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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媒婆失笑:“我的好妹妹!你却忘记还有一肩挑两房的说法了?”
她诧异:“官家门里也兴这个?”
赵媒婆连连笑她:“只说你见多识广,却连这个都不知情?莫说官户贵族,便是皇帝老爷,也有个没得子嗣传承的时候!难道还不许人家也报答亲生爹娘的养育之恩?”
赵媒婆上门的消息,早就传到了钱多多耳中。她命坠儿在房里好生练字,自己随着青云偷偷躲在侧房偷听。
闻言低声询问:“何谓一肩挑两房?”
青云低声:“有些人家没得儿子,过继一个,同时挑着两房的担子责任。将来成人娶妻,也是两边父母各给娶妻生子,各自娶得妻子孝敬各自公婆。”
却听得赵媒婆道:“你想想,等你家闺女过门,只催着他过给京师的大老爷,竟也不必再娶,你家闺女直接就是正室了,岂不两全其美?”
柳大娘果然心动。
只是依旧不松口,只说要好生考虑考虑。
赵媒婆本也没想着一次成功。道:“妹妹好好考虑,我过几天再来。若是早些定下来呢,老夫人那头要派人过来教教新妇大户人家的为妇之道。”
话里话外,是必然要成功的意思。
钱多多听得生气,在侧房咬牙切齿,只恨不能上去骂她几句。
待得赵媒婆离开,她掀帘子进屋:“娘!”
柳大娘从沉思中回神:“啊?”
她跺脚:“你真被她诓了?”
柳大娘犹豫:“若当真成行,却是老天赐给的福分,想也不敢想的……”
钱多多恨道:“既是想也不敢想,做梦也不敢梦到的,如何能成为现实?他便是一肩挑了两房,京师那边的大老爷是官,岂能让我为正室?必然是要再给他另娶一门相配的,娘,你怎地也糊涂起来!”说着连连跺脚。
柳大娘一惊。细细想去,果然如此。不由也惭愧:“利令智昏,果然无错。我是被她许给的好前景冲昏了头,只想着你嫁到那等门户中做正室的风光好处,却忘记了但凡媒婆,都有张合该撕烂的嘴巴!”
她见母亲不再糊涂,也放下心来,捂嘴笑道:“娘这话说的不好,若是媒婆的嘴该被撕烂,那咱们牙婆的嘴巴岂不要给人扯破了?”
柳大娘扑哧一笑,骂道:“伶牙俐齿的皮猴子,拿你娘打趣!”
因道:“我先猜着他们家不怀好意,才不让你和他们家走动,果然不出我所料,竟然打得这个主意!”咬牙恨道:“我家纵然是贫门小户吃糠咽菜,我的女儿却也是我的眼珠子,岂容他们作践!”
又想起王熙定的是州城司马家的小娘子,那位小娘子在州城就听说娇宠的不成样子,蛮横的很,对下人非打即骂,一年之内换了四五个贴身伺候的丫鬟。自家女儿若是嫁了过去,岂不是人家眼中钉肉中刺?
她想象着钱多多被正室朝打夕骂的情景,打个寒噤。
宁可让她嫁给种田的穷汉子,也好过在深宅大院里被折磨!
就连钱叶儿,不是亲生的,她还不想让她嫁给人为妾的,更何况亲生女儿?
于是改日赵媒婆再上门,她便婉转回绝了。也不说旁的,只说钱多多性子顽劣,不堪教导,还想留在身边多多的陪她几年。又将她曾经定亲的事情拿出来,道人不可言而无信。
王家隐约知道些林小五的缘故,但也知道的不多,却是不好从中挑刺。
王老夫人见她不识抬举,很是生气。
她家在临江县多年,盘知错结,不说势力大到只手熏天吧,想要个普通老百姓家难过,却也是寻常的很。更何况柳大娘做的是牙婆生意,靠着走门穿户赚钱。王夫人在众亲朋故旧面前只淡淡的提了几句,柳大娘的生意就慢慢难做起来。极少再有富户高门找她,家中虽有积蓄,但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柳大娘只得陪着笑,又往些往日看不太上的寻常人家走动。
虽说赚的不多,好歹也是份收入。
本想指望收起乡下的地租,今年的年景又不好。箱子里白压着五百两的交子,柳大娘有心拿出来兑换,只恐惹人疑心。
这日她和柳大娘往一家绸缎商户的后院去。这位夫人家开着小小一间绸缎铺,想买个粗使的婆子。却是不巧,正碰上了钱叶儿!
钱叶儿嫁的是个绸缎商,自然和他家有所往来。她胖了许多,穿着一袭艳红色的纱料衣裙,头上绾了三四根金黄晃眼的簪子,耳朵上两颗绿豆大小的黄金耳坠,胳膊上戴了三四根镯子,叮叮当当,看了都替她沉的慌。
她见到柳大娘进去,也不起身,只是拿着架子假装不认识。柳大娘心里看不起她这般做派,只做没看见。其实临江县就这么大小,她的底细谁不清楚,这家绸缎铺子的老板娘心里也明镜儿似的,知道她是柳大娘的侄女。但她不肯得罪于她,嘴上也就不说破,只是心中也有些不屑。
皇帝尚有三门穷亲戚。更何况你家当初多亏柳大娘帮扶。如今富贵了,就假装不认识,这种穷酸嘴脸,实在也让人瞧不上。
说了几句话,定下了柳大娘带婆子过来的日子,她便起身告辞。钱叶儿一直没开口,现在却忽然开口,道:
“我最近方听了个笑话,不知夫人听过没有?”
绸缎庄的老板娘含笑:“什么笑话?”
钱叶儿摇着扇子;“说是有个贱命的女子,因着有个糊涂道士批命,说她旺夫,于是许多人家争相求娶。这女子不知人家为的是她的命,只当自己魅力无边,挑来挑去,挑的蹉跎了岁月,变成个老姑娘。
好容易又有大户人家看上她,要娶过去做个妾室。她却说,我生的美貌,怎能自甘下贱。硬是要人家拿八抬大轿娶她过门——哎哟哟,夫人你说,好笑不好笑?”
她自己笑的花枝乱颤,身上的肥肉一哆嗦一哆嗦,偏生要拿扇子掩着半边脸,一双曾经美丽,如今却失了光彩的眸子挑衅般看着钱多多。
她话里说的如此明显,谁听不出是暗讽钱多多?
柳大娘面色一沉。
钱多多抢先发话:“我原也听了个笑话,不知娘亲可曾听见过?”
她面露狡黠,柳大娘知她要反讥回去。因厌恶钱叶儿,便打算让她放肆一回。宠溺的笑着问:“说来我听听。”
她瞄了钱叶儿一眼,蜻蜓点水般掠过,笑着开口:“说是很久以前,有个生的很是美貌的女子。”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
钱叶儿知道她是要说自己,听得她夸自己美貌,不由得意,挺了挺胸。
“这女子生的好相貌,邻家都来求。她虽则是定了个亲,却嫌弃未来夫家贫寒,不肯嫁过去。”
说的便是孔近东了。
柳大娘配合默契:“然后呢?”
她笑:“然后啊,她嫁了个有钱的人家。可惜啊,是个不争气的,嫁了十几年,硬是怀不上一儿半女!偏生她不肯嫁的那位男子出息,在外做官,挣下了大大的家业。偶有一次对方回家探亲,正碰上她被公婆打骂,说她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那男子长叹一声:公鸡不会打鸣,母鸡如何下蛋!”
绸缎庄的老板娘扑哧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不是变着法的说钱叶儿嫁的老头子,所以才生不出孩子?
钱叶儿气得手哆嗦:“你,你……”
她置若罔闻:“公婆却越发打骂那女子。那男子又是一声长叹,说了句: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多多险遭故人害
县城诸多风言风语,她们母女只是不理。若是别人说得过了,就关起门来哪里也不去,左右手上尚且有些积蓄,又有乡下的收成,好赖总能度日。
如此过得一段时日,那些个流言也就渐渐的淡了。
柳大娘复又出去走动,只是禁她再跟随出门。
这日午后,她和青云、彩云两个,搬了椅子在花荫下做针线,坠儿吃过晌饭犯困,却又死活不肯回房中睡觉,说是光阴匆匆,不可浪费。青云和彩云便笑他,不过跟着小娘子念了两天书,也学人家秀才出口成章。
坳不过,搬了把摇椅放在树荫底下,他半躺着嘟嘟囔囔背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背了没几句,消无声息了。
彩云探头一瞧,掩口轻笑,青云待要张口询问,她摇摇头,摆手不让她说话。自顾起身去房中拿了薄纱被盖在坠儿身上。
青云压低了嗓音:“该抱他去屋里,当心蚊虫叮咬。”
钱多多摇头:“别惯着他!叫他回屋去睡偏偏不肯,非要蚊子咬上十几个大包,看他还犟嘴。”
青云掩口而笑:“小娘子说的狠心,就怕看着坠哥儿哭闹,又该心疼了。”
彩云也笑:“大娘每每和我们说,小娘子却是只纸老虎,看着厉害,其实心软。”
钱多多无语。
这么小的孩子,又是个懂事的,犯了错自己先含了一大包眼泪在眼眶中,看着就怪可怜。难道还要狠心的把他打一顿不成?
午后倒也静寂。树梢头鸣蝉有一搭没一搭,叫的很没诚意。她寻思着,莫非最近没有管饱饭?反倒是檐下挂着的那只雀儿,蹦蹦哒哒很欢喜。
说到这雀儿,却也是有点来历。
王爷爷的孙子病好之后,被送到了牛掌柜那里,不过半年多,深得牛掌柜的好评。竟也教他学着站柜。这小子是个机灵的,又孝敬,难得攒下两个钱都给爷爷送来,便有些好的也不舍得吃,每每偷空溜出来送给王爷爷。偶有一次得了只不知名的雀儿,长的虽然不好看,胜在叫声清脆,听说爷爷的主家有位年龄尚幼的男孩儿,便巴巴的费了一宿功夫编出一只竹笼,将鸟儿送了过来。
钱家没养什么正经宠物,只得一只老兔子大黄成了精。大黄很有些脾气,除去钱多多,是谁也不稀搭理的。坠儿每每逗它,人家嘴巴一歪,就将头撇开,凭你用再鲜嫩的菜叶都诱惑不来。
坠儿得了这只鸟儿,很是开心,言道姐姐有大黄,他就有大灰……概因这鸟毛色发灰……他们果然是一家子,取名都这般没天分……
钱多多捏了绣花针,在绣棚子上漫不经心的扎来扎去。眼睛盯着灶房,盘算家里也该多储备些米面。听说临近的几个州又遭了蝗灾,恐怕今年的米面价格涨的厉害。她盘算趁着如今面价尚贱,不如买些囤下。等自家的地里有了出产,再高价卖出去,一来一去,又是翻倍的银钱。
彩云捅了捅青云,努嘴示意她瞧。青云噗嗤笑了。
“小娘子,你绣的敢是水鸭?”
钱多多醒神,低头瞧绣棚子,掌不住也笑了:“咦,鸳鸯怎地变成这么个形状了?”
青云一把夺过绣棚,赶她:“去去,你去算账数钱!”
对着绣棚上乱七八糟的线面撮牙花心疼不已:“五色绣线如今又贵了些,经得住你这般糟践?”
彩云掩着口只是看热闹。
她讨了个没趣,讪讪的拿起花洒去浇花。
青云更是气,几步上前夺了过去,推搡她:“好祖宗,大日头毒的,你想害死它们?”
她摸摸碰碰香肥厚的叶片:“我不过见它耷拉了脑袋没精神。”
青云哭笑不得:“日头这么毒,难道还硬要它有精神?”
彩云笑的前仰后合:“也只青云能制住你罢!”
三人笑做一团,王爷爷忽来报:“姐儿,外头有人自称是王家的下人,要见你哩。”
钱多多眉头一皱。
青云没好气:“见什么?谁要见他?王爷爷告诉他们,大娘不在,姐儿不见外人。”
王爷爷犹豫:“他说得是替人报信来的——说是有个叫喜儿的病危,想见姐儿一面。”
钱多多一紧张,掐掉了两片叶子。
“谁?谁病危?”
不由自主的向前跨了两步,没控制住声量,吵醒了坠儿。他揉揉眼:“哎呀,我睡着了……”
多多问:“王爷爷,说喜儿病危?谁说的?怎么说的?”不等他回话,着急道:“算了,快去把人请进来——还是我自己出去看看!”
来