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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溪溪却决意要摆脱纪云璃的阴影,淡然开口,语气虽轻,却坚如磬石:“可我不想学。齐哥哥,过去的纪云璃已经不存在了,如今的我跟过去全然不同,不要妄图在我身上找过去的影子了。”
安家齐身子一震,面色略略发白:“三妹妹,你为何这么说?”
柳溪溪正欲言声,纪云瑄迅速走过来,身子一横,挡在了安家齐与柳溪溪的中间,伸手按住安家齐的肩头,故作轻松地道:“三妹妹如此说,不过是要你从头来过,重演一出凤求凰。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哪是你一包糖炒栗子就能追到手的?”
几句话四两拨千斤,轻轻松松就把局面扭转过来。柳溪溪一咬唇,脸上浮起一片不折不挠的倔色,张了张口,正要出声,纪云瑄丢过来一记凌厉的眼刀,如霜似冰,一下子就将她未及出口的话冻在了唇舌之间。
安家齐轻舒一口气:“我的心意,三妹妹难道还不明了吗?”
纪云瑄手中折扇敲上安家齐的头,一脸鄙夷:“三妹妹全忘了!再说了,明不明了是一回事,能不能打动佳人,俘获佳人芳心又是另外一回事。你若是没能力让三妹妹瞧上眼,哪天她看中了别家的俊俏公子,我可要将她另许他人了。”
安家齐怒目圆睁:“你敢!”
纪云瑄轻摇折扇,满脸的毫不在意:“我就这么一个嫡亲妹妹,总要让她嫁得称心如意。”
安家齐恨恨地瞪了纪云瑄一眼,又可怜兮兮地将目光投向柳溪溪:“三妹妹……”
柳溪溪冷眼看着纪安二人插科打诨,心头百味杂陈。见安家齐一脸期待地望着她,犹豫了一下,终是换了委婉的说法,旧话重提:“齐哥哥,若是我以后都不识音律,不谙诗画,甚至所有才艺,无一通晓,你还会如此待我么?”
安家齐脸色一变,笑容险些挂不住:“这怎么可能?三妹妹才高气清,冰雪聪明,怎可能像白丁般琴棋书画皆不晓?你忘却的不过是前尘往事,又非心智受损,假以时日,你便是忆不起旧事,也该如往日般才艺卓绝。”
柳溪溪了然一笑,朝着安家齐淡淡开口,一双杏眼却盼顾流转,瞟向纪云瑄:“是吗?可我如今却没有兴趣再去学这些东西了。”
安家齐脸色变了又变,终是忍不住,愤而起身,拂袖而去。纪云瑄忙伸手拦截,却被安家齐一把推开,气冲冲大跨步离去。
柳溪溪静坐品茶,举止安详一如大家闺秀。一抬眼,正对上纪云瑄乌沉沉的眼眸。对面的纪云瑄面沉如水,一双眼睛幽深似海,若有所思地端详着她:“你这又是为何?”
柳溪溪从容放下茶盏:“二哥哥,你也看到了,对于才女纪云璃,齐哥哥喜欢的只是才女,而非纪云璃。”
纪云瑄眼光闪烁,默了一默才说:“你总得给家齐一点时间。他毕竟不像我们般血脉相连。况且,他向来仰慕你的才华,今生所愿也不过是与你琴瑟和鸣。你此番作为,真的伤了他了。”
顿了一顿,他又问道:”三妹妹,你为何不愿习琴?诚如家齐所言,你原先是有底子的,只要你稍加练习,应可恢复如初。就算不是为了家齐,只为了你自己,你也得试上一试。在我们这个圈子,你若无一技之长,如何立足?”
柳溪溪一窒,旋又拧着脖子倔道:“上天既让我忘了前事,便是要给我一个全新的开始。我要是还循着以前的样子亦步亦趋地生活,岂不辜负了上苍的一番苦心?”
“过去又有何不好?难道辜负一身才情,做一个粗鄙白丁,便是你所谓的‘全新开始’?”
柳溪溪静静回望纪云瑄:“不是说过去不好,也不是说我就一定要当白丁。只是,如果我要学琴,那也只能是出于我自己的意愿,而不是为了齐哥哥,更不是为了在人前卖弄才艺!我不要因为过去的纪云璃做了什么事,现在的我就必须照做。昨日已逝不可追,别再用看待以前纪云璃的眼光来看我。”
纪云瑄愕然无言,怔怔与柳溪溪相对凝视,心里模模糊糊地涌起一阵悲哀:以前的那个三妹妹,再也回不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剑一溪溪复相逢
阳春三月,莺飞草长,姹紫嫣红。纪府园中,林花著雨胭脂湿,水荇牵风翠带长,一派杏雨梨云的撩人春/色。
柳溪溪犯了春困,一觉从未时睡至申时,才昏昏噩噩睁开了眼,犹自靠着床屏发呆,静香蹑手蹑脚地探头进来,看见柳溪溪已醒,舒了一口气:“哎呦,三小姐,你可醒了!二公子回来了,正在熙恩堂与大家叙话呢,都叫人过来请了几回了!”
柳溪溪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支起身子:“二哥哥回来了?那怎么不叫醒我?”
静香一边手脚麻利地服侍柳溪溪起床更衣,一边回道:“墨香姐姐见三小姐睡得香甜,就让我们不要叫醒你了。说是等三小姐睡醒了再过去也不迟。”
柳溪溪匆匆绾发修容,急急赶往熙恩堂。
上次在流雪轩与纪云瑄不欢而散后没几天,纪云瑄便去了外地巡视生意。本来说好二月底归家,却一直迟迟未见其归来。后来才有随从捎来音信,说是归途中遇见劫匪,幸而有惊无险,但也因此而耽搁了归期。时至三月初,纪云瑄总算才姗姗归来。
柳溪溪挂心纪云瑄安危,一路疾走,行至熙恩堂,额头上已是薄薄一层香汗。
静香从后头小跑赶上,掏了丝帕帮柳溪溪拭汗:“三小姐,你慢点!要是被老爷夫人看到,又该说你不守礼仪了。”
柳溪溪笑笑,接过丝帕自己拭了汗,又整了整衣裳,这才徐徐步入正堂。堂上已围了一众人,纪夫人坐于首位,其下一圈坐了纪云瑄、安家齐、安家慧及林芷蘅等人,正都凝神倾听纪云瑄讲他半路遭劫的奇遇,连柳溪溪进去也不曾注意。
柳溪溪正想在下首悄悄坐下,却见安家齐笑眯眯地朝她招了招手,指了指一旁的空位。
那日安家齐拂袖而去,柳溪溪本以为可以清净一段时日,却未想没过几日,安家齐气消了之后,便像没事发生般的来找柳溪溪,一如以往般大献殷勤。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既如此,柳溪溪也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两人便算是和好了。
此刻,见安家齐示意,柳溪溪悄然挪步过去,坐在了安家齐旁边。
堂上纪云瑄口若悬河:“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冲着我呼啸而来,我见势不妙,赶紧扭头就往路边密林里跑。谁知树林里树根横生,我一心逃命,脚下一个不留神,竟被一根凸起的树根绊了一跤。身后那劫匪狞笑着追上来,大喊:‘我看你往哪里逃!’我心下哀叹,今日小命只怕是要葬送于此了!”说到要紧处,纪云瑄故意停顿下来,接过墨香奉上的茶盏,轻吹慢饮。
安家慧是个急性子:“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纪云瑄轻笑:“大嫂嫂怎的如此心急?总得容我喝口茶润润喉。”
安家慧气呼呼转向纪夫人道:“娘!你看,老二就爱卖关子!”
纪夫人笑得一脸慈祥:“他爱卖关子就让他卖呗。你不用着急,他既然能坐在这里给你讲故事,终究是平安无事,你就安心等待,不要上他的当,气死他!”
众人一阵欢笑。纪云瑄关子也卖够了,搁下茶盅,继续绘声绘色讲道:“我正心有戚戚,突然一阵白影从树上掠下,紧接着刀剑交接,铿锵盈耳,我定睛一看,却是一位白衣侠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侠客身手甚是了得,一把银剑,舞得那是水泄不通。不过区区十招,那柄银剑,已横在那劫匪颈项之上。那劫匪吓得面如土色,磕头如捣蒜,只一叠声地讨饶求情。”
“我上前正欲开口答谢,那侠客却一剑劈开劫匪头上纶巾,散发披了劫匪一脸。劫匪吓得两腿直抖,白衣侠客却收剑入鞘,冷然声道:‘我难得酣梦一场,却叫你扰了清净。这姑且就当作给你的一点小惩。还不快滚!’那劫匪连滚带爬地出了林子,招呼了同伴,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侠客眼看便要扬长而去,我忙叫住他,要给予重金厚谢,他却不屑一顾,只道他出手只为气愤劫匪扰人清梦,本意并非救人,受之有愧,随后绝尘而去。”
林芷蘅掩唇轻笑:“这侠客独行其道,倒也有趣。”
安家慧却冷冷插了一句:“这种人最难管教,搞不好,二弟这就是养虎为患了。”
二人的对话,纪云瑄听在耳里,却不置一词,只继续往下说道:“此次遇劫,虽有惊无险,但货物损失了不少,还有几个伙计也受了伤,我们便在泽都城投靠客栈,整休几日,清货养伤。那日我在房里歇息,听得楼下一阵喧哗,出来一看,却是前两日的那位白衣侠客。原来他在此用膳,餐毕要付银走人时,才发觉钱袋被偷了。他要将佩剑抵押给酒家,那掌柜却是不肯,两方争执起来。重逢再聚,自是有缘。我当下便替他结了账,邀他上楼共饮一杯。这酒一下肚,才发觉我们两人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我仰其不羁之才,又深觉这些年在外行走,出夷入险的,身边没个武艺高强的护卫也不成,遂邀请其为我的侍卫,并拜其为师,请他教授我剑法。”
纪夫人浅抿一口茶,淡淡说道:“这本也是好事一桩。只不过此人出自精风堂,怕是杀孽太重,煞气过盛。你把这种人招到府里来,就不怕折了这府里的福气?”
“娘,这陆公子以往为精风堂卖命,也不过是生活所迫,讨口饭吃。如今我给了他另一个出路,他从此可以改恶从善,清白做人。娘一心向佛,怎么也不想想,陆公子要是不做杀手,可使多少人免于惨死。这岂不比你施粥捐银更为慈善?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娘不过收留了一个陆公子,就可救多少人,造多少级浮屠了!这天大的善举,又怎么会折了府里的福气?”
纪夫人哑然失笑:“这瑄儿打小就是个能言善辩的,满肚子歪理,都把我绕晕了。罢了,你长大了,也有自己的主意了,你若是觉得好,就放手去做吧。”
纪云瑄莞尔:“娘还是信不过我。这陆公子一身正气,绝不是那种穷凶极恶之人。娘若不信,我把他叫来给您瞧上一眼您就知道了。”说着,示意下人去请陆公子过来。
安家慧与林芷蘅在底下窃窃私语,都对这个行侠仗义的剑客有些好奇。那厢的柳溪溪,却一心只顾与安家齐交头接耳。
她原是安静听故事的,直到纪夫人骤然提起“精风堂”,才猛然察觉这个名称竟有些耳熟。思索了半天,终于想起莫师叔来接走陆剑一时,陆剑一对莫师叔承认过他是精风堂门下的。
她一时抑制不住心里疑惑,转身向安家齐低声询问。安家齐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精风堂的来历明明白白原原本本地告知,还将半年前武林各门各派联合围剿精风堂一事也略略说了一遍。
柳溪溪细细聆听,怔愣出神。她终于明白了陆剑一为何时不时地下山,却又从不告知行踪;明白了陆剑一为何会身负重伤深夜而归;明白了陆剑一那小匣子里的五千银票从何而来。原来,原来他竟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杀手!
柳溪溪还没自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朗朗响起:“在下陆意阳,见过夫人。”心头巨震,本能地回眸一望,堂下一青衣男子拱手作揖,长身玉立,器宇轩昂,不是陆剑一又是谁?!柳溪溪脑海轰然一声巨响,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细瓷茶盏已失手坠地。一声脆响,满地裂瓷。
陆剑一循声望去,却见座上一杏黄春衫女子,明眸皓齿,雾鬓云鬟,不正是他心心念念的柳溪溪么?一抹狂喜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