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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他轻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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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舒眉看去,赵贤明牵着睿儿向我走来,今天的睿儿是如此的不同,他不同于往日看到我殷勤,端庄守礼如真正的皇子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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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他走近,他还是伸手而来,我握住了,赵贤明引着我与睿儿和暖阁内间走去,走得进去,容公公已在摆弄完好,一桌子饭菜,飘着饭香菜香,小小精致的青花碟子,青青的小菜,有肉丝,葱花姜丝蒸鱼,乳鸽炖汤,几味甜点,其中一碟中圆荷花印金瓷碟盛着竟然是一道眼熟的意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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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惊讶地看向旁边的赵贤明,赵贤明刚伸筷把鱼肚腹那部分夹到右手边的睿儿碗口里,然后再伸筷夹了一片笋片到我碗里,他道:“睿儿说他的娘娘爱吃鲜笋,这是今晨才破土新出的笋呢,在京城十里坡竹佛林那里伐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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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他伸筷绕了几圈意粉来;食下;笑道:“睿儿说意粉是要这样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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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贤明今天如一名普通男子对子女般平易近人,他一直在夹菜吃,菜式不似在齐王府围满桌上,也不似皇宫家宴里上而撤,撤而上,只是简章的四菜一汤,他不时跟我说笋要鲜,菜要甜,肉要滑,鱼要嫩,汤要味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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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是,对他道:“皇上腿脚有过旧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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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小时侯伤过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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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皇上以后还是别吃笋了。”他道为何,我道:“笋有翻腿脚旧患之弊,不管是愈了十年,都有翻身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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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点头,轻轻道:“也有人这样说过,很多年没人跟朕说了,你和他真的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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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霎时闭口不语,他倒是没事人般再夹笋来吃,咬了一口道:“这有什么关系呢?朕不吃,朕真的怕曾经一切空白,朕吃下了,即使痛了,也道是痛着,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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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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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一旁难得默不作声的睿儿终于开口说话,他理解而笑:“睿儿能明白父皇,正如父皇也能明白睿儿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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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贤明却道:“睿儿,要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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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的饭桌上,睿儿与赵贤明那双相互理解的眼神,那种纵容、宠溺是明明白白的父子感情,包括赵贤明对我,也是毫无防备装作做势,只是简单的一顿饭,食毕之时,桌上只余少许剩菜,意粉只剩下那只荷花印金圆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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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儿睡下后,暖阁里鎏金铜塑的香鼎,金龙雕镂炉盖上龙涎香袅袅升腾,他随意坐在软榻上,几案晾着茶,也是烟水迷雾,我便坐到他对面的夏凉竹椅上,我拔弄着茶盖,他意气阑珊问:“云晰不喜欢回京,喜欢胶洲。”几乎是肯定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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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讳言,“云晰可以知道皇上要我回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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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想,你还真的愿意顶着齐王妃这个空壳安安稳稳待在胶洲湾一辈子。”他坐直身子,直视道:“再不回来,你这个齐王妃便真的有名无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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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我不语,他又道:“齐王府连侍妾都得身孕,你跟阿池倒还好,年多不见,他不念,你不想,好,那朕便来成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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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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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知道,你喜欢太子。”这话让我结舌,他继续道:“但阿池才是这皇位继承之人,因为云晰你是齐朝的皇后,甚至乎,朕,要半壁天下凤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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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看起云晰了。”我眉头皱又皱,不解又不解,“齐王胸有丘壑,叶纳百万兵,其独霸天下之傲气岂容一女子与之分崩齐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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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没有爱上他便是朕希望的,而朕的希望里面还希望阿池能被你左右,不管阿池他对于权势的掌控胜于任何女子,朕只要云晰你能让他有一点不同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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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为何如此肯定齐王能被我所左右。”我肯定道:“皇上,我不能,赵池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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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朕,也得让他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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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前你便留待在宫中吧,齐王府不必回了,病刚好,就怕又憋了个闲病来,长安宫也不必,待到倾云宫便可,若你想见靖王,便唤人到同德殿跟朕告声,朕会安排靖王与你相见。”待得烟雾散尽,他轻拔茶盖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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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谢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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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谢。”他放下茶盏来:“晚膳以后便与睿儿陪着朕同用好了。”他站起来,唤了一声,一名青花罗裙女子从阴暗中走出,他道:“你便待在暖阁里,晚膳后,再与睿儿回倾云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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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踏剩下最后一步,我想到什么来,道:“皇上,那太后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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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更干脆:“那里你不必去,不必请安,她动不了,再也动不了朕的人。”拂动广袖,有人打动帘子:“送药进来,不得让人贴近暖阁。”他搁下这句话。那名女子依然在阴暗里接过帘后递上的托盘子,一碗汤药腾着热气,那女子的脸我依然看不清晰,她走出阴暗,在浮光中罩着掠影,满面模糊,汤药置到案桌,我喝下药,她送来毯子,我在睿儿身旁睡下,睿儿这时窝进我怀里,揪着我的手,他喃喃乱语:“……琼花是暗卫……”
模糊中我却听清了。
第三十四章:醉翁之意(五)
我每日晨昏间携着睿儿到同德殿去;外间大概又传齐王妃圣宠无限了;先前还有些担心;习惯了便顺其自然;心里觉得;在宫里总比在齐王府那个小园子好了;整日里总是提心吊胆赵池那天一个不顺;不是兴顺问罪便是天天板着一张阴森脸孔。
我怕赵池,一直以来都怕。
怕些什么?怕他眼内那股无法把握的惊惶。
但很多时候我无法阻止自己那股怕至极后的宁为玉碎。
我甚至想,如果有一天,赵池对我伸剑一刀,我不必惊讶,因为我同样会横手加之。
皇宫里人人见我一如面圣般恭敬卑屈,绿柳摇,睡莲静伏,烟水湖中鸳鸯结伴,我停步一阵,御花园里宁静入画仿入无人境地。当然这只是我个人想法,一刻不到,迎面香风袭面,属于皇后的凤驾便要近前了;我心里低叹;身子已跪伏下地;待得皇后一行近来;我呼声道:“臣妾曲氏见过皇后,皇后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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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样子大概就像惊讶于这里遇上我般,一阵怔忡,赵贤明倒跟皇后一个样,见人都喜欢发愣,只是皇后娘娘明显愣久了点,直到旁边有人轻咳提醒,她才找回皇后的角色,好一会,字正圆腔问:“长得倒是与盛娇不惶多让。”说得很让人惊讶,在我印象当中皇后虽不见得讨厌我,但绝对称不上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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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过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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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誉,倒是不会,太后说得对,长是虽好,大抵就命贵子薄的命,你也不必高兴着。”皇后的话听不出任何意思,这话似乎是针对我,却带言外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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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愕然,但依然低头跪着,皇后没有叫我起来,也不打算走,突然对身边的人道:“这御花园确实美,只是最美的事物却是留不住的,中秋过去,怕是另一翻光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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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桂花也要开了,今年中秋节会是喜事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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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事?这喜事落在那里还尚不知,成妃,你可明白,喜事也能让人生忧。”皇后的话说得玄之又玄,我听得胆战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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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妇人之见,姐姐却能窥一测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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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窥一测全意吗?”皇后轻笑一声,伸手折下一根桂花,桂花未开,她伸手把细花一指一捏,再指再捏,整根花枝都捏光了,殘败的桂花落到我身下,一双洌艳的牡丹丝履轻轻向前一步,稳稳再踏一脚。“本宫喜欢未雨绸缪,让它未成事实前,就狠之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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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是吧?齐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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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头答道:“臣妾不敢妄加意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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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她带着笑,轻轻道:“那本宫就等你想好为止。”
宫婢搬来椅子,皇后倒真的坐了起来,递得茶也上来了,皇后尝了几口道:“本宫本不想与你为难,若你安安份份倒也罢,外看脱俗得不染纷争,可心里头却盘盘算计。”她俯低身子…轻轻抽着我的宫装裙带,紫花下襦裙,金紫腰带,环佩腰垂,我不明所以,她伸手用力,一只紫花豆蔻香包被扯落而下,我端目看她,她掳回原座,玳瑁指套划着香包,她指着香包道:“齐王妃大婚前曾溺水过,溺水后便大病一场,差点儿连大婚也赶不上,皇上可是派了太医院七位医正以及童恩才勉强捡回齐王妃一命,婚后省亲,齐王妃再病一场,闻说乃是齐王妃本属虚损之身无法侍候齐王,这一病可真严重。”指甲套把香包的绳子挑开,她从里面拣出几瓣干花来:“差点儿醒不过来,是吧?”
“你以为这是本宫所为?“她低哼一声道:“齐王妃胶洲颐养后,有人上书道,齐王早过弱冠之龄,太子妃盈弱,作为皇家子嗣有责任早日开枝散叶,你道这人是谁?这人是殿阁大学士关书卿,关书卿一本奏上,内阁那帮老学究一窝蜂起哄,齐王妃不过颐养胶洲三月,便有人为齐王张罗娶妃纳妾,一堆官家贵女中独挑了司隶校尉霍英宏之妹。”
“这事的最大得益不是太子不是靖王府,而靖王府,你以为他们会看在眼内吗?你以为靖王府可以与齐王二人共谋大事无嫌隙吗?”
皇后字字句句挑明,对于明湖之事,我其实是不愿多想,正如皇后所言,赵池与曲就有嫌隙,尤其在明湖之事后,赵池快速纳下侧妃霍红袖,曲家利益先不说,靖王女儿前脚刚过门三月不到,后脚齐王便纳妾,曲就心里必然会替我受委屈,无关于喜欢问题,是面子问题。曲家也没人跟我说过这事,赵池也不是那种会交代的人,大概也觉得纳个妾多个夫人纯属是男人之事完全无关与我,且未大婚前,赵池也曾向我挑明,将来他齐王爷妾士夫人无数,正妻只属元熙郡主一人,说下来,我曲云晰还该为齐王那翻话感恩戴德才对。
皇后的话还引出了另一个人——皇上,那个诚然会给我该得的荣华富贵,没错,但赵贤明也说了,他不希望我爱上赵池,他知道赵池脾性,自然也不会爱上我,但他希望赵池能被我左右,我在想,赵贤明如何让我去左右赵池呢?皇后的话却让我想到了,是曲家。
曲家如今的处境已坐大了,若赵池为帝,我仍然是正室身份那必然是皇后,若皇后再育有子嗣那便是威胁,曲家已兵权握至大半,赵家江山危矣,赵贤明让赵池娶了我,一半上对他心目中的天人迟悦有关代,一半上也对得起赵家的列代祖宗,所以我不能得孕,流放胶洲。殿阁主要侍从皇帝左右,备皇帝顾问,关书卿也不过是顺应君心而已。
这个想法下去,所有事便清晰无比了,我整个人僵硬起来,膝盖上的疼痛都失去知觉,我想到赵贤明的话,如果赵池会被我左右,那么只有一个因素,赵池会对曲家动手。
一个皇后不需要显赫的家庭背景,正如皇后有太后,有作兵部尚书的父亲,甚至乎靖王妃也是姐妹同仁,赵贤明的大权旁落让赵池明白到该一开始便阻遏这股外戚势力。
“皇后的意思?”
“助太子登基。”她一字一句低喃入耳。
她伸手把我扶起来,我抬眸看去,她耳语来:“让太子对你死心,若想本宫饶恕你,那便由太子憎恶你开始,如何?”然后一个用力猛推,我侧身跌去,我伸手胡抓,一根桂花被抓到手中,纤细的枝杈一阵断裂,“砰”的一声,我摔破烟水湖面,沉沉凉水,我看到皇后跌下去的身影,她在那里惊慌大叫:“快快快,快去唤人,齐王妃为救本宫跌下湖去。”她身边几位宫婢撒腿而去,我沉下水面竟还听到她的话:“齐王妃一而伤身,再而身危,三是否薨落……”
水向我漫没;下一瞬;一双手向我抱来;我浮了个头;看到那双温暖的眼眸;他焦急地轻喃:“云晰。”随即我便和他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