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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朝廷就是最大的黑社会,古今一辙,殊无异致。左瑛不由暗暗发笑。
“平身。”尽管个头不高,声音也不洪亮,但是左瑛自然而然地就显露出一派并不是这个小萝莉身躯所能禁锢得住的气势。
群臣谢恩起身,左瑛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了站在最前面的太师贺兰楚的脸上。
贺兰楚那深邃而冰冷的双眸也正用丝毫没有为臣之谦卑的眼神注视着左瑛,犀利中带着一种与陌生人初次见面的品鉴意味和对方几乎不够级数入他法眼的高傲。
从来不怯于跟任何强大的对手对视的左瑛,每当看见这双眼眸,内心总是控制不住地掠过一丝连她自己也不愿承认的震慑,就好像不得不提防着内心的强大会被这两束冰冷的目光刺穿。
左瑛润泽桃红的嘴唇勾出一个同样不是这个十五岁小萝莉的脸蛋所可能生发出来的诡谲微笑。当然,这笑跟“脸上笑嘻嘻,不是好东西”是有本质区别的,这叫做“遇事先赔笑,免得眼泪掉”。
“请陛下入殿登基!”
随着礼官的朗声一呼,左瑛抛开贺兰楚的目光,转身健步向大殿深处的皇帝宝座走去。
宝座金光灿烂、珠石辉映、挟风镇虎、盘龙绕云,极尽富丽华贵。一道数尺宽的织锦地毯,从宝座下的金阶上一直铺到左瑛的脚下。
踏着绣满水墨山河的织锦地毯,一步步朝宝座走进,志不在此的左瑛自然没有大多数历代登基帝皇的心情澎湃,对于她来说,这个宝座只是她得以朝对手和总爱跟她作对的命运宣战的必要高地。
虽然她在价值观上不在乎这个宝座,但是她知道有人珍之如命;虽然她刚来到这里不过几天就走到了这宝座前,坐在了宝座上,但是她知道,某人走了小半辈子也没走到,还在差一小步就到的时候被她绊倒,四下无人的时候,可能要捶胸嚎啕——而这个人正是在这几天内已经接连几次向她下杀手的那个人——她的心里还是非常惬意的。
那些个看我不顺眼的人,能给你添堵,我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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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夜色渐浓。长安城中那因为新皇登基而营造出的普天同庆的气氛已经渐渐散去,又恢复到炊烟袅袅、万家灯火的宁静景象。
建安宫北阙一座高墙大院的府第内偏厅之中,正灯火通明、侍婢罗列,正是会见宾客的景象。
坐在主人位上的是一身丹纱便服的贺兰楚,车骑将军夏侯元正在一侧的席位上陪坐,而坐在宾客席上的,是一个皮肤棕褐、峨官披发,身穿突厥人的圆领左衽服饰的中年男子。
突厥男子脸上堆笑,高举酒卮,用一口流利的汉语朝贺兰楚道:“小人多次求请,终于得太师在百忙之中抽隙一见,小人实在是荣幸至极、感激不尽。这一杯,小人敬太师和张大人。”
突厥男子说完,引颈将卮中的酒喝光,夏侯元也奉陪干杯,而贺兰楚神情淡漠甚至有点不屑,只是轻呷一口,便将酒卮放下。左右婢女即刻上前,将各人的酒卮添满。
夏侯元一捋刚须上沾到的酒道:“最近朝中多事,柯吐玉大使从入宫吊丧至今天朝贺新皇登基,已在长安逗留数天,太师一直因为公务缠身,未能得便相见,还请大使勿怪。只是不知大使多次求见,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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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卅六章 求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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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敢岂敢!”柯吐玉连忙立直身子边拱手边毕恭毕敬地笑道:“小人虽然远在大漠之中,但也深为仰慕贵国礼仪文化、民俗风尚,每逢听闻贵国之事,无不说道太师如何开国有功、治国有方,如何神武英明、举足轻重,因而早在心中大为敬佩钦服。此番有幸为可汗奔走,千里来京,实在不愿错过如此仰止太师威仪的绝佳机会。因此斗胆一再求请见太师一面。”
也不知道是因为对方说得这么谦卑有礼让夏侯元心中高兴,还是他本来就要借他人的酒浇心中今日登基变故的块垒,他一捋袖子豪爽道:“来,柯吐玉大使,我代太师敬你一杯!”
柯吐玉又寒暄着干了一杯。
“这次请见太师,除了出于小人的仰慕之情,也是受我百步离可汗所托,要表达我阿史那氏对太师的敬意。”
柯吐玉更近一步道,“可汗备下薄礼,嘱咐小人务必献上,请太师笑纳。来人!”
柯吐玉一声令下,从偏厅外进来一行突厥侍从。他们每两人抬着一只紫檀木箱,来到偏厅中央放下,一共是六只木箱。从那些抬木箱的壮汉的吃力程度和木箱用料的奢华程度来看,里面肯定是价值不菲的珠玉财宝。那些侍从们将木箱放好后,悉数将箱盖打开,里面顿时珠光宝气、金银灿烂,满室的灯火都好像在刹那间暗淡了下来。
夏侯元打量了一番这些珠宝,又看了一眼贺兰楚,只见他依旧神情冷漠,不屑一顾,俨然一副早已洞悉对方意图,且要看看他如何铺陈编排的姿态。
那些抬木箱的侍从退下,门外又进来了一行人。这次,竟是一群体态婀娜、容貌妖冶的年轻女子。她们个个生得大眼高鼻、桃唇削腮,身材该丰则丰、当瘦则瘦,不光外貌上继承了突厥血统女性的固有优势,还在穿着上也比大周女子开放妖娆,她们所过之处,女人们不由得面红耳赤、咋舌心跳,而男人们则瞠目惊叹、血液沸腾。就连本来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夏侯元此刻的双眼中也绽放出异样的神采。
当这五个突厥美人整齐地并立在偏厅中央的时候,顿时艳光四射、娇媚夺目,好像连她们身后的灿烂珠宝都顿时失去了本来的光泽。
柯吐玉站起来眉飞色舞地朝贺兰楚介绍道:“这几名都是弊境万中挑一的美人,全都通晓汉语,不光容貌出众,还个个能歌善舞、各怀绝技,不知太师能否赏脸,让她们即场献技,聊娱耳目视听?”
这几个妖冶动人的美人,光是立在那里,既无主动献媚、也无搔首弄姿,已经能让男人魂不守舍、心神荡漾,不知一会儿扭动纤腰柔手、翩翩起舞的时候,会是怎么一番活色生香、让人叹为观止的光景。
只等贺兰楚首肯了,所有人都将目光聚集在了他的脸上。就连夏侯元的目光中都带着期待。
贺兰楚的目光也正落在面前的几个美人身上,却没有带任何感情色彩,好像目光的停驻只是因为她们阻挡了他看向更远的视野一样。反倒是那些不需要像中原文化所教化的那样低眉顺目的美人们,看着贺兰楚英俊的脸庞,原本游移的目光都变得无比专注起来,如果目光有温度,那肯定明显上升了几度。
贺兰楚将目光移到柯吐玉的身上,用四平八稳的声音道:“柯吐玉大使,如果有要紧的事情要与本座商量,此刻但说无妨。如果再无他事,时候不早,本座恐怕再难奉陪。”
一听贺兰楚这么说,夏侯元马上意识到贺兰楚根本不吃他们那套,自已也连忙危襟正坐,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柯吐玉一顿后,也很快明白对方早就看透自己必有所求的心思,知机地朝贺兰楚一鞠躬,赶紧打发那些美人先下去,自己重新回到席位上。
“太师英明,小人此番前来,确有所求。不敢再多打扰太师休息,小人这就直陈要害。”柯吐玉一拱手,诚惶诚恐道:“正如太师所知,长安与我黑沙城相去万里,除非料事如神,否则不可能赶在贵国先皇驾崩之时前来哀悼凭吊。可汗此番派遣小人前来,原本另有要事,而非凭吊,只是凑巧正遇先皇驾崩,又有幸朝贺新皇登基。小人此番除了肩负向太师传达可汗的问候之情以外,还有一件大事须得太师首肯方能成全。”
“是何大事?”贺兰楚的询问好像只是出于礼貌一样平静而不带丝毫好奇。
柯吐玉面带笑容道:“百步离可汗深慕大周文明,向来欲率领众部与贵国交好,互通有无、守护一方安宁。但是一国之内总有不同声音,即便贵为一境之首也并非就能随心所欲、事事如意。就如前翻有我阿史那氏的将领掠夺贵国边境、劫掠人口之事,就是个别不服可汗命令的贵族纵容部下所为。元凶虽已受可汗重责,但是要避免此类事情,永修两国之好,还需两国更深之交往与根基才可实现。因此可汗有意与贵国联姻,使两国永结秦晋之好,也以此向内外昭示贵国陛下隆恩以及可汗与贵国修好之决心,平伏不利于两国友善之势力言行。小人此番进京,正是肩负为王子阿史那无疆求得一位大周宗室的公主为妃的重任。倘若此事能成,不单能永固贵国与我阿史那氏之兄弟情谊,还能给突厥众部作一个楷模典范,以我阿史那氏在突厥各部中的影响力,定能促成各部皆与贵国交好,来朝纳贡,永不相侵。”
还未曾将柯吐玉的话听完,夏侯元就已经在心里开骂了:“娘的!你个一无是处的彪子蛮夷,你的脚程难道就不能快点?哪怕早到个三天五天,太师就可做主,将那小婊子贺兰瑛送去和亲,当今这新皇此刻已经是你们蛮夷的王妃了!一家便宜两家着!还哪是如今这个境地!你要是在老子军中,老子早就将你腰斩示众了!老子操你个祖宗八十八代!”
从贺兰楚一成不变的表情上,看不出来他是否也心有同感。
他沉吟片刻,不缓不急道:“此乃国家大事,并非本座一人所能轻允。若大使不嫌弃,请在驿馆稍作停留,待本座将可汗美意转达给陛下,再行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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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卅七章 正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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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柯吐玉心知:正是因为这是国家大事,你贺兰楚说的不算的话,还有谁说的算?难道是那个刚登基的小女皇?还是那个羽翼未丰就已经睡在棺材里的死皇帝?眼前这位爷从我一进门开始就拉着个长脸,虽然早就听闻他不苟言笑,可这财不动心、色不动心的也太难伺候了,莫非我有什么得罪之处?
“大使一片心意,本座心领。但是国家大事,本座只能秉公以处,分毫未敢私相授受。时候不早,恕本座不便奉陪了。”贺兰楚说完便起身,健步转入身后屏风,通向内堂。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柯吐玉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还敢坚持一下,但是眼前的贺兰楚一副凛然不可逾矩的气势让他早有丝毫不敢忤逆的觉悟。虽然碰了一鼻子灰,他还是不得不满脸堆笑地起身恭送,再与随便敷衍了几句客气话的夏侯元拜别后,灰溜溜地让人将箱子抬走、将美人领回。
打发人将柯吐玉送走后,夏侯元也转入内堂。只见贺兰楚正背手立在可以望见庭院中的湖面的窗前。几个侍女垂手一边服侍着。
夏侯元风风火火地走进来,好像刚才生的那股闷气还没消,“去他柯吐玉家大……”
他刚想开骂,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缄口。
贺兰楚没有回过头来,只是淡淡地道了句:“你们都退下。”屋里的侍女齐声答应后,欠身退出内堂。
夏侯元等侍女们都退下,才走到贺兰楚身后,沉住气道:“太师……”
“自西汉立国之始,中原历朝历代都有皇帝送公主前往异域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