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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家慧无奈说道:“真的不是我有喜了,三妹妹,你误会了。”
柳溪溪但笑不语,眼里却有促狭的笑意。
安家慧咬唇沉吟须臾,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转头环视四周后,挨近柳溪溪神秘说道:“三妹妹,我就跟你说了吧。其实真的不是我,而是千影有喜了。你说她怎么这么好命,这才过门一个月,就有了身孕!也亏得云皓懂医,才察觉得早。这坐胎不满三月,是不可以对外说道的。你可千万要假装不知啊,要不娘知道是我透露给你,还不得臭骂我一顿……”说到这里,突然察觉柳溪溪一直没有出声,抬眸一瞧,竟吓了一跳,“三妹妹,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柳溪溪脸色苍白如纸,勉强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出来,气若游丝地说道:“我……我没事。只是突然有点头痛……”
“脸色都白成这样了还说只是有点头痛!你先等着,我去叫人请桢伯来……”说着就要起身。
柳溪溪勉力伸手拉住了她的袖子:“不用了,老毛病了。我躺一躺就好了。”
安家慧将信将疑地看着她:“躺躺就好了?那你先去休息吧,我这就走了,不打扰你了。”
柳溪溪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安家慧喊了静香进来,自己领着纪晞钰离开了流雪轩。
安家慧一离去,柳溪溪顿时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软在了椅子上。静香一惊,上前就要扶她起来,却见她缓缓挥了挥手,哑声而道:“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静香诺诺退下。柳溪溪一个人于厅堂里枯坐,这一坐便坐了一整个下午,直到日落时分,身姿也不曾移动半分。
暮霭沉沉,透窗而入。屋子里昏昏昧昧,一屋子的摆设仿佛被暮色侵染了苍凉之色,伏在灰暗中沉默不语。唯有两边的纱幔,无风自舞,在一片晦冥中自舒自卷。
苍茫暮色里,柳溪溪静默而坐,单薄的身影仿佛一座石雕,暗淡而了无生气。
终于,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其实,她早该料到的,不是么?他只是一个男人,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她怎能期望他为了她,为了这一段没有未来的感情,守着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却学那柳下惠般坐怀不乱?!
不要再为他找借口了。说什么他娶姚千影是不得已而为之,说什么他在人前流露出来的对姚千影的种种情意是做戏,说什么熙恩堂上自己陷入昏迷前最后一眼看到的他那张惨白的脸才是他的真心意。这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
姚千影腹中的孩子,总不是他不得已而为之吧?总不是他做戏做出来的吧?那,才是他的真心意吧?!陆剑一当日的话在耳边呼啸响过:“我们生十个孩儿,一人一间,可不正好十间?”柳溪溪惨然一笑,眼角一颗清莹泪珠潸然滑下。
原以为,碍着兄妹名分,纵不可以相亲相爱,但总可以心系彼此,相守相望,却原来,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痴心妄想,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罢了!罢了!罢了!是时候罢手了!是时候梦醒了!是时候了断一切了!
昏晦光线里,柳溪溪双手紧握成拳,因为太过用力,身子也在微微地颤抖,但苍白的脸上,却是一片毅然的决裂!
暮色渐浓,从四周汹涌而来。溪溪寥落的身影,仿佛与暮色融为了一体,模糊而晦暗,透着难言的悲凉。
第二天,刚好是陆剑一过来看诊的日子。柳溪溪如平常一样,漠然地伸手,漠然地等待,漠然地收回手腕,一言不发。
等到陆剑一离去的时候,才假装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静香说:“哎呀,我竟忘了把这个给皓哥哥。他刚走不久,应该还没走远,你追上去,帮我把这个给他。”说着,把手里的一个小木盒子塞到静香手中。
静香狐疑地看了看手中的小木盒,又瞧了瞧柳溪溪。柳溪溪却粲然一笑:“这不过是给皓哥哥的贺礼。皓嫂嫂有喜了,你帮我给他道一下喜。”
静香盈盈笑着应下,转身出门追陆剑一去了。她的身影一消失在门边,柳溪溪脸上的笑容霎时消敛得无影无踪。
陆剑一在园子里缓步而行。寒风如刀,从脸上厉厉刮过,隐隐生疼,他却仿若毫无知觉,只是木然前行。走没多久,忽听身后有人疾呼,转身一看,却是静香。
静香匆匆而来,送上一只小木盒子,说是三小姐的贺礼,又说了一大堆恭贺他添丁进口,百子千孙的吉利话。陆剑一面无表情地听着,从怀里掏出一两碎银,赏了静香,才复转过身,仍像方才一样,徐徐前行。
只是,他自己却知道,已是有什么不一样了。手里的那只小木盒子,仿佛是着了火的炭块,竟烫得他差点握不住。溪溪,她怎会得知姚千影有了身孕?又怎会因此而给他送贺礼?这个木盒子,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真的是贺礼吗?
从流雪轩回醉枫楼,短短的一段路,他却走得漫长无比。自此与姚千影成婚后,他就从碧秋阁搬了出来,住到了醉枫楼。毕竟,如果只是他孤身一人,住哪都无所谓,但多了个姚千影,一切就不同了。总不能让堂堂刺史府上的千金小姐,也跟着他屈居碧秋阁的副楼。
回到了醉枫楼,他把自己关进了书房。小小的乌木盒子摆在眼前,他却没有勇气打开,只是直愣愣地盯着这一方木盒出神,仿佛里面装着什么可怕的妖魔鬼怪。
良久,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将手放到了木盒之上,缓缓、缓缓地打开了木盒。鲜艳的红绸底衬之上,静静地躺着一只温润柔滑的白玉牡丹簪,一个六寸高的桃木小人,还有,还有一个散成两半的玲珑骰子,那颗鲜红欲滴的相思红豆,早已滴溜溜地滚到角落里了。
陆剑一的心霎时仿佛被谁狠狠地扎了一刀,撕心裂肺的痛,几乎令他无法呼吸,连双手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那个玲珑骰子,柳溪溪曾几次央他给她重做一个,他却因为赌气一直不肯答应。总以为以后有的是机会,如今……如今却是再也没有机会,再也没有!
陆剑一的脸痛苦地拧成一团,蓦地长身而起,啪的一声将桌上木盒重重合上,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刺疼了他的双眼,令他再不敢多看一眼。刹那间,往事如狂风,从眼前呼啸掠过,一幕幕一出出,恍如昨日般历历在目。
溪水边,她初初转醒,对着自己的倒影傻笑,差点掉到了水里……
厨房里,她脸上黑一块灰一块,一身狼狈手忙脚乱地救火……
桃林里,她手抓菜刀气势汹汹地追着他砍……
桃树下,她深情款款地看着他,脸上笑容羞涩而又甜蜜……
陆剑一双手紧紧按在木盒之上,用力摇晃脑袋,仿佛要把什么东西从脑海里挥走。他双眼紧闭,嘴里嘶嘶吸着冷气,可即使这样,一颗心还是有如万箭攒心般的疼,缓和不了一丝一毫。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不停地问着自己,这难道不就是自己想要的么?自己一再硬着心肠对溪溪一伤再伤,不就是要她对自己心灰意冷进而斩断情丝么?如今求仁得仁,自己不是该高兴么?为何反倒这般心痛难当?!陆剑一,你活该!你活该!
他嘴里发出一声有如负伤野兽般的哀嚎,遽然抓起桌上长剑,像一阵风般猛地刮出门去。走得那般急促,连接带翻了两个凳子,巨响震震,他却连头也不回,一气冲到院子里,飞剑脱鞘,银龙游吟,直冲云霄。剑气激荡,寒光凌厉,所到之处,枝断叶飞。小小的醉枫楼,在这一霎那,飞沙走石,树木摧折,风云变色。
陆剑一这一舞剑便舞了足足一个时辰还未停歇。姚千影的陪嫁丫鬟玲珑过来请陆剑一过去用晚膳时,便见陆剑一在一团银光中飞腾挪跃,虽已是隆冬季节,但他身上一袭单衣尽湿,额角汗下如流,气喘微微,却仍不肯停手。
玲珑心下稍稍有些讶异,想张口喊他,却又怕惊扰了他,不由犹豫了起来。
对于陆剑一,不知是不是他曾做过杀手的经历,玲珑本能的有些畏惧。姚千影还为此嘲笑过她,说赏菊会上,陆剑一一双桃花眼秋水流波的,不知惹多少春闺女子芳心荡漾,怎么到了玲珑这个小丫头这里,就仿如凶神恶煞般的令其害怕呢?玲珑笑笑,无言以答。
她自是无法告诉姚千影,陆剑一不经意间总会流露出一股阴沉沉的冷意,让她不寒而栗。在人前,尤其是在姚千影面前,陆剑一总是把那股寒意小心地收敛起来,可当他一人独处时,那如冰刀雪刃般的凛冽寒意便不可抑止地散发出来。
玲珑正在犹豫,突然一阵破空锐声,一道银光飞闪而至,她还没回过神来,下一息,一柄寒气沁骨的长剑已然架在了她纤巧的脖子上。玲珑吓得面无人色,冷汗瞬间透衣而出。
陆剑一面色沉沉莫测,冷冷开口,声音泠然生寒:“你在这里干什么?”
玲珑双膝一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皓……皓公子饶命!奴婢不是偷窥,是……是小姐让奴婢来请皓公子过去用膳的。”
陆剑一冷冷地盯了她一眼,不置一词地撤了剑,转身即往院中空地走去。
玲珑瘫坐在地,突然想起陆剑一离去的方向与花厅背道而驰,赶紧冲着陆剑一的背影喊道:“皓公子!小姐还在花厅等着你一起用膳呢!”
陆剑一头也不回,冷言说道:“我不饿。让她自己先吃,不用等我了。”
玲珑正从地上爬起,闻言一怔,有心劝说两句,却又见陆剑一一脸冰霜雪色,心生怯意,当下暗念了句阿弥陀佛,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他饿肚子又不是我难受,草草福了一福,转身随即离去。
谁知刚走了没两步,便听见陆剑一在身后冷冷喝道:“等等!”
玲珑胆战心惊地回身,却见陆剑一背对着她,立在院中空地之上,说出来的话如冰霜一般寒气逼人:“回去告诉你家小姐,她如今有孕在身,我不宜与她同房。从今晚起,我就在书房住下了。”
玲珑这下惊得下巴都差点掉出来了。心想若是这样回去回话,还不得被小姐骂死,人没叫回去不说,还带回去这么一个消息!搞不好,挨板子都有可能!
她狐疑地盯着陆剑一的背影,郁闷地想,这皓公子到底怎么了?知道小姐有孕又不是今天的事,前些天都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突然提出要分房而居了?莫非是跟小姐闹别扭了?可看小姐的样子却又不像。心下嘀嘀咕咕,却仍是畏畏缩缩不敢开口吱声。
陆剑一也不理会她,径自在院中空地上又舞起剑来。一时青芒绽露,浮云掠龙。
玲珑站立半晌,两害相权取其轻,觉得还是回去面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姐来得好些。这个皓公子,看似风流倜傥,实则冷面寒铁,撞在他手里,只怕死得更惨。当下回转身子,逃也似的赶紧溜了。
天低云暗,劲风怒吼。空旷庭院,单人独剑,青锋寒芒,如虹如练。
作者有话要说:
☆、采梅归来遇剑一
作者有话要说:
腊月二十八那天,下起了今冬的第一场雪。霰雪纷纷,如柳絮卷飞,在天空飘飘洒洒而下。流雪轩里的梅花凌霜傲雪怒放,虬枝苍劲。点点殷红,在一片茫茫雪雾中若隐若现,更显冷艳清傲,雅致出尘。清冷空气里,暗香来袭,萦萦缕缕绕于鼻端,似有若无。
柳溪溪临窗而坐,静静观赏这一幕雪中美景。安家齐安然坐于她身后,微闭了眼帘,持箫而奏。箫声悠长,柔和委婉,余韵袅袅,似有情思无限。
一曲终了,柳溪溪回转过身,望着安家齐盈盈笑道:“齐哥哥,你教我习琴可好?”
安家齐猝然抬头,一脸难以置信地盯着柳溪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