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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爷 完结-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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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一直替他提心吊胆的大师兄周子舒,还有一直被他烦得耳根不得清净的景七都松了口气。

    谁知那一日梁大傻子又得了空,又想起南宁王府景七私存的好酒,就犯了馋,又跑到了王府,才乐颠颠地跟着平安走到院子里,突然眼前暗影一闪,梁九霄立刻便有种不详的预感,觉得自己要乐极生悲,猛地往后一蹿,绕是他动作算是迅捷了,手背上还是留了一道印子——紫貂挠的。

    梁九霄倒抽了口凉气,忙封住手臂上几处大穴,苦着脸对那得意洋洋地蹲在门槛上舔爪子的小貂道:“祖宗,我求求你了还不成么?咱俩多大的仇啊,至于让您记到现在么?”

    带他进来的平安忙去告诉景七,景七一听就郁闷了,扶着额头闷声闷气地道:“他怎么又来了……”

    便去摸解药,没找着,才想起早就让梁大傻子当糖豆吃干净了。

    没法子,便对可怜兮兮垂着一只手的梁九霄道:“去找巫童要。”

    梁九霄撇撇嘴:“王爷,巫童上回说了,再也不给我了。”

    景七凉飕飕地道:“,那你忍着吧,它爪子上毒不如牙上毒重,你这样的差不多能挺两天再死。”

    梁九霄就干嚎:“王爷,看在小的跟您鞍前马后的份上,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景七白了他一眼:“怎么没再给你一口,让你赶紧投胎去得了,省的我还得再跑一趟。”说着,便拎住小紫貂的脖子,起身带着他去了乌溪那。

    乌溪欢天喜地地迎出来,一见他身后跟着的那个碍眼的玩意儿,就知道他来意了,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不悦地道:“他怎么又来了?”

    景七心说,还真是什么人养什么东西,这乌溪跟他养的貂看见梁九霄的表情是简直一模一样的。

    见梁九霄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乌溪哼了一声,从袖子里丢出一个小瓶子,爱答不理地道:“解药,拿去。”

    便看都不看他一眼,一扭头,对着景七脸色立刻柔和下来,一边拉住他往里走,一边说道:“都是我上你那去,你好长时间不来了,晚上在我这里用饭吧?”

    景七还没来得及答话,乌溪便道:“草生草灭的季节最该好好进补、注意饮食,该是养肝血的时候,我做了药膳,知道你不喜欢味道重的东西,特别弄过的,没什么味,你尝一尝。”

    梁九霄也知道巫童不待见自己,非常识趣地拿了解药跑去王府蹭酒喝了,他这点小滑头还有,知道王爷是个没良心的,平安大管家却肯定过意不去,准得给自己准备些好久,便不在这里碍眼了。

    景七无法,只得被他拖着走,谁知这顿饭,还真吃出点事故来。





第五十三章 醉生梦死
    要说景七其实从心里是喜欢乌溪这院子的——好玩的东西多,新鲜的东西也多,以前也经常来串门蹭饭。可自从乌溪那回喝多了酒,抱着他胡咧咧一通之后,景七就有些心怀芥蒂了。

    他原本一直拿乌溪当个懵懂倔强的孩子,从没想过,时间长了,对方竟生出这种心思,心里乱过片刻,便决定快刀斩乱麻,干脆就这样从此两不相见,打算着等他大了,想的事情多了,年少时候这一点不切实际的旖旎念头,便也该淡薄了。

    可那一个大雪之夜,却生生叫他那一副冷硬似铁的心肠软了一晌,有一便有二,景七终究还是没忍心将这孩子挡在王府大门之外。

    他有时候会想,将来等他老了,开始顾念旧情怀想旧日里恩恩怨怨的时候,还有多少“旧情”给他念呢?

    南宁王长袖善舞左右逢源,午夜梦回的时候,却惊觉自己心里空落落的,竟连个念想都没有。他享受过人间极欲,下过三尺黄泉,美丑人间风景全见了个遍,自然是知道好歹的,知道好歹,便越发舍不得眼下这一点微末的好。

    景七不是周子舒,做不到他那样杀伐决断死生由天的狠,人一旦想得太多、太周全,便总是有些难以下结论。

    他觉得前世为人时,因为被忌惮而死在赫连翊手上这件事有些冤枉,赫连翊还真是高看了他,景七自己明白自己是个什么货色——永远只是那个跟在主帅身边、谋划算计的狗头军师,天生没有那种指点江山定乾坤的气度。

    因为这点说不得的别扭心思,他有一年多没来过巫童府上了,心软退让是一回事,景七把这事琢磨了几回,觉得对付乌溪这样一根筋、百折不挠到有时候没法沟通的时候,劝说是不管用的,自己又总是心软,对他强硬不起来,便只能装傻充愣,盼着他少年人心性,过了这一段便改邪归正,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偏乌溪不知是看出来了还是怎么的,每隔一段时间,便要言语十分直白地提醒他一回,景七只装没听见,要么敷衍地说笑不当真,可却越来越有种提心吊胆的感觉——他自欺欺人地说自己不当真,可心里清楚,乌溪说出来的话,绝对比榛子还真。

    一进乌溪的小院子,当头便看见大榕树下吊着几根线,底下高高低低不等地拴着不及手掌宽的小木条,乌溪老瞅着他傻笑,景七便不得不转移他一些注意力,便伸手轻轻地捏住一个小木条问道:“这个是干什么的?”

    他话音才落,乌溪就一把将他的手捉下来,拉着他后退了一步,随即上面便有朱砂水滴落,正好落在他刚刚站的地方,景七这才看见,那线的顶端支着一个小碟子,在微风里颤颤巍巍的,他刚才碰了下面拴的小木条,便把那岌岌可危似的碟子给碰歪了,里面就洒出了水来。

    乌溪道:“别弄你衣服上——那个是我原先用来练轻功的,在那木条上借力,到每回踏上去,朱砂水落不下来,就算成了,现在已经用不着了,阿伈莱在玩这个。不过他人太粗大,轻身的功夫老不行,每天都一头一脸红水。”

    景七暗地抹了把汗,心道幸好那天叫平安吉祥搅合了,没能跟他过招,要不然这老脸真是没地方搁了。

    乌溪这院子里还是什么都有,旁边有个兵器架子,架子旁边还高高低低地戳了几根梅花桩,看着倒不像是南疆巫童住的地方,反而有点像哪个秘密门派的习武之地。旁边是一个书房,趁着这日阳光好,门口还铺上个席子,晒着几本书。

    乌溪又道:“你在这坐一会,我瞧瞧前几日弄的花浆露去,拿糖水浸着的,本来打算做好了给你送去,正好你来了。”

    这位实在是敏于行而讷于言,还没等景七装模作样地说句“多谢别忙”,人就跑了。

    帝都此时已到了暮春,正是热闹时候,那热闹却好似一点都没有融进这小小的院落里,中间大榕树不知几百几十年,遮天蔽日似的打下大片的阴影,光影从罅隙里缠绵而过。这时候侍卫们知道他在,也不到院子里来,这地方那个便隐隐地流露出苦调金石、清音杳冥一般的森森幽气来。

    间或有蛇蝎之类缓缓爬过,这些毒虫也都是训练有素一般,并不到景七附近来,远远地看他一眼,便钻到别的地方去,仿佛对他怀里的紫貂有些戒备似的。

    景七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翻开基本乌溪晒的书随意看了看,见他凡是读过的书本,都用心地在旁边小字写了注,有朱笔有墨迹,景七仔细看来,朱笔部分是他平日里随口讲的,其余是乌溪自己的注解,字不算好看,横七竖八的,却难得认真。

    他合上书暗暗赞叹了一番,又瞥见书本旁边还有一个小席子,上面晒了一堆雪白的粉,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便是他离得近了,也闻不到有什么气味,太阳光底下会闪光似的,煞是晶莹好看。

    景七便忍不住伸手想去抓一点看看,谁知手指还没碰到,乌溪就正好进来,一眼瞧见,忍不住失声道:“别碰那个……”

    景七猝不及防,转过头去看他,却不料这么一失神,他怀里老早不耐烦想四处去蹦跶的小紫貂逮着机会便钻了出来,欢欢喜喜地往外一蹦,正好扑在那晒得半干的粉末上,它动作实在太快,梁九霄那样的身手也被他说挠就挠,景七自然没能拽住,电光石火间,被紫貂扑起来的粉末就迎面洒来。

    景七猛地站起来往后退了一大步,也不知道自己吸进去了没有,便看见乌溪大步向他走过来,随后脑子一晕,神智便昏沉起来,像是那种午夜里被梦魇住,脑子有些清楚,又浑浑噩噩似的,他晃了晃,手指在空中抓了一把,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还不待他反应过来抓住的是什么,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乌溪看着一头栽进自己怀里的人,又低头瞅瞅趴在地上同样不动了的紫貂,有那么一瞬间,非常想把它扒皮抽筋炖了吃。

    他叹了口气,用脚尖将紫貂挑开丢到一边,随后俯下身,一只手勾住景七的腿弯,小心翼翼地把人抱起来,放在自己的床上,以前看着这人,觉得他颀长潇洒,可这会景七身上软绵绵的,蜷缩在他怀里的样子,竟显得十分单薄了,抱在手里也不重,像是身上只有一副骨头架子,撑着那么一股子精气神,然后谈笑风生运筹帷幄。

    这会儿他忽然着了小貂的乌龙道,一头栽下去,身体里的魂魄被迫着歇息了,人就像是个被抽空了的骨头架子,白皙的皮肤上叫睫毛打出一圈阴影,看着竟觉得有些可怜起来。

    乌溪不知怎么的,便觉得他会冷,扯过一条锦被,轻轻地给他搭在身上。

    然后起身倒了杯热水,又从小橱里拿出一个瓷瓶,倒了解药化在热水里,凉了一会,把水滴在手背上试了试,觉得不烫人了,这才把景七扶起来,叫他靠在自己的胸口上,轻轻掰住他的下巴,将药水喂了进去。

    那无味的白色粉末是他晒在那里的一种迷药,原来没有名字,被周子舒卖过一批以后,才从江湖人那得了个名儿,叫“醉生梦死”,周子舒最懂得人心的门道,并不多卖,只散出去五六瓶,便不肯再给了,每瓶都被他卖到了天价。

    这东西完全干了以后便是无色无味的,下到饮食里,或者散在空气里,都叫人察觉不出,若是没有解药,人只要吸进一点,便得躺下五六天,然而这五六天却又不是一觉闷头睡过去,中了此药的人,会大梦不醒,梦见自己心里最渴望的东西,因此才有了这么个名。

    纵使喂了药水,乌溪也知道他要醒来还得过上一两个时辰,低头温柔地将他唇边水渍抹去,指尖蹭到景七的嘴唇,忍不住停顿了一下,那人嘴唇上的柔软温润叫他心里一悸。

    朝思暮想的人就毫无知觉地靠在他怀里,乌溪胸膛里一颗心忽然加了速,呼吸紊乱起来,被什么蛊惑了似的,慢慢地低下头去,抬起景七的下巴,去亲吻他那刚刚让自己指尖烧起来一样的嘴唇。

    随即烧起来的便不单是指尖了,他觉得整个灵魂都仿佛在陷落一样,景七无意识地因为他略带侵略性的亲吻而有些气喘,乌溪似乎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骨头,就那么硬邦邦地抵在自己身上似的……可是,还不够。

    这样密不透风的距离还不够近,他心里叫嚣着的渴望没有得到安抚,还想要些别的。

    乌溪打从不到十一岁到京城之后,生活一直简单而规律,练功、炼药、读书、看着景七胡闹,还从未经历过人事,此时却如同被本能驱使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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