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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谭九发现了这个状况,他伸手揩了一下,又再度看向水墨,表情带了些不可置信。“酒坛子,你不是喝多了吧,你确认他是个,姑娘?”不知何时起身来到榻旁的谢之寒笑问。
“呃,”谭九不知为何迟疑了一下,水墨只能眼睁睁地看谢之寒修长的手指伸向自己的……脖颈。水墨稍稍松了口气,告诉自己,平常心啊平常心。颈口处一松,水墨的脖子露了出来,一个明显的喉结出现在谭九眼中,谭九那双不算大的眼睛立刻瞪圆了,他毫不客气地伸手去摸,去捏,水墨隐约觉得有点痒,但想咳嗽却做不到。
“真的有结嗉……”谭九摇着头不可置信的样子,他又换了水墨另一只手继续诊脉。“我不会把脉,但我有眼睛,”谢之寒意有所指。谭九不再说话,全神贯注在自己手指所感受到的脉象上。“阴脉平顺是为女,但冲脉虽只是偶现,但劲力极强……”闭着眼喃喃自语地谭九突然张开了眼,那表情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是惊喜,“难道这世上真有雌雄同体之人?!”
如果不是自己太过震惊,看见谢之寒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瞪得溜圆,水墨或许会笑出来,但她现在却连哭都哭不出来了,这是什么狗屁结论!雌雄同体?我又不是蜗牛!!又怕又怒的水墨早就把平常心踢飞到爪哇国去了,忽觉一股热气直冲脑门……
“雌雄同体?”谢之寒忽然哈哈笑了起来,“我只见过那些不男不女的阉人,还真不知道这世上有……”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就看见谭九的手伸了出去,谢之寒想都没想就拍掉了他的手,“做什么?”
谭九被他这一下打得龇牙咧嘴,但还是振振有词地说,“光有结嗉说明不了什么,那可能就是个装饰,我想知道他是否有□?”
谢之寒一愣,水墨也是,什么阳·物?阳·物!!!反应过来的水墨只觉得眼前一黑,谭九的爪子已经伸向了她裤腰之处……
“啊!!!!!!!”一声惨叫从书房传来,顾边城正迈过门槛的脚在空中顿了一下。“呛啷”之声纷响,身侧的亲卫们反应极快地拔出了腰刀,将顾边城包围了起来。顾边城侧耳倾听了一会儿,举手示意亲卫们让开,因为他隐约听到了阿起的闷笑声,应该没事。
推开书房的门,眼前的一切让久经沙场的顾边城也不禁睁大了眼。谭九被人抓住手臂反折在榻上,看他那违反人体力学的姿势就知道,那感觉一定很痛。而水墨就是行凶者,她正用腕匕压在谭九脖子上,似乎稍稍用力就能割断他的喉咙。
就听水墨带了点喘息但口气“凶残”地说,“我不光有阳·物,还有这个!而且我保证,它绝对不是装饰!!”顾边城瞬间感觉有点古怪,自己从没见过水墨如此凶猛的主动进攻姿态,虽然他一路上智计百出,可都是为了逃命,狼狈的,逃命。
似乎没人在乎顾神将的到来,顾边城只能无奈地轻咳了一声,正在一旁哈哈大笑的谢之寒转过头来,笑容满面地说,“城哥,你回来了。”顾边城点点头,又一扬下巴,谢之寒勉强克制住自己的笑意,带些滑稽地做了一个介绍的动作,“城哥,重新认识一下我们智勇双全,雌雄同体,中了木石姻缘却能行动自如的水墨姑娘,哈哈!”
姑娘?顾边城扬起了眉梢看向水墨,刚才光顾着教训谭九的水墨这才发现他的到来。两人目光相碰,水墨觉得很不自在,她推开谭九,蹭回了榻中,抱膝而坐。她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偷眼看向顾边城。
还没消化完谢之寒那“惊人”消息的顾边城,看着缩成一团,与方才的悍勇截然相反的水墨,一向坚如磐石的心忽然有点说不明的异样,他,真的是她?一旁的谢之寒看看顾边城,再看看水墨,他眼珠转了转,忽然叹了一口气,蹲在了仍抱着脖子咳嗽的谭九身边笑说,“看来只有我疼你了。”
一直站在门口的顾边城登时眼神一敛,迈步走了进来。
被水墨弄得鼻涕眼泪齐流的谭九抬头瞪谢之寒,想骂又骂不出,没办法,差点被拔了裤子的水墨那玩命一击,几乎没勒断他脖子。刚才这家伙也不来帮忙,就在一旁看笑话,现在跑来说这个,谭九勉强从喉咙里吐出两个字,“滚蛋!”谢之寒笑得越发开心。
“将军!”一个骠骑战士来到书房门口,躬身禀报,“女匪风娘已被帅府接走了!”“知道了,”顾边城点点头,那战士利落起身,转眼就消失在了院外。谢之寒眉头一蹙看向顾边城,“风娘被带走了?”
“这几日辛苦你了,消息准确吗?”一身素衣的燕秀峰淡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风娘。就算面对顾边城也能娇笑倩兮的风娘现在却是一脸的谨小慎微,她轻声回答,“正是,那小子就叫水墨,根据我的情报,破坏赫兰人进攻牧场的计划,还有劫杀赫兰巴雅计划的应该都是他,原是长胜军所属贱卒。”
“一个贱卒竟有如此智慧……”燕秀峰伸手去拿茶杯,伶俐的风娘赶忙起身去服侍,并拿捏着笑说“奴婢倒觉得是凑巧罢了,这几天故意接近他,探察下来倒是没什么特殊的。”
燕秀峰不置可否,接过茶杯刚要抿一口,忽然停顿,然后微笑着问风娘,“你不会在这里也下毒了吧?看你今天下毒那贱卒于无声无息之间,竟然连谢之寒都没发现,你真是长进了。”
风娘注意到燕秀峰提到谢之寒三个字的时候语气隐有停顿,但她现在顾不上多想,赶忙跪下,叩地有声,“燕帅这样说让贱婢如何承担的起,贱婢一家都是燕帅所救,唯有以命相报!”
燕秀峰看到风娘已见血痕的额头,他扯了下嘴角,若不是控制了这女人的家人,她绝对会下毒杀掉自己,用最残忍的方法。宠物有爪子比较好玩,但伸的太长就不好了。“好了,玩笑耳,风娘你不必在意,起来吧。”燕秀峰语调轻松。风娘又规矩地磕了个头,这才站了起来。
燕秀峰看向窗外,现在已过午时,太阳开始偏移,等到夜晚,自己还要为顾边城举行一场盛大的庆功晚宴,哼。“顾边城很看重那贱卒?”燕秀峰忽然问了一句。低着头的风娘脸色顿时白了,她一再强调水墨的平常,就是为了燕秀峰不会追究她毒杀水墨的举动。
“还好,不过顾边城向来对属下不错,就算是贱卒,也能一视同仁。”风娘力保表情正常。一视同仁吗?燕秀峰心里冷笑,应该是感同身受吧……他眼光一转打量着风娘。 “喔?那你为什么要毒杀那贱卒?我可没有给过你这个命令。”燕秀峰语调柔和。
风娘的表情看上去却很平静,她恭声说,“回燕帅,奴婢确实是想趁乱要那贱卒的命好去跟赫兰克雅谈交易,要知道,赫兰克雅可是对这个坏了他数次好事的贱卒恨之入骨。”风娘停顿了一下又说,“这次赫兰人受创不轻,虽然可以把账都算在顾边城身上,但想要再跟赫兰人做买卖,总得有点“礼物”不是吗?”
“唔……”燕秀峰点了点头,“很好,你想得长远,不过下次最好不要擅自行动。”“是,奴婢明白!”风娘乖巧地弯身行礼。“好了,你先下去休息吧,今晚我还要看你的表演呢,”燕秀峰一挥手,风娘恭敬退下了。燕秀峰闭目养神了半晌,忽然开口,“去查清楚!”“是!”一个低哑的嗓音在屋内某处响起,然后屋子又恢复了沉寂。
回到自己临时居处,风娘高傲冷淡地挥退了领路的丫环,自己返身合上房门,直到门外脚步声消失,她这才滑落坐在了地上。冷汗已经湿透了她的小衣,风娘紧咬嘴唇,看来燕秀峰在骠骑军里也有密探,幸好自己做事考虑周全,事先想好理由,才没有被燕秀峰抓住痛脚。
想到这儿,风娘冷冷一笑,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反正那碍眼的水墨活不成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中了木石姻缘她还能恢复正常?还有,她就是是男是女?”谢之寒和顾边城都看着谭九。谭九一脸苦相的说,“我也不明白,她确实是两种脉象并存,还有,按照脉象断她体内应该有另一种毒素,说来除了那个解药方法,我也没想到,居然还有以毒攻毒这种办法。”
“另一种?”顾边城和谢之寒对看了一眼,知道木石姻缘的出处和毒性的人一只手就数的过来,难道这世上居然有这种巧合,有那么一种毒,就可以解木石姻缘,而那个毒,还偏偏就被水墨赶上了?话又说回来,如果风娘没给水墨下毒,那岂不是意味着水墨终究会被她体内的另一种毒素毒杀?
谢之寒抬眼看去,顾边城眼睛半阖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正想开口,谭九忽然像坐在火盆上似的一跳而起,他大叫,“以前我就纳闷木石姻缘这名字,木石可解,姻缘却不明所以,现在看来,这姻缘就是指另一种毒药,相辅或相克?!”刚说完,因为兴奋而张牙舞爪的谭九身形一顿,扭头看向顾边城,“边城,难道这水墨跟你家有渊源……”
谭九话没有说完就见顾边城容色一沉,谢之寒瞥了谭九一眼,他讪讪地坐了回去,下意识地看向了东方……
东方太阳升起之地,就是天朝之都…阳京。那里被四围八重的城墙包围着,百姓安居乐业,无数的商家旗帜说明了这里商业交易的繁荣。一条大运河贯穿全城,分支无数,既有可以行商船的宽阔水面,也有蜿蜒婉转的小桥流水,从山上望去,晶亮清澈的水面柔仿佛能映亮全城,不愧它玉带河的名头。
“你又在眺望北方了……”温柔的男声响起;跟着一件素锦披风落在了女人的肩上,将她纤柔的身体包裹起来,男人却忍不住轻咳了两声。女人既甜蜜又无奈地抱怨,“皇上只惦记妾身,却不在乎自己,”她边说边接过宫女手中的大氅,帮忙披上。
战无疆微笑着任凭女人忙碌,直到她把带子系好,这才拥她入怀,嗅着她发髻的清香,低声说,“今日朕收到了燕秀峰的战报,说是他和边城大胜!”看着女人惊喜的容颜,战无疆大笑,“这回你放心了吧,倾城……”
雌雄(三)
一丛丛篝火被点燃,烧化的松脂落入火中,不时发出“噼啪”之声,淡淡的松木香气消散在空气里。火光映着来来往往的人们,看着虽忙碌,但却安静,气氛很压抑。在四周,前几日被人火烧营盘时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见。
在整个营地的中心,王帐被重新竖了起来,一面面黑色的旌旗和幡帛垂落在大帐四面,沉重的好似夜风都吹不动的样子,让经过的人不禁肃穆。惟有一束银色的尾貂挂在帐门口,格外的醒目。
距离王帐不远处,一个不大的帐篷看似独立,实则被严密地包围着。一群赫兰战士手握刀柄,正在帐篷外巡逻,他们面容严肃,动作警醒。
忽然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帐内传了出来,战士们都条件反射般地握紧了刀柄,肌肉紧绷戒备,旋即又放松了下来。
领头的小队长在心里暗叹,那日被敌人连烧数个营帐,死伤惨重,现在还是人人自危的样子。帐篷帘子被人猛地掀开,衣着华丽的小个子男人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小队长连忙转头望向他处,作出一幅全神守卫的样子来,以免被这男人迁怒。
通过飘起的帘幕,只看到帐篷中黑黢黢的,隐约一簇火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的摇摆了两下……帘子落回原处,帐中的一切重新被遮掩了起来。藏在暗处观察的苏日勒又安静地等待了一会儿,这才极缓慢地倒退着爬回了掩身之所。
新月如钩,在薄云的遮掩下时隐时现,苏日勒一动不动的趴着。半个时辰过去了,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