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柳溪溪眼里滚下泪来,唇边却荡起一抹笑意。
夕光残照,倦鸟归巢。脉脉余晖中,陆剑一和柳溪溪四目交投,两两相望,一切尽在不言中。弹指流光一瞬息,刹那已成永恒。
×××××
次日一早,众人齐聚厅堂用早膳时,不见陆剑一身影。姚千影总算恢复了几分往日神采,羞答答说道,他昨夜累坏了,今早便让他多睡一会儿。这话颇有歧义,引人遐思,堂上一众女眷也并非不谙人事的懵懂少女,当下一个个笑得促狭。
平日最爱说笑的安家慧此刻却没有笑,只是冷着脸哼了一声。自从得知姚家父子的事后,她对姚千影便再没给过好脸色。即使如今同居一院,也从不搭理她,偶尔面对面撞上,眼里的怨恨一览无遗。
姚千影脸上现出尴尬之色。
林芷蘅看了看她俩,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阿瑄,你给我们说说,皓大哥是如何从泽平脱围而出的。”
众人一时来了兴致,皆把目光注注投向纪云瑄。纪云瑄也就当仁不让,娓娓道来。
原来,当日敌军压城之际,陆剑一竟是学了诸葛亮,唱了一出空城计。那敌军果然被唬住,面对洞开的城门,迟迟不敢进入。后来更是退兵二十里,就地扎营,只待天亮后再攻城。
他们急行军一夜,已是人疲马乏,营地一扎好,浑身松懈下来,此刻最是倦怠。陆剑一便趁了这个时机,领了部下从南门逃离出去。临走前还不忘将粮仓浇上火油,又留了几个死士,待敌军破城之际一把火烧了来不及带走的粮草。
但正祺帝手下的将军又岂是不学无术的草包?陆剑一堪堪逃出几十里,便被对方斥候发现,敌军穷追猛逼,紧咬不放。与追兵交过几次手后,陆剑一意识到,双方实力太过悬殊,不敢再与之正面交锋,唯有迂回曲折地逃跑,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故作疑阵,以期迷惑敌军。
但敌军便如那附骨之疽般如影随形,怎么也摆脱不了。陆剑一无奈之下,只得率众遁入山林,借着茂密林木与险峻山势藏匿踪迹。敌军将领倒也聪明,当下只围而不攻,打算将他们困死在里面。山上无水无粮,他料陆剑一撑不了多久。
陆剑一确实撑不了几天。他们固然可以打野味充饥,但却因害怕暴露行踪而不敢生火。试问茹毛饮血,谁又吃得下去?何况,没有水源,更是一大问题。
三日后,陆剑一派出一分队,大张旗鼓地往东逃去。敌军将领果然一眼识破他的诡计,只派出部分人马追剿而去。待陆剑一余下部众悄悄往西逃窜时,敌军将领一声冷笑,这才率兵往西全力追杀。
直到敌军全部离开,陆剑一才带着仅剩的几十人悄无声息地从山林中出来,往北直奔津野。敌军只道陆剑一是声东击西,却不知还有一词叫狡兔三窟。
历经九死一生,陆剑一才逃得一线生机。当初留给他的两千兵马,能跟着他回到津野的,不足百人。这一路,已绝非艰险二字足以形容。
故事讲完,早膳也用毕。众人一番感慨唏嘘之后,渐渐散去。
柳溪溪正欲离席,纪云瑄却喊住了她:“三妹妹,家齐近日感了风寒,我正要去探他,不如一起去?”
柳溪溪还未应声,安家慧已在一旁开口问道:“家齐病了?”
纪云瑄点了点头:“这天气越发冷了,想是夜里受了寒。我已让人给他多加了一床厚衾过去。”
安家慧却皱了皱眉头:“添衾顶什么用?军帐再怎么说也不如砖房暖和。”扭头略带责备地看了柳溪溪一眼,“为何不住到三妹妹那里去?军务就是再繁忙也不差这点路程的时间呀。”
柳溪溪不由气恼起来。这些人一个个吃饱了撑着的么?怎么都有闲心来管她和安家齐的事?正要反唇相驳,纪云瑄却暗中握住了她的手。
她稍稍一怔,便听纪云瑄笑着回道:“三妹妹也是这样劝他。可家齐却不肯。你也知道,如今这战事吃紧,夜里常有紧急军情来报。这毕竟是女眷住的院子,半夜三更的有军士来扰,确实也不太方便。”
安家慧想想,也觉得甚是有理。又叮嘱了柳溪溪几句要好生照顾家齐之类的话,方才款款离去。
目送着安家慧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柳溪溪一回眸,正正撞入纪云瑄凝目注视她的眼神里。柳溪溪莫名的就感到有些不安。方才纪云瑄替她圆了场,此刻她拒绝去探望安家齐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
纪云瑄也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幽幽叹了口气,说道:“走吧。”便领先往门外而去了。出了厅堂,却没有直接出院子,而是拐进了小厨房,叫人拎了一食盒出来,让柳溪溪接了,这才折身往院门走去。一边走,一边对柳溪溪说:“这是我让人给家齐煮的瑶柱粥。待会到了家齐那里,便说是你亲手熬的罢。”
柳溪溪默了一默,终是没有忍住,说道:“二哥哥,你这又是何必?就算真是我亲手做的,家齐也未必领情。”
纪云瑄回头瞟了柳溪溪一眼,道:“家齐领不领情是他的事,你做不做是你的事。你要记住,不管别人如何,你都要尽好自己的本分,不要授人以柄。”
柳溪溪却笑:“这里子都没了,还要面子做什么?还怕别人说么?”
纪云瑄蓦地停住脚步,回过身来定定看着柳溪溪:“这不是里子面子的问题。你若是和家齐彻底闹掰,你以为安家和纪家的联盟还能维持得下去么?若是安家和纪家内讧,我们还能抵挡得住那狗皇帝的讨伐大军么?若真是如此,那狗皇帝杀死我们比捏死只蚂蚁还容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到时候,你以为你还有得命活么?”
纪云瑄语气并不激烈,甚至可以说是平缓,一字一句不带丝毫感情。但听在柳溪溪耳朵里,却字字惊心。她现在才明白,为何纪云瑄要一再地维护她和安家齐的关系,原来,竟是事关纪安联盟的稳固,事关众人的生死!一瞬间,柳溪溪有点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她不过区区一个女子,何德何能,竟肩负着这么多条人命!
×××××
从安家齐处出来,纪云瑄去了纪崇霖处议事,柳溪溪独自一人回了院子。一进院门,就看见陆剑一斜靠在一张躺椅上,正眯着眼舒服地享受冬日暖阳。
看见柳溪溪回来,他挑着眉头揶揄道:“纪医师回来了?我可听说了,这纪医师如今名声在外,风头可快盖得过桢伯了。”
柳溪溪一见陆剑一,满心的阴霾霎时一扫而空,嘴角便不由自主地弯出一个柔和的弧度:“就你贫嘴!”
陆剑一笑着坐起身来,往自己的右肩侧了侧脸:“如何?帮我换一下药,让我也享受享受伤员待遇?”
柳溪溪惊呼起来:“你受伤了?”
“能留得命回来已是不错了,受点伤又算得了什么?”陆剑一自嘲说道,看到柳溪溪眼里的担忧之色,不由又笑了起来,柔声安慰道:“只是一点皮肉伤,不打紧的。”
“伤药都在屋里,进屋去换吧。”
陆剑一颔首,跟在柳溪溪身后进了屋。
待陆剑一褪去衣裳,拆开伤处一看,柳溪溪顿吸一口冷气。这哪是皮肉伤,一个血洞生生对穿了整个肩膀,森森白骨肉眼可见。
说实话,在伤兵营里,比这更血腥恐怖的伤口柳溪溪也见过,当时也没觉得什么,完全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可如今,看到这般血淋淋的伤口长在陆剑一身上,柳溪溪只觉得一颗心紧紧地揪了起来,心疼得连声音也在颤抖:“怎……怎么弄的?”
“被箭射到了。我自己把箭头取出来了。”陆剑一满不在乎地说道,转头看到柳溪溪眼里的疼惜,心里一暖,面上却装出一副嫌弃的模样:“喂,你这样子到底行不行?别只是徒有虚名吧?”
果然,被陆剑一这么一激,柳溪溪心不慌手不抖了。狠狠瞪了他一眼,喝道:“坐好!不许乱动!”
陆剑一抿嘴轻笑:“果然有几分军医的气势。”遂乖乖在桌边坐定,伸开了胳膊任柳溪溪换药。
这伤口陆剑一没有好好护理,已经有些炎症了。柳溪溪用烈酒给他洗去脓血,又细细地敷上药,才拿出消过毒的布条仔细包扎。
陆剑一闲得无聊,没话找话:“你刚才去哪了?我一起身就过来找你,你已经不见人影了。”
柳溪溪正全神贯注忙着手中的活,随口便应道:“去看安家齐了。他病了,给他送点粥过去。”
话音刚落,便发觉陆剑一身上肌肉紧绷了起来。柳溪溪慌忙抬头去看他:“我弄疼你了?”
陆剑一脸色已晴转多云,眸色沉沉盯着柳溪溪:“他病了关你什么事?用得着你给他送粥?”
柳溪溪见不是自己毛手毛脚弄疼了他,遂放下心来,又俯身继续包扎,嘴里依旧漫不经心答道:“不管怎说,他毕竟还是我夫君,完全放任他不理,也不太好……”
话没说完,陆剑一已一把推开她,跳了起来:“你还当他是你夫君?你忘了景州被袭那晚,生死关头他抛下你自己逃命了吗?这种人,你还把他当夫君?!”
柳溪溪怔怔看着陆剑一,心里有点不敢置信,陆剑一,他这是在吃醋么?
可凭良心说,陆剑一这么说安家齐也是不公平的,景州被袭那晚,安家齐并不知道西丰军会动用火药,他也并不是故意要遗弃她的,何况,留在安王府里的还有他母妃……
于是,柳溪溪讪讪说道:“那晚的事,他也不是存心的……再说了,他不也把他母妃留下了吗?他就算不顾念我,总不会不理他母妃的死活吧?”
陆剑一只觉得肺也要被气炸了,时至今日,她居然还在维护安家齐!他恨恨说道:“我看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当初他是怎么对你的,要不要我一桩桩一件件从头说给你听?”
回想往事,柳溪溪心头百般滋味,复杂难言。可说实话,她对安家齐并恨不起来。想起今早纪云瑄对她说的话,她有些无奈地说道:“二哥哥说,不管家齐如何,我只要尽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
陆剑一暴怒之下,口不择言:“那你干嘛不到他床上去尽本分?为安家生儿育女,延续血脉,不才是你最该尽的本分么?!”愤愤然拧身即走,临到门口又回身,恶狠狠丢下一句:“以后再受了委屈,不要到我面前哭!”
哐当一声巨响,陆剑一摔门而出。
柳溪溪追到门口,冲着他的背影喊:“诶,你的伤口还没包扎好……”
陆剑一理也不理她,转身进了自己屋子,砰的一声把门摔上了。
柳溪溪被摔门声吓得一颤,扶着门框,狐疑不定地想,陆剑一真的吃醋了?心里不知该喜该怒,这人也太霸道了吧?他跟姚千影卿卿我我就可以,自己不过给安家齐送了一回粥,他就气成这样子?
午膳和晚膳的时候,陆剑一都没有露面,借口身上带伤,留在屋里进食。只有,姚千影看柳溪溪的目光,深浅不明。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多嘴说一下,姚千影说的那句“他昨夜累坏了,今早便让他多睡一会儿。”,如果当时柳溪溪不在场的话,她便不会说这么一句话。作者这样说,大家可明白了?
☆、诉衷情和好如初
翌日一早,柳溪溪便去了军营,仍像往常一样,给军医打打下手,给伤员换换药。因陆剑一平安归来,她心情大好,一边做事一边嘴里还轻哼着歌。
她近日常来,与伤员都混得有些熟了。今天她给换药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男子,名叫殷杰,眉目间长得居然颇像她前世的一个高中同学沈大伟。
想那沈大伟整日里踢球打游戏的,最大的烦恼也不过是要如何开口跟爹妈要钱买耐克足球鞋,而眼前的殷杰,不过与沈大伟一般年纪,却已扛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