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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的娘,布衣荆钗,满面菜色,此刻正一脸凄然地看着他,蹲下身为难地说:“不是娘不肯给你买,娘身上只剩两文钱了,不够买一串冰糖葫芦的。下次,下次娘一定攒够钱给你买好不好?”话未说完,已是语带哽咽,眼角含泪。
小男孩嘴一瘪,眼眶一红,泪珠已在眼里打转,却强忍不让它掉落,反而抬手抹去他娘眼角的泪,说:“娘,你别伤心了,我不吃冰糖葫芦了。”
柳溪溪实在看不下去了,扯扯陆剑一的衣袖,轻声说道:“给我几文钱。”
“要多少?”陆剑一忙着与街对面的俊俏佳人暗送秋波,漫不经心地问道。
柳溪溪也不晓得一串冰糖葫芦要几文钱,只得扯着陆剑一的衣袖,朝那母子俩努了努嘴。
陆剑一顺着柳溪溪的眼光望去,立刻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回过头若有所思地盯了柳溪溪一眼,旋即洒脱一笑,跟路边卖冰糖葫芦的小贩买了两串大大的冰糖葫芦回来。
一串递给了那小男孩。小男孩望着又大又红的冰糖葫芦,眼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却不敢伸手接,只拿眼瞟着他的娘。他的娘惊诧过后随即明了,红着脸搓着手,嚅嚅诺诺地道谢,推辞着不肯接受。
陆剑一不耐烦了,把冰糖葫芦往小男孩手里一塞,对他说:“是那边那位姐姐送你的,要谢就谢她吧。”说完,转身就走了。只留下那母子俩满怀欣喜,对着柳溪溪连连作揖,以示感谢。
陆剑一大踏步过来,把手里的冰糖葫芦往柳溪溪面前一伸:“给。”柳溪溪一边笑着咕囔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一边却伸手接过冰糖葫芦,张口就吃。
陆剑一见她吃得津津有味,也伸过头来,就着她的手便咬了一口。
柳溪溪看看冰糖葫芦,抬眼瞅瞅陆剑一;再看看冰糖葫芦,再抬眼瞅瞅陆剑一;眼光在两者间来回移动,心里犹豫着这冰糖葫芦还要不要:她实在介意陆剑一的口水。
陆剑一对柳溪溪的小心思犹若未觉,还抓着柳溪溪的手把冰糖葫芦往她嘴边送了送:“怎么不吃了?蛮好吃的。”说着还咂吧着嘴回味感叹道:“我有十多年没碰这玩意儿了。”
柳溪溪无奈,只能眼一闭,狠狠心朝冰糖葫芦咬了下去。她闭着眼没看到,此刻的陆剑一,眼里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嘴角噙着得逞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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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剑一带柳溪溪去买簪子,可柳溪溪先前已看过那支羊脂玉牡丹簪,这下子这些普通的簪子再也难入她法眼。左挑右选,就是找不到一支称心如意的。
陆剑一不耐烦了,拉着柳溪溪要走,老板娘见生意要飞了,忙扯着柳溪溪的袖子说:“这么水灵的小娘子怎么用簪子盘男子的发髻呢?不如我给你挑两朵绢花,梳个双螺髻,漂漂亮亮的多好!”
陆剑一给柳溪溪盘男式发髻,本就是权宜之计,此时听了老板娘的话,深以为然。于是,两人又坐了下来。老板娘细心地教柳溪溪如何盘双螺髻,又拿出与柳溪溪衣裳颜色相配的绢花丝带给柳溪溪系上。这一打扮,一娇俏红粉佳人新鲜出炉,绚丽烂漫如凤鸣山上开得正艳的桃花。
陆剑一一高兴,各色丝带绢花各拿了一套。老板娘笑得嘴都合不拢,送他们两人出门时,还殷勤地说:“这位公子对你家娘子可真好!下个月初,我们店还会有些新式的绢花上市,公子要是有空,不妨到时带你家娘子一同来我们店里瞧瞧。”
柳溪溪的如花笑靥瞬时垮了下来。倒是陆剑一,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一个劲地点头:“好!好!到时一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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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买了,街也逛了,两个人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陆剑一熟门熟路地带柳溪溪进了镇上最有名气的酒楼醉仙楼。
刚坐定不久,就听见一个酸不溜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哟,我说陆大侠怎么好久不来了,原来是另有了新欢!”柳溪溪回头一看,只见一年轻女子,容貌娇媚,神情妖娆,体态风流,衣着艳丽,手挥绣花帕,身扭水蛇腰,一摇一摆地走过来。
陆剑一笑得暧昧:“苏娘莫要误会,柳姑娘不过是我表妹,日前随她母亲来我这里探亲,过几日便回去。”
柳溪溪骤然睁大了眼,圆溜溜地瞪着陆剑一。
陆剑一视若无睹,一脸若无其事地跟柳溪溪介绍:“这位是醉仙楼的掌柜苏娘。”
苏娘与柳溪溪相对微笑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那苏娘,一颗芳心全在陆剑一身上,眼光只在柳溪溪身上轻飘飘转了一圈,随即又投向陆剑一,娇声笑问:“这段时日没来,可是去哪了?”
陆剑一笑而不答:“苏娘可是记挂我了?”
“那可不?你这个没良心的!”说着,似嗔似怒地锤了陆剑一一拳,人也顺势半倚在他肩上,“上次说好一个月便回的,谁知叫奴家一等就是两个月,等得奴家心也焦意也乱……”一边说一边拈起绣花帕假意拭泪。
饶是陆剑一脸皮厚如城墙,此刻也有些招架不住了。瞟了柳溪溪一眼,握拳在嘴边咳了一声说:“苏娘,你看,这里还有外人……”
苏娘这才直起身子,扫了柳溪溪一眼,以帕遮面羞答答地说道:“倒叫柳表妹见笑了!”
柳溪溪看戏正看到兴头上,闻言赶忙说道:“你们就当我不存在好了,不用管我,继续,继续……”语音未落,撞上陆剑一似笑非笑的眼神,突然一个激灵,连忙转头望窗,仿佛一时之间对窗外的街景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苏娘见柳溪溪专心赏街景,一双媚眼转回陆剑一身上,压低了声音说:“我家那死鬼上北边采办去了,要下个月才回。你最近若是得闲……”说着,声音渐小,只拿眼瞅着陆剑一。
陆剑一望了望柳溪溪,沉吟说道:“近来姨母表妹在此,我不是很方便……”
苏娘不高兴地拧了陆剑一胳膊一把:“你已经把人家晾了两个月了,还打算晾多久?难道你还真以为老娘离了你就不成?”
陆剑一笑笑,放柔了语气哄着她说:“我只说不方便,又没说不来。苏娘相约,就是天上下刀子也得来不是?你且等着,我寻着机会自会溜出来见你。”
几句话哄得苏娘扑哧一笑,转怒为喜,娇嗔着道:“那你可得说话算话,我可是记下了。”说完轻摆腰肢,转身要走。临了却又回过头来,补了一句叮嘱道:“这回可别再让奴家等太久。”抛了个媚眼给陆剑一,这才一扭一摆地走开,去招呼酒楼的其他客人了。
苏娘慢慢走远,陆剑一也回过了头。柳溪溪见状赶紧低下头,憋笑憋得肩膀直颤。陆剑一视而不见,气定神闲地理了理衣襟,又倒了杯茶轻吹慢饮,然后才悠悠然开口道:“想笑就笑吧,别憋坏了身子。”
柳溪溪抬起头,冲陆剑一竖起了大拇指:“好眼力,有眼光!前凸/后翘,凹凸有致,真乃尤物!我看这苏娘的‘苏’,不是苏醒的‘苏’,而是叫人骨头酥麻的‘酥’吧。”
陆剑一嘴里一口茶“扑”的全喷了出来,呛得连连咳嗽。
柳溪溪赶紧又是拿帕子,又是拍背顺气:“干嘛喝那么急?又没人跟你抢。”
陆剑一慢慢缓过气来,对上柳溪溪无辜的眼神,哭笑不得:“这种话也是你一个闺中女子可以说出口的?”
“有何不可?你做得,我倒说不得了?更何况,我这也是为你高兴啊。这无边艳福,其他人可是想都想不来的。”柳溪溪心里那个得意啊,在凤鸣山上被陆剑一欺压了这么久,今日终于逮住了他的痛脚,岂能不好好回敬回去?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陆剑一定定地盯了柳溪溪一会,才笑道:“娘子真是贤良淑惠!娶妻如此,我陆某人三生有幸哪!”
“别!你刚才不是说我是你表妹么?你再叫我‘娘子’,我可就告诉苏娘去了。”
“但去无妨。”陆剑一风轻云淡地挟了口菜,放进嘴里慢咽细嚼,等菜吞下去后才不紧不慢地接着说:“只是你既然自己承认了是我娘子,那我也不能白担这虚名。不若今晚我俩就……”拖长了语调,陆剑一也不继续往下说,只是拿他那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意味深长地盯着柳溪溪。
柳溪溪心里一声哀嚎,明明是大好的形势,怎么一下子就又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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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饭饱之余,陆剑一带着柳溪溪又去裁缝铺里量身定制了几套夏季衣裙,便结束“三清镇一日游”,打道回府了。
清晨下山时,柳溪溪心中兴奋,倒也不觉得辛苦。此刻上山,才觉得山道崎岖,路途遥远,劳累不堪。走了一半的路,她死活再也不肯走了。毫无仪态地瘫坐在路边,脱下鞋袜一看,果不其然,脚上已起了几个小水泡,有两个还被磨破了。
陆剑一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一副“女人就是麻烦”的模样,却还是背对着柳溪溪蹲下了身子:“我背你吧。”
柳溪溪也不客气,一跃而上。陆剑一的背,宽厚坚实,柳溪溪趴在那上面,随着陆剑一走路一晃一晃的,就像小时候的摇篮般舒适,让人渐渐昏昏欲睡。
陆剑一当然不会让她那么舒服,摇了摇她说:“别睡。给我唱个小曲解解闷。”
柳溪溪哼了一声,不理他。转过头,打算继续睡。
陆剑一却说:“我背你这么辛苦,你怎么也得慰劳慰劳我吧。”
柳溪溪想想也有道理,遂闭目沉思想唱什么歌好。前世妈妈是音乐老师,也很喜欢流行音乐,不过因为年龄关系,家里整天放着的都是邓丽君、蔡琴之类的老歌。那时柳溪溪只觉得烦,老是抱怨耳朵都听得生茧了,如今想起,却觉得亲切无比。睁眼一看,路边的野花漫山遍野地怒放,形态各异,色彩缤纷,在微风中轻摆摇曳。忽而想起今早在镇上陆剑一与路上美女眉来眼去,又跟苏娘打情骂俏,心里突然有了个主意。清了清嗓子,张口就唱:
“送你送到小村外
有句话儿要交待
虽然已经是百花开
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
不采白不采!”
陆剑一听着听着,渐渐听出了柳溪溪歌里的戏谑之意,强忍住笑,假意呵斥道:“这首不好听,换一首。”
柳溪溪歪歪脑袋,以为现代的歌曲古人欣赏不来,于是又换了首古典的:
“春花秋月何时了
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
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
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一曲终了,陆剑一满眼的惊艳:“曲美词佳!这曲子从未听过,是娘子填词作曲的么?”
柳溪溪报赫:“不是不是。我哪有这等才能?你没听词里写着‘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吗?是一个亡国皇帝写的。”
陆剑一有感于词里深切的哀痛悲愤,叹了一声:“皇帝也不好当啊!”
“那是。整日禁锢在四面高墙里,成天担心受怕,算计提防有人来抢他的皇位;这种日子怎么比得上仗剑江湖,快意恩仇来得痛快?”柳溪溪随声附和。
“你这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给你个皇后当当,看你还说不说这种话?”
“我才不要当皇后呢!母仪天下又如何?还不是要忍受那皇帝老儿一整个后宫的莺莺燕燕,心里憋气脸上还要强颜欢笑去与她们争宠夺爱。这样的日子,有意思么?”
“娘子先前叫我路边的野花不要采,现在又说这种话,是在暗示我不可以纳妾讨小么?”
“啊?”柳溪溪一愣,前后一想,好像还真是有那么点意思,一时窘得满面通红,答“是”也不是,应“不是”也不是,只得握成个小拳头捶陆剑一的脑袋:“叫你想歪!叫你想歪!”
陆剑一放声大笑,爽朗的笑声在山道中回旋飘荡,久久不散。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