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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到口的鸡腿又被我抢掉,慕容珏气极,却终究没再说什么,也没有说要还我那块虾肉,只瞪我一眼,便又埋头吃起来
我看他把那虾肉吃掉,心中愉快,抬眼看桌上还有什么好吃的,却对上对面舒沐雪的眼,他正看着我,眼神中不知是什么。
我下意识的避开,觉得那厮多半在怪我抢了他小弟的鸡腿,真小气,一个鸡腿而已。
“大嫂真是细心,吃虾会弄破手,这点我们想也没想到。”一只未开口的慕容珑忽然道。
我正满口是菜,只是挥手,没来及接话。
有人替我倒满旁边的茶杯,我拿起便喝了一口,再看倒茶人,竟是老三舒庆春。
怎么回事?这家人忽然亲切起来,也不多想,喝干,让他再倒上。
桌上最不自在的要数胡清清,她本来带着龙虾亲自下厨来讨好情郎,却不想情朗不仅不领情,龙虾还被我说成是伤人凶器,心里不爽,放下筷子,站起来便走。
全桌人傻眼。
我也傻了半晌,心想,这女人倒是很有个性。
舒沐雪毕竟是一家之长,客人被气跑,他总不能不闻不问,朝慕容珑使了个眼色,慕容容便放下碗筷出去,沐庆春同时吩咐佣人再做几个菜给胡清清送去,兄弟几个合作无间。
我撑着头,知道自己破坏了气氛,但一切也不能怪我,所以心安理得的继续吃。
一桌人全都是闷葫芦,平时吃饭都是我和慕容珑、慕容珏兄弟开开玩笑,现在气氛不对,又走了一个,更没人说话,吃了一会儿,便没有胃口,扔下筷子,站起来道:“我吃饱了,你们慢吃。”
正要走,身后舒沐雪却叫住我。
“我有话要说。”
“什么话?”我又坐下来,觉得他表情有些古怪。
他看了我一会儿,才道:“刚才这位胡姑娘你可认识?”
“嗯。”
“她的血幽被你害死了,你可知道?”
“嗯。”怎么?兴师问罪来了。
我等了往下说,却听她道:“过段时间我会娶她为妻,这是我借用她血幽时的承诺。”
我一愣,完全出乎意料,不是要兴师问罪吗?怎么又……随即明白过来,脱口道:“舒沐雪你要休我?”先说我的罪状后说要娶那胡姓女子,这个架势不是要休我又是为了什么?
只见舒沐雪皱眉,道:“谁说要休你?”
我更奇怪:“不休我,你又想怎样?”
舒沐雪沉吟道:“你以公主的身份嫁我,我本没立场再娶,但承诺就是承诺,我会娶她,我只是让你知道。”
原来如此,因为我是公主,公主身份可以不准他再娶,他便以我害死血幽这事来圧我,不问我是否接受,只是告诉我不要反对,如此而已。
是不是对他来说告诉我这些已算是对我的尊重了?
我眨了眨眼睛,忽然觉得现在的状况有些好笑,但也说不出哪里好笑,可能是因为我的时代里没有这种情况,我也没想过有这种情况发生,所以一时没有心理准备,但也不应该是觉得好笑吧。
那我应该怎么反应呢?大哭大闹大骂薄情汉?好像不至于;像言情小说里的女主一样,拍拍衣袖,轻笑一声:无所谓,请随便,然后高傲的走开?那也太过做作。
“你喜欢胡姑娘吗?”我忽然问道。
他一怔,看着我。
“她看来很喜欢你呢。”我又道。
他再次怔忡,却也只是这种表情,再无其他情绪,我有些气恼,看来又是利用与被利用的戏码,感同身受,我忽然替那位胡姑娘不值起来。
“我真不喜欢你们总是利用别人,”我说,“难道你们的手段便只有利用伤害别人吗?”
舒沐雪怔了怔,看着我,冷声道:“这是她自愿的。”
我一愣,自愿的?那是我想太多了?忽然觉得自己也跟着可笑起来,看胡清清的殷勤,便知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当事人不说,我又凭什么说人家不对呢?
我想我也许该站起来与他握手,然后说:恭喜恭喜,然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看着舒沐雪便听到自己道了一句:“看来舒家终于要有后。”说着便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走到长廊里,觉得整个人闷得慌,为什么我来到这里所遇到的一切都是含着目的性的?我穿越了,没有文章里那样乌鸦变凤凰,大展拳脚,普通人仍是普通人,我不能让自己不受利用,也不能阻止别人利用我,我仍是我,只是换了个躯壳,那我是否可以什么都不管,像个局外人,看着就好?
然而心却仍是郁闷,于是深吸一口气又开始唱歌。
……
甜蜜蜜,
你笑的甜蜜蜜,
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
歌声,在整个长廊里回荡着,久久不散。
逛街
婚期定了,听说是胡清清订的时间,说是按她们家乡的习俗,那天是好日子,我不懂这一套,只知婚期就在半个月后,半个月后离我再次毒发很近了。
“舒沐雪为什么要急着成婚?现在不是时候。”我看着专心替我搭脉的慕容珑,问道。
即使胡清清已住进慕容山庄,婚事不宜拖太久,但现在确实不是办喜事的时候,慕容珏生死堪忧,我的血不仅治不好他,反而身染剧毒,无药可解,慕容家的人该担忧的,不用为我,为自己的兄弟便应该没有心情办喜事的,我不懂舒沐雪为什么要挑这个时候结婚,难道这位胡姑娘对他意义重大?
那么,不单单是为了一句承诺那么简单了,可能他心里也昐望着吧?
慕容珑放开搭在我手腕上的手,脸上是惯有的笑,道:“大嫂最近的脉相较稳,只是我听翠云说你胃口不好?”
答非所问,我撇撇嘴,顺着他的问题答道:“药太苦,你去问问珏儿可有胃口?”
“这样?”他想了想,道:“那我替你开几副开胃的药好了。”
又是药,我心里叹气,也没有心情多说什么,看着他温柔无比的眼,随口说道:“慕容珑,若是娶我的人是你就好了,我喜欢温柔的男人。”
慕容珑本要拿笔写药方,听我这么没来由的一句,手中的笔竟掉落在桌上,浓黑的墨汁溅了一桌。
我一愣,用得着我么大反应吗?但想想也是,这是古代,我这样说岂不是大逆不道,却没有改口的意思,看他脸又是通红,打了个哈欠,继续道:“其实嫁给舒庆春也可以,斯文有礼,我也喜欢。”
总算看到慕容珑微微吁了口气,我心里直笑,逗他玩还真是有趣。
慕容珑换了张纸,摊好放平后,边写边道:“我们兄弟几人其实谁都及不上大哥,我只会医人,三弟只会读书,慕容山庄有现在的局面,都是他辛苦打理的结果。”说话间脸还是红的。
我看着他写字,复又转头看窗外,窗外挂着个鸟笼,里面的八哥是我问舒庆春强要来的,那八哥不会学舌,只会狂喝水,半天不会叫一声,可我喜欢的紧。
“可他让人猜不透,与这样的人过日子,会累死。”我伸手逗着鸟儿道。
他写字的手停住,抬头看着我道:“大嫂可曾去了解过大哥?”
我一愣,心想,还是不要了解的好。
“也许大嫂了解大哥后就不会这么说了。”
“好啊,”我转过头,“那我现在就开始了解他,我问你可愿答?”
“大嫂想问什么?”
我眼珠转了转,道:“他为什么要这么急着成婚?”
慕容珑表情一愕,随即笑道:“大嫂还惦着这个问题?”
“你可愿答?”我又问了一遍。
他放下笔,想了想才道:“其实血幽并非珍稀兽类,它只不过是山间极常见的普通小兽,胡姑娘在山间随意抓来刚出生的小兽,喂以独门密制的灵药,十年才养成那只血幽,现在血幽已死,世上再难找第二只,但那独门的配方却还在,它对治大嫂和珏儿的病可能有帮助。”
“所以便以成亲为代价交换?”话说到此,我已猜到原委。
慕容珑点头:“娶胡姑娘大哥早在借用血幽时便答应了,成亲是早晚的事。”
舒沐雪还真的不惜代价啊,给出的承诺可以再拖,但如果因此就能得到药方,那成亲确实要赶紧一点。
这样看来,他娶胡清清就未必真心了,我想那胡清清也应该知道吧,但世间多的是痴心女子,她拿药方当筹码,舒沐雪便拿婚姻交换,公平的很,又怪得了谁?
我深吸了口气,脑中不知怎地就想起他那日对我的保证: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把你当作筹码,珏儿的病会治好,你的毒,慕容世家也会治好,我发誓。
不拿我当筹码,就把自己当筹码,若是保证是真,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婚姻是筹码,他自己何尝又不是呢?
“慕容珑,你很难受吧?”我忽然道。
“什么?”慕容珑一怔,看我。
慕容山庄的慕容珑医术如何的出神入化我之前与小丁四处乱晃时已有耳闻,而这样的出神入化却对弟弟的病情束手无策,还要自己的大哥当筹码,他怎会不难受?而他为什么始终在微笑呢?
我没有答他的话,只是道:“我的毒等你来替我解,我不要那胡姑娘的药方,痛再多次我也等。”我不想让自己陷入这场交易中
他愣了愣,似在考虑我话中的意思,微笑的脸渐渐黯下来,而那一刻天地也似失了颜色,我心跟着一痛,却看他马上又笑起来,轻声道:“好啊。”
我吁了口气,决定他还是微笑着比较好,嘴里咕哝道:“原来一笑倾城是可以形容男人的,”也不知他明不明白我的意思,却也不敢再提,于是毫不忌讳的伸了个懒腰,随即也转了话题,“慕容珑,待会陪我出去走走吧,回来这里后我还没出去过呢。”
慕容珑想了想,还是点头:“好吧。”
“带上珏儿。”
“嗯。”
吃完午饭,慕容珑真的带我和珏儿出去,而这是我第一次体会到慕容山庄的影响力有多大。
我以为我住的那个大院子便是整个慕容山庄了,走出去才知,整个城市都是慕容山庄,城中大部分人都靠替山庄做草药工为生,而酒肆饭店、布庄医堂、路上摆摊的、街头吆喝也无不仰仗慕容山庄的鼻息,这就是我之前的时代所说的:一种工业带动整个城镇,而慕容山庄已然是这个城市的衣食父母。
所以我们走在街上总是引人注目的,特别是慕容珑,太多人向他问好,做生意的送他东西,年轻女子送他丝绢,而他就这么温文尔雅的,不慌不忙的打着太极把那些好意打回去,绝不伤人半分。
这与我认识的慕容珑不同,我忽然想,若是现代,他做公关该是不错的。
但总有挡不回去的东西,比如我手中的冰糖葫芦,珏儿手中的据说是最新的武侠小说,慕容珏手中也多了一朵不知谁送的小花。
“下次我该考虑单独行动。”真是恐怖的受欢迎啊,我边吃着冰糖葫芦边道。
慕容珑只是笑笑,低头看手中的花,有些别扭。
“插我头上吧,”我把头凑过去,一个男人拿着花逛街我也觉得别扭。
“大嫂,你头上已经好多花了。”慕容珏不放过嘲笑我的机会。
我白他一眼,道:“也不差这一朵。”心里却在叹息,这还不是翠云的功劳,也不知我何时才能逃出她的魔爪?
慕容珑拿着花的手凑到我鬓边,可能觉得不合礼数,便又收回,回身递给慕容珏道:“你给大嫂插上吧。”
慕容珏有些不情愿的接过,在我头上比划了半天,最后插在我头顶中央。
“好啦,”他拍拍手,笑得甚是得意,同时命令我道,“不许拿下来。”
我朝他做了个鬼脸,便真的不拿下来,反而很开心的摇头晃脑,那朵花便在头顶晃啊晃的。
慕容珑看着我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却也不说什么。
三个人边笑着边往前走,还是一路的被人围堵,那阵势真像是超级巨星没戴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