全部塞进嘴里嚼,说不出的美味,边嚼边很随意道:“既然要娶她为妻,对她好一点也是应该的,只是当时你对我,为何只知道用刀割我的手呢?”我这老婆是不是也太命苦了些。
舒沐雪本看我美美的吃着,听我这么说,愣了愣,好一会儿才道:“当时情况紧急。”言下之意,对我动刀是应该的。
真是无情啊,我心里叹,想到当时的情景我心里还是凄凉,头摇了摇不去想它。
抬头去看那两位量尺寸的,赵裁缝已经放下尺,看来是量完了。
忽见赵裁缝转过头来,对我笑道:“大奶奶,这里有几副花样,却定不下来到底用哪一个锈嫁衣,您眼光一定不差,不如过来帮着挑挑看。”
我哪懂这些东西,再看胡清清的脸色也没有要我帮着挑的意思,正想拒绝,却听旁边舒沐道:“你自己做嫁衣时必定看过很多花样,不如给些见意。”
我做嫁衣时?我呸!我哪知道这事,当时我还没到这里来呢,而且我还是傻子好不好?但又不能说什么,心想既然让我挑那我就挑给你们看。
那些花样无非是喜啊,凤啊,什么的,现代人眼里看来特俗,古人看来特喜气的东西,但嫁衣也无非是这些图案,我将那些花样看了一遍,随意挑了一个:“就这个吧。”
“大奶奶真是好眼光!”赵裁缝那女人马屁适时送上。
“这个不好。”胡姓女人却不满意。
“呃……”气氛有些尴尬。
胡清清似没意识到,看了那些花样一会儿,才道:“我想这些花样都不用,用我家乡嫁衣上用的图案。”
“既然有花样那就再好过。”
“但是那些图案普通,远没有眼前的这些喜气,不知合不合规矩。”胡清清迟疑了下
“合,合,能做锈样的,定是吉祥如意的图案,当然合规矩。”赵裁缝应该改名为马屁赵。
“图样我带来了,你看看吧。”胡清清自怀间拿出一张纸递给赵裁缝,那女人马上接过,看起来。
我有些生气,既然已经决定,那还叫我挑什么,侧头看了眼那张纸,纸上的图案甚是古怪,不是具体的物体,倒像是现代的抽像画,这预示着吉祥如意吗?我实在看不出。
“这个……”赵裁缝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但还是道,“好,就照这个来锈。”
不过,她还没忘记这里谁最大,便又走上几步,把纸样摊到舒沐雪面前,道:“大主子没意见吧。”
舒沐雪只看了一眼,道:“就用这个吧。”
我远远地看着那纸上的图案,觉得说不出的古怪,却瞧不出端晲,本想再看几眼,却被胡清清收起来,递给赵裁缝。
不看就不看,我心里切了一声。
胡清清量完尺寸,也选定了花样,该是要走人了,舒沐雪也站起来,我心想,还真是殷勤,以为他们就这样离开,胡清清却忽然走到我面前。
我微怔,看着她。
只见她摘下颈间的珍珠项链道:“他们都说这是慕容家送给长媳的,其实这只是我从家乡带来的小玩意,我不喜欢被人指指点点,所以不要了,送给你吧。”说进塞进我手里。
我更奇怪,这算什么意思?示威?摆阔?简直莫名其妙,我本想不收,后来一想,她敢送,我就敢收,回去磨珍珠粉也好。
便笑道:“谢了。”便戴在自己的劲间。
胡清清怔了怔,瞪了我一眼,便转身离去,我看到舒沐雪站在一旁若有所思,但最后还是与胡清清一同离开。
意想不到
天气虽然仍是冷,但毕竟有了点春天的气息,我坐在院里晒太阳,看慕容珑亲自动手晒草药。
我承认我闷的慌,完全无事可做,便干脆看美男,同样是看美男,我自是不会挑舒沐雪,还不如来欣赏飘逸出尘的慕容珑。
慕容珑,今日一袭白衣,飘飘欲仙的样子,只是此时似比往日严肃了些,在晒着草药,又似不是,拿起一味在鼻间轻嗅,又放下。
我看得有些不耐烦,便道:“慕容珑,这些草药你早就熟识,还用得着一味味嗅?”
他抬头冲我轻笑道:“草药固然早已熟识,但如要辨别草药好坏,仍是要仔细看,仔细闻。”
我点头,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心想再这样坐下去,我定是又要睡着,便站起来,走到他跟前,看他拿起一味药,也跟着拿起,学他样嗅了嗅,却难闻得紧,忙放下,口中叫道:“这是什么药,怎么这么刺鼻?”
“这是紫片皮,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