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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多多自然也要说场面话。
她心中不想要绿珠。也不是清白丫鬟,无论是谁的错,她心中必然结下了疙瘩,卖往大户人家为奴为婢不说主母,就是自己也不放心。卖给一般人家呢,又少有人愿意要个没了清白的丫鬟……
卖到妓馆里倒是容易的很,牙婆们碰到这种情况,要么就把人卖到烟花柳巷,要么就卖到乡下给娶不起老婆的穷汉子为妻。银子不少挣,只是毕竟损阴德。同为女子,她却不想开这个头。
然而说自己不想要,又得罪了梁夫人。他家老爷虽没官职,但也是汴梁城世家,亲戚连枝,脉络庞大,得罪一位,其他人家的生意她也休想再做。
无奈,只得先买回去再说。
说到银钱,梁夫人自然不屑出面,有管事娘子和她交涉。
梁家的管事娘子被人暗地里称作‘地皮娘’,取她地皮也要刮三层的吝啬。是否出自梁夫人授意未可知,钱多多却很和她费了番口舌讨价还价。最终以八十两的价钱买了回去,一路走一路愁。
要卖给谁,才能挣回来呢……
回去家中果然就给母亲一通好说,直说她买贵了,不值当这个价钱。钱多多做生意也好几年,却仍旧尴尬,瞄着尚在屋中站着的绿珠,连连道歉,又示意母亲莫要再说。
人有自尊,一时落难,何苦如此作践。再说人生莫测,谁知哪天又能发迹起来,岂不结下祸根?便暗示彩云将人拉走。
暂时却无处可卖,待要放在行庄,又不放心。和柳大娘商量着,只得暂时让她住在家里,和青云一房,也是监视的意思。
绿珠却是个乖的,无论从前怎样风光,如今落难,命运捏在她们母女手中,若是惹得人厌,将自己卖去烟花柳巷,这辈子休想出头。于是每日也乖巧的很,打水扫地洗衣,样样抢着来。她从前也贴身伺候梁夫人,做的一手好羹汤,钱多多这些日子为钱财发愁,不爱吃饭,可愁怀了柳氏和青云等人。突然冒出个手艺和她口味的,柳氏大喜,盘算着若实在无人肯买,不如留下自用。
又顾忌她的身份,担心别人说闲话。
她加紧训练行庄的人手,没过几日,林小五的堂嫂邀请她过府,说是要买两个使唤的小厮,指名要识礼数能认字的。
她大喜,这些个人可不便宜。
林氏族大,林堂哥娶妻后分了家,现在猫眼儿胡同居住,从前她也没少走动,后来和小五重逢,走的却少了。
她倒不觉尴尬,林堂嫂隐约知道些其中的牵扯缘故,又要巴结林小五,便不肯叫她进府说话,免得给他知道了不快。如今半夏亲自来说了话,又奉上银两,她笑道,难道嫂子还买不起这两个人?坚决辞了。等钱多多亲带人上门,远远的迎着,笑着携手进了月拱门。
钱多多还自惊讶,从前往她家走动,可从未有过这等待遇。
林堂嫂又命身边大丫鬟搬了椅子给她坐,钱多多越发心中不安,束手道站着服侍就好——林家不比梁家尚算小户,这可是真正的世家贵族。
林堂嫂笑的春风满面,亲自拉她坐下,吃了回茶,见她不安,也不说破,只是痛快的选了三个小厮,并两个丫鬟,命管家娘子送出大门。
钱多多捻着钱袋只觉尚在梦中。
从前往这些人家送人,谁不是挑三拣四,却从没今日这般痛快。她拉着管家娘子拐弯抹角的询问缘故,管家娘子早得了主母吩咐,闭口不言,只说是家中缺人使唤。
无论如何,林家要了五个去,卖出的价钱都比她预料中高出一倍,却是件喜事。她一路走回家,一路筹算,是先去赎了些嫁妆首饰还是把八音盒买回。
二表哥一厢情愿
肖金铺,在东京城中下阶层的百姓心中既是魔鬼,也是救星。
不同于其他当铺高高的门槛,肖金铺名字起虽大气,门扉却做得异常平民,泛着紫黑的门扉不知有多少年的历史,挂在屋头随风飘扬的‘当’字旗洗的发白,迈进门内,不起眼的座椅,随便一块砖头,都是沉淀了百年的古董。
肖金铺。首次听人提起,钱多多只当是“销金铺”,感慨当铺主人的豪迈不羁,居然用这样一个大逆不道的名称来命名一间当铺。直到亲眼看到,和当铺的大掌柜熟悉起来,才晓得自己闹了个大笑话。
主家姓肖,二股东姓金,两家合开,是为肖金当铺。
肖金铺的生意面向东京城中下阶层百姓,家传的金银珠宝能收到当票,无可奈何包起的一卷破衣烂衫也能得到三两个铜板。
有的百姓对肖金铺赞誉不绝,说它是穷苦百姓的救星,从来不借机欺压。
有的暴行对肖金铺恨之入骨,说它是嗜血的魔鬼,硬是在雪上加霜。
冷眼看来,她倒觉得大家都把这间当铺妖魔化了。也不知主人究竟是何等惊艳的人物,很有一套独特的经营理念。
然而此刻绝非赞誉的绝佳时机,她怒叱:“肖金铺最讲信誉,我说好几月之间筹措银两就来取回,何况也不是死当!”
当铺大掌柜在一边擦汗,连连弯腰道歉:“钱娘子,不是咱们不讲信誉,实在是……”
哎!这可为难死他喽!
她愤怒:“谁买走了,你倒是告诉我呀!”
就算被人买走了,至少也该知道对方的名姓住址吧?
她此刻真是既愤怒又惊慌。若给母亲知道她当了辛辛苦苦攒起的嫁妆,家中又要掀起狂澜□。
大宋朝的规矩,从小为女儿攒的嫁妆和祖宅、祖上传下的田地一般无二的重要,非要生死关头是万万不能卖,也不能当的。尤其未嫁女的嫁妆,若是卖掉了,这家人都将遭遇不幸。
当铺大掌柜擦着冷汗,呵着小伙计去端上好的茶汤,连连道歉,却绝口不提是谁买走了她的嫁妆,又不肯说日期。发怒的,挨骂的,都急得满头大汗。
眼见外头人来人往,已有人注意到争吵,探头往里看了,钱多多不欲多加纠缠,沉下脸,快速的问:“经手的伙计呢?”
大掌柜心里直叫倒霉,硬着头皮:“却是不巧,三天前回乡了,说是要回家侍奉双亲,恐怕不会再来汴梁。”
“账本呢?账本拿来我自己看!”
大掌柜为难:“这个,恐怕不合规矩……”
她怒道:“这也不合规矩那也不合规矩,你们私自把活当卖出去就规矩了?”
又缓声道:“你放心,我明白你这行的规矩,自然不会多看,只要看一看我那些东西的售卖记录罢了。”
大掌柜擦汗:“也是不巧,刚到盘账的时候,所有账簿都送去南边了。”
她怒极反笑,坐在椅子上拍了拍扶手:“好,真好!”
盯着大掌柜:“叔,咱们也不是头一天认识了。您直和我说了吧,是不是买走的人不许你告诉我?”
大掌柜继续擦汗。
“是了不得的人物,肖金铺得罪不起?”
大掌柜持续擦汗。
“那人交了银钱还是白拿的?”她冷眼看着,嘴角噙着冷笑,倒真有点拼着一身剐敢讲皇帝拉下马的气势。
大掌柜心里直叫苦,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能说,但钱多多她忒精,猜着猜着就快接近重点了。瞧她那架势不像轻易就掀过一章拉倒算事的,万一闹出事儿来,自己倒霉不算,肖金铺百年的基业哟……
见对方死咬不开口,钱多多心里有数了。
轻蔑的笑了笑,伸出三根手指头比划了下皇城方向:“是这位吧?”
她不伤人不害人,嫁妆虽然不至于说价值连城却也值不少银两,能从注重信誉的肖金铺拿走活当,且大掌柜连声都不敢吭,对方必是权贵。她总共没认识几个权贵,其中看她最不顺眼最想找事儿最无聊的,非三皇子莫属。
清楚了明白了,她也不再多话,起身笑道:“掌柜的,咱明人不说暗话。我当初送来东西是活当,如今当票还在手上,既不曾越了时间,也不曾违了规矩。按着当铺的老规矩,要么赔我东西,要么赔我银钱——您选哪样?”
她轻轻浅浅的笑着。
大掌柜心里叫苦,耷拉着脸,苦笑:“钱娘子,没得说,咱们当铺有错,赔你银两。这样,我开个票,过两天您来取。”
钱多多开怀一笑,拍手:“好,果然老字号信誉好。”
当下大掌柜绕回里头写了张票据,钱多多看仔细了,吹干,收在怀中,福身行了礼:“方才多有冒犯,大掌柜莫怪。”
她心里有数。三皇子那般身份,必不能吞了她的嫁妆去,想来不定拿它要挟什么,将来必定还到自己手中。肖金当铺的赔偿,相当于是白得的。人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
大掌柜眼中她就是灾星再世,哪里还敢说半句不好,忙躲开:“钱娘子客气了。”
她笑:“我娘那里……”
他忙道:“你放心,我半个字也不会说。”
嫁妆暂时拿不回来,她盘算着,不妨去买回八音盒,免得钱坠儿整天惦记。
西洋货铺子的掌柜是个很肥很肥的胖子,有多肥呢?
见到钱多多走来,他老远离迎出去,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只看得到上下眼皮的肥肉在哆嗦:“钱娘子来啦!”
这是名副其实的钱——娘子啊!
他欢欣:“又带了好物件来?我就说嘛,今后钱娘子有什么稀罕物件只管带到我这儿来,别的不说,保证给你价格公道!”肥油手将胸脯拍的山响。
她笑:“今儿却不来卖东西。我想买回我那个八音盒呢。”
胖掌柜一愣:“却是不巧,你前日卖了,第二日又有人买走。”
她也愣了:“是谁?”总不成又是三皇子吧?
胖掌柜摇头,很诚实:“不认识,瞧着不定是哪位贵家的小厮。”
“卖了多少?”
胖掌柜伸出手指头:“不多,一千二百两。”
要不他见着钱多多能这样开心?
一千二百两卖出去,三百两收回来,转手又卖了原价,这一收一买之间净赚九百两,难怪他笑的眼睛都睁不开。
钱多多也没多想,只当自己晦气,指不定有人碰巧看中了,就买走了呢。又逛了铺子,详细的问了里面那些西洋物件的价值,又是船舶在哪里停靠,又是出海要多长时间。
她走之后,半夏自里间闪身出来,问;“如何?”
胖掌柜一反和气本色,恭谨道:“瞧着是想做西货生意的模样。”
半夏皱眉。
一个女人家,想什么不好,非要整日想着如何赚钱如前做生意,再美的人也被染臭了!
这话他又不好对公子说,左右是他瞧上的……
就是总在自家铺子里花银两他肉疼……
“哎呀,瞧你走的这一头汗!”柳大娘见了女儿,惊呼。一面掏出帕子帮她擦拭,一面吩咐:“去,端上莲子汤来给姐儿解渴。”
钱多多将心事压下,笑容满面:“娘,今儿林夫人要了几个下人,都没还价呢。我看着这批人出手了,指不定能比上年多赚些。”
柳大娘念叨:“赚钱赚钱赚钱,成日价嘴里心里就想这个!你也是十七八的大姑娘了!”说起这个她愁肠满腹。
就连她放在桌上的钱袋都不那么吸引人了。
门外,青云堵住绿珠,接过托盘,道:“你且去厨房忙吧,这边自有我侍候。”
绿珠应了声是,转过身眼中却闪过一丝不甘。
见青云送上莲子汤,柳大娘道:“快些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