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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知道了我的名字,是不是也该把自己的名号奉上?”
夏筱冉是个自来熟,初到沈家,人生地不熟的,在竹潇苑被剑客闹了这么一出,她自觉地就将共患难的男子划到了朋友的范畴。
男子翘翘唇角,白得似有几分透明的脸颊上,泛着浅浅的笑意,他随意答道:“他们都叫我竹仙。”
“竹仙?”夏筱冉挑挑眉头。
尚且不论这个名字的真与假,夏筱冉反倒是觉得,这个名号确实很适合眼前这个男子。本身竹潇苑就是个人间异处,加之男子气质清逸,神色淡泊,清俊的面容下,虚弱的身子更是有如几欲登仙。不得不说,“竹仙”于他,名符其实。
竹仙神色淡淡道:“嗯,夏姑娘以后可以这么叫我。”
“那你也别叫我夏姑娘了,以后你就叫我筱冉吧,冉冉东升的冉。”即使读音相同,夏筱冉还是希望尽可能的用自己的名字,“我已经成亲了,姑娘姑娘得叫着,怪别扭的。”毕竟是新婚,就这么一句话,夏筱冉都说得红了脸。
“成亲。”竹仙合上眼,低声回味着这个词,唇边泛着不为夏筱冉所知的笑容。
夏筱冉突然想起了来竹潇苑的目的,“对了,你有没有见到我夫君墨宣?有人告诉我他在这里。”
夏筱冉想竹仙既然会独自一人呆在这里,那必然和身为沈家的主子之一的沈墨宣很熟,说不定是住在他家的亲戚,譬如昨晚珍珠琉璃口中那个表小姐一样的身份。
竹仙摇摇头,苍白面容上的那个微笑没有什么温度:“没有,他从未来过竹潇苑。”
“噢。”夏筱冉也没想太多,心想或许真的是琉璃她们弄错了。
此时,夏筱冉心中的惊恐早已在与竹仙的交谈间驱散了,她站起身来拍拍衣衫上的尘埃,对竹仙道:“那我要走了,需要我扶你出去吗?”
竹仙双手置于身后,撑着身体仰起头看向夏筱冉,轻轻摇了摇头:“我就住这里,墨宣平日很忙,筱冉你若是闲得慌,可以来这里找我,竹潇苑的门随时开着。”
夏筱冉笑着应了下来。
辞了竹仙,夏筱冉便沿着原路往回走,刚跨出竹潇苑的门槛,就听见一个熟悉的男音传到了耳边:“在里面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了,这么久才出来。”
这个温醇的声音,昨夜还在她耳边说了一大堆让她脸红心跳的话,夏筱冉自然一听便知道是谁:“夫君。”
“我找你好一会儿了,你去哪了?”夏筱冉娇俏地站在沈墨宣面前,粉嫩的嘴唇微微嘟起,眉眼微低,还带着小女子的娇羞,莹润的面颊上抹过一道浅粉的亮泽。
沈墨宣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竹潇苑敞开的大门,伸手揽过毫不知情的夏筱冉往外走,边走边不急不忙地问:“娘子急着找我有何事?”
夏筱冉顺着他往外走,温顺地回道:“我本来想找你一块去给爹娘敬茶的,可是丫环说他们都不在。”
“嗯,爹娘同我说,昨日拜堂时已经认过礼了,他们体恤你昨日劳累,还交代,我们是商家,今后不需拘于大家规矩,奉早茶请安都可免了。”沈墨宣望向她的眸光温和,暖暖地笼罩下来,就如他的声音一般悦人。
夏筱冉乐得清闲,听沈墨宣这么一说,急忙点头应了下来,立即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对了,夫君,我家中妹妹今日成亲,我是不是应该去挑一件贺礼,顺便过去一趟?”
沈墨宣屈指挑开她飘到唇边的发丝,淡声道:“贺礼我已经派人送过去了,今日去了也只能见到妹夫,见面还是等明日回门再说吧。”
“明日回门?”夏筱冉一怔,在她这个未婚剩女心目中,显然没有这个概念,“啊……我还什么都没准备了。”
夏筱冉回忆着电视上演女方回门,都要大包小包带许多东西,以示夫家丰厚,待自己不薄。
沈墨宣是对她挺好的,但她没有提前准备,总不能把嫁妆又给兜回去吧……
沈大爷看了一眼忧心的小妻子,气定神闲地说道:“放心,我都安排好了,明日娘子只管把自己带上就行了。”
夏筱冉望天长叹一声,颇富感情地吟了一句:“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沈墨宣那双带笑的星眸光华流转,眉色飞扬,花瓣薄唇微微一动,正要说什么,就被夏筱冉勾下脖子印上的一吻给打断了。
偷袭成功的夏筱冉脸颊绯红,倒像是自己被人偷吻了去,只丢下一句:“奖励给你的。”便转身飞快地逃走了。
于是,她没有看见楚然屹立在原地的那个男子,唇间轻浅浮动的笑意。
?
☆、新婚三日,携夫回门
?新婚第三日,携夫婿回门。
这天,夏筱冉当真如沈墨宣所说,一大早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就空手了了地挽着自家相公出门了。
坐在马车上的夏筱冉倒是不担心回门礼物的事情,她担心的,是她那个同父异母素未谋面的妹妹。
今早喜鹊给她梳头时,就絮絮叨叨地给她实况转播了一早晨昨日夏家同严家的婚礼。
“小姐,要说老爷还是最疼你。昨儿个二小姐成亲,我刚好在西庆街买东西,瞧着那送亲的队伍还不及小姐你成亲时的一半长。”
听着喜鹊在耳边不停地碎碎念,夏筱冉眼前又重现出出嫁当日的场景。
据说,她出嫁那天,送亲的嫁妆队伍长得看不见头也看不见尾。走在喜轿前头的那一路,是夏家老爷给他闺女置办的陪嫁,喜轿后头的那一路是送聘之日,沈家送去夏府的聘礼。夏家老爷一个子都没纳私,通通换装,一齐并到了夏筱冉的嫁妆里。
当时夏筱冉挑开喜帕,悄悄从撩起小缝的窗帘里,看到了正在转弯的送亲前锋队伍。
长龙一般的队伍远远的看不见头,驮运嫁妆的红帘马车上系着鲜艳的红绸带,被轻浅的风吹着,在空中微微飘动起伏,真应了那句“十里红妆”,只怕是公主出嫁也不过这等风光。
喜鹊自个说得热火朝天,一点没注意夏筱冉在走神,还洋洋得意道:“小姐之前对这门亲事不上心,自是不知道沈家对这场婚事何其重视。下聘那日,还是沈家大老爷亲自到了咱们府上来的,他轿驾后头领着的那支聘礼队伍,从街头到街尾排了好几条街,不知道羡红了多少人的眼。”
“不过,沈家老爷和咱们家老爷在京城里头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两家结为秦晋之好,自然不能马虎了事。”
这话夏筱冉明白,古代讲究门当户对,既然沈家摆出了这么大阵仗,夏府自然也不能逊色,免得自家姑娘被人小瞧了去。说起来,终究是她爹心疼自家闺女,想让她风风光光地嫁进夫家,也好让沈家明白,在他夏老爷心里,这个女儿有多么宝贝。
说着说着,喜鹊完全忘了给她家小姐梳头这回事,抱着梳子坐到夏筱冉对面梳妆台边上的凳子上,一对黑溜珍珠弯成了一双小月牙,眉目间滋出一份骄傲的神色:“咱们姑爷要娶小姐你,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的。想那天嫁妆太多,送亲队伍也太长,从咱们夏府排出去,走不了几步就到沈家了。于是姑爷就令汇合后的迎亲队,绕着城外的月老庙,子孙娘娘庙,喜神庙和月神庙转了一圈,见寺庙必添香油钱,以求夫妻和顺,子孙绵绵。”
“相比之下,二姑爷就差远了。”喜鹊说到这句时,夏筱冉正好从回忆的思绪里抽出身来,一抬头就对上了喜鹊兴奋的双眼。
喜鹊误以为她家小姐对这等八卦有兴趣,立即吧啦吧啦又说了起来:“我昨日在西庆街看热闹时,恰好又遇到了咱们府里的月霞,她跟我说严家的聘礼都是托媒人,着下人操办送过去的。
老爷对严家的亲事也不上心,自从小姐出嫁之事忙完之后,老爷就开始忙朝中的事务了,二小姐的婚事都是二夫人办的,老爷半点都没插手。听月霞说,二小姐的嫁妆里,有不少都是二夫人的私房钱。
哎,不过二姑爷长得也算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带着新郎官的顶帽坐在那高头大马上,倒有几分新科状元的气派,难怪二小姐急不可耐地将生米煮成熟饭,就怕他和小姐……”
喜鹊突然闭紧嘴巴,两只眼睛瞪大了瞅着夏筱冉,怯弱的眼神分明在说:她说错话了。
夏筱冉直觉认为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喜鹊一个劲的把头当拨浪鼓摇,不管她怎么威逼利诱,那张平日喋喋不休的嘴,都不肯再透露关于这件事的半个字。
只是她那副表情分明在说:我只是不愿提起你的伤心事。
如此一来,夏筱冉反倒被动的不好再多问什么,只能佯装成别再提这件事的模样,就此跳过了。
只不过,话说完了,事跳过了,心里却有了个坑,让夏筱冉老觉得不踏实,但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娘子?”
夏筱冉闻声一抬头,对上沈墨宣乌润的眼眸,顿时回过了神来,冲着他一笑:“相公,还有多远才到?”
沈墨宣笑着拍拍她被自己包在手心的手,倒也不问她之前想什么想得出神,只说:“你撩开窗帘看看。”
夏筱冉果然依言扯开窗帘往外看,一抬眼就见朱门金漆高门府邸,上头悬着的那块蓝底金边的横匾写着:夏府。
到了。
虽然喜鹊说夏家这个二夫人虚情假意谎话连连,但有一句话她倒是说的真,沈家和夏府,真的很近。
夏筱冉被沈墨宣拉着下车时,后头跟着的马车正在卸东西。
看着那些红红绿绿的包装,以及下人们轻拿轻放的小心劲,夏筱冉不难猜到这些就是她家夫君给准备的回门礼。只是她想不到,回个门而已,居然要带这么多礼。
若是沈墨宣让她去准备,她说不定就在大街上给她爹挑份礼物,再给她二娘挑份礼物,最多再给新进门的妹夫挑份见面礼,然后拎个水果篮就吧嗒吧嗒回来了。
“夫君,这些都是送给我爹娘的?”
这回门礼虽不及之前的聘礼和嫁妆来得壮观,但也装了两三辆马车,十几个仆人搬搬运运,打了好几个来回,引来了不少路人围观。
夏筱冉虽然小小有些震惊,但想着她是当朝左相之女,似乎也不该表露的太过小家子气。
于是惊讶被压了下去,换之而来的全是她闪在眼眸中的欢喜和兴奋。
“人人都有份。”夏筱冉眼中的光彩落在沈墨宣心里,显然很受用。缀在他英俊容颜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沈墨宣牵着新婚小娇妻跨进了岳丈大人家的大门。
小娇妻一边走,一边上道地拍着自家相公的马屁,“夫君,你想得真周全,要是没有你,我肯定会挂一脸的‘愁’字回娘家。”
有人说,男人就像长大了的孩子。做了什么积极向上的事情,就要表扬要夸奖,要糖果要小红花。这样他们才觉得自己是被认可,被需要的,下一次再做这样的事情时,才会加倍的动力十足。
不管沈墨宣是为了沈家的脸面,还是为了讨好身居朝中要职的左相爹爹,他这样的行为都无疑是在给她长脸,满足了她在同父异母妹妹面前那点小女子的虚荣心。
沈墨宣掐掐她小巧的鼻子,剑眉轻扬,笑意越加明朗起来:“我沈墨宣怎么可能让我的娘子愁云惨淡的回娘家。”说完他侧过脸,将线条完美的侧脸凑到夏筱冉唇边,冲她眨眨眼,那神情真像伸手要糖果的小孩。
经过这几个黑不隆冬的夜,夏筱冉对沈墨宣那个暧昧不清的眼神再熟悉不过了,只是这里人来人往的,她还当真有点害羞。
“大小姐,沈姑爷。”
一个声音将夏筱冉从纠结脸红的漩涡里拉了出来,她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