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姚千影遽然暴怒:“你脱桐儿衣袍作什么?!她汗还没捂出来,脱什么衣服?你要冻死她么?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不安好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嘛,你就是想借机除去我家桐儿!滚开!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离我们远一点!”她一边叫骂,一边抱紧了怀里的孩子,急遽后退。
退了三四丈远,凌乱的脚步突然被地上一块凸起的石头一绊,她踉跄一下,身子猛然往后仰跌,怀中的纪晞桐猝然抛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像一颗不能回头的流星般,迅速而决绝地坠向山崖。
这一幕发生得太过突然,众人皆来不及反应。离纪晞桐最近的是站在崖边的纪云瑄。见状他纵身一跃,飞扑过去,堪堪抓住了纪晞桐的小脚。
却不料纪晞桐来势凶猛,纪云瑄那一抓根本止不住她的惯性,她脚上一滑,小小的身子便如快速坠落的陨石,以一种义无反顾的姿势绝然地投入大地母亲的怀抱。
纪云瑄看着手中仅留的那只小巧玲珑的软缎鞋,脸上一片惨白。
幽深悬崖下丛林密布,云雾缭绕,看不出究竟。片刻之后,方有一声沉重的闷响从崖底下隐隐传来。
姚千影陡然放声尖叫:“啊!”尖锐高昂的嗓音直入云霄。
“你这个扫帚星!是你害死了我桐儿!你这个歹毒的女人!你赔我桐儿!赔我桐儿!”她冲着柳溪溪扑过来,钗横鬓乱,状似癫狂。眼里的恨意深刻而怨毒,恨不得将柳溪溪撕成碎片。
周围的仆妇和女眷齐齐上前拦阻,成筐的安慰从她们嘴里汩汩吐出,却半句也没有进到姚千影耳里。
“你们滚开!不要拦着我!我要杀了她!杀了她!为我桐儿报仇!谁敢挡道我就连他也一块杀掉!”她若一只发狂的野兽,一边咒骂,一边奋力挣扎,尖利的指甲又抓又挠,在众人身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血痕。
众人不敌,纷纷后退。纪云瑄见此,急步走到姚千影背后,翻手为刃,一个手刀狠狠地敲下去,姚千影登时身子一软,如烂泥般瘫倒在地。
姚千影被人扶了下去。柳溪溪还仍然怔怔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泥塑木雕。她满脑子里只来回盘旋着一句话:“陆剑一那么爱晞桐,他要是回来了知道这事,得有多伤心!”
作者有话要说:
☆、诱敌不成陷险境
纪云瑄去了大军那边。纪家车队在林芷蘅的带领下,有条不紊地继续往南迁移。
纪云瑄走前,生怕姚千影会对柳溪溪不利,在姚千影身边安插了两人日夜盯着。又从其他女眷那里抽了个机灵的丫鬟,贴身跟随柳溪溪。
但姚千影终是没有异动。纪晞桐的死似是耗尽了她所有力气,她沉默而消沉,像过了花期的鲜花,一日日缓慢的,却又不可避免地凋谢下去。
×××××
十月初,纪家车队跟着林芷蘅的步伐,终于进入了此程的终点站——葫芦谷。
葫芦谷顾名思义,地势活像一个安放在群山中的葫芦,一大一小两圆相接,中间连接的通道与葫芦嘴一样,皆是窄窄的一线,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依着纪云瑄留下的指示,他们从葫芦嘴进入,一直深入到葫芦底部才停了下来,就地驻扎,等候纪安大军的到来。
柳溪溪惊讶地发现,这个葫芦谷竟只有一个出口,便是他们进来时所走的那条通道,除此再无其它出路。纪家选择在此汇合,到底有何用意?
十天后,纪安大军如约进驻葫芦谷,意欲在此与敌军决一死战。
此地紧靠夏启国边境。之前纪安两家已与夏启国翼王爷达成共识,以五座城池与今后不必称臣纳贡为条件,换取夏启国出兵相助。纪安原是盘算着,自己以身为饵,佯败逃亡,深入葫芦谷腹地。敌军见此肯定不愿错失良机,十有八/九会挺进葫芦谷大举围剿。待敌军兵力全部进入葫芦谷上端的小圆山谷时,夏启国出其不意地派兵从葫芦嘴进攻,纪安大军从葫芦底发兵,两面夹攻,一举将敌军击溃。
纪安与正祺帝的讨伐大军鏖战三年,彼此皆师老兵疲,只靠一口气强撑着。此时双方对峙葫芦谷,正祺帝举国精锐已皆集中于此,纪安若能一战得胜,则前方大路坦荡,正祺帝再无强兵可挡,攻入京城指日可待。是以,葫芦谷这一战,定生死,决胜负,是极为关键的一场战役。
然而,人算往往不如天算,世事往往出人意料。在这最后的时刻,纪安大军的战术部署,竟然出现了问题。
按照计划,纪安大军为诱敌深入,以身犯险将全部兵力屯集于葫芦谷底部,只待请君入瓮。可意想不到的是,正祺帝的讨伐大军却迟迟不上当,只在葫芦谷外守候观望。到后来,更干脆布置兵力将葫芦谷的入口给层层封锁,来了个围而不攻。
此际已入冬,天气渐寒,若时日一久,纪安大军缺衣少食,必定不战自溃。葫芦谷外地势开阔,若在那里与敌军开战,虽有可能会被敌军逃脱,但总比在此困死要好。纪崇霖与安王爷商议过后,决定改变计划,通知夏启国翼王爷提前出兵。
可消息传送出去后,夏启国那边却按兵不动,迟迟没有动静。纪安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妙。
在怀疑、猜测、算计、衡量中,一个月的时光倏忽而过。进入十一月份,纪安大军明显地躁动起来。纪崇霖与安王爷为了安抚军心,命将率军突围。但葫芦嘴地势易守难攻,敌军占据天时地利,纪安大军几次强攻均以失败告终。军心越发的动荡,流言四起。
纪崇霖与安王爷此刻也终于出现了分歧,有时甚至能听到大帐内传来争执之声。但重重帷帐稠密厚实,只隐隐听得出声音激烈高昂,情绪激动,但说的是什么,却听不分明。
碧树寒枝,草色枯黄。天气一天冷过一天。虽然毗邻的夏启国,气候常年温暖如春,可葫芦谷四周山脉连绵,高耸入云,将夏启国的湿暖气流隔断在外,故而大臻国葫芦谷这边,天寒地冻,与夏启国截然是两个季节。
此刻的纪安大军,犹如困兽,面临着断粮与严寒的残酷威胁。
夏启国那边,一再送出的消息如泥牛入海,激不起半点水花。后来有消息传来,说正祺帝用与纪安同样的条件,换得夏启国临阵倒戈。消息难辨真伪,但有一点却是确凿无疑,便是夏启国那边的支援已无从指望。
纪安走投无路,绝望中只能孤注一掷,发起了全面反攻。
鏖兵苦战。战役持续了三天三夜,把葫芦嘴一带的地面都染成一片刺眼的鲜红,触目惊心。然而,尽管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纪安大军还是没能突出重围。绝望悲观的气氛弥漫在军营上空。
寒风呼啸,正祺十年的最后一个月份挟风带雪而来。形势越发的严峻。军中粮草已近告罄,开始杀马充饥。饶是如此,也保证不了供应。全军上下不得不减餐缩食,主要将领减为一日两餐,而众多兵士,每日只能供应一餐。挨冻受饥致死的事件,在军中时有发生。久而久之,众人也开始变得麻木不仁,甚至还能面无表情地猜测下一个会轮到谁。
未几,马匹杀光,粮仓里的粮食也几可见底。在这个寒凉严冬里,纪崇霖平生第一次深刻理解了“穷途末路”这四个字。
×××××
正祺十年的最后一天,大军主帐又起争端。激烈而模糊的声音时断时续地透过帷帐飘出,惹得附近的军士频频引领观望。
纪云瑄面色阴沉地从帐内出来,一眼看到围观的军士,一肚子火全发到了他们身上:“看什么看!再看一律军法处置!还不快给我滚!”
众人哄的一下,如丧家犬般惶惶然夹紧尾巴溜走。纪云瑄一脸怒气,大跨步向女眷所在的营地走去。
×××××
纪家女眷的营帐与大军营地隔了一段距离。因物质紧缺,故而没能让她们一人一帐,总共就只设立了四顶大帐。
柳溪溪、姚千影、林芷蘅母子及安家慧母子,共住一个大帐。纪云东等纪氏近亲的家眷,合住一个大帐。剩下的奴婢仆从,以男女为界,各自一个帐营。
帐外寒风怒号,呵气成冰。女眷们大多畏寒,一个个躲在帐内不敢出去。柳溪溪也随着众人,一道坐在火盆旁边取暖。
虽说这一屋子的人,恩怨错综复杂,可如今共同面临着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众人倒也失去了相互计较的心思,难得的心平气和共处一室。
火盆里的炭火明明灭灭,偶尔爆出几星暗红色的光芒。孩子由乳娘领着在一旁玩耍,四个女子,围坐成一圈,正谈论着这几天无故失踪的两个婢女。
“这两人失踪得实在蹊跷。”林芷蘅搓着手道,“一个是半夜里起来解手,结果就有去无回了。另一个,则是大白天就不见了踪影。据明香说,她和梅香一起在河边洗衣,梅香内急,躲进林子里去解决,她就在外边候着。结果左等右等等不到梅香出来,进去一找,人已不见踪迹了。好生奇怪。”
“会不会是这山上的野兽出来害人?”安家慧问道。
“不可能。”林芷蘅摇着头,一口否定,“别说现在是冬天,野兽甚少出没,就算真是野兽所为,何至于连一声呼救都没听见,人就没了?再说了,我仔细询过明香了,地上并无血迹,可见不是野兽害人。”
“那,难道是她们见跟着我们求生无望,自己跑了?”安家慧眼珠一转,眨眼又提出一个猜测。
姚千影冷冷道:“就算是逃跑也没有这么蠢的逃跑。她们这样子跑了,只怕比跟着我们死得还要快些。”
林芷蘅点头以示赞同:“确是如此。这周围都是深山密林,根本无路可走。再者,我们群居于此,野兽不敢来扰,可脱离人群到了山上却又不同。如此境地,她们一介手无寸铁的弱质女子,又哪能翻得过山逃出生路?”
猜测一个个被否定,安家慧这回也闷声不吭了。
柳溪溪一直没有说话,这会才轻轻说道:“她们失踪得无声无息,要么就是出于自己的刻意所为,要么就是遭了暗算。如果说是第一种可能,是她们自己主动离开的,那她们为什么要走?又能到哪里去?方才二嫂嫂也说了,往山上去是不可能的,那就只有一条路了:往出口敌营方向而去。有没有可能,她们觉得自己不过是一普通奴婢,跟敌军投诚求情,说自己是被纪家胁迫同行的,也许敌军会放她们一条生路?”
林芷蘅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柳溪溪接着往下说:“如果是第二种可能,她们遭了暗算。那暗算她们的又是谁?她们不过是平平常常的婢女,暗算了她们又有什么好处?”
柳溪溪停了嘴。姚千影却一下子抓到了重点:“失踪的两个都是年轻女子。军营那边可多的是青壮汉子。他们打了这么长时间的战,应该很久没碰过女人了吧?”
此话一出,四人的脸色都有些发白。林芷蘅更是秀眉紧蹙。这两种可能,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小事。
正沉默着,入门处帐帘一掀,卷入一股冷风,却是纪云瑄昂然而入。
林芷蘅徐徐起身,为他脱去身上大氅。因见他面带不豫,不由柔声问道:“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纪云瑄扫了帐内众人一眼,觉得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也实在没有隐瞒的必要了,遂叹了口气说道:“爹爹和安王爷又吵起来了。敌军只守不攻,拒不入谷;夏启国那边又无缘无故背信毁约,安王爷怀疑,是有人向敌军泄露了我们的作战计划,才叫正祺帝釜底抽薪,摆了我们一道。”
林芷蘅搬来杌子让纪云瑄坐下,道:“安王爷这么想也没错。其实我也是怀疑出了内奸,要不何以敌军的每一招,都恰好打在我们的死穴上?”
纪云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