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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剑一顾不得许多,火速奔往碧秋阁,正遇秋夫人在仆妇搀扶下摸摸索索走出房门。陆剑一二话不说,当即背起秋夫人即赶往南边院门。
及到南边院门,只见几列火把延绵成线,映得小巷亮如白昼。院门处车马长龙,纪府女眷皆已到齐,正在匆匆登车。纪崇霖与纪云瑄皆戎装在身,骑于马上一脸肃穆地指挥众人往来。
见了陆剑一,纪崇霖只淡淡说道:“皓儿,先送你娘上车。为父稍后再给你解释。”
将秋夫人安顿好,陆剑一又沿着车龙探查,直至确认姚千影与桐儿都已上车方才安心。还未来得及同姚千影说上一句话,就有兵士来报,说纪老爷有请。陆剑一遂掉头匆匆而去。
纪崇霖正与纪云瑄低声交谈,见了陆剑一,说道:“人已到齐,我们即刻启程。瑄儿前锋开路,我居中压阵,皓儿殿后护卫。可否?”话虽是对着他们二人而问,眼睛却看着陆剑一。
陆剑一心中虽然惊诧,却仍是点了点头。正欲举步离去,忽而一骑从夜色里飞驰而来,马上士卒扬声高叫:“报!安王府一刻钟前已被西丰军攻破!”
陆剑一心里一惊,还未来得及出声,就听得纪云瑄急问:“那安王府里的人呢?”
士卒一骨碌滚下马来,行礼回道:“回老爷和二公子,安王爷在王府沦陷前已带领家人安然撤离,现正赶往城南卧羊坡。”
纪崇霖微微颔首,对着纪云瑄沉声说道:“即刻启程。全速开往卧羊坡与安王爷汇合。”
纪云瑄领命而去。车马成列一辆接一辆缓缓启动。车上马灯晃荡,在暗夜里蜿蜒开去,恍若长龙。
陆剑一骑在马上,护卫车队押尾殿后。夜风狂乱,吹得身上披风猎猎作响。忽明忽暗的火光中,他脸色沉沉莫测,眼睛警觉地盯着各辆马车,不断地催促车夫让他们加鞭赶上。
车队的后面,马蹄声纷沓,那是纪云东领着一队骑兵随行护驾。那一队骑兵,甲胄齐备,武器精良,进退行止间井然有序,显然是受过训练的正规军。纪府里竟藏有正规军?这不能让人不深思。
今夜的一切事端都太过突如其来,令陆剑一措手不及。他纵然心中有诸多疑问万千猜测,却也知道,此时不是深究的时候。唯有压下心中疑惑,暂且全力应付眼前困境。
因夹杂了多辆马车,行军进程缓慢。车队行了一个时辰后,才堪堪赶到卧羊坡。坡上密林里,稀疏点点火光,在影影绰绰的树影中乍阴乍阳。
见有人前来,密林里一阵窸窣声响,窜出两名士卒,粗声喝道:“来者何人?”
纪云瑄策马上前:“纪氏云瑄。尔等可是安王爷府上的人?”
说话间,安王爷已领着安家齐等人越林而出。纪崇霖也驱马从后头赶上前来:“王爷可还安好?”
安王爷跨前一步:“劳崇霖念挂,本王安好。今夜西丰军突然发难,我等仍能顺利逃脱,可谓不幸中之大幸!如今事情有变,原先计划须做相应变动,崇霖可与你家大公子联系上了?”
纪云瑄说道:“王爷放心。我出行前已飞鸽传书给我大哥,请他派兵前来接应。另外,请他做好提前攻打津野的准备。如无意外,他三日后便会领军前去攻城。”
“甚好!”安王爷微微颔首,又道,“我府里的五千亲兵已在方才与西丰兵的交战中损折过半,如今手头大概只余两千兵力,其中骑兵五百。西边山林里,本王藏有精兵五万,大约明日午后才赶得过来。崇霖,你那边如何?”
纪崇霖沉吟着道:“王爷也知道,纪家在景州并未屯兵。我府里只备了两百骑兵预防万一,都在这里了。还有一些府内的侍卫,也可勉强一战。”
安王爷蹙眉,捋了捋胡须道:“如此看来,我们兵力不足。西丰军此番夜袭,为了避人耳目,只来了六千人马。但西丰军向来骁勇,作战能力甚强。方才本王留了一千人马断后,估计阻不了他们多久。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走吧。等过了九迴沟,就安全了。”
说话间,纪家的车队陆陆续续赶到。
陆剑一着急柳溪溪安危,到了卧羊坡后便将车队丢给纪云东看护,自己驱马上前,停在纪崇霖身后,将他们方才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此刻见安王爷言语中并未提及府中女眷,有心探问一句,却见安王爷脸色蓦地一变,眼睛紧紧盯着纪府车队,语带惊怒:“这……崇霖,你这是把府中女眷也带上了?”
“正是。”纪崇霖脸色也微微一变,“王爷莫非把女眷留在府中?”
安王爷脸色一沉:“行军打仗岂是儿戏?哪有带上女眷同行的道理?”
纪云瑄勃然变色,不敢质问安王爷,只转头对着安家齐斥问:“家齐!我三妹妹现在何处?”
安家齐目光躲闪,瞄了安王爷一眼,正欲开口,就听得安王爷铿锵说道:“不止你纪府的三丫头,还有我的一众妻妾,女儿媳妇,皆在府中!崇霖,你也太过于妇人之仁了!我们这是行军作战,不是游山玩水!”
陆剑一倒抽一口冷气,扭头望向东边安王府方向,只见火光烈烈,把半天天空都染成了鲜血一般的颜色。
纪崇霖冷冷说道:“老夫也知道,带上女眷同行会是拖累。但老夫一生操劳辛苦,为的就是自家家眷的安稳与福禄,若是没了这些家人,老夫纵是得了天下荣华,又有何意义?!”
安王爷脸色变了又变,却最终还是咬牙忍了下来。这个节骨眼上,是万万不能与纪家闹翻的:“既然崇霖已将府中女眷带出,如今也只能一并带走了。眼下情况危殆,追兵随时会来,还请崇霖尽快上路前往泽平。”
纪云瑄却勒马在原地转了一圈,眼睛望着安王府的方向:“可是,三妹妹……”
陆剑一驱马上前一步:“爹爹先行。孩儿回去救三妹妹出来。随后再去九迴沟与爹爹汇合。”
纪崇霖脸色一紧:“皓儿不可!此时回去景州,太过危险!”
安家齐出声道:“岳丈尽可放心。三妹妹安危无虞。她与我母妃她们在一起,我们离府前已将她们送入地库之中。那个地库阿瑄以前也去看过的,坚不可摧。里面有粮有水,足够她们支撑一两个月。等我们回头收复了景州,再去救她们出来也不迟。”
纪崇霖把眼光投向了纪云瑄。纪云瑄点了点头:“那个地库,我之前去看过,石壁足有两尺之厚,确实固若金汤。而且最重要的一点,若里面机关不开启,外面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的。”
纪崇霖叹道:“也只能如此了。”正要吩咐纪云瑄启程,却听得陆剑一说道:“爹爹,孩儿还是不放心三妹妹。请爹爹先行,孩儿随后就来。”说着,策鞭回马,就要离去。
纪崇霖赶紧喝住他:“皓儿,不得胡闹!大敌当前,不得恣意妄为!如今我们已兵力不足,分不出人马随你回景州。三丫头暂无性命之忧,回头再救也并无不可。”
陆剑一坚持:“孩儿单人匹马即可。不须爹爹另外分派人马。”
纪崇霖怒道:“那你也要顾及你个人安危!如今景州已落入西丰军之手,你这一去,无异是羊入虎口!”
正说着,忽然东边传来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脚下大地也微微晃动。紧接着,天际腾起一股浓厚黑烟,在一片火红的亮光中,犹如一条巨蟒,扭曲盘旋,狰狞虬结,飞腾冲天。
众人脸色遽变:“火药!”安王府的地库,机关打不开,火药却是可以炸开的!
陆剑一一张面孔瞬间失尽血色。再顾不得与纪崇霖废话,奋鞭纵马,顷刻间扬起滚滚飞尘,淹没了他的身影。如墨夜色里,只有凉风呜咽,将他的话语徐徐送来:“你们先走。我会带三妹妹去九迴沟找你们。”
夜风吹得纪云瑄的大氅猎猎作响。身旁爹爹的怒声大骂,他充耳不闻,只怔怔望着陆剑一离去的方向,心头一片欣慰。一直以来,他无比地痛恨陆剑一与柳溪溪之间的不伦之恋,认为他们令纪家蒙羞受辱。但从没有这么一个时刻,他万分的庆幸,幸好这世上还有这么一个男子这样地爱着他的三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
☆、兵荒马乱夜惊魂
这一夜,对安王府的柳溪溪来说,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自睡梦中被吵醒,又稀里糊涂地被人推入了一个巨大的石室,柳溪溪立定之后才发现,安王府内的所有女眷此刻全都聚集于此。未多时,入口处石门嘎嘎作响,缓缓移动,砰的一声卡入石槽,与两边石壁严丝合缝,浑然自成一体,再打不开半分。
柳溪溪回身凝望,石室四壁火把成列,照得里面亮如白昼。室内人头济济,低低碎碎的声音有如春蚕食桑叶,细琐而又无处不在。众人皆是一脸的惊惶与紧张,纷纷交头接耳。
柳溪溪在府里与众女眷的交情向来浅薄,此刻也不知道要向谁去打听,遂带着静香慢慢地往里面走去。走得深了,才发现里面愈是宽敞,且人也慢慢地少了,只有一些奴婢仆从端拿各式杂物,行迹匆匆。
再走进去,便看见一根粗石垒就的柱子边上,安王妃坐一张太师椅上,朱嬷嬷正在一旁帮她打着扇子。这石室筑在地下,无门无窗,着实有些闷热。
见到柳溪溪,安王妃微微一笑,抬手招了招:“三丫头,过来这边。”
柳溪溪上前一礼:“儿媳见过母妃。”
“罢了。都在这地库里避难了,就不要再讲究这些虚礼了。”
柳溪溪接过朱嬷嬷手中的执扇,替安王妃轻轻扇着:“母妃所说避难是何意?到底出了何事?为何让我们都躲入这地库里来?”
安王妃拍了拍柳溪溪的手道:“今晚吓坏你了吧?不要害怕,不过是西丰军夜袭。我们暂且在这躲一躲,王爷和家齐他们带兵去了,等他们打回景州,就会来救我们出去。你且在这里安心待些时日。”
安心待些时日?一想到明日与杨永平订好的瑞光寺之约,柳溪溪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可如今出不去,也是无法,只得按捺住性子向安王妃打听事由:“西丰军为何要夜袭我们?皇上不管吗?”
安王妃淡笑:“皇上?恐怕就是皇上发命让西丰军攻打我们的。是死是活,听由天命吧。”说着,摆了摆手让柳溪溪退下,自己却闭了眼养神,再不发一语。
柳溪溪对今夜之事还是懵懵懂懂,却也无法再问,退到一旁墙边上暗自琢磨。
正出着神,忽然地动山摇的连声巨响,火光闪耀,尘土飞扬,碎石击飞。一时间,惨叫声,哀嚎声,哭喊声,尖叫声,伴随着石块滚落的轰隆声及火药的爆破声,乱成一片。地库靠近入门处,众人灰头土脸,血肉模糊,哭爹喊娘,争相逃命。霎时人潮涌动,推搡践踏。
柳溪溪一愣之后,旋即意识到发生爆炸了,正要拉着静香逃跑,地库坍塌处却传来一阵肆无忌惮的狞笑声,一群着褐色军服的粗犷壮汉,一边狂笑一边踏着碎石大跨步走下地库。众人尖叫,四下逃散。
柳溪溪暗道:“不好!西丰军入地库了!”转身就要往另一方向奔去,却冷不丁撞到了一个温软的身躯上。定睛一看,却是安王妃。她身边的朱嬷嬷却已不知去向。只见安王妃惊惶失色,颤抖着手扯着柳溪溪衣袖:“西丰军进来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柳溪溪当机立断:“往那边逃。”拉着安王妃就要往地库深处去。
“不可!那里是死路一条!”安王妃死死拉住她,驻足不前。
“那……那要往何处去?”静香都快哭出来了。
柳溪溪四顾观望。方才的那一阵爆炸,已将地库里的大多数火把熄灭,此刻地库里明暗不定,又有沙尘漫天,入眼处视物皆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