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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
秦秣愣了片刻,才埋下头到方澈肩膀,一气儿地闷笑起来。
怪不得方澈说得那么不情不愿,原来他的生日正是在七夕节!
方澈闷闷地道:“你使劲笑吧,笑多久都不能忘记你刚才说的话!”
“我说过的话从来都不会不作数,不过你也要记着,好好高考。。。。。。”秦秣顿了顿,呲牙放出狠话,“你要是敢复读,我们。。。。。。我以后见你一次就鄙视你一次!”
“你的威胁很没力度。”
“你试试看,你期末考试的成绩要是还敢再继续往下面掉,我以后就当不认识你!这种丢人的事情,我认识的那个方澈绝对不会做!”
方澈于是不再吭声。
期末考试前,市三中放假两天。
秦秣回到家以后稍事休整就准备跟着裴霞骑车去夜市。秦沛祥以前在制衣厂做过车工,他做衣服的手艺还在,所以他买了台电动缝纫机,有时间就会留在家里改做那些本来样式简单老土的廉价服装,期盼改做之后能卖高一些价钱。
裴霞骑的是辆二手的电瓶三轮车,她把三大麻袋衣服扔到车后的装货箱里,然后示意秦秣也坐上去。
已经开始脱漆生锈的三轮车就停在他们家所在的那栋老公寓门前,裴霞骑坐在前面,秦秣站在后面看得心惊肉跳,迟迟不敢上车。
“秣秣你快点!”裴霞一边催促,一边发动电机,那嗡嗡嗡的声音在这黄昏时候直是饶人心乱。
秦秣深吸一口气,忍着惧怕小心地爬上这老三轮的露天小车厢,终于还是问出口:“妈,这车子能跑得动吗?”
“不能跑?”裴霞一发动,这老三轮就开始带着突突突的声音缓慢跑起。秦秣被这惯性拖得身体往前一倾,好险没磕着。她连忙扶住车厢上的矮护栏,急急地说:“妈,我不是说这车子不能跑,我的意思是说,加上我和这三大麻袋东西,这车能不能载得起?要不我还是下来走路吧!”
老三轮带着老旧的嗓音一路开出小区,裴霞叹着气,沉下声音道:“秣秣,妈也不想骑着这老三轮带你跑,刚才出小区的那一路,我就觉得这辈子的脸都丢光在这一回了。不过现在。。。。。。”
“妈!这没什么好丢人的!”秦秣苦笑,“我觉得这车好像不够稳当。。。。。。哎呀!”她低低惊呼,只觉得刚才这车板子大大摇晃了一下,摇得她整个身体都快散架了。
卷三:明日桃子夭 二回:夜市灯火明
终于,秦秣是在无限次的胆战心惊中被裴霞带到了夜市。
跳下车后,她的最强烈愿望就是赶紧多赚点钱,然后给裴霞买一辆新的电动三轮车。
“秦家嫂子,这是你闺女?”夜市还没开场,许多摊贩都在架板子摆东西。裴霞租的是一个带水泥台子的摊位,她旁边那个中年妇女已经摆好了大半零碎,她卖的是头花皮筋戒指手镯一类的廉价饰品。
秦秣甩甩腿脚,活动了一下自己那被三轮车颠得快散架的身体,就开始帮裴霞摆衣服。
“这是我家老二,叫妺秣。”裴霞看着秦秣,眉眼带笑,“妺秣过来,这个是王大婶。”
秦秣转头很有礼貌地叫道:“王大婶,你好。”
王大婶连连应声,没口子地夸奖秦秣是个好孩子。裴霞越发高兴,那一路骑车过来的郁闷在这三言两语间全然不见,只剩下一团和气。
秦秣于是表现得更加乖巧,她可是看明白了,裴霞就算再觉得摆地摊丢面子,但只要有人夸奖她家孩子,她就可以把那些郁闷全数忘记,然后整个人充满精神。
两个已经做妈妈的女人一边做事一边就聊了开来,她们聊物价、聊菜市场、聊柴米油盐,不过聊得最多的还是各自的孩子。裴霞最自豪的地方也就在于她的孩子们个个都好,秦云婷如今是水木法学院的高材生,秦秣的成绩一路上升人又孝顺,秦云志听话懂事也不需要太多操心。。。。。。
裴霞说着说着就开始觉得自己其实福气很好,如今就算过得苦点,但只要能把孩子们都送出去,秦家的好日子想必也不会太远。
秦秣在旁边安静地听着,偶尔听到她们夸自己的时候就微微一笑,算是给予回应,然后又继续整理东西。
她这是第一次到现代的夜市,作为一个卖家而非买家,她觉得看什么都是新鲜的。间或听着小贩们的吆喝,身边母亲的闲聊,再看看那摊位间一盏盏亮起的白炽灯,和街上渐渐多起来的行人,她恍然醒觉,原来这就是生活。
裴霞进的货大多是些高领毛衣和短装棉袄,样式有些老土,但质量都还过得去。
就秦秣本身的审美观而言,她是看不上这些衣服的,不过她此前没有接触过现代的夜市,也不好就此发表意见。
天色很快就全黑了下来,临街的两排摊位都差不多全部摆好,夜市渐渐繁华起来,人来人往,喧声四起。
裴霞也不跟旁边的王大婶聊天了,她一双眼睛在来往行人间转来转去,只是期盼着今天的生意能够快点开张。逛夜市的人确实很多,有打扮得或时髦或怪异的年轻男女,也有人到中年的朴素大大婶,不过肯将目光在她们这个小摊上停留的人却非常之少,而表现出购买意向的则更是一个都没有。
旁边王大婶的摊上已经卖出好几件小东西了,右边那个同是卖衣服的摊位也卖出了一件衣服,裴霞又开始焦急上脸,却无计可施。
秦秣仔细观察,发现王大婶一张巧嘴很是能煽动人心,她会主动招揽顾客,根据他们不同的性别年龄来做各种推荐,然后让买家开开心心地掏出腰包。而右边那个摊位的摊主是个年轻女子,她卖的衣服款式新潮,很能吸引那些过来夜市淘换廉价衣物的年轻女孩。
裴霞卖东西却完全不同于她们,首先卖的衣服款式老土,最重要的则是她抹不开面子主动吆喝,也没有舌绽莲花的小贩本事。
秦秣在心里苦笑,她虽然不觉得摆摊丢人,但若是要她学这些市井摊贩吆喝着招揽买家,她也做不到。这不是什么丢人不丢人的问题,而是多年的礼仪修养使她无法开声吆喝。那种感觉,就是话到嘴边,结果又被硬生生地堵回去。完全没有吐出的可能。
“对了,妈,咱们的衣服卖多少钱一件?”秦秣低声问,心里总在寻思着要想个什么法子改善当前状况才好。
裴霞无奈地说:“毛衣一律二十五,棉衣一律五十,不讲价的。”平常她跟秦沛祥一起出来摆摊,吆喝的都是秦沛祥,今天换秦秣跟她搭档,她却不敢指望这个二女儿能拿出什么做小生意的样子来。
“妈,要不我们立块牌子写上价格到旁边?”秦秣眼睛四顾,也看到了很多“一律某某价”之类的牌子。
“我让你爸写了,结果他说要找板子,一块板子从前天找到昨天,又从昨天找到今天,到今天还是没写好!”裴霞语气间多有埋怨和焦虑。
“妈,随便一块板子都行,又不是要做招牌,怎么爸还要找块能长花的板子吗?”秦秣一手抚上额头,只觉得无奈又好笑。秦爸秦妈都是从没做过生意的人,这头一次做生意没经验弄不清状况都是可以理解的,但秦爸那臻求完美的性格在这时候发作就实在是让人无话可说了。
“你爸那个人。。。。。。”裴霞忍不住想要数落,忽然有个穿着新潮怪异的男青年走了过来。那人停在小摊边上,一双眼睛倒吊着上斜,左右来回地将摊上的衣服好一阵打量,然后歪着脖子问:“这衣服什么牌子的啊?”
“没。。。。。。”裴霞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没牌子。”当然,地摊货没品牌是正常的,有品牌才不正常。不过这人问得虽然突兀,但他是顾客,裴霞被他这一问,还是觉得难为情。
“哼!”新潮青年横着眼睛,满脸不屑,“没牌子你不会吊一块吗?没看那边卖耐克,那边卖阿迪?算了!跟你这种乡巴佬没什么好说的!”说话间他又哼了哼,然后昂着头走了。
秦秣疑惑地问:“妈,什么是耐克阿迪?”
“好多人在地摊上卖假品牌,别说耐克阿迪,就连LV和阿曼尼都有!”裴霞苦笑着摇头,“妺秣,这种假牌子的东西我们不卖,就算好卖也不卖。我跟你爸在服装厂做了十几年,最看不上眼的就是盗版品牌。要是东西劣质,不管挂个什么牌子都是劣质货,要是东西好,那怎么不自己做品牌去?”
秦秣微微侧头,凝视着裴霞淡淡一笑。
秦妈虽然要面子,但是她更有原则,这个可亲可爱的女人,就是秦秣这辈子的母亲。
“妈,我看见咱们车厢里头还有几块纸箱板子,我扯一块下来,现在就把牌子写上。”秦秣一边说着,转身就往老三轮的车厢里翻去。她找出一个被压扁的四方纸箱,用力扯下一截来,端正一看,大小勉强合适。
“没笔呢。。。。。。〃
〃我这就去买!”裴霞正说着,秦秣已经往夜市后头那一排店面走去。她很容易就找到了一个文具店,然后买了一支粗头的黑色马克笔。
绕过好几个摆得混乱的小摊,秦秣刚走到裴霞身后,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透着冷漠问:“毛衣多少钱?”
秦秣站的地方光线正好很暗,说话者没有注意到秦秣,秦秣却一眼就看到了她。
那是王子毓,她低着头站在裴霞的摊位前,一身着装不像平常那样时尚妖魅,却是白色短棉衣加黑棉裤,难得的朴素清爽。
秦秣下意识停下脚步,只听裴霞热情地说:“毛衣一律只要二十五一件,便宜得很,小妹子你只管挑!”
王子毓抬手挑挑拣拣,仔仔细细地选了许久,才选出黑色和灰色共两件高领毛衣。
“我买两件,你给我算二十块一件,怎么样?”她清冷的声音稍稍和缓,言语间虽是询问,但语气十分坚决。
裴霞为难道:“小妹子,我这是小本生意,二十五一件已经很便宜了,再到二十,我会亏本的!”
王子毓微微抬头,冷笑:“二十亏本?你们这些劣质产品的成本我还不知道吗?好了,一件二十,我买两件,你不卖的话,我这就走!”
裴霞无奈道:“我给你免五块钱,两件四十五,在不能低了!”
“不行!两件四十,你不卖我就走!”王子毓的态度冷而强硬,双手也放下了衣服,做好要走的架势。
“王子毓。。。。。。”秦秣幽幽一叹,从阴影处走出来。这样的场景是她此前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这一幕让她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何谓生活的窘迫。为了五块钱,她的母亲和她的同学讨价还价,而她无法指责任何一方。
如果在从前,这样的两件衣服,秦秣就是送出手都会觉得掉份儿,但这个时候,她甚至无法敲定一句:“四十你拿走。”
她跟王子毓的关系毕竟不同于普通同学,秦秣本身是很想就这样直接将衣服送给王子毓,但她不能不考虑裴霞,她也不是当年的败家子了。
然而就在秦秣心中百般滋味的时候,王子毓却脸色大变。她只是扫过秦秣一眼,紧跟着冷哼一声,转身就疾步离开,很快消失在熙攘的夜市中。
“妺秣,你认识她?”裴霞疑惑地望着王子毓离开的方向,“这孩子跑什么?”
“认识而已。”秦秣淡淡一笑,拿起先前找出的那块纸板,她拧开笔筒就开始在上面写字,“妈,你不是说不讲价吗?”
裴霞叹道:“人家一定要讲价,我得卖东西,还不是只能讲?”
秦秣点点头,眼神落入人来人往的街道中。她没有窥人隐私的习惯,不过从刚才王子毓突兀离去的那一声冷哼里,她还是听出了很多隐晦的难堪。只这一瞬,她就明白了王子毓的心情。
王子毓平常在学校里的穿着打扮都很显品味,她总是高高在上地冷看他人,所以很多人都以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