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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可三小姐自脑部受伤,如今已过去近一年,即使当时有红肿,也应早就消却。消肿之后三小姐应能忆起往事,可如今……老夫才学浅薄,此症着实有些棘手。还望安世子能宽宥些时日,待老夫回去翻阅典籍,或能思得对策。”
安家齐脸色愈发难看,正欲开口说话,抬眼正对上旁边的安王妃递了个警告的眼色过来,不由得垂首噤声。
一直静默的纪崇霖端坐于高堂之上,清瘦的脸上一如以往的波澜不惊。他已年过四十,身姿却依然挺拔如松。两鬓微霜,眼射寒星,薄唇紧抿,不怒而威。他启唇啜了一口茶,放下茶盅,徐徐说道:“有劳崇桢了!三丫头此等疑难杂症,我等也是闻所未闻。但毕竟人是平安归来了,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只要人安好,其余的倒也不急在这一时。还请崇桢多劳心费力,为三丫头寻得救治良方。”
“老爷言重了,为纪家除病去患,向来是老夫本分。”拱手行了一礼,纪崇桢转身退下。
安王妃笑着说:“今天一天,也把三丫头给累坏了。不若我们也早些散了,好让三丫头早点歇息。”说着起身告退。
纪夫人与安王妃又闲话了几句,起身将她送到熙恩堂门口。安王妃扶着门,回首遥望安家齐,唤了几声,安家齐却充耳不闻,只顾着和柳溪溪喁喁私语。
安家慧,安家齐的庶出姐姐,如今的纪云峰夫人,打趣笑道:“母妃,你就别喊家齐了。他如今见了三丫头,那两脚就跟树生了根似的,哪里还挪得动?”
纪夫人笑骂:“你这惯会贫嘴的!”一片欢声笑语。安王妃也只得勉强笑了笑,心知是不可能把家齐带走了,一双凤眸却还是不断地瞟着安家齐,眼底隐隐浮起一片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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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家齐在纪府里陪柳溪溪用过晚饭才回了安王府。柳溪溪这些日子舟车劳顿,今日回府又被人看猴戏似的作了半天秀,早已疲惫不堪,遂早早洗漱了上床安歇。
夜阑更深。四下里静寂无声。疏木横斜,树影绰绰,一条黑影躲过打更巡逻的侍从,悄然潜入流雪轩。
二楼卧室里的柳溪溪,酣眠正熟,一点也未察觉一格窗户纸被人悄悄捅开,一支竹管伸进来,缕缕青烟,袅袅飘散开来。 柳溪溪翻了个身,呼吸愈发沉缓。
微不可闻的一声轻响,房门轻轻被推开,一条黑影闪身入内。借着清冷月光,绕过翠玉屏风,蹑手蹑脚蹿至床榻之前。伸手撩开鲛绡纱帐,见柳溪溪沉睡昏昏,领口松散,金色凤蝶纹身半隐半现。
来者纤细手指灵巧一动,扯开柳溪溪衣领,让凤蝶纹身完全显露出来。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些许药水,动作轻柔地涂上柳溪溪的凤蝶纹身。惨白月光下,药水缓缓渗入凤蝶纹身,金色光芒渐渐微弱,逐渐转化为雪亮银光。
来者见状,蒙面黑巾上的眼睛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意,收了手中瓷瓶,将柳溪溪领口掩好,复又折身原路返回,一如来时般悄无声息。
月亮隐进了云层里,浓夜愈发黑厚。风吹树摇,叶落无痕。
作者有话要说:
☆、金蝶易色风波起
第二天一早,柳溪溪一觉醒来,盯着头顶的鲛绡纱帐发呆。纱帐上淡浅的雪青底色,上绘碧叶金荷,周遭一圈拇指大小的粉色珍珠,端的是雅致。柳溪溪一时不知身在何处。正迷糊着,近身侍女静香进来禀告说纪夫人谴人来请三小姐过兰馨苑去。顿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起身洗漱,更衣整容。收拾妥当,静香领着柳溪溪,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径,缓步向兰馨苑走去。兰馨苑是纪夫人日常居住的园子,位于熙恩堂后方,处于整个后院的正中。流雪轩已是距离兰馨苑较近的庭院,但由于纪府内院空旷开远,走过去还是有一段距离。
昨日入内院时,人多声杂,柳溪溪顾不上细看景观。今晨一路慢行,才发觉这园林与外院风格迥异。外院端严幽邃,肃穆旷远,而内院,亭台错落有致,花木相掩相映。青松拂檐,玉栏绕砌,其中间以飞泉流瀑,曲洞幽池,溶溶荡荡,曲折萦迂。直叫人叹为观止。
时值深冬,园子里却不显萧索荒芜之意。池边垂柳,藤萝翠竹,点点绿意,驱赶了冬日寒意;更有红绸彩灯,点缀其中,增添了节日喜庆。柳溪溪这才想起来,还有不到十天,便是除夕了。不知古代的过年跟现代有什么不一样,心里隐约浮起些兴奋期待,嘴角也挂上了一缕笑意。
转过一个弯,兰馨苑遥遥在望。刚到大门口,迎面从兰馨苑里转出一对璧人,男子高大魁梧,女子明艳照人,正是纪云璃的嫡亲大哥纪云峰与他的夫人安家慧。他们过来跟纪夫人请安,眼下正要回去。
柳溪溪上前行礼问安。纪云峰向来沉默寡言,心机深沉,且自幼随叔父在外习武,与家中弟妹并不亲近,当下只是略微点了点头。
倒是安家慧,本就是个开朗泼辣的性子,又加上与家齐的那层关系,素来与纪云璃亲厚,此时拉了柳溪溪的手,亲亲热热地说:“三妹妹昨晚睡得可好?屋里的东西可有什么短缺的?我院子里新来了一个厨子,做得一手好点心,那个枣泥菊花酥,可真叫一个绝!回头我叫桂香给你拿一些过去尝尝鲜……”柳溪溪不忍拂了安家慧的好意,笑言称谢。
一旁的纪云峰耐不住,轻咳一声:“家慧,你母亲和娘还在等着三妹妹呢!”
“哎呀!瞧我这记性!一看到三妹妹,满心欢喜的,竟把这茬给忘了!三妹妹,你先去,回头咱们再好好叙叙。”安家慧夸张地拍了拍额头,笑语吟吟。
听到安王妃也来了,柳溪溪微感诧异。辞别了大哥大嫂,径自入了兰馨苑。
及至正厅,安王妃与纪夫人分坐高堂左右两端,正喝茶叙话。柳溪溪上前,盈盈跪拜请安。纪府规矩森严,尊卑有序,在来时的路上,静香已跟柳溪溪提点一番。柳溪溪囫囵吞枣,现炒现卖,一套繁复礼节只做得似是而非。幸好纪夫人爱女失而复得,不胜欣喜,并不计较这些虚礼缛节。
有侍女上来禀报,说早膳已备好。纪夫人遂一脸慈爱地携了柳溪溪的手,与安王妃一道前往花厅用餐。
用过早餐,复回正厅安坐闲话。安王妃端起茶杯,却不饮用,只是心不在焉地有一下没一下撇着浮沫。
纪夫人看了她一眼,体贴笑道:“姐姐,你我相交多年,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吗?有话不妨直说罢。”
安王妃脸色为难:“妹妹,三丫头昨儿才回府,我本不该这么着急……可事关家齐终身大事,又牵扯到王府声誉,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一日没个妥当答复,便一日没个安宁的。三丫头,你别怪你谢姨母,姨母毕竟也是安王府的王妃,也有身不由己的难处。”
纪夫人已从纪云瑄处得知柳溪溪的守贞凤蝶并未易色,当下有恃无恐:“姐姐,你这么说就见外了。三丫头毕竟在外流落一年,你心有顾虑,也是理所应当的。也罢,迟早都要验明正身的,早一日晚一日,没什么区别。我们不若现下就去内室检阅一番,也好让你一颗心早点放回肚子里去,更省得某些人别有用心地诋毁我家三丫头的清誉。”说到最后一句,纪夫人不屑地撇了撇嘴。
安王妃会心一笑。她知道纪夫人指的是纪老爷的侍妾孙姨娘。自从纪云璃被找到的消息传回府中,孙姨娘身边的人便有意无意地暗中散发各种谣言,箭头直指纪云璃贞洁,暗示纪云璃与安家齐的婚事怕是要黄了。
柳溪溪初听安王妃说话时还有点云里雾里的,等到纪夫人开口,已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虽说心里对这个时代视女子贞操为性命的做法颇为不齿,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遂垂首敛眉应道:“母亲说的极是。云璃言行无亏于德,自是不惧他人非议。谢姨母不必自责。姨母身居高位,所谓高处不胜寒,自有常人不能体会的艰难。云璃明白。”
安王妃欣慰笑道:“我就知道,这三丫头打小就是个明事理的!我家家齐能娶你,真是祖上修来的福气!”
一行人进了内室,屏退左右,关门闭窗,只留了静香及纪夫人的贴身婢女明香随身服侍。
安王妃与纪夫人安坐于琉璃榻上,柳溪溪背向而立,静香上前帮她宽衣。褪去外裳,柳溪溪低眉顺眼,安然转身。却只听得安王妃倒抽一口凉气,纪夫人那端“哐当”一声脆响,茶盅掉地摔了个满地开花。
柳溪溪愕然,眼光往自己胸前扫去,只见冰肌雪肤上,一只银蝶光华明润,展翅欲飞。柳溪溪一怔,不明白昨天还金光闪耀的金蝶今天怎么就变成了银蝶。
这厢正怔忪,那边纪夫人已是怒喝如雷:“这是怎么回事?!静香,你是怎么伺候小姐的?”
静香吓得扑通一声跪下,浑身颤抖如筛糠:“夫人息怒!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晚奴婢伺候小姐沐浴时,那凤蝶还是金色的,奴婢实在不知怎的就……”
纪夫人脸色铁青,声音变得又尖又细,仿若一把长剑直刺云霄:“你这是什么话?!你是在暗指昨夜我们纪府里出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吗?!”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夫人饶命!奴婢口拙失言,请夫人息怒!”静香连连磕头。
最初的惊愕过去,安王妃反而镇定下来:“妹妹息怒。静香不过区区一个下人,她能知道些什么?此事解铃还须系铃人。”说着,凝神注目柳溪溪。
纪夫人眼光也随之转到了柳溪溪身上。
顶着四道探究的眼光,柳溪溪一撩衣裙,直直跪下:“娘,诚如静香所言,女儿也不明个中缘由。女儿虽流落在外,但一直恪守本分,不曾行差踏错半分。归家之时,纹蝶仍为金黄。墨香亲眼见过,二哥哥也知晓此事。昨儿沐浴时,纹蝶安好无恙,一觉醒来不知为何就变了色。昨儿夜里,女儿睡得香甜,也不觉异样。此事着实诡异,女儿也百思不得其解。”
安王妃面沉如水,静默不语。
纪夫人急怒交心,一声长叹:“瑄儿昨天是对我说过这事,我才如此放心。可眼下,你这又是如何解释?”再也坐不下去,纪夫人拍案而起,扬声叫道,“明香,去暮苍居请二公子。还有墨香,一并带过来。”
纪云瑄匆忙赶到时,纪夫人一行已移座于正厅,三人相对,寂寂无言。纪云瑄行迹匆匆,神色却从容。身后跟着的安家齐,脸色苍白,步履慌乱。
“家齐?你怎么也来了?”安王妃讶然,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我来找三妹妹,听下人说三妹妹过来给杜姨母请安了,就先去阿瑄那里坐一会……”安家齐嘴里跟安王妃说着话,眼睛却不停地往柳溪溪身上瞟。
纪云瑄徐徐行过礼后,泰然开口:“谢姨母,家齐正在我那里叙话,正巧明香过来禀告,说这边出了事,家齐也是担忧三妹妹,就跟我一起过来看一眼。”
安王妃心知家齐在此,事情可能变得更加复杂,却也碍着纪夫人的面子,不好说什么,只能轻轻颔首。
二人落座,侍女上茶。纪夫人忧心忡忡:“瑄儿,你昨日说你在定州与三丫头重逢时,墨香那时就已查看过她身上的纹蝶?”
“确实如此。”纪云瑄使了个眼色,立于身后的墨香走上前来,福了一福,脆声说道:“回禀夫人,在定州来客居时,二公子与三小姐初见,彼时三小姐不认得二公子,二公子为了让三小姐相信她是纪三小姐,告知三小姐她身上有纹身,三小姐查验时,是奴婢亲身伺候,也是奴婢亲眼所见,三小姐的守贞凤蝶色泽金黄,并未易色。回府一路,也是奴婢一路跟随,贴身服侍,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